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一頁
前一頁
回目錄
第三章 狼嬰兒


  重山疊嶺,山勢起伏……這裡是晉南王屋山。
  藍天白雲下一抹身形,蕩空激射,宛若巨禽翩空,一響蒼雄長嘯,身形悠悠飄落地上,這是個身穿長袍,年紀四十左右,器宇軒朗的中年人。
  中年人身形落地,旋首回頭一望,看到不遠處一座上尖下寬,高插雲霄,就若螺殼似的峰嶺時,緩緩點頭。
  自語道:
  「不錯,這一帶正是王屋山『碧螺峰』……」突然「呼」的一響破風聲起,一頭長額尖嘴,利齒如錐的野獸,朝中年人兜面撲來。
  豺狼雖然並非獸中稱王,但是殘忍凶毒,且有高度智能的動物。
  中年人看到一頭野獸襲來,一聲薄叱:
  「孽畜,找死!」推肘掄腕出手,一記劈空掌打出……野狼「嗚嗚嗚」幾聲慘啤,四肢抽搐,口鼻鮮血直流,不多時倒地死去。
  中年人掌斃野狼。
  突然想了起來:「江湖傳聞,碧螺峰『狼影巖』野狼甚多,人跡稀絕,不錯,就是這裡了!」中年人正要拔身微起離開「狼影巖」,山風吹過,傳來一陣「哇!哇!哇」幼兒啼哭聲。
  聽到這陣幼兒啼哭聲,中年人心裡錯愕震驚,還在剛才給野狼襲擊之上:
  「深山窮谷,野林荒境,哪裡來幼兒啼哭之聲?」他懷疑是自己錯覺,凝神注意聽去……不錯,出自左邊叢林,傳來一陣宏亮的幼兒啼哭聲。
  中年人震驚詫異之餘,不由暗暗感到奇怪……進入樹林,循聲找去……
  幼兒啼哭之聲,益見宏亮……出自前面大樹腳邊,一口六七尺方圓的地窟。
  中年人不知內委究竟,不敢貿然聞進地窟……身形閃晃,攀上一棵大樹幹,縱目朝下面地窟裡看去。地窟有一丈來深,窟底寬敞,橫臥一頭母狼,正在喂哺幾頭幼狼……但其中一個,卻是赤身露體,粉搓玉琢,肥肥胖胖的幼兒。
  中年人看得暗暗驚怯……「物以類聚」,狼群中如何會有一個嗽嗽待哺的幼兒?窟底這幼兒,看來出母腹,尚不到一個月。
  幼兒幾聲啼叫,母狼吐出猩紅的長舌,在他身上舔了又舔,胸部微微一迎,其中一顆乳頭已進入幼兒的嘴裡。
  樹枝幹上的中年人,看來暗暗嘀咕不已:
  「母狼哺著這一個幼兒,視若己出,十分疼愛,難道這幼兒出自母狼之腹?」中年人再一想。
  認為不可能:「四肢匍地而行的母狼,不可能生下一個只有人形,肥白可愛的幼兒!」中年人心念游轉又想到一件事上:
  「眼前這頭母狼,對此幼兒視若己出,日後又將如何……那是世界上出現的一個半人半獸的怪物!」這個幼兒看來九死一生,身陷狼窟,吮吸母狼的奶水留下他這條小命,其中一定有曲折的經過,不如將此人海遺子的幼兒,救出狼窟。
  這個身穿長袍的中年人,身懷絕技,此刻狼窟中一頭母狼數頭幼狼,顯然無法阻止他所要採取的行動。
  但,這行動必須小心謹慎,如若觸怒母狼,使其獸性大發,可能會危害到狼窟這個幼兒身上。
  中年人掄臂翻腕,一記沉雄無比的劈空掌打出……
  這掌並不劈向大樹腳地窟狼穴,而是遏向丈外一棵合抱巨木劈去。
  一響「轟隆」震耳巨聲,大樹攔腰折斷……這聲巨響,驚駭了地窟中的那頭母狼,母狼騰身撲出地窟,疾馳竄逸而去。
  洞穴裡還有幾頭幼狼,可能跟那幼兒一樣母狼生下沒有多久,幼狼匍地爬行,一陣啼叫並沒有逃出洞外。中年人伸手抱起幼兒,身形扶搖拔起,飛出狼窟。
