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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周簧點頭接道:「這就是了。此刻不知場中有幾人未曾中毒?」
  皇甫嵐道:「大概只有那位兄台和玄皇教主。」
  周簧道:「你好好休息一下吧!」
  大步直對那青衣少年行了過去,抱拳一禮,道:「在下周簧,請教大名?」
  青衣人笑道:「小名不見經傳,何勞大俠掛齒?」
  周簧道:「風塵多異士,奇材出少年,兄台既是不願見告,老朽也不便多問了。」
  青衣人道:「周大俠名傳天下,威望服眾,來的也正是時機,可以和那梅花主人談談了。」
  梅花主人突然睜開雙目,道:「我已經想過了。」
  玄皇教主急急問道:「想的如何?」
  梅花主人道:「我不能一舉間殺盡圍攻先父母的仇人,實是死難瞑目……」
  玄皇教主道:「那你準備互換解毒之藥了?」
  梅花主人道:「如果我今日能夠留下性命,此後武林中只怕是永無安寧之日,你那玄皇教首當銳鋒,三個月內,我要讓你玄皇教瓦解冰消。」
  玄皇教主道:「你如自信有此能耐,本座隨時候教。」
  神判周簧望了玄皇教主一眼,心中暗自奇道:
  「玄皇教聲名甚壞,素以女色籠絡人心,誘人入教,騙學武功,這玄皇教主何以竟為與會群豪謀命,這其間只怕是別有緣故,莫要她陰謀得逞,群豪剛剛脫離梅花主人的掌握,重入玄皇教主的算計中。」
  須知目下場中人,大都是霸居一方的雄主,誰要能掌握了與會之人,那算雄主了天下武林半壁。
  但聞梅花主人說道:「玄皇教乃武林中一個神秘、污穢的組織,以美色誘迫武林高手人教,但見今日教主的作為,頗有和傳言不同之處!」
  玄皇教主道:「江湖上傳言,豈可當真?」
  神判周簧大步行了上來,右手一揮,道:「在下周簧。」
  梅花主人道:「你好長的命啊?」
  周簧微微一笑,道:「天不勞我魄,鬼不拘我魂,老夫如何一個死法?」
  梅花主人道:「你如是就此遁世,避入深山,不再在江湖上走動,也許還可活上幾年,想不到你竟是如此不識時務。」
  周簧道:「這麼說將起來,那次圍攻老夫的人,也是閣下的安排了?」
  梅花主人道:「十八劍殺你不死,可算武林中一件奇聞……」
  周簧接道:「老夫一個人的生死,何足掛齒?何況事情恐還有數月可期,數月中變化甚大,屆時情形如何,誰也難作預料,倒是眼下中毒群豪,閣下要作如何處置?」
  梅花主人道:「以一粒丹丸,救數百人命,難道還不夠麼?」
  周簧道:「閣下名雖為人,實則為己,但此事有利雙方,就請閣下拿出解藥來吧!」
  梅花主人道:「我雖帶有解藥,但沒有如此之多,給他們人手一粒。」
  周簧道:「這倒不勞費心,老夫自有道理……」
  梅花主人道:「先把你們解毒的藥物取出來,給我瞧瞧!」
  玄皇教主生恐那梅花主人改變了心意,回頭望著青衣少年,道:「有勞兄台把解藥交付本座。」
  周簧急急接道:「如若兄台確然有心拯救天下英雄性命,那就把解藥,交給老朽。」
  青衣少年探手從懷中摸出一個五盒,道:「這解藥只有一粒,兩位又都是武林鼎鼎大名的人物,要我把解藥交給那個?」
  周簧道:「那要請兄台自作裁決,應該交給那個,老朽決不勉強。」
  青衣少年道:「如若單以聲望而論,可信可托,那應交給你周大俠。」
  周黃道:「老朽這裡代表中毒之人謝過。」
  青衣少年道:「你不要高興太快,我的話還未說完,你周大俠太過正人君子,不擅心機,如若把藥丸交付給你,只怕你鬥不過梅花主人,因此,我想還是把藥丸交給玄皇教主的好。」
  周簧輕輕歎息一聲,道:「任憑兄台決定,不過老朽要提醒兄台一句,數百英雄的生死,全操在兄台一念之間。」
  青衣少年談談一笑,道:「如若不為與會之人的生死著想,以就把這解藥交給周大俠了。」
  周簧長長吐出一口悶氣,默默不語。
  青衣少年緩緩把手伸了過去,交入玄皇教主手中,說道:
  「一粒藥丸,數百條性命,你不要中了那梅花主人的鬼計。」
