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但是……但是……」石芳實在覺得太好笑了。
「我填充題全部送分,拜託,考什麼填充嘛,演算才是重點,我怎知出題老師這麼病態,還考填充?」安樹撐著頭呻吟。
「哈,願賭服輸,老師考輸學生,說好的,你欠我一份禮物。」石芳的掌心向上朝安樹要東西。
「禮物個頭,免談。」安樹往石芳的額上一拍,聲音清脆。
「管你的,逃得過和尚逃不過廟,早晚你會被我鬧到花錢消炎。」石芳奸笑道。
「好啊,老師香一個當禮物。」安樹拉近石芳就要親下。
「色──狼──」石芳往後逃,又驚又笑的差點岔氣。
最近安樹總愛碰她,嚇得石芳每每心臟快要破裂。
像現在,他帶她坐在中山北路上閒聊,他也會出其不意的表現親密動作,石芳不是不喜歡,而是……她怕自己會在安樹的疼愛下忘了呼吸,忘了自已是誰,這不是很窘嗎?
她根本還沒做好心理建設。
安樹見她落荒而逃,得意的哈哈大笑,最近他才發現石芳易羞得可愛,他只要稍微逗弄她,便可看見她頰邊兩片紅暈,和她原本凡事不在乎的模樣簡直相差千里。
「過來。」他伸出修長的手指,直愣愣的盯住她。
石芳收斂起笑容,羞澀的伸出纖纖小手讓他握住,眼神低低的不敢直視他真誠的眼眸。
安樹不再逾矩,只是輕輕握著石芳的手,讓她靜靜坐在他身邊。
眼前車水馬龍,石芳卻只覺得這世界像靜止般停格了,只留下她和身旁的安樹,以及他掌心傳來的溫暖。
突然,她似乎聽見了一首歌︰
紅顏若是只為一段情
就讓一生只為這段情
一生只愛一個人 一世只懷一種愁
纖纖小手讓你握著 把它握成你的袖
纖纖小手讓你握著 解你的愁 你的愛
就要進入黑夜的黃昏時刻,晚風吹拂,安樹的發輕揚,她的發也跳動在夕陽餘暉下。
他寵溺的放開她的手,摸摸石芳的短髮,「你會把頭髮留長嗎?」
石芳側一下臉龐,嬌俏的問:「你喜歡長髮?」她盡量不害羞的看他,她想看他說話的表情。
「你會因為我的喜好而改變?」他知道石芳喜歡短髮的清爽。
「不、會。」她分開一字一字說,然後頑皮的朝安樹微笑。
其實答案是後面那個字。
他越過她的肩頭,將石芳的頭壓向他,一邊玩著她的柔細髮絲一邊說:「乖,你長髮、短髮都好看,喜歡就好。」
「安樹。」她喃喃念著他的名字。
「嗯?」
「安樹。」她又再念一次,像要把他的名宇刻在心上。
「幹嘛?」他問得也不急切,似乎知道身旁這小女孩拿他的名字當發音練習。
「安樹。」她滿足的再念一次。
安樹緩緩的低下頭,覆上她小巧的櫻唇,將她念出的名字一起收納進心中。
石芳只覺得世界此刻無聲,但又自然得不能再自然,唇齒傳來安樹的味道,既熟悉又令她安心。
她上輩子是他的妻嗎?為何在這剎那她竟深刻感覺到這個唇瓣、這個氣味像是她已尋覓了千年。
安樹輕輕的放開她。
石芳從迷惘中清醒,條地,心跳又開始加速。
她錯愕的雙唇微啟,吐不出話來,只能用迷濛的雙眼望著安樹。
安樹沉醉的鎖住石芳柔軟的唇及多情的雙眸,他知道石芳可愛、甜蜜,但他沒有想到是如此的攝人魂魄。
他再次輕啄石芳的紅潤雙唇。
他頑皮的撥弄、挑動石芳細嫩的紅唇。
女孩的唇都這麼細嫩嗎?
安樹移開石芳的唇思忖著,然後以額頭觸碰石芳小一號的額,寵溺的望著她的明眸。
這就是戀愛了嗎?石芳失去思考能力,只能呆呆的任安樹帶著她認知愛的層次。
一向不是她比安樹瞭解愛情嗎?怎麼在此時她竟如此呆愣,反倒安樹像棵巨大的樹,穩穩的將她包圍起來。
這是禮物嗎?如果是,這是她這輩子得到的最佳禮物──初吻。
貼著額頭的安樹在她鼻尖輕吻一下後放鬆她,緩緩站起,「我們走路回家。」
「嗯。」她伸出手,安樹自然的牽扶起她。
自始至終,安樹都沒有鬆開她的手,十指交握,石芳這才覺得安樹像個大男生。
有力修長的指節將她的纖指纏繞,她輕晃安樹的手臂,心中滿是甜蜜。雖然天色迅速暗成黑色,但她不害怕,那種信任安樹會保護她的感覺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佔領她的心。
她未曾開口問過林蔓如的事,安樹也未曾提起,無論如何她是信任的,毋需任何解釋。
第六章
調了最後一抹色彩,石芳專注認真的畫上最後幾道加強的光線。
一幅陽光下的燦爛男孩水彩畫於焉完成。
石芳激動的呆坐在畫架前,絲毫沒有發現爸爸已來到身後。
「總算完成了?」
「爸,您嚇了我一跳。」石芳快速抹去眼角輕顫的淚水。
石繼端撫撫女兒的頭髮,疼愛的問:「他對你好嗎?」
咦?爸知道?
