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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這天傍晚時分,出動搜索的人先後陸續返回,除了幾個負責夜間踩探潛伏的人外,一個個無精打采返宅。
  晚膳前。所有的人皆聚在大廳,一面品茗談論搜索的經過,一面估計病虎到底把人帶到何處躲藏。
  有人說。人已逃出縣境,可能已逃至許州遠走高飛了!當然也有人估料病虎已經南下,遠出三兩百里外了。
  但霹靂劍客堅決地相信,人並沒遠走高飛。
  「卜兄,能不能說動官府,出動民壯遍搜四鄉?」霹靂劍客向主人問:「這人不死,後患不止。那天晚間咱們出動十六位高手設計襲擊,不但沒能將他當堂擊斃,咱們反而有五個人受傷,這傢伙果然可怕,不知到底是何來路,咱們務必乘他重傷時把他找到加以殘除,不然後患無窮。
  「弓兄。你在說笑話」滿天星苦笑。「出動民壯。可是天大的事故。幾乎有如罷市,會影響知縣大人的前程,可不是好玩的。兄弟雖然是本城的名人,可沒有那麼大的權勢影響知縣大人發令。而且,你們根本沒有任何理由請求,即使有太平府的公人帶有海捕文書呈請,知縣大人也不可能同意的,何況太平府的公人已經走了呢。」
  「你們把姓張的無名小輩估計得未免太高了吧?」滿頭白髮的老俠客天河釣叟金元沖。有點不悅地說:「八位高手同時出手,有六位以內家拳拳擊實,四種可破內家氣功的暗器,也全部中的,鐵打的金剛沒難逃一死,恐怕病虎沒逃出客棧之前,他已經死了。目下大可不必為他操心,還是設法殘除天風谷的人為上策。」
  這老傢伙與天風谷主天風狂客仇恨深結。要利用這次機會向天風谷的人報復。所以主張不再理會張宏毅的死活。先對付天風谷的人再說。
  「天風谷的人防衛森嚴,咱們不可能重施故技。」滿天星鄭重地說:「再說,以咱們的身份聲譽來說。也絕不可以大舉興師問罪。官府方面,已經有點不耐了。咱們再公然出動在客棧打打殺殺,誰也擔持不起。」
  「那……依卜老兄之見,又待如何?」霹靂劍客不能不有所顧忌,這裡畢竟是滿天星的地盤。事情鬧大;滿天星這個主人是難以立足的。」
  「有兩個辦法。」
  「請卜老哥明示。」
  「其上。夜間單挑叫陣。其二。致書要求在城外指定地點決鬥。」
  「她們已經知道咱們實力雄厚。不會接受決鬥的。」
  「那就夜間單挑叫陣。」
  「唔!可以一試。」
  再商量片刻,眾人皆同意一試。
  三更初。三個黑影出現在官捨的院子裡,穿了夜行衣,拼肩站在空曠的院於中間,不言不動像三個幽靈,鬼氣沖天。
  官舍內黑沉沉,只有院子裡的一盞院燈,發出暗紅色的光芒。
  燈柱上面有擋雨的頂蓋,燈籠是氣死風上下小口的黃色燈籠,上下都有繩繫牢。風吹不會晃動。
  另一個黑影。就站在燈柱下,隨時可以把燈籠弄息或擊毀。
  「天風谷的妖女,出來領死!」為首的黑影沉聲叫:「老夫擒龍客辛四維,要見識見識天風谷的絕學,也仗劍為世除害。」
  廳門徐開,封荑一身黛綠勁裝,率領兩位勁裝侍女緩步出廳,蓮步轉移腳下無聲,降階而下向院中走。
  六個人面面相對,兩面一分。
  「辛老匹夫。」封荑語音冷森:「你們不重施故技偷襲,是不是知道羞恥了?」
  「妖女不必逞口舌之能。對付妖孽、匪徒、凶殘的強盜,無所謂偷襲……」
  「你簡直無恥!」
  擒龍客大怒,拔劍出鞘。
  「辛老匹夫,你比霆靂劍客強多了?」姑娘嘲弄的語氣象刮刀:「強一倍嗎?不,你根本就比不上那無恥老狗半支劍,你憑什麼膽敢向本姑娘叫陣?是有意前來送死嗎?我可憐你。」
  擒龍客其實在武功與聲望方面,皆與霹靂劍客不分軒輊。自負是人的天性。擒龍客當然自負。這一群自命俠義英雄,都是自命不凡的人物,也都是一些不擇手段追求名利的假俠義英雄。說穿了,他們只是一些假俠義之名,胡作非為以爭名奪利,驕傲自負片眥必報的梟雄,永不會承認錯誤的匹夫而已。」
  姑娘語利如刀,可把擒龍客氣得昏了頭,一聲咒罵,劍發如電射星飛,劍上龍吟隱隱,光華排空而入。
