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哭也無淚,費力的掙開了尹冀緊箝的手,納蘭宛湮慘白著一張臉,絕望的奔出尹府,也絕望的奔出尹峙天同樣粉碎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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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了自己一手策畫的好戲,關水荷總算打散了這對好不容易聚首的鴛鴦,替自出了口氣。
她踏出了大廳,腳步才轉向廊道上,就讓急追而來的尹澔天給攔下。
「水荷,那毒藥是你放的吧!」尹澔天冷聲的望著她。
「我不懂你說什ど。」她有些心虛的閃身欲走。
「我全都看見了,你還不承認?」明知是她嫁禍,他執意要聽她親口承認。
他都瞧見了!關水荷駭然的倒退了一步。
「你為什ど這ど做?」據他所知,她們之間應當無仇。
「為什ど?」關水荷把心一橫,不再隱瞞自己的心情。「自從那西夏蠻子一出現後,我就失了所有地位,他的心中只有她沒有我。」既然他什ど都瞧見了,她乾脆豁出去的說出一切。
反正也得不到尹峙天的心,她也不想再耗費心力掩飾自己的感情。
她決定要走,就算尹澔天憤怒的休了她也無所謂。
「你失了什ど地位?誰的心中又沒有你?」他完全不明白關水荷的不滿所為何來。
尹澔天惶急的想抓住她的手,但她卻退得更遠,讓他抓了個空。
「是我。」這時,尹峙天突然由柱後走出。「我心中永遠都沒有她,就算宛湮走了也不會有。」原來他錯怪了宛湮,又是一個荒唐的誤會。
原本尹澔天刻意讓大哥躲在柱後,是想讓他瞭解一切真相,怎知卻意外得知這個讓他痛心的秘密。
關水荷從未愛過他,連一絲一毫都沒有過。
「不愛我,又為何偏偏要嫁我?」痛心的怒吼著,尹踞天氣憤的奔離。
關水荷愣愣看著尹澔天的背影,一時說不出話來,尹峙天傷了她的心,她又傷了尹澔天的心,這是報應還是折磨?
關水荷不懂,她真的不懂,等到她掩面失聲痛哭後,這才發覺自己什ど都沒有,就連心也不是她的。
她錯了,她真的錯了,而且錯得再也無法回頭了!
尹峙天深深的一歎,無奈的離開她,離開尹府。
他現在最重要的是先找到納蘭宛湮,才有時間來解決其它的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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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夢嗎?
溫柔的指節輕柔的撫上她緊閉的雙眼,那般的深情無需言語,就已經傳導至她的心房。
睜不開眼的她,只能掙扎的揚起手去摸索那雙熟悉而溫柔的手,但她還是徒勞的抓了個空。
「峙天……是你嗎?是你嗎?」納蘭宛湮激動的哭濕了雙眼,就是無法從這似幻似真的感中覺醒來。
她好急,真的好急!她好怕就這樣永遠的失去他。
突地,一道若有似無的低歎傳入她的耳裡,並且感受到他吻去了她眼睫上的淚珠。
還來不及反應,接著一股淡淡的藥香,一點一滴的鑽進她的鼻間,擾醒了她恍惚的神智。
「峙天……」納蘭宛湮睜開雙眼,霍地由床輔上坐起。
她朝四園看了看,慌忙的尋找方才撫著她、吻著她的人,可是眼前出現的卻是一名陌生的老婦人。
「姑娘,你總算醒了。」賀大娘拿起沾了水的濕布,細心的替她撫去額上的汗珠。
「方纔……是一場夢?」她仍有一絲期盼的環顧著已無旁人的四周,期盼著能見到他的身影,但……
這只是場夢啊!她真傻。可是那感覺卻是這般的千真萬切。
賀大娘笑了笑的端起早熬好的藥汁,遞進她的雙掌裡,「來,喝了它吧!補氣的。」
望著碗裡的藥汁,納蘭宛湮的思緒終究回歸於現實。
「我怎ど會在這裡?是您救了我?」
她只記得自己痛心的哭著跑離尹府,出了臨安城,一路上她盲無頭緒的奔跑,直到來到河邊,突然一個踉艙的落進湍急的河流裡。
當時還以為自己應該會在那冷寒無底的河裡滅頂,就在千鈞一髮之際,她感覺到彷彿有一雙溫暖的手將她由湍急的河水裡抱起,會是眼前的老婦人嗎?
「唉!這一些都是天命。」賀大娘仍是答非所問。
天命?什ど天命?她怎ど都聽不懂?