石芳回頭用眼神詢問。
「別懷疑老爸的觀察力,老爸也曾年輕過。」石繼端報以一抹瞭解的笑容。
「爸,有時候太幸福,你會害怕嗎?」她盯著畫中的熟悉面容問。
「會。這是人性,所以幸福掌握在手上時要小心經營。」他知道答案了,畫中這男孩應該給了女兒最多的幸福。
「他很難形容,但這是我盼了好久才來的戀愛。」石芳第一次和第三者談起安樹,縱使是爸爸,今天也是她第一次承認自已在談戀愛。
「他看來有個性且俊俏,是真的如此,還是你把他神化了?」不置可否,單就神韻的拿捏,便可看出畫中人物的個性及畫者的感情投入。
「他就是如此。」石芳笑指畫中人物的模樣,不自覺也漾起朵朵笑容。
「那你們在學校並肩走時,一定很引人注目囉?男孩帥氣,我女兒美麗。」他捏捏石芳的臉頰,很是得意。
「爸,哪有人像您這樣賣瓜的?」石芳看看老爸挺直的鼻樑,老爸確實有驕傲的條件,因為石芳繼承了石繼端挺直但較秀氣的巧鼻。
「別騙老爸了,在學校轟動嗎?」
石芳緩緩搖頭。
「為什麼?」
「爸,安樹在學校如你所猜,真的是風雲人物,所以我們並沒有讓人知道。」石芳不想提林蔓如的事。
若讓學校那群人知道安樹不追林蔓如之後,馬上和她交往,她想安樹大概會造成第二次茶餘飯後的轟動話題,所以至今她仍以死黨姿態自然的和安樹一同上下課。
除非離開學校範圍,或者換掉制服,她才肯以安樹的女友角色出現。
「他的建議?」石繼端不太高興,他可不喜歡女兒談戀愛要這樣掩人耳目。
「不是的,爸,是我的意思,我不想談個戀愛還成為別人的話題,這會影響我。」其實這不是真正的原因。
「女兒,爸不相信別人的無聊話語足以影響你。」所謂知女莫若父,石繼端不強求女兒一定要將所有的事說出,「但如果有任何委屈一定要告訴爸,知道嗎?」
石芳感動的望著石繼端,其實這樣不能公開的約束感並不好受,她並不是要大肆宣傳,但至少不用擔心安樹牽她的手時要先四處張望。
「嗯。」
「主題想好了嗎?」石繼端再次審視眼前這幅畫。
「嗯……「樹」可以嗎?」石芳有點害羞的問。
「樹?為何取這樣的名字。」畫中有綠蔭和草地,但沒見到任何一棵樹。
「樹是他的名字,他叫安樹。」石芳解釋。
「傻女兒。」石繼端覺得女兒長大了,有小女人的姿態,他只希望畫中這男孩可以給她一次美好的戀情,「好吧,你拍照後,打包妥當再交給老爸,這次參展的評審期較長,等結果出來時,可能是下學期了。」
「要送到日本去審?」不知為何,她竟有點不捨,畢竟這是她最用心投入的創作。
「嗯,這次的國際參展選定日本東京,還不算太遠,放心。」石繼端像看透女兒心思般安慰道。
「爸──」真討厭,老爸什麼都輕易看透,好像她是個單純的小寶寶。
「好啦,早點睡。」石繼端把時間留給女兒和畫中人相處,帶著笑意步出書房。
☆ ☆ ☆
石芳背起背包,打算一個人趕搭捷運,安樹說他今天有事,沒辦法一同回家,怪冷清的。
但是,她可是又酷又獨立的石芳呢,怎可談個戀愛就變成愛依賴的小女孩模樣。
於是振奮起精神,依然一蹦一跳的來到捷運站。
就在要進捷運站口時,突然一個戴著安全帽的機車騎士走近石芳,用低沉的聲音說:「小姐,可以和你做朋友嗎?」
騎士型的安全帽讓石芳看不清他的面貌。
體格還不錯,石芳上下打量了一回,但這些搭訕者對石芳來說都是──無聊男子。
「對不起,我有男朋友了。」石芳冷冷的回答,一點都沒放慢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