  姑娘恨透了這些人,殺機自內心深處騰湧而起。她不拔劍而用話激怒對方,引誘對方毫無顧忌地突襲搶攻,挖好了陷阱讓對方睜著眼睛往裡跳,她自己早已神功默運,製造致命一擊的好機。
  劍到,她的身影一閃,再閃,間不容髮地從對方劍尖前消失,就在再閃的剎那間,已貼上了對方的左側。
  劍出鞘快逾電光石火,身軀扭轉像是鬼魅幻形,劍光一閃,便逸出丈外。
  「呃……」擒龍客衝出三步驚叫,腳下大亂,身形一驚,如中雷殛。
  「你……你的劍上勁……勁道有……有鬼……」擒龍客嘎聲叫,手一鬆,劍失手墮地。
  「那一位再上?」姑娘冷冷地叫。
  包括守住燈柱的人,三個高手根本不知道雙方是如何出手攻擊的,決不相信一照面便有人中劍。
  一聲慘叫,擒龍客向前一栽,在地上掙扎。
  左肋開了一條橫縫,腸子由血縫中向外擠。
  所謂邪道魔道,意思是指這些人行事乖張,事不問青紅皂白,人不問好惡,任性而為,是非全憑當時的情緒決定,喜怒無常出手辛辣,以致神憎鬼厭人見人怕。這些人固然令人害怕,但其實並不是窮凶極惡的歹徒,不招惹他們就不會有是非。這些人,有時候比那些所謂俠義英雄可愛得多。
  可封姑娘來說,她一時好奇,驅使魯東五霸一群人千里追蹤病虎,只為了要知道漢玉護屍的秘密,行為雖這近乖僻任性,但她並沒有作出殘忍煎迫的事來。
  而伏龍公子這位俠義英雄,卻不擇手段屠殺了魯東五霸,固然是私慾在作祟。再就是英雄主義在作怪,認為殺幾個黑道混混,是俠義英雄理所當然的正當行為,心目中根本沒有天理國法人情存在,這種人才真正的可怕。
  今晚,封姑娘的邪道本性爆發出來了。她不管擒龍客為人是好是壞,不問對方來意如何,出手便是致命的殺著,一劍便剖開了擒龍客的腹肋。
  屋上有人往下跳,院角暗影中有人現身。
  搶出一個黑影,抱走了痛苦呻吟的擒龍客。
  共出現了九個人,氣氛一緊。
  姑娘發出一聲沉叱,長劍高舉。
  兩雙少年男女急掠而出,立即與姑娘、兩侍女列出七星劍陣。
  「天風星羅陣,狂飆撼武林!」七人同聲朗喝。
  「紫電青霜。」姑娘高叫。
  斗構兩劍一揮,風雪驟發。
  「屬下在。」兩位少年男女同聲收劍應喏。
  「追雲逸霞。」姑娘再次叫喚。
  他首的天樞天權,雙劍向下一沉,陰風乍起,冷氣襲衣。
  「屬下在。」另兩位少男少女朗聲答。
  「天風七絕如意針,見一個殺一個。」姑娘咬牙說。「七絕天罡,狂風摧朽;劍劍斬絕,決不留情。」
  「遵令!」六人同聲答。
  這是天風谷的屠殺令,武林朋友聞聲膽落的天風七絕劍陣血腥屠殺令。
  天風谷的人應付群毆。剎那間便可形成劍陣,通常很少由主陣人下屠殺令。僅用劍陣擊潰群毆的勁敵。但如果主陣人了屠殺令,劍陣發動,七個人互相掩護,發射七絕如意針,五丈方園內鑽隙而入的人難逃大劫。同時每支劍皆向入陣者的側背行致命一擊,整座劍陣有如狂風般掃掠,血肉橫飛威力石破天驚。
  因此,滿天星主張單挑決鬥。
  可是,封姑娘動了殺機,亮出了天罡星羅劍陣。擺明了不接受單挑決鬥。
  她並非不敢接受單挑,劍剖擒龍客已表明了她的實力。
  九位使義英雄進退不得,但不死心。
  「在下乾坤一劍高震。」一個黑影亮劍高叫:「封姑娘,敢不敢與在下劍下決生死?」
  「你不配。」姑娘冷森森地語氣震耳:「九比七,僅夠諸位施展,來吧!」
  真正敢向死亡挑戰的人並不多見,九位俠義英雄之中也沒有這種人。
  在天風谷威震武林的可怕劍陣前,乾坤一劍喪失了闖陣的勇氣
  「天風谷的人,原來是不敢決鬥的怕死鬼。」乾坤一劍不甘心地說,卻不敢再上前。
  側方黑影疾掠而來,大掌鞭羅傑出現在兩人的中間。
  「在下是大風谷的趕車人,陪你玩玩。」大掌鞭撥出了雁翎刀鞭盤捲在左小臂上:「玩命是需要勇氣的,你乾坤一劍有勇氣嗎?」
  乾坤一劍不是霹靂劍客的同伴,而是天河釣叟的朋友,並不知道霹靂劍客一群人,在途中與封姑娘一群人衝突交手的經過,當然不知道大掌鞭的底細。一聽一個趕車人竟然敢出面,向他一個武林名劍客叫陣,這簡直是存心侮辱人嘛!怎受得了?