  玄皇教主接過藥丸,回頭對梅花主人說道:「解藥現在我手,你也該取出解藥瞧瞧了。」
  梅花主人取出一個玉瓶,道:「這瓶中現有百粒丸藥,但與會之人,將近三四百人,你要如何分配?」
  玄皇教主回顧了周簧一眼,道:「周大俠你有何良策?」
  周簧道:「你要他先交我一粒。」
  梅花主人拔開瓶塞,倒出一粒藥物,投了過去,道:「好吧,先給你一粒試試。」
  周簧接過解藥,大步行近李文揚,嚴肅地說道:「李小俠毒性已發,請恕老夫要借重你一試解藥,黃山世家快名遠播,想來你李小俠決不介意老朽此舉。」
  李文揚似已不能說話,只微微的點一下頭。周簧蹲下身去,把解藥投入李文揚的口中。
  全場中人的目光,都投注在李文揚的身上,等待著變化。
  但見李文揚頭上的汗水逐漸消去,身上的痛苦,也似是逐漸消失,不過一盞熱茶的工夫,李文揚挺身坐了起來。
  周簧長長吁一口氣,道:「李世兄,覺得如何?」
  李文揚道:「很好,內腑間劇毒已解。」
  周簧回顧了皇甫長風,道:「有勞你老兄弟走一趟了。」
  皇甫長風道:「但請吩咐!」
  周簧道:「去五里之內,搬回兩桶清水,密封運此。」
  皇甫長風一抱拳道:「大哥已有數十年未曾差遣小弟了。」轉身疾奔而去。
  玄皇教主道:「周大俠的用心,可是把這一瓶解毒藥物,混入清水之中,分由場中人食用?」
  周簧道:「不錯。」
  玄皇教主道:「此法雖然很好,只怕藥力不夠,那就只好擇人而救,救一個算一個了!」
  周簧道:「老夫雖然不善心機,但也不致如教主所言的毫無計劃,把數百條人命,視作兒戲。」
  李文揚知他為人剛正,嫉惡如仇,心中對那玄皇教主有著成見,就不禁形露於神色;但在此情此景之下,又不便據實而言,告訴他眼下那玄皇教主,乃是他最喜愛的李中慧所改扮,只好微微一笑,沉默不言。
  原來黃山世家二代東主李東陽,和周簧情誼深厚,李東陽在世之日,經常在黃山盤桓,但李夫人卻不甚贊同李東陽和周簧太過親密;可是李東陽和周簧交往的十分投機,李夫人雖然從中勸阻,李東陽卻不予置理。那李夫人才氣縱橫,艷如仙子,胸羅之博,強夫十倍,李東陽不肯聽信夫人之言。但也不敢責叱夫人,一氣之下,曾和周簧聯袂賞天下名山,一去三年,未返黃山。
  經過此事後,李夫人果然不敢再勸李東陽和周簧疏遠,但卻被周簧瞧了出來,兩人心中有了芥蒂,是以李東陽故去後,周簧也不便再到黃山世家。
  李文揚、李中慧從能記事起,就識得周簧,中慧聰明伶俐,甜嘴巧舌,一口周伯伯,叫的周簧心花怒放,因此在李文揚兄妹之間,周簧卻對李中慧多出一分偏愛之心。
  他作夢也想不到,眼下的玄皇教主,竟然是自己最喜愛的李中慧。
  突然間,響起了一陣怪叨,分由四面八方傳來。
  黃衣老者說道:「四周弟子們,已然等的不耐,該當如何,還望東主裁決。」
  梅花主人道:「要他們撤回候命。」
  黃衣老者應了一聲,舉起手中號角,吹出一陣長鳴。
  四周的怪嘯聲,立時停了下來。
  玄皇教主突然格格大笑一陣,道:「梅花主人,你不覺著四周伏兵撤退的早一些麼?」
  梅花主人道:「我只要毀去手中解藥,他們一樣得死!」
  玄皇教主道:「可借你已經沒有機會了!」
  梅花主人道:「何以見得?」
  玄皇教主道:「你撤走四下伏兵,現場中能戰之人,只有一個臂上架鳥的老頭子了。但我們卻憑添了甚多的生力軍,動起手來,你豈不要吃大虧?」
  梅花主人道:「如若你真要棄諾背言,那也很難說鹿死誰手?」
  但聞步履聲傳了過來,皇甫長風一手提著一個密封的水桶,長髯飄飄的飛奔而至。
  周簧啟開桶上密封,目注梅花主人,道:「閣下可否再給一顆丹丸?」
  梅花主人由瓶中倒出一粒丹藥,投了過去。
  周簧看那水桶中飄浮一隻瓷碗,碗中放著一個小酒杯,回頭一笑,道:「兄弟做起事來,還是想得這般周到。」
  皇甫長風道:「數十年聯袂江湖,豈可忘懷的?」相對一笑,數十年的情仇怨怨,盡消於一笑之中。
  周簧取起瓷碗,把手中一粒藥丸,投入碗中,加上清水調開,目注群豪高聲說道:「隨便那五位來,各服一杯藥水,試試看能否解得所中之毒?」
