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金色的霞光灑落在飄然起舞的人兒身上,形成了一圈淡淡卻又耀眼的光暈,將她盈靈的身子增添幾許動人的嬌態,而那眉如黛、眼如碧波的精緻臉孔更有抹童心未泯的淘氣。
雷霆照莞爾的看著眼前容貌清麗的佳人,原先的怒火早已化為淡淡情意……
他心中已約略的明白,眼前的可人兒是誰了!
蔚兒直到舞到累了才停下旋轉的步伐,香汗淋漓地氣喘吁吁,白嫩的雙頰漾滿粉撲的嫣紅,甜蜜的醉人。
她整理好紛亂的衣擺,轉身欲回去換下一身汗濕的衣裳,但映入眼睫的俊逸、邪肆臉孔,卻讓她驚呼出聲:「啊!你——」
她困窘的咬著薄唇,方才恣意的舉動想必早已全數映入男子的眼底。
「你是何人?怎麼會出現在梅香別驛之中?」她輕啟貝齒,顫然地問道,心底滑過一絲心慌,卻也漾出一股莫名的悸動。
「我是何人有一天你會明白的,但不是現在!」他不打算即刻揭曉身份——至少在與她大婚之前不會。
但他也不打算浪費這月餘的時光,現下他已深受她絕美清靈的可人模樣吸引。
「為什麼現在不能說?」蔚兒疑惑地看著他清華秀美的臉孔,與他的黑瞳相望。
「別問……時候到了,你自然會明白的。」他幽幽邈邀地凝視著她,神情中帶著如同春風沐雨般的溫柔。
一向不喜強求的蔚兒,選擇不再逼問,彎下身來拾起地上的落花、湊近鼻間聞著。
「這裡好美,是我見過最美的地方……這紛飛的花瓣是否即是雪花?是我從未在南梁見過的花兒,繁美地令我覺得墜入仙境……」她慧黠靈動的眼波流轉,嘴角滿是甜甜的笑意與滿足。
「這紛飛的花瓣的確如同雪片一般,它的名字叫『櫻花』。」他柔聲地說。
「櫻花?好美的名字……北漢有很多櫻花嗎?」她娥眉輕展,婉柔地淡笑。
「它還有個更美的名字叫『夕暮櫻』北漢是沒有櫻花的,這梅香別驛中的櫻花是特地請人栽培的!」
「夕暮櫻、夕暮櫻……好令人著迷的名啊!」把玩著手中的櫻花,蔚兒的臉上神采奕奕。
她那沉醉不已的神態令人又愛又憐,使他不由自主地貼近攬起她的身子。
一如他所想的,懷中的嬌軀是不盈一握的,讓他眷戀地捨不得放手。
「你……放開我!」蔚兒被他突來的舉動嚇壞了,慌亂地扭動身子試圖掙脫他的懷抱。但奇怪的是,她竟對他寬闊的胸膛產生一種依戀,那包圍住她的男性氣息,令她陶醉……
「放?不放,此生我絕對放不下手!」話語方落,雷霆照狂悍驚猛的吻隨即覆上她嬌艷欲滴的紅唇,帶著毀滅性的焚人熱焰,瘋狂地席捲著蔚兒從未令人侵犯的雙唇,時而激烈、時而輕柔地吻著,卻也飽含著淡淡的情意。
蔚兒初始的驚呼、恐懼在他霸道的柔情下瓦解,她暈眩地墜入他為她佈置的煉獄,使得她迷惑了……
而那愈漸輕柔的淡吻,更是令她神醉,迷惘在他蠱惑的氛圍之下,無法自拔……只能任那陌生強烈的情潮席捲著她、震撼著她!
不知過了多久,雷霆照才從她口中醉人的甘甜中甦醒過來,語調低沉暗啞地在她的耳際說道:「我們此生注定相吸相引,而我一輩子不會鬆手!」
他明白,在她盈靈身影映入眼簾的那刻起,她那絕美清靈的身影便從此烙印在他的心版上,再也抹不淨、拭不去了!
早先以為的「包袱」,此刻已是他一生追求的「負荷」。
捂著雙唇,蔚兒杏眼圓睜、愕然地看著眼前的男子。
她平靜無波的心湖亂了——亂在他流水輕拂般舒服的絲絲情意之中;亂在他狂悍霸道的髓蜷纏綿裡;亂在他魅惑的宣告之中;亂在他為她打造的寬闊胸膛之中……
但,她該逃!她要逃……逃離這魔魅詭譎的男子,此刻的她是即將嫁人皇宮的公主,不能做出任何逾矩的事啊!
殘存的理智不斷地在蔚兒的心中迴響,一圈一圈地提醒著她,她突然用盡氣力地嘶聲大喊。「不!放開我,我沒有與你相吸相引,沒有……」
「問問你的心,你敢說出你絲毫未曾沉醉在我的吻中?你敢否認我們注定彼此相屬?」雷霆照反手擒住她的手腕,語調雖然溫和卻又咄咄逼人。
「不——你胡說……」他勢在必得的眸光令她心神一震。
她被逼得心慌、逼得膽寒,驀地在他臉上狠狠甩下一個耳利子。
雷霆照沒有想到柔弱的她會有這麼激烈的反應,他臉上的淡笑消失了,但內心裡,他覺得有趣極了!
