淡淡地笑了起來,而蘇州的這個笑容竟讓林書文一時恍惚,因為這個笑容是那樣的熟悉,就像多年前一模一樣……
「恭喜妳,幾年了,妳的個性還是一樣毒辣,一樣喜歡栽贓嫁禍,一點沒變!」蘇州笑望著何曼姿淡淡地說,然後又轉頭看著林書文──那個她曾以為會讓她心動的男人。「也恭喜你,終於陷入毒蛇陣──而我,一想也不點跟你們有任何的瓜葛,所以,慢走不送!」
說完這句話後,蘇州毅然絕然的回頭,就當後面的兩人她從未相識過,不管他們曾經如何地傷害她!
模特兒,一個多少女生求之而不得的行業,但卻是她一生最大的痛。她曾經以為只要努力,那將是最適合她的工作,但是她卻沒有想到,在這行中,付出再多的努力、擁有再好的條件與實力,也抵不過背後出現的一隻黑手。而就是那只黑手,將她推入了萬丈深淵……
那時的她雖剛入行不久,但在眾多的設計師眼中卻是一塊逐漸散發出光采的美玉,他們喜愛她的身段、欣賞她流露出的獨特個性與氣質,更訝異於她對服裝的特殊詮釋。也因此,她的走秀及露臉機會甚至超越了早已小有名氣的何曼姿,而她的爽朗性格,更讓她與眾多攝影師成為好友,而林書文,便是其中之一。
但究竟是年輕氣盛啊,完全沒有理會何曼姿及其它模特兒妒恨眼神的她,才會有那天啊……
不想回想,但蘇州更忘卻不了,當她被藥迷得昏昏沉沉時,那群女人眼中的得意與仇恨!她們褪去了她身上的所有衣物,恣意擺弄著她的肢體,做出她一輩子也無法想像的作惡姿勢,而相機的卡擦聲與女人們的訕笑聲交織成一團,成了她一生中最大的夢魘……
但惡夢並未結束,因為第二天清晨,她是在一個撲天蓋地的尖叫聲中清醒的,她身無寸縷,身旁躺著一個與她熟識的攝影師,而映入眼簾的,則是他的妻子、何曼姿,以及她曾經在鏡頭前那樣信任的林書文……
她知道這全是陰謀,而她除了名聲、前途外什麼也沒有失去,因為那個倒霉的攝影師只是另一個可憐而被迷昏的受害者,當然,也是何曼姿的眼中釘;而何曼姿也沒有笨到真的傷害她,好讓她留有證據報警牽扯上她。
如果她有強力的靠山,亦或是像何曼姿一樣與黑社會有著裙底交情,或許今天的她早已是個超級名模;如果她成熟些、有心機些,她也不會淪落到成為一個莫虛有第三者的下場,也不會遭受那樣痛徹心扉的恥辱;如果……
但她是她,她是蘇州,一個倔強、平凡且無任何背景的人,所以她只能冷冷地笑一笑,然後轉過身,將一切痛苦背在身後,不讓任何關心她的人知道或看到她的傷口……
「林書文,你今天要是沒有給我個交代,我跟你沒完!」發現蘇州竟這樣雲淡風輕的便要離去,何曼姿不依不饒的罵著眼前的男人。「你是不是男人啊,任自己的女人被人家糟蹋,居然還沒有反應!難道你還對那個賤貨舊情難忘嗎?那個賤貨不就是靠著有你們這種男人……」
聽著何曼姿愈來愈惡毒的潑婦罵街,蘇州依然沒有回頭,因為她知道,自始至終,她從未傷害過任何人,也從未對不起任何人,所以無論別人怎麼辱罵她,她都活的頂天立地!
