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時間總是無情的,它並不會因為特別眷顧某對受盡波折的情侶而留駐。依依不捨地告別了羅馬,彼此連在飛機上也珍惜地互擁在一起。而意外地,他們一踏入國土就被人家「逮」個正著。
「原來你們是一起出國的?」倪映珂的高分貝,凍僵了兩人甜蜜的神情。
「映珂,你怎麼會……在這裡?」唐爾恕嚇了一跳。
「你失蹤了好幾天,我打電話問陳秘書,才曉得你搭這班飛機回來。」她憤怒的眸光轉向程予歡,「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居然敢勾引爾恕?」
「映珂,我沒有……」程予歡的聲音因心虛而顯得微弱。
「沒有?沒有的話怎麼會跟他走在一起?」倪映珂只知爸爸派她出差,並不清楚她去哪兒。
「是……」慘了!這下子該如何解釋呢?
「是我派她去的。」安希寬的及時出現,解除了他們的尷尬,「辛苦你了,予歡!波哥先生還在電話裡向我誇獎你的外語多麼流利哩!」
「爸爸?」倪映珂傻眼了,這一切全是她父親安排的?
「老爺,您的身體不是不舒服嗎?怎麼跑來接機了?」程予歡馬上躲到他身旁。
但這動作卻引來唐爾恕的不悅。即使明白她對他並非男女之情,可是安希寬能以丈夫的身份保有「公開捍衛權」,他不禁湧起濃濃的醋意,嫉妒死這個老頭了!
「幾天不見,我想你想得厲害……」安希寬不顧形象地在眾人面前親吻妻子的頰側,不僅令程予歡訝愕,更讓唐爾恕的妒火燃上了九重天,「累了吧!我叫劉嫂燉了一鍋人參雞,等著你回去好好補補呢,爾恕,一起上我家去吃吧!」
「不了!」看到人家感情這麼好,他哪吃得下?「我還有很多資料待整理,我想直接回家了……」
「我送你!」倪映珂有太多的疑團想探問,包括她的小繼母到底有無勾引他。
「我自己有開車來機場!你還是跟安伯父一道回去吧!」
八點過後,「安信公司」總經理室的燈依舊亮著,程予歡正為了客戶的案子而加班。此時員工早走光了,一抹玫瑰花香突然飄了進來,她才拾起頭,卻見唐爾恕已坐在小沙發上。
「咦?你什麼時候進來的?」她的臉頰為他的含情脈脈而猛然臊紅。
「進來一會兒了,哪知你這麼專心?」他走了過來搶下她的筆,「一定又沒吃飯了,對不對?」
「我不餓。」她笑了一笑。
「即使不餓,也不能虐待自己的身體。」他一把將她抱起,「我喜歡你現在的樣子,可不許給我瘦下來喔!」
「別這樣!」程予歡嚇得急嚷,「要是被別人看見的話……」
「唉!」他惋歎一聲,放她下來,「機場分手後,我簡直想死你了!好不容易逮到機會見你一面,卻得顧忌著會不會被人撞見。我覺得自己就像苦苦等待著愛人、卻又見不得光的『地下情夫』……」
「爾恕……」歉意哽在喉頭,可惜,她是個給不起承諾的女人,「我想過了,我們不能這樣下去的。紙終究包不住火,即使老爺不曉得我們的關係,映珂也早晚會從你那對熾烈的愛眸發現蛛絲馬跡。擁有意大利的那幾天,我已經心滿意足了,請你別再跟我糾纏不清了,好不好?」
「是我心甘情願與你糾纏的,你這輩子妄想脫離我了。」他勾起她哀傷的小臉,輕聲道,「答應了不去找安希寬談判,並不代表放棄了你,我只是在等待一個機會。」
「你何必那麼死心眼?」程予歡無奈地咬了咬下唇。
「如果你連『等待』的機會都不給,那我不如把所有的事情透明化。」見她妥協地低下頭,他才轉移話題,「好啦!終止這些無謂的爭論吧!我帶你吃飯去。」
她本以為他會去什麼餐廳之類的地方,想不到唐爾恕竟把電梯按到了第五十層樓。連開兩道門後,他們進入一問寬敞的公寓內。
「這是我另一個家。」唐爾恕將她的鞋放入鞋櫃,「除了在『唐飛』,我在這棟大樓租下了第四十八層和這裡,做為辦公室及休憩之用。」
「原來你一直離我這麼近?」難怪他有B區的識別卡。
「知道嗎?這都是因為我太愛你,愛得連以『報復』為借口來接近你的潛意識都察覺不出……」他的唇住她頸間輕啄,「噢!一想到安希寬那天在機場對你親暱的舉止,我簡直快發狂了。我好怕他對你產生慾望,如果有一天他提出進一步『要求』的話,你會不會……」屈服?