  「你趕了幾年車?」乾坤一劍怒極反笑,問得和氣,但手中劍卻不和氣,升至出手部位,強大的懾人氣勢如怒濤湧發,劍勢已將大掌鞭控制在威力圍內。
  「五六年。自從家小姐出谷過游天下,在江湖歷練闖蕩,在下便一直替家小姐駕車。」
  「武功一定不錯。」
  「還過得去,強將手下無弱兵,雖然不是什麼高手名家的敵手,但對付你乾坤一劍這種浪得虛名的三流貨色,大概可以要你的老命。」
  幾句話,就要了乾坤一劍半條命。
  劍虹疾吐,乾坤一劍恨極發劍猝然搶攻;劍勢本已控制了大掌鞭的活動,陡然急襲威力倍增,一招天地分光上下齊至,兩劍似乎在同一瞬間攻到。
  大掌鞭不用刀封架,退了半步,上一劍差了三寸,下一劍疾沉電射及腹。他左手一沉,手臂裹著長鞭不怕刀劍,拍一聲將劍架住格出偏門。
  刀光一閃,急似雷霆。
  乾坤一鞭反應迅疾,但仍然慢了一剎那,撤招暴退的瞬間,力氣凌厲冷電及體,感到右手一震,從刀光前退出,遠出丈外。
  噗噗兩聲怪響,地上多了半條手臂和一支劍,是乾坤一劍的,手臂齊肋而斷。
  「你憑什麼吹牛自稱乾坤一劍?哼!」大掌鞭傲然地說,收刀飛退,繞退至陣後屹立如山。
  「我的手……」乾坤一劍狂叫。
  一名黑影搶出扶住了他,另一人上前拾劍和手臂。
  「你的手在這裡。」拾臂的人退回苦笑著說。
  「咱們走,以後再說。」有人發令撤退。
  片刻間,客店回復寧靜。
  一早,送膳食的傭婦來了兩個。
  「諸位客官今天不動身嗎?」那位年輕些的傭婦,一面安放食物在桌上,一面向在旁招呼的郎女問。
  「不惜。」侍女和氣地說。
  「等什麼呢?」
  「等兩件事。」
  「有兩件事?」
  「是的。其一,等證實那位張大爺的下落,是死是活,這幾天應該可以水落石出。」
  「如果張客官不幸……」
  「西平城一定會血流成河。我家小姐已經查出在貴地興風作浪的人,是些什麼人物,天風谷的人,必定會是不留情施行慘烈的報復。」
  「第二件事是……」
  「等這些俠義英雄人數到齊,等他們在途中布埋伏。他們人多,而且以俠義英雄自居,還不敢在城中公然大舉襲擊在鬧市殺人,所以一定會在路途上設埋伏,因為我們一定會離城的,在途中就可以任所欲為了」
  「小姑娘,請轉告你家小姐……」
  「轉告我家小姐趕快早離疆界,是嗎?」侍女冷笑:「你,最好轉告滿天星卜右昌,我家小姐暗中隨行的人中,魯東五霸只是供奔走的僕從,其他負責暗中保護的人還多得很。信息已經加快傳往天風谷,要不了多久,最多十天半月,天風谷將高手齊集西平城,首先遭殃的人,一定是滿天星卜大爺。趕快回去告訴他,要他趕快傳俠義柬,召集天下俠義道群雄,在他卜家大院布下金城湯地死守。」
  「這……」
  「守多久,得看卜大爺夠不夠份量啦!天風谷的人有的是時間,何時發動報復,並不急,是嗎?」
  「小姑娘,卜大爺是……是道義在肩,身不由己……」
  「我知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可否請封姑娘談談?」傭婦提出請求。
  「我家小姐不會接見任何人。」侍女斷然拒絕。
  「這……」
  「只有兩件事,可以避免天風谷慘烈的報復。」
  「請明示。」
  「其一。張大爺毛髮無損地重返客店;其二,交出屠殺魯東五霸的兇手伏龍公子。」
  「這兩件事……」
  「你走吧!食物已安放妥當了。」侍女遂了客令:「請順便轉告霹靂劍客那些人,趕快回家防變,孤竹君的魔道朋友,不會放過他們的,這些宇內凶魔,可不像你們俠義英雄那麼神氣,不會打出旗號和你們講道理。隨時隨地會給你們永難忘的慘烈攻擊。當然,天風谷的人也會去找他們的。你走不走?」
  「好好,我走。」
  封荑犯了嚴重的錯誤,那就是自己的實力並沒有佔有優勢,卻關閉了談判之門,因而逼對方走極端。
  由於她昨晚顯示了實力,重創了擒龍客和乾坤一劍,的確讓身為地主的滿天星心中害怕,希望能雙方讓步坐下來談判,以免招致正邪大舉結算的慘烈後果。而封荑所提的兩個條件,都是不可能達成協議的嚴重問題。張大爺已經失蹤,死亡的機會佔了九成;如何將人毛髮不傷地返回客店?伏龍公子是尚義莊的二少應主,尚義莊是俠義道神聖山門之一,誰敢把伏龍公子當兇手交出來?
