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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藍又希

  拜託!誰有膽得那個獎啊!拿了獎,日子也不好過吧!

  現代社會,有哪個人會笨兮兮地有啥說啥?寧可對不起自己的良心,也不要得罪一票可以整死你的小人!

  言行一致?哼,又不是打不死的英雄,萬箭穿心、身中十彈後,一樣生龍活虎地衝鋒陷陣,殺得敵人片甲不留!

  言行不一才是新世紀裡──小老百姓求生存的最佳法則!

  「臉……也長得很有個性。」好似說得不夠詳盡,霍希紜又再補一句,證明她徹頭徹尾的觀察,一點也不含糊。

  楚湛默薄得幾乎沒半點人情味的雙唇動了動:「我該謝謝你的誇獎嗎?」

  「不……不用啦!」

  霍希紜露出「拍ㄕㄟˇ」的表情,完全聽不出別人嘲弄的意思。

  楚湛默用毛巾擦擦額頭的水珠,沉沉說:「你唸書時一定是優秀的高材生吧!」

  霍希紜見腆地笑,不想宣揚地擺擺手說:「都過去的事了,沒什麼好提的。」

  那就是嘍!說一堆!他並沒有要誇獎她的意思啊!

  「難怪腦筋比漿糊還黏!」

  楚湛默進門,砰一聲,把霍希紜震得暈頭轉向!

  「那是什麼意思?說我笨嗎?」霍希紜自言自語道,可是她總覺得自己還挺能幹的啊!又想得開,哪笨了?

  懶得想了,她起身洗臉刷牙去,一個亂七八糟的早晨。

  ☆☆☆☆☆☆☆☆☆☆  ☆☆☆☆☆☆☆☆☆☆

  星期日,楚家男人出遊釣魚的悠閒時間。

  凌晨五點鐘,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霍希紜在第二天夜裡終於睡沉了,現正抱著棉被作大頭夢、貼著枕頭傻笑。

  她打算睡到日上三竿、太陽曬屁屁,睡到自然醒!

  偏偏……事與願違啊!

  「起──來!」楚將鈞想一把甩開霍希紜的棉被。

  霍希紜死抱著不放,轉個身鑽到角落去,依舊呼呼大睡。

  「裝死!」

  楚將鈞可不是容易打發的人,狠狠地踢了她兩腳。

  「給我起來,幹活了!」

  霍希紜呻吟了一聲,用棉被蒙住整顆頭,成大字型攤在床上。

  「懶惰的傢伙!」楚將鈞罵了一聲,就不信叫不醒這女人。

  氣沖沖從浴室舀了一勺水,他俐落翻開棉被,神准地朝霍希紜臉上灑去。

  「哇!」霍希紜嚇得從床上彈跳起來。「失……失火了嗎?怎麼會有水?」

  「烏鴉嘴!」楚將鈞涼涼地坐在一旁,瞪著她狼狽的模樣說:「在這裡別想好吃懶做,衣服穿一穿,出門去了!」

  揉著朦朧的眼睛,霍希紜瞄了一眼桌上的時鐘,五點鐘耶!屋外街道上黑得靜得一點聲息都沒有!

  夏日炎炎正好眠,又是星期假日,誰會一大清早就對不起自己的可愛小被窩呢?

  「去哪兒呀?」難不成要她挑柴生火去嗎?

  「釣魚去!」楚將鈞發號師令。

  霍希紜留戀不捨地趴在床上:「不去……可不可以?」

  她連釣竿都不會拿,釣什麼魚呀!不要被魚耍,就好偷笑了。

  「不行!十五分鐘後樓下見,沒得異議!」

  楚將鈞果然有大將軍說話的調調,命令句永遠多於祈求句,是非題永遠勝於選擇題。

  「我……去幹什麼?那個魚餌長得是圓是扁我都不知道……」霍希紜努力做最後一絲掙扎。「去了……也是白搭。」

  在楚將鈞的眼裡,任何有利用價值的事物都不會白搭,更何況是可以東指使西指使,發揮他用人本色的聽話寶寶。

  「我有說要叫你去釣魚嗎?」

  霍希紜打著呵欠說:「可是……我們……不是要去釣魚?」

  「是我們三個男人要去釣魚,」楚將鈞算得可精了。「你呢,負責烤肉、準備伙食,還有,照顧湛默的那三隻寶貝。」

  「三──只──寶──貝?」霍希紜蹙眉想,該不會就是客廳那三隻長毛的動物吧?

  楚將鈞一下讀出她的想法:「沒錯,就是桃太郎、加菲和安娜!」

  「我……不適合啊!」她對動物的毛過敏,一接觸到,就不斷打噴嚏。

  「那就是──『拒絕』我的意思嘍?」

  楚將鈞死盯著霍希紜瞧,盯到她心虛,盯到她抬不起頭來。

  「你再說一次,是可以?還是不可以?」膽敢拒絕他,她是活得不耐煩嗎?

  「可……以。」霍希紜手指猛扯著溫暖的棉被,小聲答應。

  「這還差不多!」楚將鈞滿意地下樓去暖車。

  霍希紜歎了一口氣,可惜她剛剛甜美的夢,正準備跟白馬王子親吻呢!