他發覺他戀上逗弄她的滋味,眷上她多樣的風情面貌。
「我……」!打人的蔚兒嚇壞了,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只能步步後退。
「你可知道我是誰嗎?我是即將嫁入宮中的南粱公主,也是北漢未來的皇后,你不該碰我的……更不該說出如此輕薄的話來!」雷霆照走向前去,黑漆如合夜的眼裡有抹激烈的狂情。「是公主又如何?是皇后又如何?我知道你定也對我有意,別想逃離我……一輩子都休想!」
「不——」她惶惶然地驚叫,腦中轟轟響著他字字鏗鏘的話語,一句句地衝擊著她未曾波動的心湖,她驀地拔腿倉卒逃離這閣院,直往亭襄閣的方向奔去。
雷霆照望著她倉皇逃逸的身影,心中滑過一種奇異的舒服感受,他一直以為他的生命終其一生只有完成先皇遺志,其他再無意義,但而今他明白那冷淡孤寂的心已駐人她翩翩的羚舞身影,再也無法抹滅!
對她動了心,他便不能說出自己的身份——這是為了要保護她,他不能讓她成為他的弱點,至少在威脅沒有除去之前不能!
一路踉蹌地奔跑回亭襄閣,直到踏入閣內的門檻,蔚兒立即合上門扉,全身虛軟地癱在門邊,氣喘吁吁……
我們此生注定相吸相引,而我一輩子不會鬆手!
別想逃離我,一輩子都休想……
她的腦中不斷充斥著他低沉性感的嗓音,那霸道獨佔的宣告不停地在她的耳際迴響,心中如有狂風巨浪般地翻湧撞擊,幾乎將她最後一絲的理智撞裂……
蔚兒用力地搗住雙耳阻止那嗡嗡作響的聲音進入,無奈……
她的心再也平靜不下,她的心早已深刻烙印下他雙目靈俊、陰柔邪美的臉孔,而他狂烈鷥猛的氣息更在她的心湖泛起了圈圈漣漪……
這層認知不禁令她心謊意亂!
她怎可以任那邪肆狂魅的男子輕薄了她從未讓人侵犯的唇?
而她竟也沉醉在他疇男性的氛圍之中?她怎能受他……吸引?
天!不該啊……
蔚兒閉起雙眼,努力地調整自己紊亂的氣息,收回戀棧的心思,頻頻地在心中提醒自己,她是雷霆照的妻,是他的後……絕對不是屬於方纔那魔魅的男子!
絕對不是……
萍兒手中托著盤子,盤中有著一壺熱茶與幾塊芳香四溢的糕點。
她跨入亭襄閣的門檻,只見蔚兒端坐在案前,輕佻慢捻地撫弄琴弦,目光縹緲幽遠,似乎沒有焦距,而那合該朗潤珠圓、洗滌人心的琴音也染上淡淡的愁意……
一樣的音律,卻不成調地流轉在亭襄閣裡,同時也多了一抹悠遠的逸韻。
將手中的托盤放置在桌上,萍兒疑惑地問道:「公主,可有心事?」
沉溺在思緒中的蔚兒倏地清醒過來,停下撫琴的手指,迴避似地輕聲說道:「心事?不,我成日無事可做,怎麼會有心事呢!我只是一時想念南梁,感歎罷了……」
雖然如此對萍兒解釋,但她心底明白,她想念的是「他」——冷魅清俊的臉龐……
自從那日倉卒而逃之後,一連數日,她再也沒有見過他,這不禁令她時時掛懷,一股濃烈的情潮在她的心窩氾濫……這令她感到罪惡!
「萍兒也想念南梁,尤其想念天真可愛的雲萱公主,不知道她和慕容大人大婚了嗎?」
「應該快了吧?慕容大人不是時時刻刻希望早日大婚嗎?公主現在一定相當幸福吧!」
想到雲萱公主與慕容大人之間的甜蜜,蔚兒不禁好生羨慕,她也能擁有如慕容大人這般深情的夫婿嗎?
「是啊!我真羨慕公主能與慕容大人這般優雅俊逸的男子一生相伴,身為一個女子,這不啻是最大的幸福了!」萍兒附和地說。
「公主,嘗嘗看這梅餅與熱茶。萍兒費了好多功夫才同膳房的嬤嬤要到一籃冬季摘下的乾燥梅花,做成了糕點、煎了壺熱茶,你嘗嘗著是否可口。」
萍兒將壺中的熱茶倒人青漆的瓷杯中,端放在蔚兒的面前。
蔚兒沿著杯緣,輕啜了口茶,沁人心脾的芳淳久久在喉頭之間迴盪。她不由歎道:「若不是公主的身份,只怕我無福消受此等絕妙好茶,是幸亦是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