  狗急跳牆,人急走險。
  天風谷大舉報復的威脅,讓這些俠義英雄人人自危,但也因此一來,激起了同仇敵愾的意識。
  狗急跳牆,為了自保,任何手段都是正當的;這些人本來就不是真正具有英雄氣概、有擔當、重視聲譽勝於生命的真正英雄豪傑。
  天黑了,官捨一如往昔,人聲寂靜,內部黑沉沉,流動著危險莫測的死亡氣息,想打破門窗入侵的人,所冒的風險將十倍於防守的人。
  兩個黑影出現在院前的月洞門中間,院燈柱上的燈籠,突然擠一聲熄滅了,全院立即漆黑一片。
  「黑衣大嫂。」左首站立的黑影,以清晰但聲浪並不大的語音向同伴說:「以你的經驗,該己看出格局和形勢了,有意見嗎?」
  「顧客的意見,才是老身要知道的,老身的意見並不重要。」同伴黑衣大嫂的語音似乎更清晰,有點像干裡傳音絕技,示威的意圖極為明顯:「本會的信譽,有口皆碑,必定尊重顧客的意見。」
  「大嫂的意思,是決定接這筆買賣了?」
  「不錯,問題是,你們……」
  「大嫂,是我,而不是我們。」黑影糾正黑衣大嫂的語病。
  「好,就算是你而不是你們。老身不問你是誰。只要知道你是不是接受本會的價碼。」
  「貴會的價碼很高……」
  「孟蘭會的價碼高,江湖朋友眾所周知」
  「在下付得起。」
  「老身相信你付得起,否則你不會找本會談買賣。價碼更高,但你決會因此而後悔。價碼是……」
  兩人的手,在抬起的大袖內;用指語你探我索。老半天,似乎已經討價還價完竣,手分開了。
  「明天。」黑衣大嫂說:「收到預付款之後,三天之內便可結賬。」
  「在下靜候佳音。」
  「你一定會得到佳音。」
  兩人相對一笑,轉身準備離開。
  身後,不知何時站著一個黑影。
  「孟蘭會,天下三大殺手組織之一,已有三十年歷史,源遠流長。」黑影是封荑,語氣冷森已極:「俠義英雄情急僱請殺手。情有可原。黑衣大嫂,貴會真有把握刺殺天風谷的人?」
  「潛入天風谷行刺天風狂客,本會只有兩成把握,不會接受。但在西平。暗殺幾個離巢的天風谷晚輩,有九成九把握。」黑衣大嫂也冷冷地說:「屋裡面是躲不住的,老身有最傑出的方法,讓你們自己走出來。」
  「本姑娘相信你有方法,百毒如來翟非和尚,就是貴會最傑出的施毒專家。」
  「不錯,百毒如來可以有辦法,把築有九窟深藏九地的狡狐趕出來。」
  「西平小地方,而百毒如來卻是貴會十大殺手中,最具威力的一個,他不但不可能恰好在此地現身,而且貴會也決不可能在接買賣三天便結賬。」
  「小姑娘,你很聰明,但還不夠聰明。」黑衣大嫂陰笑:「不管你信不信巧合,本會十大殺手中,昨天真有兩位恰好經過此地,恰好有人認識他們,這件買賣,就這麼談成了。小姑娘,不需百毒如來親臨,你已經被老身不著痕跡地引出來了。老身的目的是你,三言兩語便將你引出來了,你嫩得很呢,小姑娘。」
  封荑蘇心一震暗暗叫糟。她知道上當了,後退兩步,伸手拔劍。
  「你已經退了兩步,小姑娘」黑衣大嫂並不跟進:「第三步你一定會倒下的。我,孟蘭會十大殺手排高第三,鬼婆公羊婆婆。」
  封荑不敢再動雙腳,心中大駭。
  「三步倒!」她警呼:「你這……」
  對,三步倒,腳動一次,足部六條經脈便抽動一次,抽動三次使雙足僵死。」鬼婆得意地說:「三千兩銀子,我已經賺到手了。」
  「只怕未必。」封荑冷冷地說。
  「那是你……」
  「那是你一相情願的想法……」
  封荑不等語音消失,劍已破空疾飛。
  腳不可動,手應該可以動。
  鬼婆一聲怪笑,伸手急抓翻騰而來的長劍。
  三枚肉眼不可能在黑夜看到的七絕如意針,幾乎在同一瞬間貫人鬼婆的心坎附近。
  鬼婆抓住了劍,身軀猛地一震,退了兩步,嗯了一聲,仰面便倒。針長六寸,三針貫入心坎,不死何待?