  現在可好,要跟三個男人釣什麼鬼魚去!

  五點半鐘,三個大男人發好休旅車,坐在車上吹口哨,很是輕鬆。

  三隻動動一同窩在一個舒適的大箱子裡,看來也很習慣這種郊遊方式。

  只有霍希紜,衣裝突兀地走出大門,看得三個大男人差點從車上滾下來!

  前座的楚天漢張大嘴巴,一根手指頭不停抖呀抖地,彷彿可以藉此抖出跳蚤:

  「那女人……是哪根筋不對?」

  頭頂咖啡色帽子,鼻子嘴巴罩住白色口罩,一雙手戴著白色手套,一襲準備進開刀房的手術衣。

  楚湛默一隻手搓著下巴,若有所思說:「怎麼感覺……她好像是要替重大手術操刀的外科醫師?」

  霍希紜開門上車,坐在楚湛默身旁,戴著口罩說:「早啊!」

  楚將鈞不知打哪開始念她,只好悶悶地問:「啊你是要去醫院開刀,還是要去國家歌劇院演戲?」

  「不是呀!因為──」霍希紜比比後排那三隻小可愛,「對動物的毛過敏嘛!」總不能要她打噴嚏打到死吧!只好全副武裝,嚴陣以待。

  楚湛默看她整張臉龐只剩一雙烏黑的眼睛露在外面,戰戰兢兢地東張西望著,比賊還像賊!

  他嘴角劃出微笑弧度,揚著眉猛搖頭。這女人是打哪冒出來的怪胎啊!

  霍希紜才剛喬好位置,安娜突然就從箱子裡跳出來,窩到楚湛默懷裡撒嬌去。

  霍希紜嚇得來不及竄出門,猛地往一旁窗戶邊撞去,一顆小頭砰地一聲響,頭頂沒長出一粒大木瓜,也生出一顆小芭樂了!

  「噢……噢……」她按著腫起來的部位痛吟。

  安娜顯然不喜歡霍希紜,「喵──喵──」愉悅高唱著。誰教她要坐在楚湛默旁,從來沒女人能坐在楚湛默旁的。

  楚湛默瞧她小臉揪成一團,很是痛苦的表情,淡問:「還好吧?」他抱著貓又不能靠進她,幫她檢查頭頂有沒有傷口。

  「嗯……沒事。」只有痛不欲生的感覺。

  楚湛默望了一眼後座對霍希紜構成莫大威脅的動物,再看看她一張肉餅臉緊靠著玻璃窗的搞笑姿勢,心裡動容了!

  「天漢,你到後面來坐!」楚湛默跟弟弟喊道。「讓她去前頭坐。」

  「幹嘛!我坐得好好的!」楚天漢百般不願。

  「她的腦袋瓜可禁不起第二次撞!」楚湛默冷笑地說。「除非你想負責照顧她。」

  「我──才──不──要!」楚天漢咬牙說。

  望著具有同樣面孔的兩人對話是非常有趣的一件事,霍希紜一對眼珠子咕嚕咕嚕地轉動著,幾乎忘記自己的頭痛欲裂。

  「腦袋不靈光的女人!」楚天漢開門下車,邊走邊罵:「就算笨死,也是先天過於不足,後天又無法補救的因素。可憐了我們家的門和窗戶,一定很痛吧。喂!去前面啦!」

  楚天漢大聲咆哮著,河東獅吼由他演出,一定栩栩如生。

  嗚!腦袋瓜痛死了,還要承受火爆男人的轟炸聲,霍希紜背著小袋子,跳下車移到前座去。

  準備出發時,已快六點鐘了。

  天剛發白,地平線的那一邊,一顆火球緩緩地要升起。

  都市人喧鬧嘈雜的一天即將揭幕。

  上交流道後,霍希紜望著窗外,高樓大廈……愈來愈小。

  一小時後,大都會的壅塞換成空曠的郊景。

  城市,已經遠離。

  ☆☆☆☆☆☆☆☆☆☆  ☆☆☆☆☆☆☆☆☆☆

  基本上,霍希紜上車不到半小時後,就進入半昏迷的熟睡狀態。

  不管車上三個男人大聲闊論,不管地面如何顛簸難行,她一樣睡得唏哩嘩啦。

  兩個小時後,到達了東北角的海岸邊,藍天白雲與蔚藍海水相互對映,美得就像一幅西洋水彩畫。

  三個大男人各拿各的傢伙下車,三隻小動物也被抱下車,閒適地漫步岸邊。

  只有霍希紜獨自在車上,跟周公聊天聊得愉快。

  「叫醒她!」楚將鈞不耐地吼著。「睡睡睡,一路睡!要不要我把床搬來海邊給她睡!」

  楚天漢甩都不甩地自個兒釣魚去,跟霍希紜換位子已經氣昏他、嚴重傷害他大男人的自尊心,現下……死都不想和她說到半句話。

  楚湛默對老爸的火爆反應和老弟氣極敗壞的情緒感到極有趣。自從父母親分居後,家裡從沒女人進駐過,氣氛不但冷淡異常,三人也鮮少用到語言溝通。雖然常一塊兒出來釣魚,卻也是自己釣自己的,不需要聊天,不需要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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