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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因禍得福


  腦海中。
  又浮現出格裡弗斯冷冷的眼神來。
  「唔!那眼神……」
  伯爵自言自語道:「簡直像在對我施壓般…」
  「…像把我看做是無聊的東西一樣……」
  愈是不想,愈是放不下。
  「是那樣的眼神……」
  「怎麼可能……」
  「我可是王室中人耶!」
  「米德蘭特的第二王位繼承人!」
  「和那種平民出身的小子的身份之間,差距有若天地之高!」
  「而竟然……」
  又想起獵場的一幕來。
  「在獵場之時也是如此,」
  「雖僅一瞬,他卻像打獵物的猛獸……」
  終於想到了:「對!」
  「用那有如老鷹的眼神看我……」
  心中惶恐道:「難不成……?」
  「……不,沒這可能!」
  「在那當場還有其他的諸侯們在……不會懷疑到我的身上來的。」
  自我安慰道:「…不過是一瞬間的目光相會而已……」
  「首先,他有什麼證據可言。」
  「不可能的……放心好了……」
  可是——對於格裡弗斯而言,世上沒有不可能的事情,他經常可以創造奇跡。
  沿著石階。
  格斯慢慢走到格裡弗斯的書房。
  敲門進去。
  格裡弗斯抬頭道:「喲!抱歉,這麼晚還叫你過來。」
  他正忙著收拾書本。
  「你等一下,我馬上就收拾好了。」
  格斯環顧格裡弗斯書房四周,是滿房間的書。
  格斯歎道:「又多了不少,這些全部讀過了嗎?」
  格裡弗斯答道:「嗯——大致上啦……」
  又認真地道:「人一變得偉大,就不能夠只從事戰鬥而已了。
  格斯不以為然。
  撇撇嘴,道:「話雖如此,但是有一半是興趣使然……」
  格裡弗斯道:「歷史、宗教、哲學、化學、兵法……」
  「奇怪的有像化裝的方法啦、作菜的方法等等,有很多種。」
  突然格裡弗斯舉起一本書,興高采烈地對格斯道:「裡面也有這種的。」
  格裡弗斯詭秘的笑道:「借你看看吧!研究研究很有趣了……」
  格斯眼一直——竟是春宮圖!
  裡面有許多的裸體的男女,而且有許多的作愛的姿勢……
  兩個人都大笑起來。
  玩笑開夠了。
  格斯才正色道:「那,有什麼事找我?」
  格裡弗斯輕描淡寫地道:「嗯——我要你去……」
  格斯急問道:「快說呀,真是急死人了……」
  格裡弗斯冷冷的道:「我要你去幫我殺了某個男人。這件事情非你莫屬了……」
  格斯聽後心裡一驚。
  驚訝的問道:「殺人……」
  格裡弗斯還是冷冷的道:「對,幫我去殺一個人,好嗎?」
  格斯問道:「殺誰?」
  格裡弗斯平靜地道:「這密德蘭特的第二任王位繼承人白龍將軍尤利伍斯伯爵。」
  格斯沉思道:「那男人啊……」
  「理由呢……」
  格歎弗斯拿出那把箭,給格斯看,道:「則是這個……」
  又解釋道:「在這箭上所塗的毒,一般人要想把這弄到手是不大可能的……」
  「這是相當能致死的猛毒。」
  格斯現在看得出。
  格裡弗斯經過了研究。
  他的解釋相當清晰:「這是用錢買通了他家一個侍女,在他的身邊刺探的結果。」
  「待女看到他一臉被罵得很慘的表情,自尤利伍斯伯爵的辦公室中走出來的樣子。」
  「雖然對話的內容聽得不是非常詳細……」
  「說是在談有關本次的暗殺騷動的樣子。」
  格裡弗斯這時轉過身,眼睛灼灼的看者他。
  格裡弗斯對格斯道:「這件事我還未對任何人提過。……」
  「因此,才會想將這工作交給你做。」
  停頓了一會兒。
  他遲疑道:「這是……」
  「暗殺。」
  他的口吻很輕,卻很堅定。
  「和在戰爭中與敵人交手根本上便不同。」
  格斯問道:「有什麼不同,不都是殺人嗎?」
  格裡弗斯解釋道:「這是即污,又不容許失敗,也不許見光的工作。」
  抬起頭。
  格裡弗斯望著格斯的眼道:「願接受我的請托嗎?」
  雙方都沉默了一下,只有時鐘的響聲。