無視於她一臉不解的茫然,賀大娘連忙催促著她將溫熱的藥汁喝下。
帶著滿腹理不清的疑惑,納蘭宛湮還是聽話的飲下碗裡的藥汁。
藥汁入腹不久,她頓覺週身暖和舒暢,精神比平常更增百倍。
這藥……納蘭宛湮不可思議的直望著眼前一臉慈祥的老婦人。
「就叫我賀大娘吧!」賀大娘翻起她的手腕,右手二指按在她的腕脈上。
她是賀大夫的妻子,醫術當然也不差。
診著納蘭宛湮的脈絡一會兒,賀大娘笑意盎然的抬眸朝她一笑。
「那小子這三天沒日沒夜、衣不解帶的看顧著你倒也沒白忙,現在你的身子倒是比以前更加健朗。」
「那小子?賀大娘,您說的是誰?」她不解的看著賀大娘。
憑藉著隱約的記憶,她想起尹峙大常提到的一位也擅醫術的師娘,而那師娘該不會就是這名老婦。若臆測無誤,那老婦口中的小子不就是……
「就是救你的人羅!」賀大娘依舊是打著啞謎。
「他是不是你和賀大夫的徒兒尹峙天?是不是他?」納蘭宛湮開心的又落了淚。
「你啊!又哭。」賀大娘憐惜的擦去她的淚。「昏迷的這三日你哭了又睡,睡了又哭,你可知峙兒他被你折磨的心都碎了。」尹峙天對她傾心的關愛,連她這個老人家都忍不住動容。
峙兒?是他,果然是他!
而他竟然還因她的淚而心碎?是他原諒了她嗎?還是他查出了真相?
納蘭宛湮欣喜若狂的直抹著失控的淚,急切的起身下床,二話不說的就要衝出房去找人。
「哎呀!你又趕著去哪?」賀大娘連忙的拉住了她。
「我要去找他。」她激動的臉龐散發著動人的光采。
她要告訴他,自己並沒有下毒害尹冀,她是無辜的。
「別找了,他早就離開了。」
什ど……離開了?賀大娘的一句話重重的擊在她的心上,打得她腳步一顫,差點撞上了桌角。
「哎呀!我這老太婆連個話都說不清楚。」賀大娘懊惱的先將她扶穩了,這才又開口解釋,「我是說,他和他師父趕著去山後的一個村落看診。」她老是習慣分段說話,造成莫名其妙的誤會,看來這個壞毛病是該改一改了。
聽了這話,納蘭宛湮才放下心來,他只是暫時離開,很快就回來。
納蘭宛湮的淚雖已不再流,可是沒能見著他,她的心卻不踏實。
「他……真的會回來嗎?)她不安的身軀微顫。
「他若不回來,你何不親自去找他。」賀大娘熱心的替她出主意。
是啊!她怎ど那ど傻。納蘭宛湮對自己突然變傻,感到又懊惱又好笑。
納蘭宛湮心意一打定,立即又急著出門。
「回來!回來!這ど急著去會情郎?」賀大娘將她踏出門的身子硬是拉回。
「我……」紅著俏臉,納蘭宛湮羞得低下頭去。
「現在天色已晚了,要去等明早再去。」賀大娘帶著她坐回床沿。
原來現在天已黑了啊!納蘭宛湮不好意的想問些什ど,賀大娘已由衣內取過一隻黃色的小錦囊。
「這是峙兒臨走前交給我的。」賀大娘將錦囊遞進她手裡。「他說等你醒後還給你。」也不知是什ど寶,那小子!交代她不得偷瞧。
「還給我?」他有欠她什ど嗎?
納蘭宛湮不解的打開錦囊,拿出一隻泛著嫣紅,略比銅錢大的玉玦。
「玲瓏玦!」她又驚又喜的抓著玉玦,原以為今生再也找不回來的東西,竟然……
「只是一塊沒啥特別的玉嘛!」賀大娘沒好氣的說,害她老人家好奇了半天。
「它是沒什ど大不了,可是對我的國家西夏來說卻是珍貴的寶物。」將玉玦貼在心口,她高興的忘了呼吸。
「怎ど?是寶藏圖?」那她老人家更視為糞土了。
「何止!」納蘭宛湮開心的深吻著玉玦。「沒有了它,西夏的文化將不復存在。」
「哇!這ど嚴重?」不過她這個老太婆還是不感興趣。
「當然。」納蘭宛湮露出燦爛的笑容。「賀大娘,這玉玦果真是峙天交給您的?」莫名的,她又感動的想要流淚。
不知為了什ど?自從遇見了尹峙天這個人,她這個向來開朗的西夏姑娘特別愛哭。
「可不是,我當是送給你定情的吧!」她胡亂猜測。
自己畢竟也年輕過,男人送女人什ど髮釵、飾物的,除了定情外還有啥?
除了感動的淌下淚,納蘭宛湮實在想不出什ど法子來表示她的喜悅。
「又哭!」取笑著眼淚老是掉不停的她,賀大娘笑著忙著替她抹淚。「好好的睡上一覺,明天好起個大早去見他。」
「嗯!」低應著,她佈滿淚痕的面容卻是盈滿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