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我也不希望再添殺戮,能讓瓦爾羅歸降是最好的方式,倘若他一再執迷不悟的侵犯北漢皇朝,那就發軍令將瓦刺多擒下,納入北漢國土。」雷霆照輕吁口氣,臉上有著口積月累的疲憊。
自從接下北漢君王的王位之後,他的生命便注定沾滿了鮮血、遍滿了樂戮。儘管無奈……他卻也不得不遵從先王的遺願,壯大北漢的國威以圖稱霸中原!
他微眨寂閻的黑眸。那黝黑的瞳眸中有著遙不可及的孤寂與落寞,彷彿生命只是為了完成矢志,其他再無意義、毫無可戀之處!
「步痕,你可知道我累了?累得不想再管一切,累得想要隻身一人與世隔絕,自在地尋求重生之路……呵!這話無疑是癡人說夢是不?我沾染上的鮮血,是一輩子也洗刷不掉的。呵……」一股自內心深處散發的冰寒氣息驀地掠過他的全身,那徹骨的冰寒似乎要將他的剛強身子凍斃……強抑下那令他身心俱疲的痛楚,他無奈的淡笑出聲。
「照,莫要如此消極,換個角度來想。你所做的一切也是在保衛北漢人民,為北漢在開疆闢土!」即使有君臣之分,但他們一向是以名字相稱的。
「罷了!五年了,五年的生活合該讓我習慣一切了……」雷霆照深吸了口氣,淡然的語氣下有股自嘲的味道。
「照,司漠方才托人帶了口信,南梁的雲蔚公主已來到北漢,現下正在梅香別驛之中。」水步痕特意轉移了話題,將原先不打算稟告的小事托出。
「南梁?雲蔚公主!」雷霆照疑惑地挑眉。
「呵!照,你忘了?涑官鍾盞曾提議你同南梁聯姻,南梁地處北漢之南,物產豐饒、生活富裕,聯姻不但能壯大北漢聲勢,更能補充北漢所缺物資。當時,你不也隨間應允他的提議、派了司漠前去南梁迎娶不是?」水步痕看好戲般的笑著,眼中滿戲謔的笑意。
「這……我倒是真的忘了這等事了。罷了!傳令下去,先讓那雲蔚公主停留在梅香別驛,暫時先別進宮,等下個月旬之時,再以大禮迎進宮中。」他需要多一點時間調適自己,否則一旦將她迎進宮中,他便多了另一個包袱。
「是!」
水步痕諱莫如深的臉上閃過一抹笑意。「呵呵!鍾盡,人如其名的實在『忠心』過了頭,我看你也只好認命,疼惜你的公主。」
此時閣揚起一陣喧鬧的腳步聲,儘管聲音做弱得難以分辨,但對水步痕與雷霆照兩個武藝非凡的男子來說,這足以令他們分辨來者定是習武有成的練家子,心中的警覺也提高了幾分。
雷霆照頓時回過身去將面具覆上,再回過身來說道:「步痕,我累了,退下吧——」
「是!」水步痕恭敬地答道,緩緩退出房外。
待水步痕合上房門之後,雷霆照舉步向前,將閣內的燭火吹熄,霎時房內暗了下來,而他也躺到臥榻之上……
約莫過了一刻鐘,遠揚宮中竄進一抹鬼魁般黑色的身影。
他抽出腰間暗藏的匕首,縱身躍至床前,將閃著冷冷銀光的匕首對著雷霆照的心窩刺下……
沒有凌厲的痛嚎聲,處在黑暗中的雷霆照反手擒下黑衣人手中的匕首,一個旋身抽出掛在床頭的寶劍,細長尖銳的刀鋒在室內劃出一道光影,也同時將黑衣人的右臂劃出一道血痕。
黑衣人一涼,回身便往閣外逃去。
雷霆照劍眉微攏、錦衣一晃,輕功一施也飛躍出閣外。而方才退下的水步痕亦從遠揚宮的瓦頂一上飛躍而下,往黑衣人竄逃的身影射出七枚暗器……
電光火石間,七枚鏢柄皆神乎其技地神准射進黑衣人的身體,霎時他四肢、胸前散發出濃重的血腥氣味……
黑衣人立即拘出翠綠玉瓶,將瓶中的毒液服下,在一陣痙攣後,頓時魂歸西天!