  格斯不在意地道:「有夠不像你的。」
  「不要東拉西扯的,下個命令就好了。」
  「像平常一樣。」
  的確。
  做這種事情。
  無須多言,這是心照不宣的事情,根本就沒有說的必要。
  黑夜籠罩之下。
  陰謀常常在人不知不覺中進行。
  黑夜是罪惡的。
  他把一切包容。包括惡毒,凶殘,仇恨,甚至謀殺。
  黑夜是寬容的。
  他讓罪惡在罪惡中消失。
  善和惡、美與醜,在黑夜中變得毫無意義……這是一段漫長的時光,對於格斯而言。
  格斯,戰場上的君子勇士。
  然而,今晚卻飛簷走壁。
  穿著夜行衣,在夜幕的籠罩之下,在罪惡的包容中,充當了暗殺者。
  像個幽靈飄到了伯爵府的屋簷上。
  他看見兩個人在練劍。大而乾淨的大廳中,傳來一陣陣劍的撞擊聲。
  一個是猶力伍斯。凶狠而殘暴。
  另一個是個小孩。十一,二歲的樣子。
  「哈!尤利伍斯……庫運!」
  格斯興奮道。
  「那小鬼是誰?」
  他又遲疑了。
  他看見猶力伍斯出劍凶狠。劍劍直擊要害,絲毫不留情。
  那小孩難以招架了。一不留神滑倒在地。
  他以為是猶力伍斯要殺小孩了。
  但是,猶力伍斯突然停手。
  抓起那小孩的頭髮道:「起來!」
  臉色很嚴厲。
  「你那是什麼樣子?你這也配叫做王室的男人嗎?」
  然後他拿著劍指著小孩道:「快站起來!別偷懶!在戰場上,敵人可不會等你的!」
  原來他在訓練他兒子。
  近於殘酷。
  一個年邁的老人阻止道:「殿下……今天就請到此為止吧……」
  猶力伍斯發怒了,道:「退下去!哈珊!」
  他瞪著眼睛對小孩說:「安東尼斯他總有天非要成為我白龍騎士團的團長,絕對!」
  「還要指揮著我國最強的軍團!」
  他對兒子的期望很大。
  「不僅如此!也有可能得到夏綠蒂公主,統率著這密德蘭特的全部!」
  小孩被震驚了。
  他接著道:「所謂王室的男人,就是生為如此的!」
  很自豪的樣子說:「和他人相比,在你身上所負的重擔之大是不同的!」
  見小孩站起來了。
  很高興的道:「來!起碼要從我手中拿下一分看看!……」
  小伯爵被激起了鬥志。
  奮力舉劍砍殺。
  兩人又激戰著。
  格斯看著著一幕他陷入了沉思……
  天下的父親都是那麼的嗎?望子成龍。分明是愛他。但總是那麼凶巴巴的樣子。就連猶力伍斯也不例外……總是嚴厲的批評,幾乎苛刻的對待孩子,從來也少有笑容,也難得看見他們溫柔的樣子,聽見他們和藹的話語,作孩子的總會想:這到底是不是自己的親生父親,怎麼一點都不疼愛自己。他們哪裡知道:父親的愛是最深沉的。它好像大海深處,那一枚藏在貝殼裡的珍珠。它不耀眼,不奪目,默默的婉轉發光,最後織成一張密密的大網,把你包容起來,滲透入你的血液,汗水,淚水……
  人們總是在失去以後才明白。
  曾經的擁有。
  彌足可貴。
  突然,小孩的劍被挑落了。
  手臂被刺了一劍。
  摔到在地。
  「算了,今天就到止為止。」
  猶力伍斯好像不高興的說。
  但心裡很心疼的。
  他轉身要走。
  看見兒子呆在地上。
  停下道:「身體別著涼了。會妨礙到明天的練習。」
  說完便走了。
  「身體別著涼了」是真心話。
  「會妨礙到明天的練習」是掩飾內心的話。
  父親呀,別總是那麼累。
  一邊的老人見主人走了。
  才敢上前道:「不要緊吧?」
  一看道:「好重的傷,要趕快去治療……」
  他流著淚道:「少主,請您別灰心……」
  他陷入了沉思,道:「自從夫人過世之後,令尊以男人一手之力拚命想把少主您培養成獨當一面的騎士。」
  「請您不要怨恨令尊……」
  他說著,用毛巾給少主擦了擦汗。
  小孩流了淚水……
  格斯聽到這些不禁浮想聯翩:甘卑若的劍,甘卑若那敵人般的教導方式……
  甘卑若的凶相,在格斯被砍倒後的驚慌中,甘卑若的嚴厲呵斥……
  小格斯的淚,像三月的梅雨……
  草坪上的練劍。
  戰鬥後的獎金。
  獎金後的……
  往事一幕幕浮現。
  格斯痛苦不堪,眼前的一切是那麼的相像。
  難道不是嗎?