但蘇州不知道的是,就在她走到街頭轉角時,有一個人由後頭跑向她,並且沒有預警的伸手就給她一記耳光,反手又是一個……
沒有感覺到任何疼痛,蘇州只是望著眼前這個男人,心中有股沉沉的哀悲。但她淡淡的笑了,因為她很慶幸自己當初在那樣鮮花、蜜語的轟炸下,依然沒有愛上這個男人,縱使現在受到這般羞辱,但至少她的心從未沉淪在這個可憐又可悲的男人身上過。
而就在蘇州綻開笑容的同時,碰地一聲,林書文的身子突然飛離了蘇州身前,跌落到一個垃圾箱旁,而一雙大手緊緊地捉住蘇州將她藏到身後,不讓任何人靠近她。
「你還是男人嗎?」舒暢瞇起眼,望著跌坐在一旁的男人,聲音冷得像冰:
「你連當狗都不配!」
「你是誰?」尖叫著衝了過來,何曼姿望著地上狼狽不堪的林書文,眼中有股懊惱與不滿。
「妳不用管我是誰,妳只要管好自己的男人就行了!」舒暢看都不看何曼姿一眼,只是緊緊握住蘇州的手,一次又一次……
「她是你的女人?」望著舒暢身上穿的名牌西裝及流露出的高貴氣質,以及他對蘇州的呵護,何曼姿心中有股怒氣,她故意笑得很甜,但出口的話卻很尖刻:「我勸你最好聰明點,因為你一點也不知道這個女人的過去,她可是個不折不扣的蕩……」
「最好別再讓什麼傷人的話由妳口中冒出,」舒暢瞇起眼,語氣緊繃得嚇人。「除非妳想從這個圈子裡消失!」
「你是誰,有什麼資格跟我說這種話?」望著舒暢駭人的神情,何曼姿的心中有些發涼,但她依然不依不饒的說著。
「我不是誰,但我不介意妳去試試看我有沒有這個能耐!」舒暢笑了起來,但他的笑容不再傻氣,而是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嚇。
「還蹲著幹什麼?」看得出舒暢必定不是泛泛之輩,何曼姿心有些虛了,她只好轉頭罵著身旁的林書文:「被人揍得還不夠爽是不是?」
當街道上的一切都恢復成平常的樣子時,舒暢才回過身去看著蘇州,當看見幾道指印在她白皙的臉蛋中那樣明晰時,他的心一下子像被萬根針齊刺,怒氣直衝雲霄!
但他沒有作聲,更沒有讓自己的怒氣表現出來,只是顫抖地將手伸向前去,想為蘇州撫平身體及心理的傷痛。
「你走吧!」還沒等到他的手撫上她的臉,蘇州便將臉撇到另一邊去淡淡地說。「還有很多工作等著你去做。」
「小蘇打……」望著她眼底的痛苦及極力掩飾住的創傷,舒暢恨不得能將她立即擁入懷中,但他不能──此刻不能!
當蘇州離開公司後,他什麼也不管的丟下了等著他開會的人員四處找尋著她的身影,而在看到竟有人膽敢傷害她的那一刻,他忘卻了一切、忘卻了自己的責任,只想好好保護她!
而今,她提醒了他──讓他想起了那群等著他開會的人,讓他想起了那堆等著他作決策的文件,想起了他的身份,以及所有的責任與義務!
但他怎能在此刻任她一個人離去?現在的她就如同喪母時的他,需要有一個人在身旁讓她依靠、任她避去風風雨雨,他怎能就此離去?
「去吧,別忘了我是蘇州,我能照顧好自己。」蘇州抬眼望向舒暢眼中的矛盾與掙扎,望得那樣深、那樣誠摯。「謝謝你……」
在淡淡風中,蘇州轉過身去,而那只一直握著她的手仍然緊緊地將她的手攢在手中,她淺淺地笑了,並用力握緊那隻手,直到那隻大手的掌心開始由僵硬變為柔軟,她才輕輕地讓自己的手由他掌心中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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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又記起這種生活的樂趣了──
在正午十二點時打了個呵欠由夢中醒來,小賴一下床後再開始整理床鋪,然後藉此行動正式宣告她幸福失業生活的第十五天將由此開始。
沒有工作的日子是閒散的,因此蘇州負責了家中的大小雜事,讓蘇氏夫妻加倍幸福的與朋友聊天、打牌、玩樂。也許是看出了她眼底的那股低落,沒有人開口問她些什麼,而這,讓她的心也慢慢開始沉靜。
雖然偶爾,她會想起舒暢,及他那雙溫暖又輕柔的大手,但那時,她只會晃晃腦袋,然後讓一切隨風而逝。
但這天,過於寂靜的大廳讓氣氛變得異常的詭秘,當蘇州走到客廳時,卻發現以往像菜市場聚集了一群人七嘴八舌的地方卻靜得沒有半點聲響,只有一個女人低著頭坐在電話旁,手裡拿著還嘟嘟響的電話,動也不動一下。
「媽,妳怎麼了?」蘇州走到母親身旁納悶地望著她好一會兒,然後才幫她把電話掛回原處。「打牌輸啦?還是一缺三?」
「小蘇打……」聽到蘇州的話,蘇媽媽依然動也沒動,直到十分鐘後,終於抬起了頭,但她的眼中卻佈滿紅絲與絕望。「完了……」
「別嚇我啊!」從小到大,蘇州第一次見到母親的眼中失去笑意,她心底隱隱浮現出一股不祥的感覺,但她勉力將它壓制住,然後緩緩問道:「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全完了……」蘇媽媽不斷喃喃地重複著同一句話。「全完了!」
「到底什麼完了?」蘇州倒來了一杯茶強迫母親喝下後,冷靜地問:「要完也有個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