  四周群豪立時齊擁而至三四十人之多。
  周簧一皺眉頭,不知該先給那個才好。
  玄皇教主輕移蓮步,走了過來道:「僧多粥少,還是由我來分配的好。」
  取過周簧手中的小酒杯,掏了一小杯藥水,遞給那獨目老人,道:「老前輩先盡一杯。」
  獨目老人接過酒杯,一飲而盡。
  玄皇教主又掏起一杯藥水,遞給那龐天化手中,道:「你素有參仙之稱,對藥物最為瞭然,請飲此杯,看看能否解得腑內之毒?」
  龐天化接過飲下。
  玄皇教主又分掏三杯清水,分送皇甫嵐和另外兩個武功較差之人,高聲說道:「各位清運氣調息一下,看看內腑之毒是否已解?」
  一粒丹藥,混入了一碗清水中,能否解得五人之毒,實乃場中絕大部分人關心之事,一時之間鴉雀無聲。
  時間在沉默中悄然溜走,雖只不過是一頓飯的工夫,但卻使人有過了數十年的感覺,如那混入清水中的丹藥,無能同時解去五人之毒,全場中毒的人,即將有四分之三,無法獲得解藥,等待著死亡,這其間的幸與不幸,決定了一個人的生死。
  只聽龐天化重重咳了一聲,道:「老夫內腑中劇毒已解。」
  神判周簧嚴肅的臉上,泛起了一絲笑意,回頭對那獨目老人,一抱拳,道:「桑兄的感覺如何?」
  獨目老人冷冷說道:「老夫不姓桑……」
  微微一頓,又道:「老夫亦覺腹內劇毒已解。」
  周簧淡淡一笑:「難道周某的雙目真的花了不成?」
  獨目冷漠的說道:「老夫生性孤癖,素不願和人塔訕,周大俠最好是別和老夫說話了。」
  周簧連碰了兩個釘子,不禁一皺眉頭,但他終於強行忍下了心中怒火,目光緩緩由皇甫嵐樑上掠過,道:「賢任的感覺如何?」
  皇甫嵐道:「晚輩亦覺內腑劇毒已解。」
  周簧目注玄皇教主,緩緩說道:「教主可以和那梅花主人談談交換藥物的事了。」
  那解藥握在玄皇教主手中,周簧除了硬行搶奪外,只有低頭和她商量了。
  玄皇教主行近了梅花主人道:
  「在雙方內腑中毒未解之前,彼此之間,最好不要再生衝突。」
  梅花主人道:「我既然答應了,那就一諾千金,絕不變卦。」
  玄皇教主托解藥送了過去,道:
  「好!就此一言為定,閣下的內毒未解前,咱們決不傷害閣下。」
  兩人交換解藥,梅花主人一口吞了下去,玄皇教主卻把一瓶解藥,交到周簧手中。
  周簧接過解藥,混入了清水調開,高聲說道:
  「諸位魚貫行過,每人只許飲用一杯,如強自多取,那就別怪老夫翻臉不認人了。」
  他聲威極重,場中之人,大多對他敬畏三分,果然無人敢擅自多取,魚貫行過,每人只取用一杯。場中群素全都用過,那清水還有半桶剩餘。
  玄皇教主大步行了過去,說道:「這餘下之水還有大用,要妥善收存起來。」
  提起木桶,交給那獨目老人。
  這時,劍拔誇張的緊張局勢,似已緩和下來,荒草地上,坐滿了人,盡都在盤膝閉目,運氣調息。
  突見梅花主人身子一閃,疾快絕倫的欺近了玄皇教主,右手一探,扣住了玄皇教主的脈門。
  他動作的快速,直如驚雷奔電一般,玄皇教主一招未還,人已受制。
  周簧舉起右掌,肅然說道:「放手!」
  梅花主人淡淡一笑,道:「我如存心傷她性命,此刻她早已橫屍當場,還有你援救的機會麼?」
  周簧;「你既無傷人之心,此舉用意何在?」
  梅花主人道:「她拔了我顎下長髯,我也要瞧瞧她廬山真面目!」
  左手一招,疾向玄皇教主罩面黑紗上抓了過去。一股銳風,急襲而來,襲向梅花主人左腕。
  梅花主人一側左腕,避開指風,那獨目老人已從四五尺外欺身近側,說道:「住手!閣下縱然要見她真正面目,此刻也不是時機。」
  周簧、龐天化、皇甫長風全都圍了上來,組成了合圍之勢。
  梅花主人想到自己的屬下已然撤走,自己武功再高,也不能率數十個隨行小婢,對付三四百高手圍攻,何況這些人手,不少是當代第一流的高手。
  目光緩緩由四周群豪臉上掠過,道:「只要你們一出手,我立可把玄皇教主制於死地。」
  獨目老人道:「你一人換數百餘人命而不為,如是一命換一命,豈不是吃虧更大了麼?」
  梅花主人道:「你可相信這四周數百群豪都會幫你們麼?」