  此中年人在北地武林中,有「游虹」之稱的「石中軒」……石中軒晉地訪友歸來,身懷上乘輕功,為了抄快捷方式攀登王屋山而過,卻遇到這樣一樁不可思議的奇事。
  石中軒飛出狼窟,來到一處靜僻所在,生恐幼兒受寒,解開衣衫,把功兒靠近自己貼身胸懷,再用腰帶把幼兒小心翼翼紮在胸前……
  一聲龍吟似的長嘯,身形自王屋山碧螺峰,翩然而下,疾步來到山麓一處鎮甸。
  石中軒不敢耽誤時問,就在鎮上賣了一頭駿騎,曉行夜宿,奔向歸程。
  沿途上來,石中軒替幼兒賣了幾件衣衫,幼兒飢餓時喂哺薄粥……行程匆匆,這日趕回豫東寧陵南門外「石坑集」的「步雲莊」。
  石中軒的妻子施湘屏,也是一位巾幗女傑,武林中有「玉鳳」之稱……夫妻倆婚後多年,迄今膝下猶虛,沒有一子半男。
  施湘屏見丈夫晉地訪友返回,競帶了個白白胖胖的寧馨兒回家,感到意外至極……忙不迭接下丈夫懷中的幼兒,卻又不禁問道:
  「中軒,你從哪裡找來這樣;個可愛的娃兒?」她把幼兒抱在懷中,禁不住心頭的喜悅,不等丈夫回答,又道:
  「敢情是『天賜麟兒』,給你找來這樣一個粉搓玉琢的孩子,石家的香煙後代?!」石中軒並沒有妻子臉上那份喜悅的神情,把妻子邀進裡間臥室,才道:
  「湘屏,並非『天賜麟兒』,此事眼前還不能宣揚出去……」他把這幼兒離奇的來歷,告訴了妻子。
  又道:
  「虎毒不食子……即使一對夫妻,貧病交迫,流落他鄉,無法扶養自己的孩子,也盡可能把自己孩子,送於地方上的善心人,讓自己孩子繼續留在這世界上……」施湘屏看了看抱在懷中的幼兒,欲語還休,視線投向丈夫,點點頭。
  石中軒緯喟然又道:
  「但決不會將自己骨肉幼兒,推入狼窟,作野狼口中之食……幸虧這孩子命根厚,九死一生,逃過此劫,母狼不但不予吞噬,競視若己出,以自己奶水喂哺幼兒……」施湘屏怔了怔。
  接口道:
  「中軒,照你這麼說來,這孩子尚有一段曲折離奇的身世?!」石中軒頓首道:
  「不錯,我就有這樣想法……我們夫婦倆人,把這人海遺子的孩子扶養大,傳授他一身藝技,日後替這孩子了斷「敢情是『天賜麟兒』,給你找來這樣一個粉搓玉琢的孩子,石家的香煙後代?!」石中軒並沒有妻子臉上那份喜悅的神情,把妻子邀進裡間臥室,才道:
  「湘屏,並非『天賜麟兒』,此事眼前還不能宣揚出去……」他把這幼兒離奇的來歷,告訴了妻子。
  又道:
  「虎毒不食子……即使一對夫妻,貧病交迫,流落他鄉,無法扶養自己的孩子,也盡可能把自己孩子,送於地方上的善心人,讓自己孩子繼續留在這世界上……」施湘屏看了看抱在懷中的幼兒,欲語還休,視線投向丈夫,點點頭。
  石中軒喟然又道:
  「但決不會將自己骨肉幼兒,推入狼窟,作野狼口中之食……幸虧這孩子命根厚,九死一生,逃過此劫,母狼不但不予吞噬,竟視若己出,以自己奶水喂哺幼兒……」施湘屏怔了怔。
  接口道:
  「中軒,照你這麼說來,這孩子尚有一段曲折離奇的身世?!」石中軒頷首道:
  「不錯,我就有這樣想法……我們夫婦倆人,把這人海遺子的孩子按養大,傳授他一身藝技,日後替這孩子了斷他家門的公案。」施湘屏在幼兒嫩白的小臉上,輕輕吻了下。
  道:「這孩子也太可憐了,才始來到這世界上,就遭受到這樣一場災難……」石中軒又道:「我們現在還不知道,這幼兒父親姓什麼,何等樣人物,我們不妨替這孩子取名『郎音』……」手指蘸上茶水,把「郎音」兩字寫在桌上。