  盂蘭會排名第三的可怕殺手,就這樣真的變鬼去了。孟蘭會本來是七百超度亡魂的大祭典,這個有三十年歷史的殺手組織用來做組織的名稱,被殺的人固然變鬼,組織裡的人也難逃做鬼的命運。
  隨鬼婆一同現身的黑影吃了一驚,反應奇快,人向地面一伏,飛腿便掃,把封荑掃倒,貼地一竄,一把抓住鬼婆的百寶囊拉斷吊帶,再一躍而起,抓起封荑扛上肩,如飛而遁。
  大掌鞭帶了紫電青霜四個人,狂迫擄走了小姐的黑影,追了三條街,於由地形不熟,對方卻輕功驚人,把人追丟了,急得像沒有頭的蒼蠅,發風似的滿城亂找。
  官捨只有兩位侍女留守。等得心中焦燥,尤其是守在廳門外的那位侍女,焦灼地往來走動忘了夜間不可移動的禁忌。
  兩個黑影伏在簷上潛伏了許久,耐心地等候機會下撲。不久,兩人有如飛草般向下疾落。
  人的腦袋相當脆弱,侍女的頭被一腳踹破了頂門。
  屋內黑沉沉,但第三座上房的窗縫中,透出一縷微弱的燈光。
  兩黑影逐步深入,悄然無聲像是鬼魂。
  推開虛掩的房門,一股藥味觸鼻。桌上一燈熒然,擺著一些壞碗等物。
  挑開帳,燈光下令狐芳菲乾枯蠟黃的臉部,望之令人懼然心動。
  臉頰被拍了幾下,她的雙目張開了。人瘦,一雙眼睛因而顯得更大,更深。似乎臉部除了一雙大得不成比例的眼睛之外,其他器官已縮小難辨了。
  眼雖大,但大而無神,毫無生氣地茫然面對站在床前的人。
  「我來看你,來接你。」床前穿了夜行衣的伏龍公子語音一點也不激動:「你不能這樣死掉,知道嗎?」
  「我一定會死的。」她的聲音虛弱低沉,似乎來自九幽地層下。
  「你不能死,芳菲。」伏龍公子扶起她的上身,她的身軀似乎瘦得完全失去重量了:「我必須把你交給水龍神的弟弟。這樣,日後魔道中人就會去找他,而不會找我。你如果死在這裡。我就必須承受沉重的壓力。芳菲,你不希望我受到魔道中人不斷騷擾吧?」
  「你今晚的語氣,溫柔得一如往昔了。」她眨了眨無神的眼睛:「可是,我不再聽信你任何一個字了。我一定會死的,你推卸不了責任。封姑娘的丹藥,郎中的藥汁,都阻止不了我死。」
  「你不能死,知道嗎?」伏龍公子將她拖近床口:「我把你帶在身旁,聞風趕來的魔道中人,投鼠忌器,就不敢行兇。雖則我的人手充足,不怕任何人行兇,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畢竟平安到家是最愉快的事。這比碰上天風谷妖女與姓張的傢伙,發生了討厭的意外,實在損失慘重,非始料所及,我一定要設法避免再次發生這種意外。畢竟你我會經相愛一場,雖然不能娶你,但餘情猶在,沿途我會好好待你的。」
  「我知道你會來帶我走。」她臉上突然擁出一絲飄忽的笑意:「封姑娘雖則武功比你高明多多,但畢竟沒有你奸詐狠毒,早晚會栽在你手上的,所以我估計你一定會來帶我走;死在你手中我才甘心。」
  「你只估計到一部份。」
  「是嗎?」
  「封姑娘已經栽在我手上了,有了她,天風谷的人已不對我構成威脅。我會設法得到她的,這樣才能永遠消除無風谷的威脅。」
  「你得不到封姑娘的,她比我堅強,比我理智,而且他澈頭澈尾地鄙視你。」
  「她會改變的。我伏龍公子想攫取的東西,一定可以到手,沒有女人能抗抵得了我。你放寬心,我帶你走。」
  拖起她,她一點也不掙扎,也無力掙扎。
  「我終於看到你內心的恐懼了,你在害怕。」她高興地說:「這段時日裡,你一直就恨不得趕快殺掉我,愈快滅口愈好,而現在你卻想保住我的命,可知你心中已產生了強烈的恐懼,只是不肯讓我知道罷了。但我已經知道,我決定更快地死,我……」
  「你休想快死。」伏龍公子凶狠地捏住她的牙關,避免她再度嚼舌自盡。
  房門外出現伏龍公子的同伴,哼了一聲。
  「二公子,還不將人帶走,等什麼?」同伴急聲催促。「妖女的侍從如果趕回,咱們就糟了。」
  「好,這就走……咦!這賤人在閉氣,哼!」
  「啪啪」兩聲,抽了令狐芳菲兩耳光,以便阻止閉氣,再將人拖起準備抱走。
  人拖起,蓋在身上的薄衣滑落。
  「該死的!這……這賤女人心腸真狠……」伏龍公子凶狠地將人推回床上,憤怒地叫。
  姑娘的左腕,不知何時已被銳利的指甲掐破,掐破了血脈,身上一片腥紅,血腥刺鼻。
