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馨安微微一笑,又道:「人說打狗也得看主人,今天您來拜訪白先生,白先生護著他家唯一的女傭,為了避免您家亂咬人的狗傷人而打它,這有什麼不對呢?」
一聽到柳馨安伶牙俐齒的回答,薛晶的俏臉氣得變了樣,但柳馨安說的話一點也沒錯,使得她原本要對柳馨安大罵一頓的氣焰折損了一半。看著柳馨安那張小臉漾著若無其事的微笑,薛晶更加氣得牙癢癢的。
「好!」胡亂地套上了自己原有的衣裳,薛晶一肚子的悶氣顯露在那雙怒氣沖沖的杏眼裡。「你這個目中無人的小妮子!以後就不要讓我有機會逮著你,否則我會叫小小把你那張驕傲的小臉咬得稀巴爛!」
薛晶轉身憤怒地往大門而去,扭開大門門把,用力地摔上門,砰的一聲像是要隔絕她和這棟古老房子的所有聯繫。
微笑地送走了薛晶,柳馨安先抬頭望了望二樓白禮德的臥房,確定他毫無動靜之後,這才小心翼翼地將手機拿起,撥了通電話。
「貝妮嗎?」柳馨安轉身回到自己的房裡。「我是馨安,有件事情麻煩你替我查一下。」
看著外頭一望無際的黑暗天空,彷若白禮德那雙深邃下可知的眼眸。「幫我查一下一個叫作薛晶的女人,她是什麼來歷。」
第三章
天空陰沉,風雨欲來,初春的天空濃厚的烏雲密佈。
看著那些自己精製的菜餚都原封不動地擺在原處,柳馨安的眉頭皺了起來。
「又不吃了嗎?」來探望白禮德的王克友看了看那些冷掉的菜餚,無奈地說道:「這小子又在耍脾氣了。」
「那位薛晶小姐到底跟白先生說了什麼事?白先生怎麼會突然變成這樣?」天啊,她可不希望在她還沒拿到劇本前,白禮德就先因餓死而掛點了。
「薛晶啊……」王克友搔了搔頭,緩緩地說著:「是阿德的青梅竹馬,從小一起生活到大,家境不怎麼好,但她長得很美艷,人又懂得應對進退,在一流的飯店裡做事,常常與—些來住飯店的達宮貴人有些紼聞傳出。」
「原來如此……」難怪她可以人前人後兩個樣!柳馨安在心中對薛晶的評價更差了。對她凶巴巴,在白禮德面前卻乖順溫柔得要命。
「阿德在某次酒後亂性的情況下,跟薛晶有過肌膚之親,所以薛晶硬要阿德娶她為妻……」
「什麼?」柳馨安聽到王克友說出這段駭人的往事,一雙水眸立刻瞪得大大的。
有過肌膚之親?硬要白禮德娶她為妻?
這麼震撼的消息聽在柳馨安的耳裡,不知怎麼搞的,竟是如此刺耳。
這是怎麼—回事?柳馨安的心裡居然泛起了—咪咪奇異的感覺。
酸酸的,刺刺的,在知道那個溫暖的胸膛和深不可測的眸,曾經擁抱過並熱情地注視那個蠻橫無禮的女子後,柳馨安有些不是滋味。
「她究竟用了什麼方法,怎能讓白先生這麼癡迷?」她頗好奇,要征服白禮德這樣的男子要用怎麼樣的方法?
「他們從小一起長大,薛晶把阿德的性子摸得一清二楚啊!」想起這段不知該算孽緣還是癡情的故事,王克友搖搖頭。「算她狠,知道阿德其實心很軟,只是外表冷漠而已,阿德本來就沒什麼朋友,再加上她懂得哄阿德,因此就算她花名在外,阿德也聽信她的謊言……唉!愛情……」
「原來如此……」柳馨安此時才終於明白所有事情的經過。
「現在可好,她被某個瓷器大王看中,就打算把阿德甩在一旁。」王克友替自己的好友抱不平。「人家阿德原本可是準備抵抗白董事長那件婚事,跟她雙宿雙飛呢!誰知道她先跟別人飛了!」
雙宿雙飛?跟這種女人?
柳馨安越聽越生氣,雖然地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有這種情緒,可—想到薛晶的那張嘴瞼……哼!這種人連替她提鞋都不配!
「小安,你這兩天多看著他—點,別讓阿德做出什麼傻事來。」王克友起身走到門邊時,不忘回頭囑咐她。「多擔待一些,其實他人挺單純的,只是白家這麼複雜的環境,讓他不得不隱藏自己,不然隨時都可能被陷害。」
柳馨安送走了王克友,正想要關上大門的時候,卻聽見樓上傳來一陣巨響!
「白先生!」
柳馨安急急忙忙奔上樓去,深伯心神失控的白禮德做出傻事來!