  周簧道:「你有什麼條件,乾脆明明白白的說出來吧!」
  梅花主人道:「我只要一個機會,爭取這與會之人為我效命。」
  周簧呆了一呆,道:「什麼機會?」
  梅花主人道:「這四周有很多幕賬,我只要與會之人,個別進入帳中,和我談幾句話,我要以三寸不爛之舌,說眼他們。」
  周簧道:「有這等事?老夫有些不信。」
  梅花主人道:「每次只許一人進入幕帳,別人不得愉窺。」
  周簧道:「好!就此一言為定,老夫倒要瞧瞧你有什麼魔力,能在片刻之間,易敵為友?」
  梅花主人放開了玄皇教主,回顧那黃衣老者一眼,道:
  「你守在幕帳外面,如有人偷窺,立刻告訴我。」舉步向一座大幕帳中行去。
  玄皇教主長長歎一口氣,道:「且慢?」
  梅花主人回頭說道:「有何高見?」
  這時,那些護靈的白衣小婢,和那些迎待客人的青衣小婢,齊齊隨著梅花主人行去。
  玄皇教主道:「不許用毒!」
  梅花主人道:「那是自然。」快步進入了一座幕帳中。
  數十個美婢,在那黃衣老者調度下,布成了一座梅花陣圖,團團把那幕帳圍了起來。
  龐天化低聲說道:「梅花主人鬼計多端,不知她又要耍出什麼花招?」
  忽聽那青衣小帽少年歎息一聲,道:「她突然改變了生意,要收羅與會高手,你們都上當啦!不該給她這個機會。」
  玄皇教主已對青衣少年佩服得五體投地,聽他之言如中一震,急急問道:「兄台可知她要用什麼方法,能在片刻時光中,幾句談話裡,使人甘心變節事敵,不究往事的為她所用?」
  青衣少年道:「方法很多,我不知她用那一種。」
  周簧接道:「老夫走了大半輩子江湖,見過的奇人異事,無可數計,但卻從未遇到此等情事。」
  青衣人道:「就是這一點好奇之心,你們將由強變弱,為她所乘。」
  周簧雖然不信,但心中亦自有了一點動搖,暗道:難道武功當真有使人迷失本性的方法麼?
  他雖然武功絕高,但都是直來直去的拳掌兵刃,其他旁雜之術,卻是甚少涉及。
  只聽那黃衣老者高聲叫道:「那一位有種的願當先一試?」
  只聽一個宏亮的聲音說道:「格老子先去見識見識。」
  那說話之人,正是川北四條鞭中老大,大步向幕帳中行去。
  場中群豪,數百道目光,一齊投注到他的身上,看到他高大的身影,穿過梅花陣圖,走入了幕帳中。
  片刻工夫,那高大的身影,又從幕帳中走了出來,但神情卻和入帳之初大不相同;只見他臉色,一片肅然,昂首挺胸而出。
  川北四條鞭餘下的三位兄弟,疾快的迎了上去,問道:「老大,瞧到了什麼怪事沒有?」
  那大漢冷峻的絕了三人一眼,默然不語。
  只聽那黃衣老者說道:「閣下如願為敞東主效命,那就請向東方再行三丈。」
  那大漢望了黃衣老者一眼,大步向東行去。
  這一下動作顯明,群豪看得目瞪口呆。
  川北四條鞭三兄弟,眼看著大竟然不顧結義之情,投效梅花主人,心中又急又氣,但又無法可想。
  玄皇教主怒聲喝道:「那不言不語,豈能說是心甘?不是中毒,定然被點上穴道。」
  黃衣老者道:「你可向他自己。」
  玄皇教主黑紗轉動,望了神判周簧一眼,直對那大漢行去,柔聲問道:「兄台貴姓?」
  那大漢道:「兄弟鄭大。」
  玄皇教主道:「你可是受了傷麼?」
  鄭大道:「沒有。」
  玄皇教主道:「中了毒麼?」
  鄭大不耐的答道:「沒有。」
  玄皇教主道:「那你為什麼要甘心為那梅花主人效命?」
  鄭大怒聲吼道:「在下既非玄皇教的屬下,用不到你來關心。」
  玄皇教主征了一怔,又柔聲說道:
  「你可記得那梅花主人剛才放毒,幾乎傷了你性命的事麼?」
  鄭大道:「記得又怎麼樣?」
  玄皇教主長長歎息一聲,退了回來。
  就在這一陣工夫,川北四條鞭已魚貫入帳,再由幕帳走出,和鄭大站在一起,顯然川北四條鞭也已完全變節事敵。
  四周群豪,都動了好奇之心,齊齊向那幕帳中走去,一個個的進去再出來,敵我之念,竟都大作轉變,不足一頓飯的工夫,已有四、五十人變節事敵。
  這一下不但神判周簧有些慌了手腳,就是那足智多謀的玄皇教主,也有些六神無立起來,如群豪都進那幕帳轉了一轉,就變節事敵,那還得了?