  西絲死後,就是甘卑若用男人的手,把他養大。
  用男人的手把他培養成劍士。
  可格斯現在失去了他,失去了嚴厲管教自己的甘卑若,他的父親。
  永遠的……失去了……
  「太大意了,在這種時候……」
  格斯告戒自己,現在不該想這些,於是他不敢再想了。
  他怕自己呆會兒下不了手。
  去殺一個愛兒子的父親。
  猶力伍斯現在是父親,而不是猶力伍斯伯爵。
  格斯害怕……
  黑夜包容了這一切。
  燭光璀璨的大廳。
  老僕人對主人道:「殿下……」
  猶力伍斯道:「什麼事,哈珊!」
  哈珊道:「你的心在下很明白,但您對少主稍稍溫柔些也……」
  猶力伍斯道:「你不明白呀,他是王族的王位繼承者……」
  哈珊點點頭道:「身為王族的責任也是很重大的……,這我明白。」
  猶力伍斯反問道:「你既然知道,那為什麼還要勸阻我?」
  哈珊解釋道:「但安東民斯少主只13歲,是很慕戀母親的時期。」
  他鼓起勇氣道:「恕在下惶恐……這連日來的猛練習,已稍有逾越常情了。」
  喝著酒的猶力伍斯,把杯子一頓道:「夠了!知道了!」
  「下去吧!哈珊!」
  他突然覺得語氣太重了些,對這忠誠的老僕人。
  他解釋道:「最近的守城工作出了些事,因此也許才會有些坐立不安吧……」
  「請你也別太勉強自己……」
  老僕人哈珊關心地道。
  老僕人走後。
  猶力伍斯端著酒杯子,靜靜的思考……
  他眼前浮現了格裡弗斯的樣子。
  格裡弗斯那淡淡的笑,令人毛骨悚然。
  那不屑的眼神,彷彿目空一切,天地之間唯他獨尊。
  無邊的野心寫滿了格裡弗斯的臉龐……
  猶力伍斯太氣憤了,猶力伍斯想著就來火。
  一個平民……
  格裡弗斯這個平民竟敢不把他放在眼裡。
  可惡!!
