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言不語地貼在他的胸膛,原以為他只當她是妹妹,所以她很努力地壓抑情感,不斷地提醒自己──他是哥哥。殊不知情苗早已悄悄孳長茁壯,她可以很自然地稱昊天一聲"大哥",卻無法在他的名字後頭加上個"哥"字。
上回他不分青紅皂白地冤枉她,著實傷了她的心。為此,她賭氣不見他,不和他說話,一切的武裝在面對他時,又全數瓦解了……
他的出現表示他是在乎她的,證明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並沒有任何改變,這就夠了!她滿足得連晚上作夢都會偷笑。
擁著她的任昊玥靜靜等候她的回應。
為什麼她一點反應也沒有?難道……她已經另有意中人?無法接受他的表白。不會的!這些年他守得滴水不漏,她沒有絲毫的機會認識其他人,莫非是最近幾天的事?
他們不過分離兩、三天,居然就有人乘虛而入,看來他得再看緊一點。
"不准!不准!我不准你喜歡上別的男人!"他不會讓那個男人好過的。
雲紗雙手捂耳,他又怎麼了?陰睛不定,反覆無常!
"你聽到沒?"
聽到什麼呀?他吼得她耳朵嗡嗡叫的。
他扯下她的雙手,一字一句,咬牙地說:"把你喜歡的男人忘掉,你只能喜歡我。"
"忘掉誰?喜歡誰?"她傻傻地問,她的腦子都給他弄糊塗了!
"不管誰,從今以後你只能想著我、念著我。"他霸道地命令。
"喔!"她呆呆地應道,還是沒搞清楚狀況。
到底誰是誰啊?
☆ ☆ ☆
在氣勢如虹的掃蕩下,敵方潰不成軍,死的死,逃的逃,短短的幾天內便把邊界的動亂弭平了!
一行人準備班師回朝。
前面相倚相偎的身影真是礙眼,要談情說愛也不挑場合,居然大剌刺地在眾士兵前表演情意綿綿的戲碼。
任昊天其實很樂見這樣的發展,一個是他的手足,一個是他視如親人的妹妹,也算是一段佳話。
前方突然傳來騷動。
"怎麼回事?"任昊天喚來士兵詢問。
"是昨天那些吃敗仗的逃兵,阻在途中,擋住去路。"
"我去看看!"
雲紗拉拉昊玥的袖子。"我們也去瞧瞧,好不好?"
"好吧!"也許大哥會需要他的幫助。"你要緊緊地跟在我身邊,別亂跑!"他叮嚀她。
兩道身影往前頭鑽去。
雲紗和昊玥旋即發現任昊天被困在對方的人馬中,無法脫身。士兵們也一團亂,忙著捕捉安撫驚慌失措的馬。
原來對方在半途設下陷阱,驚嚇馬匹,馬匹便不受控地倉皇奔逃,令士兵們措手不及,自亂陣腳,對方乘機一湧而上,打算來個一舉殲滅,報仇雪恨。
於是,他們兩人合力開出一條血路,來到任昊天的身旁。
"大哥,你沒事吧?"
"昊天哥,你要不要緊?"她發現他的右肩被人劃出一道血痕。
"我不礙事!你們自個兒要小心點。"
在短暫的混亂之後,任昊天的士兵漸漸掌握住局勢,對方只剩下兩、三隻小貓還在做困獸之鬥。
任昊天對那些奮戰不懈的人由衷敬佩,他亦不想趕盡殺絕。基於英雄惜英雄的心理,他對士兵下令道:"活捉。"
約莫一刻鐘,僅存的幾人漸感體力不支,不久便被士兵擒拿,押至任昊天的面前。
"一切都結束了!勝負已成定局,別再做徒勞無功的反抗,好好珍惜自己的生命才是當務之要。"他留了生路給他們。
僥倖存活的三人低頭不語,任昊天以為他們想通了。"清點傷亡人數,準備敵程回宮。"
就在他回過身的瞬間,跪在地上的其中一人突然躍起,從懷中掏出一把匕首,襲向任昊天。
雲紗驚覺銀光一閃,她想都沒想地向前一欄,擋住任昊天的背部。
亮晃晃的刀子硬生生地刺進了唐雲紗的胸口,她悶哼一聲,身子往旁軟倒。
"雲紗!"任昊玥驚恐地喚道,飛快接住下墜的嬌軀。
她勉強地睜開眼,看見他心焦如焚的模樣,她想伸手摸摸他的臉,告訴他別擔心,卻牽動了傷口,痛得她幾近昏厥。
"我是不是快死啦?"她笑著調侃自己,引來一陣劇咳,怵目驚心的紅色液體沿著嘴角流下。
"不!"他猛然記起前些天她同他講的一番話。"我不會讓你死的,沒有我的允許,你不準死!"
