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沮喪。
沒有想到戀愛中的自己竟然如此脆弱、不堪一擊,甚至令她開始有些討厭起自己;戀愛應該是快樂、幸福,不該是猜疑與不信任。回首望著凌青房間透出的光亮,姜逸寒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
滾燙的眼淚自眼眶無止盡地滑落,形成兩道淚痕,雖然冬天的冷風強勁,但仍無法吹乾痕跡。
幽黯的海面彷彿有種莫名的吸引力,姜逸寒愈走愈近,當雙腳感覺到冰涼徹骨的海水,哭暈的大腦總算清醒了些,她的理智立刻提出警告。
「天,我在做什麼呀?」
下半身的衣服已經濕去大半,隨之而來的寒冷讓她打著寒顫。她纖弱的身子搖晃,眼前的景物開始模糊。
忽然,她聽見凌青的聲音。
「小寒!」
他用盡全身的力氣跑向她,一衝近她的身旁,便緊緊地將她摟著,讓她險些喘不過氣來。
他以生氣心疼、不解的複雜口吻大吼:「你是怎麼了?你怎麼忍心——」
「我看見一個不好的徵兆。」她含淚說。
姜逸寒一五一十地將字典的事全告訴了凌青。
「傻瓜!」
「是真的,字典很靈驗的,它從不出錯。」
望著臉色慘白、風一吹就會被擊倒的姜逸寒,凌青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將她攬人懷中。
他可以像以前哄其他女人一樣告訴姜逸寒,她是一個漂亮美麗的女子,沒有任何女人能與她相比,他也可以把過去熟悉的甜言蜜語對她背誦一次,但凌青卻說不出口。
他輕觸著她的下巴,撫摸著她的臉頰。「你知道嗎?你快把我嚇死了,還好是管家先看見了……噢,你絕對無法想像你在我心中的重要性,如果真的失去你……老天,我不敢想。」凌青捧著她的臉,又吻又親的。「別,在我眼中是特別,指的是你很特別,或者是指……別克,一種車,老天暗示我該送你一輛車。」
「我才不要,你一下子說要把意映園送我,一下子又說送一輛車,其實那都不是我想要的,我不是為了這些東西才和你在一起,凌青,我只想多瞭解你一點。」
「好。」他將她抱起。「瞧你的手腳又冰又涼的,我們快回廚房去。」
「為什麼是廚房?」
「嗯,你剛才不是說想多瞭解我一些?我們到廚房去拿把菜刀,然後把我的心剖開來看看,徹底瞭解一下你在我心裡的份量。小心一點,要記得拿大一點的盤子裝,嗯,滿重的喲!」
姜逸寒捶了下他的胸膛,嘟起嘴,「討厭!」
在凌青的安撫之下,她的情緒稍微穩定,總算露出了一點笑容。
「別再胡思亂想了,好嗎?小寒,答應我,別再有輕生的念頭。」來到廚房,他才把姜逸寒放下,用臉頰磨蹭著她的,「就讓一切順其自然,屆時該發生什麼事就讓它發生,如果是永遠都不會發生的事,何必自尋煩惱呢?」
仍有些疑慮的姜逸寒窩在他的懷裡顫抖著。「我從來就沒輕生的打算,你放心,我不是不堪一擊的脆弱女生,剛剛不曉得著了什麼魔,所以……都是你的琴聲害的啦!」
「那就好。」
「唉,只是……不知道我們之間到底隔著什麼?當我發現自己愈愛你的時候,那種不安的感覺就愈強烈。凌青,你告訴我,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發生?還是你有什麼事不能告訴我?」
凌青不敢注視她,只是將她的頭攬入胸前,雙手拍撫著她的背。
「你能坦白地對我說嗎?」她膽怯地問。
不能,他在心裡直接回絕,但卻說不出口。
要他怎麼說呢?
直截了當告訴她,他是個知名的唱片製作人,因為擁有廣大的歌迷,為了避免影響他的行情,不能公開坦承戀情,所以他對他們之間發生的事情也不能認帳。或者乾脆明白地說,他是不相信愛情的人,愛情只是一種easycomeeasygo的東西,對他來說只能算是一種物質。
最後他只能說:「沒事的。」
「真的?」
凌青點點頭。
姜逸寒沒再追問他,只是將唇送了上去,雙手纏繞著他的頸項,在經歷過海風的洗禮,她全身冰冷得像冰塊。
「天,你的身體好冷。」
凌青立刻將她拉近自己的身體,希望將體內的熱度傳到她的身上。
雖然他很清楚自己不是個適合戀愛的男人,但身體對姜逸寒卻有著無法抗拒的反應。
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凌青的情緒很複雜,姜逸寒給了他一種與眾不同的感覺,那是他從未經歷過的,所以反而讓他的思緒無法正常運作。
她給了他創作的靈感,給了他煥然一新的想法,但他卻不知道自己是否愛她,現在或許是,但以後呢?