  她臉上,有刻毒的笑意,雙目睜得大地,氣息漸弱,燈光下,臉容極為恐怖,那一抹刻毒的笑意,尤其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她的枯唇,突然微微地張合。
  「你真該死!」伏龍公子發狂似的大叫。
  「她在說話。」房門口的同伴說。
  「說什麼?她斷氣了……咦!真有聲音……」
  「唔!她……她在說……」走近的同伴俯身凝神傾聽。
  「她說什麼?」伏龍公子追問。
  「她……她在說……唔!蒼……天無……眼,恨……海難……難填……填」
  姑娘的嘴,終於張的大大地,雙唇不再動了。
  同伴歎口氣,伸手抹合姑娘的眼皮。
  「她去了。」同伴向後退:「你總算殺死了她。今後,你再也不必耽心她嫁給別人了,再也不必去用心機殺死想從你手中,撿拾你丟棄的可憐癡情女人的情敵了。我們走吧!」
  「我沒有殺他,是她自己自殺,」伏龍公子大聲抗議。
  「有什麼分別呢?二公子。」同伴向房門走:「我們基於武林道義,替水龍神復仇,正邪不兩立,不遠千里窮追不捨,不是為了殺她父女永除後患嗎?原來你和她之間,有這麼一段愛昧的戀情,她……呃……」
  背心挨了一掌,人向房門沖,手一扳,扳住了門框,踉蹌站住了。
  「你……你……為什麼……」同伴驚駭地轉身,口角有血流出。
  「你知道得太多了。」伏龍公子陰笑,向前接近:「而且,這裡必須有一個殺她的兇手留下。」
  「你……」
  「你也該去了。」
  手掌擊上了同伴的心口,真力徐發。
  同伴渾身一震,口中鮮血突狂瀉而出,雙膝一軟,向下滑落。
  伏龍公子冷冷一笑,舉步出房,信手掩上房門。
  這瞬間,他似乎聽到房內有聲息,臉色一變,急急將門推開察看。
  同伴的屍體,恰在這時猛烈地抽動了幾下。
  他心中一寬,掩上門走了。
  如果他細心,一定可以發現聲音並非發自將死的同伴,而是發自床下。
  床下躲著一個人,快嚇昏了的人。
  五更天,大掌鞭與紫電青霜三個人,在房內用布帛包纏兩位侍女的屍體,準備帶出城收藏。
  羅叔,寄放在城內的寺廟不好嗎?男少年紫電難過地說。
  「不行,必須在天亮之前,送到城外暫找地方藏妥,再設法收殮安葬。那些狗東西在衙門裡有朋友,不偷運出去,咱們脫不了身。」大掌鞭咬牙說:「同時,你兩人必須加快遠走高飛,趕回天風谷報訊,請谷主趕快前來搶救小姐。」
  偷渡北門的城牆,沒留意後面有人跟蹤。天快亮了,不是夜行人活動的時光,因此他們忽略了應有的警覺。
  剛剛上迎恩橋,在後面扛著一具屍體的少年紫電,偶然扭頭回望,看到三個隱約可辨的黑影,星跳丸擲似的在身後百十步飛掠而來。
  他發出一聲驚號,腳下一緊。
  「在前面探路的少女青霜聞驚側閃,拔劍回頭。
  「不必理會,快走。」中間的大掌鞭低喝,肩上也帶了一位侍女的屍體:「走遠些再說,不能停留。」
  忽哨聲從後面傳來,追的人距離逐漸拉近,可知都是些輕功超絕的高手。
  他們肩上有死屍,更顯得對方高明多多。
  「等會見如果被追及。」大掌鞭急急地說:「放下小春小秋的靈骸,你們必須全力脫身,我斷後,不要管我,我掩護你們。」
  過了橋,黑夜中官道空蕩蕩,鬼影俱無。可是,前面三五十步路旁的行道樹下,鬼魅似的閃出八個人影,劈面攔住了。
  「哈哈哈哈……」有人狂笑,是霹雷劍客:「算定你們要乘機逃遁,咱們已久候多時。」
  「天風谷的人,你想漏綱,老夫天河釣叟金元沖留客。別走啦!」
  後面,狂笑震天,追來的三個黑影冉冉而至。
  「從地裡走!」大掌鞭低喝,首先放下侍女的屍體,迅速將纏在腰間的長鞭繞在右臂上,拔出雁翎刀。
  「嘿嘿嘿……」路兩側的高粱地裡,傳出不少人的陰笑,但不見有人現身。
  有人在兩旁埋伏,闖進去的人必定敵暗我明,凶多吉少,很可能闖入對方的暗器陣中送掉性命。
  紫電不走了,放下侍女的屍體。
  「羅叔,他們處心積慮計算我們,走不了的。」紫電咬牙說:「拚一個是一個。青霜妹,雙劍合璧,七絕如意針不可亂發,不能浪費。」
  大掌鞭知道走不了,橫刀屹立如山。
