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瞞二位公子,媛媛之所以由洛陽轉駐長安,乃因不堪玉面蜂王的騷擾。這淫賊不知凌辱了多少姑娘,沒想到媛媛千逃萬躲,也飛不出他的魔掌……」
周嬤嬤說得聲淚俱下,心中卻盤算著:該如何讓真正的施媛媛重起爐灶?
「這可惡淫賊,我一定要將他捉拿到案,處以極刑……」李承乾被侍衛背了起來,出去前不忘丟下警告:「獨孤諾,別以為今晚的事你能置身事外。若非你的擾亂,我和媛媛早在床上快活,這筆賬咱們就記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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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他居然騙我?這東西拿來殺豬,我都嫌鈍!」
冷若寒低咒地端著地上的破劍。不過,李承乾以一把破銅爛鐵四處招搖,固然令人不齒,而獨孤諾居然將她好心相借的寶劍拿去博得女人歡心,則更令她發指。
映月胡同的姑娘,都巴不得嫁給他當小妾呢……
酒棧掌櫃的一番話再度浮出腦海。原來獨孤諾是個紅粉知己滿天下的花花公子,真枉她錯看了!
「獨孤諾,我冷若寒若是不親手將你碎屍萬段,便誓不為人……」
然而眼前最重要的裡,是把碧寒劍追回來、她靜下心來想了想,李承乾再沒眼光,也不至於把這破劍當寶貝,除非——真品還在他家!
正想四處打聽姓李的住處,有關獨孤諾的消息,卻在酒棧間流傳到她耳裡。
「獨孤家的二公子被屯飛營除名了,而巨降罪剃度為憎,已經在萬佛寺出家了呢!」一位官家子弟模樣的紫袍公子說。
「為什麼?」同桌的灰袍公子愕然問,「究竟是犯了什麼罪,而以出家來處罰?」
「早先是淑妃娘娘欲將新城公主指婚給他,孰料獨孤諾居然不給面子,加上太子前天遭人暗算,他人在現場卻保護不力,娘娘便吵著皇上要重重治罪。」紫袍公子答。
「楊盼盼失去了依靠,說不準會重振旗鼓.那咱們又有機會了!」灰袍公子顯然已經很哈那個女人了。
「獨孤諾這下子出家當了和尚,看他往後怎麼風流快活了?」紫袍公子忍不住大笑出聲,「有趣!這簡直太有趣了!哈哈哈——」
眼前突地閃出一名橫眉豎目的年輕人,猛然一個聲響,居然將桌子劈成了兩半。
「兄……兄台想幹什麼?」兩位公子嚇得臉都白了。
「喜歡幸災樂禍是不?」冷若寒揚揚手上的劍,小心我一例把你們閹了,看是當和尚比較不幸,還是當太監可憐?」
「小兄弟……」灰袍公子顫聲道,「請恕我們二人失禮,我等並不知道閣下正好是獨孤諾的朋友……」
「朋友?」冷若寒的目光凌厲地掃了他一眼,「獨孤諾他也配?」
「那……那你們到底是……」是友是敵?
「別問那麼多?」冷若寒沒有回答紫袍公子的話,冷然問,「你只要告訴我,萬佛寺在哪兒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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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仇人因降罪而出家,她理該覺得痛快的。但聽到別人在獨孤諾背後幸災樂禍時,她卻壓抑不下出面代為教訓的衝動。
該死!我幹嗎那麼護著他?這是他罪有應得呀!
思緒起伏間,她來到坐落於城西的萬佛寺。這家寺院饒是油水不少,不僅外觀金碧輝煌,寺內的格局都大得有若一座迷宮。循著殷殷傳誦的佛音,好不容易摸到他們做晚課的地方,隔著窗欞.她看到一群閉目凝神念著佛經的光頭和尚……
咦?到底是哪一個?同款的僧袍,又同樣的一頭光,乍看之下,恐怕連自己的親爹也很難分辨得出!
眼花繚亂之際,她決定再到別處去碰碰運氣。果然——
「不愧是富家公子。一出手就十兩。」一位提著食盒的小沙彌,向提燈籠的同伴笑道,「往後有獨孤諾這座靠山,咱們可不愁吃穿了。」
「小聲點!別讓其他人知道,否則就更多人分這杯羹了!」另一位沙彌說。
暗處中的冷若寒.直呼「瞎貓碰上死耗子」,悄然跟了過去。
「言若師弟,我們送點心來了!」他們在一扇門前停住。
「多謝師兄!」門開後,伸出來一隻手把食盒拎進去,「往後就請兩位多關照了!」
兩位沙彌一離去,冷若寒立即貼近門縫。只見室內擺著一隻大木桶,看似澡堂之類的地方。而一位身著僧袍的和尚,正坐在木桶旁大口地吃著酒肉。
她一眼就認出那張熟悉的臉龐。只是,老天爺待這男人未免也太寬厚了吧!
