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好姐妹,你講話不要這麼刻薄唷!」
魏若琦切下豬排放人嘴裡津津有味的咀嚼。「當初,是我好朋友說他想要自己找一個喜歡的女孩子,不想被他媽左右婚事,我衡量自己各方條件都還不錯才去赴約啊!誰知道他狗眼看人低,敢說本小姐是什麼都不會的造糞機。不管!此仇不報非君子!我魏若琦有生之年,一定不讓方澄灝好過!」
「小姐,人家是高高在上的有錢人,是眾所矚目的大老闆,你想怎樣?買兇暗殺他?」
「那倒不必……」魏若琦咬著筷子沉吟許久。「嗯,只要找到一件事讓他痛不欲生就好了。」
「有錢人啥都不缺,哪有什麼能讓他痛不欲生的。」田倩柔淡漠搖頭。
「就有。」魏若琦肯定點頭。「既傷不了他的身,我就叫他傷心!心病是最難醫的——嘿嘿嘿,說到這兒,我有個好主意。」
「什麼主意?」田倩柔好奇問道。
「昨天,我看他急切想與你相認的樣子,應該對你還舊情難了……」
「舊情?!算了吧!我可不想再給自己找侮辱。」田倩柔的頭搖得像波浪鼓。
「你先聽我說,反正以你痛恨他的程度,你們之間應該是不會有未來的。」
「沒錯,你這句話完全正確!」
田倩柔給兩人煮了杯咖啡,蕩在空氣中的咖啡香緩和了壞心情。「所以咯,不管他心裡在想什麼,我都不會再理他的。」
「哎!你還是沒聽懂我的意思!」魏若琦飲著咖啡,閃著激切的眸光:「看你平常冰雪聰明的樣子,這麼簡單的道理想不透?」
「拜託你就直說吧!我可沒時功夫跟你打啞謎。」田倩柔輕搖著魏若琦手臂。「說啦,說啦!」
「好!說就說!我的想法是,既然那臭小子還對你念念不忘,你呢——乾脆就來個順水推舟,假裝和他重修舊好,最好讓他愛你愛到沒你不行,然後呢,在他為你瘋狂的時候再狠狠地一腳踹開,讓他痛不欲生!看他還敢不敢妄自尊大……」
「你的意思是叫我騙他?」田倩柔一向善良,不願意做傷害別人的事。「不太好,我這個人最不會說謊了,萬一被他發現怎麼辦?」
「不會。你就當作是演戲嘛!想像自己是連續劇的女主角,他是男主角只要讓他瘋狂愛上你到不可自拔就成了!」
「想到可以整倒可惡的方澄灝,魏若琦比誰都興奮。「相信我,倩柔!你一定做得到!五年前,你們也真的談了戀愛啊!你只要把時光往前推到你們正熱戀的時候就好了。」
「這……」田倩柔沉吟,考慮再三,就是覺得不妥。「我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瓜葛……」
「你該不會……也還對他餘情未了吧?」
「哪有?你不要亂說!」田倩柔立即否認。
「沒有最好。既然沒有,哪來的什麼瓜?什麼葛?你就硬著心腸演下去,時候一到狠狠踹他一腳,如此,我倆的血海深仇一併報了,不是很好嗎?」
「我不想報仇,只想平安過日子。」田倩柔平和道。
「不想報仇才怪!」魏若琦不斷鼓吹慫恿,不達目的絕不終止。「如果過去他母親給你的屈辱你不在乎,今天也拼不出一個賺錢的琉星花坊,你努力這麼多年,還不是為了要爭一口氣給她瞧?」
「是,我確實沒辦法對她給我的屈辱完全雲淡風清,絲毫不去計較,但是——我不想再見他。」
「倩柔……」魏若琦握住她的肩膀,看著她的眼睛。「那些不愉快的過去,是該有個出口排乾淨了,否則你的心裡一輩子有陰影——我只是叫你讓他傷心,又不是叫你一刀將他斃命?你又何必堅持呢?」
「唉,你太理想化了,事情未必能完全如你願。」
「為什麼?你在擔憂什麼?」魏若琦不解問道:「除非你是在害怕自己到時會不可自拔,問題是你會嗎?」
「不會。」田倩柔一貫否定。
嘴巴上說得篤定,但是她心底卻隱隱不安。
事實上,田倩柔並無把握,重新回到方澄灝的愛情領域,自己是否能夠全身而退、毫髮無傷?