她再也顧不得白禮德千叮嚀萬囑咐,要她千萬不能踏人他神聖的工作領域的話,她推開那扇禁忌的門,眼前的景象教她目瞪口呆—!
電腦、鍵盤、所有在那張古典離花木桌上的東西,全部都被白禮德的大掌給掃落—地。陰沉的天空,黯然的房間,一個心碎的高大身影無處發洩他滿睦的傷悲……
「你在做什麼?」
柳馨安大驚,只見那些被他掃到地上的硬盤,正發出嗤嗤哀鳴,然而白禮德那張俊瞼卻是麻木無情的。「這不是你寫劇本的工具嗎?你要是把它砸壞了,你怎麼工作?」
「我不想寫了。」白禮德的聲音緩緩地迴盪在這陰暗的房間裡,沒有燈光的房間裡充斥著屬於他的深沉憂鬱。
「為什麼不想寫?」柳馨安急著問道。
「白家要的也不過就是我每年的劇本作品,如果我不寫了,就跟一個廢人沒有兩樣,他們也就不會再強迫我當白家唯一的繼承人!我自由了,便可以跟薛晶在一起了,所以我要毀了它——」白禮德將磁盤機拿起,正打算再度擲下——
「你夠了沒有!」
「啪!」不曉得柳馨安哪來那麼大的力氣,硬是打了白禮德一巴掌,火辣辣的五爪印就這麼印在失去理智的白禮德臉上,挽救了磁盤機被毀的命運。
看到他這麼不自愛,柳馨安發起火來。「你以為你毀掉你自己的傑作之後,這樣薛晶就回得來嗎?你只不過是不甘心罷了!」
白禮德轉身看著她,那雙眸子裡有簇火焰在跳動。「你說什麼?」
「你自己下是寫過很多這樣的情節?虧你還是個劇作家?」她瞪著白禮德,同樣身為一個創作者,她替那篇他沒寫完的作品感到惋惜和生氣。「通常一段愛情故事到了完結的時候,總會有一個主角賴著不肯從落幕的舞台上下來,即使這個故事已經被觀眾噓得亂七八槽了,主角仍自顧自地在舞台上演著悲痛欲絕的愛情故事!」
「你不明白!」白禮德吼著,俊美的瞼上有苦惱怒的神情,雙手緊握砹舉,壓抑的怒氣令他不停發抖。「薛晶是這世上唯一理解我的女人,她離開我,也不是她願意的,我們是被拆散的!」
「你除了會寫劇本之外,你還會什麼?你以為你的薛晶會永遠跟著除此之外什麼也不會的你嗎?」
柳馨安的話就像是刀刀,一刀一刀地將白禮德的心割得粉碎。
「你之所以不願醒過來,是因為除了薛晶跟王先生之外,你再也沒有可信任的人和回憶了吧?」
她的話語,銳利地黥中了白禮德欲隱藏的真心,切中了問題的核心。
「我相信薛晶在外面的那些傳聞,你應該都有聽過,憑你的聰明,你不可能不知道。我想你只是讓自己假裝不知道,想要沉浸在那些快樂的假象裡。學著強迫自己忘掉那些假象吧,這樣你才會舒眼一點。」
她那雙美麗的眸子裡映出白禮德憔悴的模樣,沒有一絲鄙視或嘲笑,那些話
語就像是在鼓勵白禮德,該重新站起來。
「與其一直沉重的回想著過去那些回憶,倒不如趁現在多製造一些真實的快樂。」
柳馨安緩緩地定向門邊,最後還深深地朝他彎下腰鞠了一個躬。「我知道我逾越了一個女傭的本分,明天我就辭職,今天做出對您失禮的事情,對不起。」
是的。
她該走了。
事情完全不是她當初所想的那般。白禮德下是個怪眙,他只是個可憐的天才罷了,被所愛的女人利用,沒有人真的愛他,而周圍的紛爭太多,令他不能放心地相信任何人,只好像只被關在自己籠子裡的奇珍異獸,作繭自縛……
她無法去傷害這樣的一個男人。
她寧可乖乖回到柳家受罰,也不願意再因為自己的私心、公司的利益,去竊取他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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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
天空一反常態,在黎明來到之際不見魚肚白,反倒是灰濛濛的一片憂鬱。
轟隆——
眾多烏雲凝聚,在雲層間只聽到悶雷作響,狂風掠過蔥綠的樹林帶來急迫的沙沙響聲,嗚嗚嗚的像是在預告風雨欲來。
些微的涼意竄進了昨晚憤怒宣洩後的房間裡,白禮德坐在自己的桌前,一夜無眠。
他反覆思考著柳馨安所說的話,那一巴掌像是遲來的解藥,很狠地打醒了他自己。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