  他用力一握,手中的杯子碎了。
  猶力伍斯突然想著格裡弗斯身邊哪個凶神惡煞的格斯。
  他感到恐怖。
  突然,來了一陣陰深深的風。
  風把蠟燭的火苗吹得亂舞。
  他警惕到。
  看著窗子開了。
  「是風嗎?」
  他疑神道。
  此時,一個黑影出現了。
  像幽靈。
  黑披風,黑靴子,黑帽子……
  背負一把長長的劍。
  他看清楚了。
  「刺……刺客嗎……?來人呀,有刺客……快來人呀!」
  猶力伍斯本能的去拿身旁的劍。
  然而,為時已晚矣。
  格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他砍來。
  猶力伍斯的劍還沒出手,就已被砍成兩半了。
  「咕……咕……」
  他倒地之前,抓住格斯的衣襟。
  絕望的道:「我認得你……」
  「你是……那個……那個……」
  「格裡弗斯的……的……的……的……」
  他倒下去了,死不瞑目。
  就在這時,突然門開了。
  「刺……刺客……」
  來者大叫。
  「嘖!被看見了……」
  格斯想:「不行,這樣的話,不但自己有事,還會連累到格裡弗斯和鷹之團……必須殺人滅口!」
  於是,他看都沒看就拿著劍向來人刺去。
  那人被刺穿在牆上。
  他抬頭一看。
  驚呆了:是那個小孩——猶力伍斯的兒子。
  一個幼小的生命在他劍下喪失。
  眼中充滿了驚疑……
  格斯頹然的站在那裡。
  不知所措……
  格斯想把劍拔出來,但是,格斯又害怕這個小孩會因劇痛而馬上死了。
  格斯嚇得一身冷汗,痛心不已。
  「嗚……」
  「啊……」
  小伯爵絕望的伸出手,那手如今已經是蒼白的毫無血色了。
  「他想握住什麼……?」
  格斯遲疑了一下。
  但是還是把手伸了過去。
  事實上格斯和小孩只有咫尺距離,但是格斯好像花了很久的時間才握住那只:幼嫩的手。
  纖細。
  漸漸冰冷。
  不停戰抖。
  蒼白……的求援之手,是那麼的沉重,那麼的冰冷。
  「喂……」
  格斯叫了幾聲,彷彿要向小孩說些什麼似的。
  小孩眼中含著淚。
  嘴裡吐著鮮血。
  手慢慢的僵硬了。
  「喂……」
  格斯叫道。
  但是小孩還是垂下了那隻手,一切都是無可挽回的。
  小孩就慘死在格斯面前,是多麼的可憐和無辜。
  那眼神,那淚水,那鮮血……
  格斯不敢再看了。
  他意識到自己做錯了什麼事。
  他把手摀住嘴,來掩飾內心的恐懼和膽怯。
  正當他遲疑時,兩個衛兵來了。
  「在那兒吵什麼?」
  他們抬起燈一看,嚇了一大跳。
  「殿下,您怎麼了呢!」
  他們驚叫道:「安……安東尼斯少主?」
  隔了一會他們才反應過來,大叫:「有……刺客?」
  格斯馬上就飛過去。
  將兩人攔腰截斷。
  然後,披上披風,遮住頭,逃離現場。
  頓時,伯爵府一片大亂。
  衛兵在穿梭搜查。
  「怎麼了?這是在吵些什麼啊?」
  那個老僕人罵道。
  「有刺客!」
  衛兵長答道:「刺客進了殿下的客內……」
  「什……什麼?」
  老頭嚇得大叫。
  他馬上帶著衛兵去伯爵的房間。
  在過道上。
  看見小孩的屍體倒在血泊中。
  死不瞑目。
  「……把尚未成年的孩子給……」
  「真是太慘了……」
  他邊說邊用手合上小孩的眼睛。
  「這孩子終究是未能自父親那兒得到半次笑容……」
  他悲痛的道。
  蹲下身子,雙手捧著小孩的臉。
  老淚縱橫……
  「哈珊大人……」
  衛兵叫道。
  「快搜……」
  老人憤怒了。
  對兇手的冷學氣憤不已,竟然連這樣的小孩都不放過,太殘忍了。
  「找出刺客……別讓那傢伙活著出這棟宅院!」
  於是衛兵們四處圍追堵截。
  格斯揮舞著劍殺出一條血路來。
  所到之處,屍血滿地,只是見到屍體在漫天飛。
  衛兵們用弓箭射他。
  格斯掉下很高的城樓。
  格斯這時手上已負傷,是被箭射傷的。
  格斯從很高的城樓上掉下來,摔的很重,連滾帶爬才停住。
  看見前面有個洞,馬上過去。
  一看:「下水道啊……」
  他猶豫了。
  裡面是很深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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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擁書城 掃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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