  「有人敢尊重武林道義,與羅某公平決鬥嗎?」大掌鞭聲如沉雷:「羅榮不敢相信,你們這些自命俠義英雄的高手名宿中,沒有一個有種的好漢。」
  霹靂劍客哼了一聲,舉步上前。
  右首一位中年人伸手虛攔。
  「弓兄,冷靜些。」中年入低聲說:「不要中了激將法,他要找人陪死。咱們必須速戰速決,務必一舉殘除,以免夜長夢多。」
  「駱兄可曾想到?」霹靂劍客也低聲反問。
  「想到什麼?」
  「目下天色黑暗。」
  「對,黎明前這時候最黑,有關係嗎?」
  「混戰時刻,他們往高粱地裡一竄,只要走脫了一個,咱們這些人必須食寐難安。」
  「這……」
  「正好將計就計,單打獨鬥逐一除殲。就算不能逐個收拾他們,也可以藉此拖延時光,拖到天亮之後,他們還能逃得掉?」
  「唔!弓兄所料不差,可是,咱們除了少數幾個老友可以獨當一面之外,單打獨鬥,很難與天風谷的邪道高手爭短長。」
  「放心啦!真正可怕的是妖女封荑,目下她已經成了俎上肉釜底魂,其他的人咱們足以逐一收拾他們。」
  霹靂劍客自視極高,在武林聲譽甚隆,有堅強的信心擊敗大掌鞭,僅對封荑深懷戒心。可是,他忘了右助曾經受傷,那是封荑留下的輕微劍傷;也忘了左膝的傷勢,那是張宏毅踹中的軟弱部位。就算有仙丹妙藥,也不可能在短短幾天中復原。
  運功全力相搏,任何些小的傷勢,也會產生痛楚而影響筋骨的活動。而高手生死相搏,緊要關頭生死須臾,任何一條小肌肉發生差錯,也會使結局改觀。
  「上次你我錯過了放手一拚的機會。」霹靂劍客拔劍向前接近:「弓某深感遺憾,幸好還不算遲,今天弓某憑手中劍,給你一次公平決鬥的機會。」
  「在下也有同感。」大掌鞭豪壯地向前迎:「閣下是武林七劍客之一,位高輩尊聲譽極隆,諒不至於說話不算數,在下相信這將是一場公平的決鬥。」
  「好說好說,弓某可以向你保證,這是一場公平的決鬥。」霹靂劍客幾乎要拍胸膛保證了。
  「在下先行謝過。大掌鞭雁翎刀一領,立下門戶:「天風谷趕車人大掌鞭羅傑。公平相決,生死由命。」
  「弓嘯天」霹靂客亮劍叫;」正邪不兩立,道義我爭先。羅傑,進招……」
  大掌鞭知道對方的劍術出類拔萃,知己知彼,不願用近身相搏的雁翎刀走險,一聲沉叱,左手的長鞭電射而出,天嬌如龍發出破風的銳嘯,一鞭遠攻。
  劍很難對付丈八長鞭,鞭是九合蛟筋所制,普通刀劍無法削斷,必須近身才能攻擊,近不了身只能挨打。
  霹靂劍客冷哼一聲,身形連晃,在鞭聲震耳中,連換七次方位,一次比一次拉近,進退縱躍迅疾如風,在鞭影中快速地鑽隙切入,長劍不硬接長鞭,避免長鞭折問傷人,果然不愧稱高手名宿,第八次移位。已到了大掌鞭的右側背,不等長鞭變招,劍上突發霹靂,劍氣迸發,光華吐出捷逾電閃。
  大掌鞭右手的雁翎刀猝然驟發,扭身奇準地硬接一劍,錚一聲暴震,勁氣刀風四散,人影急分。
  颼一聲銳嘯,長鞭如影附形反抽,快極。
  霹靂劍客斜身反躍而起,間不容髮地從鞭上翻越,劍光流瀉而下,光臨大掌鞭的頂鬥,化不不能為可能,避招反擊一氣呵成,令旁觀的人目眩神移。
  「錚!」刀在千鈞一髮中崩開了頂門致命一劍。
  勁道相差不遠,誰也無法掌握絕對優勢。
  霹靂劍客身形斜飄、再起。
  可是,突然感到右膝奇痛君臨,左腿一挫,再起的身法失去控制自如的力道,心神一亂。
  「叭!」右小腿被鞭梢所擊中,突然失足挫倒。
  大掌鞭狂野地衝到,雁翎刀如天雷下劈。
  「哎呀……」有好幾個看出危機的人驚呼。
  一個人影飛掠而出,虎目尖厲異嘯懾人心魄。
  特製的釣線先一剎那到達,不可思議地纏住了大掌鞭握刀的右小臂。
  「砰!」大掌鞭被拖倒了。
  劍光一閃,霹靂劍客的劍,乘機貫入大掌鞭的右大腿。
  天河鉤叟到了,約竿點向大掌鞭的胸口,如被點中,很可能把大掌鞭打死在地上。
  變化太快,誰也無法阻止慘劇的發生。
  紫電青霜發出悲憤的厲叫,向前飛躍而上,但已經來不及了,生死已決。
  淡淡的人影從路旁的行道樹下電射而出,在旁觀戰的人看到淡影,淡影已經聚合。
  下點的釣竿距大掌鞭的胸口不足半寸,竿突然停頓,竿上多了一隻手。
  第四隻手光臨天河釣叟的七坎大穴,認穴之準令人難以置信,天色太黑,怎能恰好點中穴道?