雖然剃光了頭,那顆弧度完美的頭形非但無損英俊,更甚者,增添了一份儒雅之氣、空靈之質……冷若寒的心跳猛然加快了速度,一時之間,她竟分不出是基於「怒見仇人」,或者——「情悸難抑」。
不!這種六根不淨的佛門敗類,下手絕對不能留情!
她甩甩頭,狠下心來將門一踢,喝道;「枉你皈依佛門,居然在此大啖葷食?」
「冷若寒?」獨孤諾陡然被嚇掉手上的雞腿,愕然問,「你怎麼知道我在此出家?」
「風流公子淪為禿驢的笑話,早傳遍了京城。」冷若寒冰著一張臉問,「我來只是要問你,你想『救』的人可救回了嗎?」
「多謝關心,在下要救的人已安然無恙了。」獨孤諾拱拱手。
「哦?那麼……碧寒劍應該可以還我了吧!」她倒想聽聽他如何交代。
「這……」果然他面有難色,「不瞞閣下,那把劍目前尚在一位『朋友』家中,過些時日我便會將它取回……」
「騙人!」冷若寒中道,若非我千里迢迢追來,恐怕你早把這檔事忘了!」
「獨孤諾是個重信諾的人,絕不會忘了我們之間的約定。」他反駁。
「是嗎?」她冷哼一聲,「你光還那些風流債就還不完了,哪記得欠我的這一筆?」
「姑娘何出此言?」頗有傷人的意味!
「我不想跟你多廢話,你只要告訴我,那把劍在哪兒?」她將劍尖指向他,「等我拿到手之後,再與你正式比劃一場!」
「你想自己去取劍?獨孤諾搖搖頭,「那個地方不是任何人說來就來、說去就去的場所……」
「笑話!天底下沒有我冷若寒要去而去不得的地方!」她嗤了一聲。
「也包括皇宮?」獨孤諾交叉著雙臂苦笑。
「皇宮?」冷若寒脫口問道,「怎麼會在皇宮,你不是送給李承乾了嗎?」
「你知道……」我送給了誰?獨孤話才想問明,門口驀然傳來腳步聲,他立即將冷若寒往後推,「快躲進去!別讓人家發現了!」
「你——」冷若寒未料他突來這一招,低呼一聲,便跌入木桶中。
獨孤諾跟著躍入,待門被推開時,他已撤掉憎袍.安然泡在水面。
「言若.這麼晚了,你為何還一人在此?」問話的是一位年約六十來歲的老僧。
「弟子剛剛打掃完後院,現在才偷空來洗澡……晤!」他悶哼一聲。
因為躲在水底的冷若寒,冷不防捏了他一把。
「你洗澡還順便洗衣服?」另一位和尚瞄了眼飄在水面的施衣,說:「若是新城公主知道萬佛寺有怠慢之處,方丈他可承擔不起。」
「是呀!往後這種小事叫無塵去做就行了……」老方丈說著便要告退,「待會兒這地方讓無因收拾,你早點歇著吧!」
「是!弟子恭送……」其實他也只敢立在浴桶中目送。
「哇!憋死我了!」頭一竄出水面,氣喘吁吁的冷若寒才發現,「你、你……」
居然只穿著一條褲子?
「原來——」而獨孤諾卻陡地抓住她的手腕,驚喜道,「你就是施媛媛?」
若非那對因水而化掉的粗濃眉黛,浮現出它細如柳葉的原形,獨孤諾料想自己永遠也猜不透,為何乍見施媛媛時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而冷若寒亦驚覺,頭上的幡帽已掉在水裡,散開的長髮及濕儒衣物下所顯現的女性曲線,更是完全暴露在他閃著火簇的瞳心中。
「下流!」
猝下及防地,她給了他一個響脆的巴掌,然後奪門逃了出去。
第四章
一身夜行衣的冷若寒,悄然翻上了高牆。這守衛森嚴的皇宮,不知是萬佛寺的幾百倍大,想找碧寒劍的確有如大海撈針般困難。
那個地方不是任何人說來就來、說去就去的場所……
「區區一個皇宮,能難得了我?」獨孤諾的話激起了她的好勝心。
經過數次的夜探,她猜測碧寒劍可能放在大安宮的藏劍閣。順利的話,說不定今晚就會有所斬獲……驀然,有位老太監提著燈籠漸漸地走近。
「不如抓他來問明白,省得我花時間搜尋……」冷若寒伶俐地竄過去,將劍橫在目標物的頸上,「快拿藏劍閣的鑰匙來!看在你一把老骨頭的分上,我保證不殺你……」
微微出鞘的劍,閃著駭人的寒光。那老太監卻只是打量了她一番,毫無懼意地笑道:「姑娘,你膽子不小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