  這時,群豪仍然魚貫向那幕帳中行去。
  神判周簧大聲喝道:「站住!讓老夫進去試試。」
  李文揚橫身攔住周費,道:「老前輩統率全軍,豈可輕身涉險?不如由晚輩去試他一陣。」
  周簧道:「李世兄家學淵博,較老夫再有過之,自是最好不過。」
  群豪聽周簧喝叫之聲,都一齊停下腳步。
  玄皇教主突然一伸右臂,攔住了李文揚道:「你去,就不如我去試他一陣了。」
  李文揚道:「假使我也神智暈迷,甘願變節事故,教主再去不遲。」
  玄皇教主黯然歎息一聲說道:「你要小心一些了,臨事多作鎮靜工夫……」
  目光轉到那青衣小帽的少年身上,接道:
  「如是這位兄台,肯親身臨敵,必可一舉間找出原因何在?」
  只見那青衣少年,凝目不言,似是正在推想一件大事,根本未聽玄皇教主之言。
  李文揚大步而行,超過田麥。直向募帳中行會。還聞沉重的聲音,傳了過來,迫:
  「李世兄,有道是邪不壓正,怕不移中,世兄耍沉著應變。」
  李文揚長長吸一口氣,納入丹田,右手撩開幕帳垂簾,緩緩走了進去。
  只見一個婢紗裹著美麗的胴體,背門而立。
  白色薄紗,無風自動,冰肌玉膚,耀眼生花。
  李文揚只覺心中蕩起了一陣輕微波動,趕忙別過臉去,輕輕咳了一聲,道:
  「黃山世家李文揚……」
  一個柔媚輕俏的聲音,接了過去,道:「為什麼不敢瞧我?」
  李文揚道:「在下領教了,也不過如此而已!」轉身欲退。
  只覺香風拂面,眼前一花,一張絕世無論的嬌美面孔,攔在身前,笑道:
  「瞧瞧我再走如何?」
  李文揚目光一轉,正和他投注過來的眼光相觸。
  那深近明亮眼睛,充滿磁性的魔力,李文揚愛時覺得心波蕩漾,難以自禁。
  一個雪般白、雲樣輕的玉手,優美的伸了過來,輕輕的握在李文揚的右腕上。
  那柔滑的手掌中,似是帶著強烈的電流,李文揚突然心頭大震,全身百脈責張。
  他極力控制著激動的心情,說道:「在下見識夠了,放我出去。」
  只見那明亮的眼睛眨動了兩下,突然射出兩道奇異的神光,像冷電需刃,直刺入李文揚心底深處……
  李文揚輕輕咳了一聲道:「快放開我……」他權力壓徹著內心的激動,用力一甩。
  只覺那握在手腕上的滑膚玉手,有如隨形之影,竟是揮之不去。
  耳際間又響起那柔媚輕俏的聲音,道:「怕什麼?我又不會吃了你。」
  李文揚急促喘息一陣,道:「你這般以色相誘人,算得什麼英雄人物?」
  他已感覺只要和她的目光相觸,內心就波動更為厲害,極力的避開她的目光,果然只要避開了她目光,就減去甚多負重。
  只聽她輕輕歎息一聲,道:
  「黃山世家的武功,果非小可,你能支持這樣長久時間,實在是不容易了……」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不過我這攝魂之法,最是傷人,你如再勉強運功抗拒下去,只有死亡一途,不如歸順於我,保下性命。」
  只聽帳外一聲大喝:「你讓不讓開?」聲音宏亮,正是那神判周簧的聲音。
  一個粗厲的聲音,應道:
  「你周大快在我武林中身份崇高,一向言出必行,你和敝東主間相約有言,不許兩個人同時進入帳中,豈可以武功強行闖入?」
  周簧怒道:「如是他一日不出幕帳,老夫要等他一日不成?」
  那粗厲的聲音接道:「他入帳不過一盞熱菜工夫之久,豈算長了?」
  周簧道:「如是你家東主用的手段正大,瞧一瞧有何不可?」
  幕外面舌槍唇劍爭執甚烈,但李文揚卻似憂未聽間,身子搖搖晃晃,已然站立不穩。
  顯然他已無法再支撐下去,全憑一點靈智,強行維持著未及於亂。
  那身披蟬紗的少女,突然放開了握在李文揚手腕上的五指。歎道:
  「果然是一個鐵錚錚的漢子,出帳去吧!」右手微一用力,托著李文揚的身子,送出帳外。
  幕外已然成劍拔弩張之局,神判周簧硬要闖入帳中,那黃衣老者,卻是堅持不肯,形成僵局,就要動手,忽見李文揚搖搖擺擺的走出帳來。
  玄皇教主最是關心,縱身一躍,直飛過來。
  但見一陣玉掌翻飛,那布守在帳外的青衣小婢,紛紛出手,攔住了玄皇教主。
  玄皇教主雖然接下了四面八方的掌勢,但卻自知無能衝得過去,只好退了回來。
  抬頭看去,只見李文揚步履歪斜的由那梅花陣圖中穿了出來。
  玄皇教主大步迎了上去,急急問道:「你傷的很重麼?」
  李文揚大喘了兩口氣,道:
  「她是女……」下面一個字尚未出口,張嘴噴出一口鮮血,摔倒在地上。