「死了!」水步痕掀開覆住黑衣人面容的黑中,黑青發紫的臉上兩眼圓睜,了無氣息……令他不由得。心神一凜,這種情況已發生不下三回了。
「翻翻看他身上有無特別的信物。」雷霆照冷眼看著地上僵硬的屍體,嚴聲說道。
水步痕從黑衣人胸前摸出一隻刻著「齊王府」的令牌,遞向雷霆照的面前。
「照,你看,這莫非是……步痕震驚地看著手中的令牌,忽然間明白了為何雷霆照三番兩次在宮中遭到行刺。
雷霆照冷峻不語地看著令牌上「齊王府」斗大的字體,眼中閃過一抹深奧難懂的神色。
閉上眼輕吁口氣,雷霆照試圖讓那紛亂的情緒穩定下來,再睜開雙眼時,那閻冷冰鎖的黑瞳中彷彿竄出較龍般的駭人,魔魅狂亂地令人心生膽寒……
水步痕明白——他的忍耐己到了極限,就像繃緊的弓弦,只消再一個動作即會疾箭飛出。
梅香別驛——和煦的陽光灑進一室溫暖的氣息,蔚兒靜立在「亭襄閣」的樓台外,望著別驛中的層層樓台與巧具心思的庭園、巧奪天工的亭榭迴廊、小橋流水、假山荷塢,就如同身處南梁一股無異。
手倚著架欄,蔚兒閉起星眸深深地吸了口氣,濃烈馥郁的荷花香味,一陣陣地隨著微風撲進蔚兒的鼻端,令她—陣神清氣爽、心曠神怡;而微風也將她身上罩著的水藍薄紗緩緩吹起,飄亂的衣袂飛舞,將她盈靈纖細的身子顯得更加輕盈,絕生的彷彿墜人紅塵間的仙靈一般。
能讓她如此悠逸閒適的主要原因即是——北漢君主決定下個月旬再將她迎進宮中舉行大婚。
這個消息讓她原先緊張紛亂的情緒安穩下來,雖然住定是要成為他的妻子,但至少現下她有足夠的時間去闊適自己的心態去探究北漢這個國家、去……瞭解「雷霆照」是怎樣的一個人。
而且。乍見梅香別驛景色的剎那,真是令她開心極了!這裡讓從小生長在南梁的她有股貼近南梁的感覺。
「公主,起風了,要不要回閣內歇息,萍兒泡了壺香茗。」萍兒輕輕地走向蔚兒身旁,柔聲問道。
萍兒原先亦是雲萱公主貼身的侍女之一,而現在則陪著蔚兒一同嫁至北漢,成為蔚兒的貼身侍女。
「萍兒,別喚我公主,你明知道我不是……」蔚兒柳眉輕蹙,彆扭的話語在萍兒搗住雙唇後停止。
「蔚兒,這是我最後一次喊你『蔚兒』了。現在的你已經不是個普通的宮女,記住你是南梁的雲蔚公主,這層身份要牢記在心,萍兒願意一輩子鞠躬盡瘁地陪伴在你的身旁。」萍兒淡扯嘴角,嫣然一笑。
「嗯!」蔚兒朝她點點頭,並且同她一起走進閣內。
「萍兒,你知道亭襄閣後面的庭院是哪個閣院嗎?有好多好美的梅樹,雖然這個時節己無法開滿梅花,但那青蔥鬱郁的美景依然醉人,我想獨自一人前去晃晃。」蔚兒輕啜口茶,滑入喉頭間的濕潤甘甜令她舒服地輕歎,音色也因而圓潤不久「我沒聽說那!暮晚冷大人來時,你可以問問他啊!」說到冷司漠,萍兒的粉頰霎時撲紅一片。
「呵呵……你的臉怎麼嬌艷的如同盛開的桃花呢?難道是想到了冷大人而一時心悸?」蔚兒煞是有趣地看著她嬌羞的可人模樣,一臉促狹的笑意。
「這……才不是呢!我才不是為了冷大人而心悸呢!」萍兒又羞又惱,臉上有著被窺私的嬌羞,胸口怦怦地亂跳。
「不過……冷大人也真是個氣度非凡的男子,萍兒若真喜歡他,可得好好把握機會啊!」她是真心希望與她情同姐妹的萍兒能尋到良好的歸宿,若那良人是冷司漠,她相信萍兒一定會十分幸福的!
「啊……」萍兒更加慌亂彆扭地看看她,手腳不自在地無法協調。
「呵呵!不惱你了!我獨自一人到那閣院逛逛,你就別跟來了……」
蔚兒漾出一抹迷人的微笑,旋身步出間外,輕步走向那神秘的閣院……
第二章
隻身走進植滿梅樹的閣院之中,眼前落英繽紛的美景令她不由得癡了、傻了……她從沒見過此種灶日醉人的花朵,那紛飛如絮的花兒像極了書中提及的雪花,那是她在南梁看不到的美景。
蔚兒伸出一雙纖纖小手,漫天飛舞的花瓣迴旋地緩緩飄落在她的手心之中,輕風一拂,手心上粉嫩的落花便飄揚飛落至地面。
環顧四周紛飛的腓紅花瓣,她醉了……醉得敞開雙臂,飄逸婉媚地恣意迎風旋轉揚舞,放鬆在這俗囂紛擾外的世外桃源。
舞得起興,舞得暢意,蔚兒忍不住地逸出一串銀鈴般的笑聲在梅櫻閣僻靜角落的雷霆照,獨自仁立在一座墓前,默然地看著墓碑上的文字,追憶著深埋在土地裡的母親。
直到聽到一陣靈囀悅耳的女子笑聲,他的心底猛然竄起一抹微怒。
這梅櫻閣是不許任何人進入的!
他循聲來到笑語聲喧的後院,一道水藍的窈窕身影映入他的眼簾,他灼灼的目光直鎖著眼前的翦翦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