他的霸道令她莞爾,突地,一股熱潮衝上喉頭,從她的口中湧出大量的鮮血,之後便昏過去了。
"不!"他仰天長嘯,旋即抄起劍,揮向罪魁禍首,那人頓時血流如注,氣絕當場。
悲憤燒紅了任昊玥的眼,蒙蔽了他的理智,他欲罷不能地把矛頭指向另外兩個人。
"昊玥,住手!"任昊天慢了一步,那兩人皆成了任昊玥的劍下亡魂。
"他們都該死!該死!"他狂亂地吼道。
任昊天歎了一口氣,沒再說什麼。
他轉向軍醫的方向,關切地探問:"如何?有生命危險嗎?"
"很危急,傷口太深,血流不止。"軍醫語重心長地回道。
"那就幫她止血啊!你說那麼多廢話做什麼?"他威嚇道。要是雲紗因他的怠慢而有個三長兩裋,他的腦袋就是最好的祭品。任昊玥幾近失控的狂態嚇得軍醫噤若寒蟬,顫抖得有如風中落葉。
"昊玥……"任昊天趕忙拉著他,預防他又鑄錯。
輕微的呻吟自唐雲紗口中逸出,任昊玥無心搭理軍醫,他小心翼翼地托起她的上半身,將耳朵附在她的唇畔。
"我……我想……想回宮,回雲……雲軒。"她氣若游絲地說完,又失去意識了。
"好!我馬上帶你回去。"
☆ ☆ ☆
任昊玥寸步不離地守在唐雲紗的床邊。
見她時而呻吟,時而低喃,就是不見她清醍。偶爾睜開眼,喚聲"昊玥"後,又失去意識了。任憑任昊玥再怎麼呼喚,她皆渾然未覺。
"昊玥,你已經三天沒合眼了,去歇著吧!這兒有御醫看著,不會有事的。"任昊天勸慰他。再這樣下去,恐怕昊玥的身子和精神都會承受不住。
"不!我要她醒來的第一眼看到的人是我。"掌心輕輕摩挲她毫無血色的臉頰,佈滿血絲的雙眼分毫未移地注視著她過於蒼白的嬌容。
"來人,送二少主回房休息。"任昊天見勸說不成,只好採取強制的手段。
任昊玥用力甩開侍衛,堅持守在床邊。
"水……我要水。"輕微呻吟自雲紗口中逸出。
"拿水來!"任昊玥向身後的僕人吼道。
喝了幾口水後,雲紗悠悠轉醒。
"你醒啦?"任昊玥頭一回衷心地感謝神明的存在,聽到他的祈禱,把她還給了他。
"我睡了很久嗎?"一說話,才發現自己的聲音難聽得像烏鴉叫,然而傳入任昊玥的耳中卻有如天籟般悅耳。
他將她的小手緊緊地包裹在他的雙掌中。"很久,久得讓我以為我已經失去你了。"他腦海中清晰存留著她昏厥過去的情景,至今仍令他心有餘悸。
"對不起……"唐雲紗摸摸他臉上的鬍渣,他的憔悴讓她好生不忍。
"無妨,只要你活著。"
任昊天悄悄地摒退所有的僕人,順手帶上門。讓這對經歷生離死別的情侶可以獨處。
☆ ☆ ☆
緊閉的門扇慢慢開出一條小縫,一顆腦袋小心翼翼地探出,左右觀望,確定沒人發現後,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口氣,喜孜孜地拉開房門,預備跨出。
"想上哪兒去?"
一道冷硬由頭頂直接砸下,猛一抬頭,厚實的內牆堵在前方。
喔噢!當場被逮!
"今天天氣很好,我想出去走走。"雲紗一步一步退,直到抵住床沿,跌坐其上。
"等你痊癒後再說。"任昊玥不容置喙地駁回她的請求。即使是走路,都有可能扯裂她剛癒合的傷口。
"那你乾脆拿一根繩子把我綁在床上算了!"她負氣地說,迎向他漆黑的瞳眸,讓他明白她正在生氣。
"我會考慮。"剛硬的線條沒有軟化的趨勢,氣得雲紗小嘴翹得半天高。
要不是擔心傷了她,他真想好好地吻她,以示懲罰。
"別生氣!"終究是捨不得她動怒。"只要你乖乖的休養,以後不論是打獵或射箭比賽,我都准。"
"真的?"她有些懷疑。
"君子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她勉為其難地點頭答應。
然而不消數天,雲紗便開始後悔和任昊玥定下那個約定,讓自己現在無所事事,閒得發慌。
她撐著下巴,一張粉唇又不自覺地嘟起,任誰都可一眼看穿她的不快。
無聊!無聊!真無聊!
有了她偷溜失敗的前車之鑒,昊天哥和昊玥不約而同地派了一大堆人盯著她,不准她踏出房門一步。這種待遇和犯人有啥差別?連天上飄來飄去的雲都比她自在逍遙。
前幾天,昊玥還會來雲軒陪她聊天下棋,這兩天卻不見他的身影出現,令她好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