  玄皇教主扶起了李文揚,緩步走向周簧,沿途群婢,紛紛向兩側讓路,不再攔住他們。
  周簧仔細看了一遍,不見一點傷痕,不禁一皺眉頭,回首對龐天化道:
  「龐兄醫道精深,請過來隱隱他傷在何處?」
  龐天化經過這次大劫大難後,孤傲的性格,似是改正不少,應聲大步行了過來,抓過李文揚右手的食中二指,按在李文揚脈門上,閉目沉思,良久後搖頭歎息一聲,道;
  「他傷的十分奇怪。」
  皇甫嵐和李文揚一見如故,十分投緣,急急接道:「有救沒救?」
  龐天化滿臉愧色,道:「很難說。」
  周簧道:「龐莊主請盡心力,老朽感同身受。」
  龐天化道:「如在老夫避塵山莊,生機要強過此時,此地藥物不全……」
  只見玄皇教主伸手深入懷中,摸出一個玉瓶,交到龐天化手中,道:
  「這是黃山世家保元護心丹,你看看是否有救?」
  玄皇教主的身上,帶了黃山世家的秘製靈丹,只聽得群豪大感奇怪,但因李文揚重傷,奄奄一息,也無人多口追問。
  龐天化接過玉瓶,道:「老朽之見,是藥不對症,只怕難有效果。」
  玄皇教主道:「本座聞得黃山世家這保元護心丹,善救各種內傷,縱然生機瀕絕之人,只要眼下此丹,亦可保住一日元氣不散。那黃山世家二代女主人,亦甚精通醫道,不如把他送回黃山,由他母親治療,母子關心,她或可想出救傷之道……」突然心中一動,轉頭四下望去。
  周簧似亦被引動靈機,低聲問道:「可是要找那青衣少年麼?」
  玄皇教主道:「不惜,他那金針過穴之法,或可救他會危之命。」
  一句話提醒了全場中人,齊齊四下尋望。
  但青衣少年不知何時已去如黃鶴,數百眼睛看完所有藏身之處,也找不到他。
  皇甫嵐歎口氣,道:「我們早些留心他才是。」
  突聽那黃衣老者高聲說道:「那一個不怕死的,還敢進幕帳中去?」
  神判周簧四下瞧了一眼,道:「老夫會她一陣。」
  玄皇教主橫身攔住去路道:「你不能去,由我去吧!」
  周簧冷冷說道:「為什麼老夫不能去呢?教主可是自信武功強過老朽?」
  他雖是年近古稀,但脾氣卻仍是暴急得很。
  玄皇教主道:「那倒不是,因為那梅花主人乃婦女之身,你周大俠何等身份,如何能和一個女孩子家動手?」
  周簧道:「原來如此,教主要多加小心了!」
  玄皇教主微一欠身,道:「多承關注,還望周大俠好好照顧這位李兄的傷勢。」大步向幕帳中走了過去。
  那獨目老人一頓手中枴杖,道:「教主豈可一人涉險?老朽陪你一行。」
  玄皇教主道:「不用了,咱們已和那梅花主人約好,每次只許一人進入帳中。」
  獨目老人道:「教主如若遇上什麼凶險,請立刻發出信號,老朽當全力以赴,趕來救援。」
  玄皇教主道:「好吧!你留心聽著就是。」直行募帳中去。
  只見一個身披蟬紗的美麗胴體,背門而立。
  玄皇教主掀起了臉上的垂面黑紗,冷冷一聲,道:「原來你在佈施色相,誘人入殼。」
  要知那玄皇教主也是女兒之身,不論那胴體是如何美麗動人,但卻對她誘惑不大。
  但見被蟬紗的少女,緩緩轉過身來,冷冷說道:「我想到你該來了。」
  玄皇教主道:「倒是被你料中了。」
  那身被白紗少女撩一下蟬翼薄紗,肌膚班然生光,玄皇教主心中微微一蕩,咯道:「好一付撩人噴火的身材,我見猶憐,那粗濁男子,無怪要甘心被她奴役了。」
  只見她舉手理一下散垂在鬢邊的長髮,說道:
  「你認為我是在賣弄色相,那是你孤陋寡聞了!」
  玄皇教主道:「難道這也是一種武功不成?」
  梅花主人道:「不錯!這是天竺瑜咖術道中至高的一種『攝心術』」
  玄皇教主道:「咱們中原武林道上,有一種『攝魂大法』,想來和你那『攝心術』差不多了?」
  梅花主人道:「『攝魂大法』豈可和這『攝心術』同日而語?其間道理十分明顯,只是眼下沒有時間對你說了。」
  玄皇教主道:「你在運行這『攝心術』時,必得把衣服脫的不能再脫,才可以施展,是不是?」
  梅花主人道:「這『攝心術』在練習時,有幾種動作,對一個女人的身材膚光,大有幫助,凡是會此技之人,都會有一付美麗玲瓏的胴體。」
  玄皇教主接道:「所以體佈施色相,展露胴體,意在使天下男人都拜伏在你幫邊腳下,厚須承次,求有兩技.女人的節操、顏面都被你丟光了.哼,你自己也不覺得下流麼?」
  這一頓指叱怒罵,極盡尖酸、刻薄,那玄皇教主原本存心激怒梅花主人,她雖不知道「攝心術」的奧秘,但卻想到運用此技之術,必將鎮靜如恆,方見奇效,如是一個心亂如麻、氣忿填胸的人,決難施展此技。