那段曾經的過去雖然傷人,無可否認地,它也曾經非常美好呵……
「這就對了!既然不會,咱們就伺機而動。依我猜測,方澄灝肯定會再追到這裡來,到時候自己看著辦啊!」
「我——」田倩柔還在猶豫。「算了啦……」
「你不要這樣三心兩意、婆婆媽媽的,你自己的仇不報沒關係,就當幫我報仇可以嗎?」
魏若琦肯定的拍拍田倩柔的肩。「我會在你的身邊陪著你,照我的話做,一定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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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愛名人廈 方宅
方夫人坐在滿佈佳餚的長形餐桌一角,晚餐時間早已經遠遠超過,仍不見心愛獨子身影。
「良嫂,良嫂啊——」方夫人扯開嗓門大喊。
「什麼事啊,夫人?」女傭匆匆跑來。「還需要加些什麼菜嗎?」
「去給我打電話,看少爺到底回不回來吃飯?現在都幾點了?不回來也不撥通電話!這孩子實在太不像話了!」
「夫人你別生氣,少爺即將接掌方家全部事業,瑣事眾多,所以工作忙到忘了時間也說不定……你先喝點熱湯,我馬上去打電話找人。」
「不必找了。」門口傳來疲憊低沉的嗓音。「媽,對不起,我回來晚了。」
「少爺回來了——」良嫂急忙迎向前去。 「快,快換個衣服、洗把臉,夫人等你一起用晚餐呢!」
「媽,你為什麼不先吃呢?這樣餓肚子會鬧胃病的……」
「哼!你也知道別人等你吃飯要挨餓嗎?」方夫人臉色鐵青質問:「還有,為什麼我交代秘書的話你都不聽?我是你媽媽耶!你的膽子還真大,連老媽的電話都不接?」
「處理公事的時候不喜歡被打擾。」他迅速換妥便服,在餐桌旁坐下。
「打擾?你偉大?你了不起?坐了大位後連媽都不要了?」
方夫人累積多時的不悅,此時一併爆發。「澄灝!我告訴你,不要有了幾分顏色就想開染房,如果沒我這老太婆幫你爭取,憑你二十七歲想當驥遠集團總裁——還早得咧!」
「媽,你不要老喜歡在餐桌上發脾氣好不好?不消化的——」
他放下啐了半口的魚排,歎口氣。「我知道你疼我,在幾個堂兄弟爭取總裁位子的激烈競爭中幫了我很大的忙,非常謝謝你……但往後等在我面前的還有更多的挑戰,需要花費我更多的精神和力氣,所以,請你諒解以後我也不太有空閒的時間陪伴你……」
「哼!不高興陪我這個老太婆就明說,何必找那麼多借口?」
方夫人不領情地咬了一口。「人老了沒用呵……給兒子利用完了,就活該要退得遠遠的,省得惹人嫌。」
「媽,好好的幹嗎說這些?」完全沒了食慾的方澄灝將碗筷放下。「你到底為了什麼事不高興?單為了我不接電話一件事嗎?」
「敢大聲啦?跟你媽說話是這種態度嗎?」
一旁的良嫂不斷向方澄灝使眼色,他只得斂起聲量。「對不起……」
「哼,反正你是愈來愈不像話了!我說的話,你全當耳邊風——」
「媽……」不想和她爭吵,他輕聲地辯駁。 「你這麼說就冤枉我了——除了沒時間多在家陪伴,至少你交代的事我都照做。」
「是嗎?」方夫人挺起胸膛,一副算總賬的兇惡。「那天,我叫你給俞心泠送份生日禮物,特別交代你要親自送過去,結果你居然推給秘書——這算什麼?虛應故事?」
「送禮貴在心意。」方澄灝試著心平氣和。「我每天都很忙,哪有多餘的時間去送花?」
「哎……你這個孩子怎麼講不聽呢?」方夫人再三強調。「告訴你多少次丁,能迫到俞心泠做老婆,那可是比你親自處理一百件公事有用,她老爸是首都銀行老闆,她姐夫是立委,弟弟和弟媳開的證券公司全省十多個據點,營業額大到你無法想像,還有她母親娘家那邊跟政府關係好得不得了……」
「媽,談戀愛可不是談生意。婚姻大事是一輩子的事,怎麼可以這樣衡量?」
方澄灝一點兒都不想再與母親爭論下去。「任何事我都可以聽你的,但是惟獨結婚這件事請你高抬貴手——」
「不成!」
方夫人氣憤地將茶杯往桌上一放。「什麼事我都可以隨你,就是婚事不行——你五年前給我弄了個像小乞丐似的髒女孩,這事我想到就氣!哼,我就怕你給我娶個乞丐媳婦。」
「媽,怎麼說倩柔也是人生父母養的,我不喜歡你開口閉口就說她是乞丐、流浪狗——」方澄灝痛苦地閉上眼睛,想到倩柔驚惶害怕滿是委屈的臉,他結痂許久的舊傷又被掀開了,隱約的痛揪扯著神經末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