他不是不願與人發生感情,也不是不願承擔責任,只是他不相信愛情能夠持久,所有東西經歷一段時間都會褪色,更何況是千變萬化的人心呢?所以凌青寧願追尋眼前的快樂,也不願思索未來的結果。
及時行樂!
是他的座右銘。
他再次深深吻住她的唇,就在空無一人的廚房裡,四周儘是黑幕,靜悄悄的午夜。
第八章
刺眼的陽光差點讓她睜不開雙眼。
模糊中清醒,姜逸寒蠕動身軀,很快就發現枕旁的凌青不見了。
人呢?
她推起身體坐起,立刻意識到有雙銳利的眼睛正盯著她,姜逸寒下意識地抓起床單,驚訝地喊:「你……」
堂玉強不慌不忙地說:「醒了嗎?」
姜逸寒看到圓桌上擺了束潔白的「百合」,心中訝異萬分。
他注意到她的驚訝眼神,「那是Dick送你的禮物之一。」
「誰?什麼禮物?」
「噢,我是說凌青,我們都喊他Dick習慣了。」
姜逸寒有個不好的預感,她縮起雙腿,四處張望,「你是誰?凌青他人呢?」
「他有事先走了。」
一聽見這個回答,姜逸寒全身每個細胞都戰慄起來,她驚慌地下床。「我不相信!」
堂玉強在她衝出房門前攔住了她,掐得緊緊的,疼得她眼淚差點落了下來。「放開我!」
「你最好冷靜一點,聽我把話說完。」
「我要找凌青。」
「他不在。」
「我不信!我不信!」
堂玉強用力地將她扔回床鋪,態度粗暴,並且將房門關上、上鎖。他威脅地說:「別再亂嚷嚷,所有女人當中你算是最走運的,Dick竟然留給你意映園,還有一輛別克的新車,撈夠了吧?!」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他不屑地指了指圓桌,「那兒有意映園的房地契,還有別克的鑰匙,車就停在下面。真是看不出來你到底有什麼本事,相貌平凡,也沒有什麼惹火的身材,和他之前的女人相比,實在差得遠;但沒想到竟然從Dick身上撈到這麼多,嘖嘖,真是沒有一個女人能和你相比。」
姜逸寒聽懂了,但是難以置信。
這一定是誤會,不是凌青的本意。
就像小說情節中常演的,富家子弟的父親發現兒子和沒有身份地位的女人相愛,於是為了讓女人離開兒子,所以拿出高價的報酬交換。
「你到底是誰?我不相信凌青會這麼做。快說,是誰派你來和我談判的?我不會中計的,也不會因為你的三言兩語打退堂鼓,我不會放棄凌青的,永遠都不會!」她激動地大吼。
「什麼?!你還嫌不夠是嗎?未免太貪心了吧!Dick對女人的施捨雖然一向大方,但也從來沒有如此大手筆過,你可知道單單意映園的價值就有多高?」
「我才不在乎!我在乎的只有凌青一人,快告訴我,他在哪裡?」
這個女人怎麼如此難纏?!
堂玉強不耐煩地說:「我已經告訴過你,他離開了,至於去了哪裡,無可奉告,更何況也不關你的事。」
「我不信你的話。」
「隨你的便!」堂玉強高傲地冷哼,「我已經把話帶到,要聽不聽是你家的事,我可管不著。」
「讓開!」
她用盡所有力氣甩開堂玉強,將門打開,發了狂似的搜尋意映國的每個角落,甚至連海灘都尋遍,根本沒有他的人影。
他怎麼能把她一個人丟在這裡?
她又怒又慌,但內心還是相信凌青的,或許他因為臨時有急事,所以必須先離開。而那個討人厭的傢伙,一定是有人派他來破壞她和凌青的感情。
是,一定是這樣!姜逸寒強迫自己相信。
她拭去眼角的淚水,又衝回去找正準備離開的堂玉強。
姜逸寒堅定地告訴他:「我會在這裡等凌青回來的,你回去告訴指使你來的那個人,我才不管他是誰,我絕不會輕易放棄凌青的。」
堂玉強露出嫌惡的表情,「你是聽不懂我的話是嗎?哪有什麼指使我來的人,小姐,我是他的經紀人,專門替他做事的,這些事全部都是他交代的。你言情小說還是電視八點檔未免也看太多了,幻想力還真豐富,我真的敗給你了。省省吧,別再死纏濫打,沒有用的,凌青對女人一向如此,還是趁早死了這條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