  但那梅花主人卻有過人的修養,任她駕的尖酸刻薄、刺耳難聽,竟是不動一點怒火,微微一笑,道:「在練這『攝心術』前,有一件必修的工夫那就是鎮靜忍耐,如做不到這點工夫,這『攝心術』就永無成就之日。你縱然用盡世間最惡毒的名詞、言語來罵我,我也是逆來順受,聽而不聞,你不用想激怒我了。」說話之間,兩道目光一直盯住在玄皇教主的臉上。
  玄皇教主和她目光相觸,就覺到心頭波動甚劇,極想避開她的目光,但卻又不由自主的想瞧那自力。
  只聽梅花主人笑道:「你不是真的玄皇教主,你可騙過所有的人,卻騙不過我。」
  玄皇教主心志逐漸的受到控制,但她仍然有些清醒,極力想掙脫控制,但覺心神波動劇烈,已是難以自禁。
  梅花主人那嬌艷的臉色上,泛起了睏倦之害,一顆顆的汗珠兒,滾了下來。
  她雖然已穩站上風,顯來是勝來不易。
  只聽玄皇教主長長歎息一聲,臉上顫動的肌肉,突然靜了下來,說道:「東主有何吩咐,賤妾無不從命!」
  兩人經過了一番劇烈的內功搏鬥後,玄皇教主終於被那「攝心術」所征服。
  但見梅花主人右手一揮,道:「你出帳去吧!」
  玄皇教主應了一聲,轉身而去。
  梅花主人未待玄皇教主走出帳幕,人已支持不住,盤息坐了下去。
  且說那玄皇教主走出了帳幕後,竟然直向正東方行了過去。
  神判周簧瞧的吃了一驚,高聲說道:「教主快請留步。」大步追了過去。
  群婢紛紛讓道,竟不阻攔他,這一著又大出周簧意料之外,心中暗暗忖道:這梅花主人行事果然有神出鬼沒之能,雖然微小之事,也不讓人料中。
  周簧追到了玄皇教主身後,高聲說道:「教主快清止步!」
  玄皇教主回頭望了周簧一眼,一語未發,又大步向前行去。
  周簧搶前一步,回身攔住了玄皇教主的去路,肅然說道:
  「教主也歸服那梅花主人了麼?」
  玄皇教主那蒙面黑紗中,透出兩道精湛的神光,凝注在周簧臉上,緩緩說道:
  「不錯,梅花主人武功絕世,智計過人,咱們都不是她的對手。」
  周簧聽她語音清晰,條理分明,除了心意大變之外,一切正常,看不出一點可疑的跡象,當下重重咳了一聲,道:
  「教主領導玄皇教數千弟子,你如歸服那梅花主人,要千百弟子們何去何從?」
  玄皇教主道:「自然該全部投順過來,為那梅花主人效力。」
  周簧呆了一呆,迫:「教主可是服用了什麼?」
  玄皇教主道:「沒有,我自願也跟那梅花主人。」
  周簧瞧不出一點破綻,只好長長歎息一聲,道:
  「既是如此,老朽先領教教主幾招絕學。」右手一伸,疾向她臉上垂選的黑紗抓去。
  玄皇教主一閃避開,反臂抬出一掌。
  周簧暗提其氣,硬接下玄皇教主一掌。
  雙方掌勢一觸,玄皇教主被震的後退了一步。
  周簧亦覺著右臂微微一震,暗道:這人的功力不弱。右手疾翻而至,易變為擒拿手法,疾快的抓向玄皇教主右腕脈門。
  突然間一陣暗勁,斜裡湧來,震開了周簧的掌勢,玄皇教主那反擊的掌勢,也剛好攻至,周簧一時間讓避不開,只好一抬右臂,承受一掌。
  抬頭看去,只見那手執枴杖的獨目老人,滿臉忿怒之色,站在六七尺外。
  周簧冷笑一聲,道:「剛才那湧來暗勁,可是你發出來的掌力?」
  獨自老人道:「不錯,你如不服氣,儘管和老夫鬥上一陣,老夫既是玄皇教主的護法,自是不能坐令教主為人所欺。」
  周簧道:「貴教生已投效了梅花主人……」
  獨目老人冷冷接道:「縱然是她真的技效了梅花主人,那也不用你周簧多管閒事。」
  周簧臉色一變,正待發作,突然又忍了下去,道:
  「眼下大敵當前,武林中劫運悠關,老朽不願為私人意氣之爭,影響到大局。」
  讓過玄皇教主,大步直向幕帳中衝了過來。
  那獨目老人突然加快了腳步,追到玄皇教主身後,大聲說道:「教主請恕老朽無禮了。」右手食中二指疾快的點了出去。
  他這樣陡然出手,心想必中無疑,那知玄皇教主竟然一閃避開,回過頭來,喝道:「你幹什麼?」
  獨目老人欠身說道:「教生乃一教之尊,豈可變節事敵?」
  玄皇教主道:「咱們教中規矩,向以教主的行動為準,我既投效了那梅花主人,你們該當如何?」
  那獨目老人臉色微微一變,低聲說道:
  「老夫已隨那逝去的二代教生離開了玄皇教,在教中也只是客居身份,自是不受教規束縛。」
  玄皇教主道:「那你是準備離開這玄皇教了?」
  獨目老人緩緩伸出右手,掌心一片火紅,肅然說道:
  「老夫就算離開玄皇教,也必得先為玄皇教除去大患。」