  「上次你我錯過了放手一拚的機會。」霹靂劍客拔劍向前接近:「弓某深感遺憾,幸好還不算遲,今天弓某憑手中劍,給你一次公平決鬥的機會。」
  「在下也有同感。」大掌鞭豪壯地向前迎:「閣下是武林七劍客之一,位高輩尊聲譽極隆,諒不至於說話不算數,在下相信這將是一場公平的決鬥。」
  「好說好說,弓某可以向你保證,這是一場公平的決鬥。」霹靂劍客幾乎要拍胸膛保證了。
  「在下先行謝過。大掌鞭雁翎刀一領,立下門戶:「天風谷趕車人大掌鞭羅傑。公平相決,生死由命。」
  「弓嘯天」霹靂客亮劍叫;」正邪不兩立,道義我爭先。羅傑,進招……」
  大掌鞭知道對方的劍術出類拔萃,知己知彼,不願用近身相搏的雁翎刀走險,一聲沉叱,左手的長鞭電射而出,天嬌如龍發出破風的銳嘯,一鞭遠攻。
  劍很難對付丈八長鞭,鞭是九合蛟筋所制,普通刀劍無法削斷,必須近身才能攻擊,近不了身只能挨打。
  霹靂劍客冷哼一聲,身形連晃,在鞭聲震耳中,連換七次方位,一次比一次拉近,進退縱躍迅疾如風,在鞭影中快速地鑽隙切入,長劍不硬接長鞭,避免長鞭折問傷人,果然不愧稱高手名宿,第八次移位。已到了大掌鞭的右側背,不等長鞭變招,劍上突發霹靂,劍氣迸發,光華吐出捷逾電閃。
  大掌鞭右手的雁翎刀猝然驟發,扭身奇準地硬接一劍,錚一聲暴震,勁氣刀風四散,人影急分。
  颼一聲銳嘯,長鞭如影附形反抽,快極。
  霹靂劍客斜身反躍而起,間不容髮地從鞭上翻越,劍光流瀉而下,光臨大掌鞭的頂鬥,化不不能為可能,避招反擊一氣呵成,令旁觀的人目眩神移。
  「錚!」刀在千鈞一髮中崩開了頂門致命一劍。
  勁道相差不遠,誰也無法掌握絕對優勢。
  霹靂劍客身形斜飄、再起。
  可是,突然感到右膝奇痛君臨,左腿一挫,再起的身法失去控制自如的力道,心神一亂。
  「叭!」右小腿被鞭梢所擊中,突然失足挫倒。
  大掌鞭狂野地衝到,雁翎刀如天雷下劈。
  「哎呀……」有好幾個看出危機的人驚呼。
  一個人影飛掠而出,虎目尖厲異嘯懾人心魄。
  特製的釣線先一剎那到達,不可思議地纏住了大掌鞭握刀的右小臂。
  「砰!」大掌鞭被拖倒了。
  劍光一閃,霹靂劍客的劍,乘機貫入大掌鞭的右大腿。
  天河鉤叟到了,約竿點向大掌鞭的胸口,如被點中,很可能把大掌鞭打死在地上。
  變化太快,誰也無法阻止慘劇的發生。
  紫電青霜發出悲憤的厲叫,向前飛躍而上,但已經來不及了,生死已決。
  淡淡的人影從路旁的行道樹下電射而出,在旁觀戰的人看到淡影,淡影已經聚合。
  下點的釣竿距大掌鞭的胸口不足半寸,竿突然停頓,竿上多了一隻手。
  第四隻手光臨天河釣叟的七坎大穴,認穴之準令人難以置信,天色太黑,怎能恰好點中穴道?
  同一瞬間,竿尾帶著釣絲向側疾沉,颼一聲擊中霹靂劍客的右肩。
  霹靂劍客驚叫一聲,仰面倒地側滾,斜竄出兩丈外,感到右肩欲裂,大驚失色。
  眾人抱起大掌鞭,急退三步。
  「刀給我!」來人沉叱:「我不屠光這些狗雜種賊王八,決不罷手。」
  大掌鞭感到心力交疲,手一鬆刀已易主。
  「張爺……」大掌鞭厲叫:「他……他們好……好無恥,我……我我……」
  「交給你們,守住他。」張宏毅將人交給衝到的紫電青霜:「往右面的樹下退,病虎可助你們守護。」
  他身形疾閃,到了穴道被制僵立原地的天河釣叟身前。
  「你是成名人物,位高輩尊。」他厲聲說:「為何插手?」
  「老夫搶救……」天河釣叟語不成聲。
  「你知道規矩嗎?」
  「這……」
  霹靂劍客到了,劍向前一指。
  「衝我來,姓張的。」霹靂劍客大叫。
  「你等一等。」張宏毅說:「當你們談妥公平決鬥的同時,在下便來了。天河釣叟,你知道規矩的,是嗎?」
  「老夫為了搶救弓大俠。」天河釣叟硬著頭皮為自己的行為辯護:「有權插手。正邪之鬥,豈能死抓住規矩不放……」
  「你無恥。」
  「老夫……」
  「你不要規矩?」
  「這……」
  刀光一閃,天河釣叟的腦袋中分。然後被一腳踢倒。
  「這是謀殺……」霹靂劍客狂叫,一劍揮出,響起一聲霹靂,這一劍用盡了平生之力,志在必得。
  「錚!」刀崩偏了劍,刀光再閃。
  霹靂劍客飛退兩丈,方發出一聲厲叫,扭頭髮足狂奔,如飛而遁。
  地上。遺留下一條手臂,是霹靂劍客留下的右臂,齊肋被砍下來了,仍然緊握著劍不放。
  為首的人死的死,逃的逃,其他的人不等招呼,不約而同作鳥獸散。
  過迎恩橋北行里餘,路旁有一處廣約兩里的曠野,四周松柏成蔭,中間列築了十八座大墳。前有祀亭,墓道樹了華表。
  這裡就是十八忠義墓,是本城的神聖地方。當年山東響馬白衣軍攻抵本城剿匪軍先鋒遼東兵李英樣十八騎,在迎恩橋北面與響馬遭遇,激戰自晨至暮,往復衝殺天地變色,十八健兒殲匪近千,最後全部壯烈陣亡。
  自晨至暮,西平的守軍與民壯,居然不出城殺敵。在城上眼睜睜觀看十八名健兒,與數千響馬賊廝殺。眼睜睜看他們力盡陣亡成仁。
  他們死了,本城的人,在他們陣亡的地方,建了這麼一座十八忠義墓奉祀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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