「別胡思亂想,他只是……」
「我沒有胡思亂想!」唐爾恕的口吻像極了缺乏安全感的情婦,「安希寬若非愛你愛到無需肉體的結合即能滿足空虛的心靈,便是他的生理有毛病,以致不敢碰你。而無論哪種可能,在他察覺到『威脅』出現時,他勢必都會採取必要的『措施』。」
「爾恕,你別把老爺說得那麼可怕嘛!」但他的不安仍舊傳染了她。
「我……」感應到程予歡身體的寒顫,他煞住於事無補的杞人憂天,「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嚇你的……瞧!我多粗心呀,居然忘了帶你上來的目的了。」
他牽著她往廚房去,掀開餐桌的紗罩,一桌的佳餚還騰騰地熱著呢。
「嘗嘗我做的菜。」唐爾恕笑著為她盛了一碗飯,「沒吃完的話,不許走!」
「你做的?」他居然能變得出這麼棒的戲法?
「能為心愛的人燒飯,我樂在其中。」他深情地望著她,「你不會笑我太『小男人』吧?」
「不……」她搖搖頭,「你不是小男人,而是『新新好男人』。只可惜碰到我這種壞女人,你不覺得這麼做--很不值?」
「不許貶低自己!」他鄭重地說,「你在我心目中是那麼真、善、美!只要有一線機會的話,我不在乎等你多久!」
「爾恕……」他愈是說得氣勢磅礡,程予歡就愈難壓抑眼眶的淚水。
「吃飯了,眼睛哭腫的話,回去就不好交代了。」唐爾恕知道她得到安希寬的「允許」,這陣子可以不必回家陪他吃晚飯,好專心於接踵而至的CASE。
程予歡明白短暫的相聚並非用來對泣的,於是重展笑顏,與他共享這溫馨而甜蜜的時光。他們為彼此夾菜,一起洗碗,然後--情不自禁地共浴鴛鴦池。
「我為卿狂……」唐爾恕以膜拜的心情,吻遍她身上的每寸肌膚。
一波波的浪漫樂章,一次次的迴旋激盪,而曲終之後,人,終究是要散的!
「再多留一會兒……」翻雲覆雨後,他緊抱著香汗淋漓的她。
「太晚回去的話,映珂會起疑的。」程予歡縱有百般不捨,也必須起身著裝了,「而且--我不想錯過老爺吃藥的時間。」
「又是安希寬?」唐爾恕酷勁大發了。
「拜託!」她不禁哀求,「背著老爺偷人的是我,你別再給我壓力了,行不行?」
「好。」他勉強答應,「我不逼你,但我不會讓這種愉偷摸摸的情況維持太久的!」
「身為他的秘書,你連他去哪兒都不曉得?好了、好了,我再打電話給他!」
掛上電話,倪映珂簡直快氣死了。以前爾恕還偶爾會送送花、邀請她去聽音樂會什麼的,可自從他出國回來後,也不曉得他在忙啥大事業,老是不見人影,甚至連通電話也沒有,這明顯的疏離會不會跟程予歡有關?
倪映珂懷著滿肚子的疑問,她離開了辦公室,才走出電梯,她就遇上了陳少朋。
「倪小姐?」他連忙將手上的一束玫瑰送到她面前,「我正想去找你呢,」
「這是……」倪映珂愕然了。
「有這個榮幸邀請你一起吃午餐嗎?」其實這束花是剛剛在「安信」碰壁後,他才轉送給倪映珂的,「就不曉得……唐爾恕會不會介意?」
「他又不是我男朋友,我有權決定跟誰交往!」幾乎是賭氣地接過那束花,她甚至主動勾住他的手臂,
「走吧!你想請我吃什麼?」
半小時後,他們來到一家氣氛相當不錯的高級餐廳。陳少朋是個泡妞專家,非常懂得博取異性的歡心,一頓飯下來,倪映珂已被他逗得心花怒放。
「說真的,我真想不遠唐爾恕究竟是什麼心態。」陳少朋話鋒突然一轉,「他既擺明了有意追你,那為何辦公室會選在B區,而不是A區?」
「你說什麼?」倪映珂因他的話而差點嗆著,「他的辦公室也在『優盛』?」
「你不知道?」陳少朋可意外了,「我以為你曉得呢!因為家父是這棟樓的管理委員,通常有公司搬進搬出的話,我們都會有一份名冊的。」瞥了眼她微變的神色,他說:「這件事你繼母也知道。而且唐爾恕最近似乎常往『安信』跑,我就撞見過幾次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