  玄皇教主看他掌心的赤紅,愈來愈重,突然想到一種傳說於武林中的武功「火焰掌」,那老人分明正在運集「火焰掌」力,平伸手掌,明顯地含有警告之意。
  但這玄皇教主,已為那梅花主人的攝心之術制服,在她腦中,時時記著梅花主人的交辦之事,這思想有如行馳大海中的巨舟主舵,微妙的控制了的言行。
  原來這梅花主人的「攝心術」,和那移魂大法,大不相同。後者不但使一個人神志受到控制,而且受到催眠、神情、姿態都和平常之人不同,一眼就可以樵了出來;但這「攝心術」卻是把主事人的觀念,貫注到對方受控制的神智中,受控制人除了念念不忘那主事者交付的事項外,和常人毫無不同之處。
  玄皇教生極快的發覺自己處境的險惡,那獨目老人的「火焰掌」似已提聚到十成功候,只要翻轉一揮,立時可把自己傷在掌下。
  透視群豪,雖然末瞧出他們這主、屬之間,已形成了將動手之局,但都矚出兩人正在作一場激烈的爭辯。
  獨目老人緩緩收回伸出的掌勢,低聲說道:
  「老朽極不願傷及較主,但你這變節事敵關係太大,不但有負老教主遺托之重,且將使整個的玄皇教解體,老朽不能眼看著玄皇教在你手中覆滅,而不過問。」
  玄皇教生無法擺脫那梅花主人加諸她身上的無形枷鎖,應變反應,亦不似過去那般快速,心知那獨目老人的「火焰掌」,片刻後就可能加到自己身上,但卻遲遲想不出應變之策。
  她本可以走避,但她又矜持著教主的身份。
  只聽那獨目老人緩緩的接道:
  「老夫這火焰掌力,專以傷人的內部,初中掌力時只不過略有不適之感,十二個時辰後火車齊集內腑,才會傷發而死;老朽不願在眾目睽睽之下,出手傷害教主,想教主和老朽有此同感,教主請伸過手來,讓老朽在神不知、鬼不覺中,把你傷在火焰掌下。」
  玄皇教主緩緩說道:「如若我不答應呢?」
  那獨目老人冷冷說道:
  「教主心中很明白,你無能進出老朽之手,如若教主不肯賞賜老朽一個薄面,為著玄皇教千百生靈,二代教主對老朽遺托之重,說不得只好翻臉動手了。」
  且說神判周簧大步向幕帳中衝去,那黃農老者自玄皇教主離開幕帳之後,一直未聽得幕帳中傳出令論,眼看周簧大步衝來,也不知是否該出手攔阻。
  周簧來勢何等迅快,就在那黃衣老者一猶豫間,人已衝入了幕帳中去。
  那梅花主人已然警覺到有人闖了進來,霍然而起,躍入幕帳一角。
  周簧掌心之上,早已蓄集了十成功力,準備一和梅花主人照面時,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快速手法,搶制先機。
  那知進得幕帳後,竟是一付全未料到的情景,一個身披薄紗,身段優美的女子,肩上垂著長長秀髮,背對著帳門而立。
  周簧掌心內,蓄聚了十成功力,不知該努向何處?也不知那背門而立的美麗少女,是不是梅花主人,當下重重咳了一聲,道:「老夫周簧,那梅花主人何在?」
  只見那背門而立的美麗少女,緩緩轉過身來,一雙明亮的大眼睛中,閃動著奇異的神光,神判周簧一和那目光相觸,內心突然起了一陣強烈的波動,似是陡然間觸到了一段電流,心神震顫,不能自主。
  只見她輕啟櫻唇,自舌底婉轉出一縷清音,道:「我就是梅花主人,久聞你周大俠之名,今日有幸在此幕帳一晤,足慰生乾渴念了。」口中笑語盈盈,人卻娉娉的走了過來。
  周簧長長吸了一口氣,納入丹田.運起功力和那誘惑力量對抗。
  梅花主人伸出了雪白的皓航,纖纖五指緩緩向周簧腕上抓去,口中柔聲說道:「風聞周大俠一生之中,從未親近女色,不知傳言是真是假?」
  周簧只覺全身的氣血不停的向上翻動,似乎是軀體內有一種東西,要衝破軀體而出。
  他無暇回答那梅花主人之言,也不敢回答,全副精神貫注,運氣行功,壓制著內心中一股奇異的衝擊力道。
  只覺右婉如觸電流,一個柔若無骨手掌,輕輕的扣為在周簧右手腕脈之上。
  一向剛烈的周簧,此刻竟然是毫無抗拒之力,聽人擺佈。
  梅花主人五指緩緩移動,移到了周簧時間的「曲地穴」上,猛一加力,柔柔纖指,變成了五根鋼條。
  周簧只覺時間關節一陣劇疼,全身勁力突然消失,那一股向上衝擊的力造,似是失去控制之力,由丹田直衝而上,透過十二重樓,直達腦際,只覺頭腦間轟然一聲,全身一陣顫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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