  施湘屏望著桌上兩字。
  困惑問道:
  「中軒,你替孩子取名『郎音』,含意何在?」石中軒道:
  「這幼兒是個男孩子,用了這個『郎』字……至於『郎音』兩字也是『狼嬰』的諧音……是我從狼窟中救出的嬰兒。」施湘屏又問道:
  「中軒,有人問起這孩子的來歷,我們如何回答?」石中軒沉思了下。
  道:「找個借口……就是孩子的父親是我們知友,夫妻倆出門遠行,把孩子寄養在我們家……」微微一頓。
  又道:
  「我們不能將這孩子移姓作『石』……以後,我們夫婦兩人,是這孩子的義父母。」這是十八年前的一段經過,也就是說,郎音現在已是一個英姿軒朗,十八歲的年輕入。
  石中軒收養郎音的第二年,施湘屏藍田種玉,有了喜訊,生下一子取名「凌羽」。
  石凌羽比他異姓哥哥郎音小一歲,現在也已經是個十七歲的年輕人。
  「游虹」石中軒督導義子郎音,愛子凌羽研練武技,不遺餘力……庭院裡,異姓兄弟兩人,印證喂招一套「天遁七禽掌」,掌法練完。
  歲月匆匆,「游虹」石中軒已是一位六十左有的老者,看到兄弟兩人演完這套「天遁七禽掌」,緩緩點頭。
  捋髯含笑道:
  「不錯,你兩人比前都有進步……只是羽兒的進度迫不上你哥哥郎音……」父子三人在庭院練武時,老家人石旺踉踉蹌蹌進來。
  哈腰─禮,道:
  「回石爺,『富貴門』門主『鐵缽」魯松,前來『步雲莊』造訪!」「游虹」石中軒含笑道:
  「石旺,請魯爺大廳看坐,老夫就即前來!」石旺彎彎腰應聲「喳」,退出庭院。
  「富貴門」就是江湖上的「窮家幫」,「富貴門」門主,亦即是「窮家幫」幫主……
  「窮家幫」弟子遍散江湖各地……雖然窮得一乾二淨,卻是窮得清清白白,窮家幫弟子,口唱「蓮花落」,手握打狗棒,挨家挨戶乞求佈施,但卻少有聽到窮家幫中弟子,在江湖上有過剪徑擄掠,強佔霸道等行徑。
  武林中人將「窮家幫」改稱「富貴門」,並非含有一絲挪揄、侮辱的意味……
  早些時候,北地黃河破堤,洪水成災,餓殍遍野,那些大戶富貴門中大爺們,坐視不理,一毛不拔,江湖窮家幫中弟子把乞求布賜來的錢,各個捐獻,累積起來,由幫主「鐵缽」魯松賣了食糧,前來北地服濟,拯救災民。
  這一義舉,震驚天下武林,紛紛掏囊賑濟洪水遭難中的百姓。
  北地這場水災過去,武林中人對窮家幫有了另外一種看法……將「窮家幫」改稱「富貴門」。
  「富貴門」門主「鐵缽」魯松,年紀七十餘歲,精神矍鑠,身穿一襲千孔百補的長袍,乃是「游虹」石中軒府邸的座上常客。
  石中軒來到大廳,賓主寒暄後,就即問道:
  「魯門主,可曾探得蛛絲馬跡的端倪?」「鐵缽」魯松喟然道:
  「石莊主,這件事我老要飯已發出『羽令箭』,吩咐門中弟子探聽中,但想來卻也感到奇怪……窮家幫弟子遍散江湖每一角落,地方上稍有風吹草動之事,都瞞不過要飯的,偏偏這件事……」眼前郎音,已知道自己來歷……是義父石中軒,昔年從晉南王屋山碧螺峰「狼影巖」狼窟,救起的一個幼兒……
  他站立義父身後,靜靜聽著……
  魯松朝石中軒身後的郎音望了眼。
  又道:
  「郎音小哥兒之事,雖然發生在碧螺峰人跡稀絕的『狼影巖』,但這件事也會在山麓附近的市場集鎮甸流傳開來……到目前為止,就摸不到一絲頭緒……」一頓。
  又道:
  「石莊主,可能時間相隔太久,迄今算來,已整整十八年了。」「游虹」石中軒道:
  「當初石某將音兒之事隱瞞下來,由於音兒年歲尚小,生怕仇家『斬草除根』,知道這人海遺子尚在世上,會追蹤找來……」「鐵缽」魯松道:
  「石莊主,如能找著此人一臂之助,所有難題不難迎刃而解……」石中軒接口問道:
  「魯門主,你所指是哪一位武林同道?」「鐵缽」魯松,目注石中軒問道:
  「石莊主,你曾否聽到過,江湖上有一個稱作『百星流光迎鼎會』這樣一個門派?」石中軒沉思了下。
  道:「石某似有所聞,但不甚清楚……據說『百星流光迎鼎會』中都是風塵奇士之流……」魯松一點頭。
  道:「不錯,『風塵奇士』之流……『百星流光迎鼎會』中人物,不講究衣著服飾,不著重聲勢排場,但,見義勇為,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卻是行蹤飄忽,神龍見首不見尾……」話題一轉。
  問道:
  「石莊主,您是否知道,江湖上以『雨傘』作兵器,有『不二劫』稱號的玄劫?」「游虹」石中軒緩緩一點頭,道:
  「不錯,此人石某早有所聞……只是行蹤無定,四方飄泊,也可喻作『神龍見首不見尾』此話……」話到此,發現對方似乎尚有弦外之音,接口問道:
  「魯門主,敢情此『不二劫』玄劫,與『百星流光迎鼎會』有所淵源?」這位「富貴門」門主,微微一笑道:
  「這件事雖然不能稱是江湖一件秘密,但江湖上所知道的,除了我老要飯外,其它人也不會很多……」一頓,又道:
  「『不二劫』玄劫行俠仗義,嫉惡如仇,堪稱俠義門中人物,但他另外一個身份,是『百星流光迎鼎會』中的會主。」「游虹」石中軒微微一聲輕「哦」,道:
  「不二劫』玄劫原來是『百星流光迎鼎會』中的會主?!」魯松又道:
  「江湖上每一所在,都有『迎鼎會』中人物,但不像窮家幫中要飯的,口唱『蓮花落』,手握訂狗棒,向人家乞求布賜……」石中軒不禁問道:
  「魯門主,『迎鼎會』中人物又如何?」「鐵缽」魯松道:
  「據我老要飯所知,『百星流光迎鼎會』中人物,身懷絕技,藏鋒不露,絕不輕易抖露自己底細、身份……他們雖然並不會聚一起,但有各種連絡的方式,能很快跟對方連絡上,交換彼此資料,保持很好的聯繫。」石中軒道:
  「『百星流光迎鼎會』中人物,雖然他們自己保持很好的聯繫,但外人要尋訪『不二劫』玄劫的下落,看來就不容易了。」這位「富貴門」門主「鐵缽」魯松道:
  「石莊主,待我老要飯吩咐窮家幫中弟子,尋訪這個『不二劫』玄劫的行蹤,「一有消息,我老要飯馬上前來告訴您。」「游虹」石中軒連連道謝。
  道:「石某偏勞魯門主之處,十分不安。」「鐵缽」魯松含笑站起身來,道;「彼此都是知己,石莊主,您不必客氣!」話落,告辭離去……「游虹」石中軒殷殷送出大門。
  隨著年歲的長大,郎音不但英姿飄然,而且知道的事情也較前更多……他向石中軒道:
  「義父,音兒幼時受哺母狼,後來蒙您老人家救出狼窟……現在依音兒想來,音兒生身父母不會離王屋山『碧螺峰』『狼影巖』很遠……音兒遭歹徒劫持,他們兩位老人家居處,可能就在山麓一帶……」石中軒點點頭,道:
  「不錯,音兒說來也有道理……當初義父將你救出狼窟,你是個粉搓玉琢,肥肥胖胖的幼兒,似乎並無遭受翻山越嶺,長途跋涉的折磨……如果真有歹徒下此毒手,一個出自娘胎不久的幼兒,不可能來自遠處……」凌羽接口道,「爹,羽兒和音哥由您老人家領著,我們往王屋山碧螺峰附近一帶,探聽一番動靜如何?」石中軒沉思了下,道:
  「是的,我父子三人王屋山碧螺峰一行,雖然時間已有十八年之久,但也說不定會找出─些蛛絲馬跡的線索來。」父子三人,取道往晉南王屋山……
  三匹駿騎,蹄聲答答,三人並不疾馳而行……石中軒目光投向郎音,道:
  「音兒,當年義父將你救離『狼影巖』狼窟,你是個赤身露體的幼兒,身上並無一絲遺留之物……但後來老夫在你左腳腳底處,發現有塊豆粒大的蛛砂紅痕……說不定日後骨肉團聚,此蛛砂紅痕是個有力的憑證。」郎音黯然道:
  「義父說的甚是……當初音兒身離狼窟,但不知音兒生身父母,目前景況如何。」石中軒已聽出這孩子話中含意。
  慰勸道:
  「音兒,且別把事情想得太遠,一切冥冥中都已有所注定……但願吉人自有天相。」郎音點點頭,道:
  「是的,義父。」父子三人曉行夜宿,這日來到一處「環河驛」鎮甸,已是響午時分,三人下馬來到鎮街一家「會元居」酒店用午膳……
  三人正在邊談邊吃喝時,突然店門邊一暗,站下一個鶉衣百結,補釘纍纍,短衫襖褲的中年人……
  這人右手打狗棒,臂彎亮著一隻破缽,左手掌指著一串拇指寬,三四寸長,薄薄的竹片……翻腕擺搖之間,這串竹片兒發出「嚓!嚓!嚓!」的聲音。
  隨著竹片兒的發出音韻,這人頓挫抑揚的嘴裡在唱著道:
  「上得門來求佈施,破缽要些冷菜飯,大爺奶奶心腸好,周濟小的要飯郎……」手中那串竹片兒,又響起「嚓嚓嚓!」的聲音來。
  郎音、凌羽兄弟兩人,平時深居豫東寧陵「石坑集」的「步雲莊」,很少出來外面,更不會清楚江湖上那些形形式式的情景……
  凌羽楞楞道:
  「爹,酒店門邊那個人,好像是要飯的,他嘴裡在唱些什麼?」「游虹」石中軒含笑道:
  「這是窮家幫中弟子,唱的是『蓮花落』……」自從北地那次洪水成災,窮家幫中弟子捐獻銀兩,跟濟餓殍災民那件事後,那些生意買賣人,如非自己真正不方便,不然對這些要飯的都會加以佈施……
  「會元居」酒店的其中一名店伙,不待掌櫃的吩咐,從裡端捧出大碗熱騰騰的米飯,放進那要飯的破缽裡。
  那個中年要飯的,哈腰一聲聲「謝謝!」……瞇目投注店堂,看到「游虹」石中軒桌座三人時,突然目注一瞥,才始離去。
  父子三人吃喝過後,付帳出「會元居」酒店,騎上馬背,蹄聲答答中,緩步向前面而去。
  大街拐彎的橫巷一端,閃出一抹人影,急步迫向石中軒馬鞍邊,道:
  「您這位大爺,可是來自豫東『步雲莊』的石莊主石中軒?!」「游虹」石中軒微微一怔,勒住韁繩,側臉看去……正是剛才在「會元居」酒店門邊,唱「蓮花落」的窮家幫弟子那中年人。
  郎音、凌羽兄弟二人,也勒馬停了下來。
  石中軒含笑─點頭,道:
  「不錯,區區正是來自豫東『步雲莊』的『游虹』石中軒……不知尊駕有何賜教?」要飯的朝人眾熙攘的大街兩端望了眼,道:
  「石大爺,小的田青想要跟您說幾句話……這裡談話不便,您三位出這裡兩街,鎮郊一座山神廟相候,如何?」「游虹」石中軒與「富貴門」門主「鐵缽」魯松,原系武林知友,此刻見這要飯的田青,道出自己來歷、姓名,相信有緊要之事,是以微微一點頭,道:
  「田青,石某三人在前面鎮郊『山神廟』,恭候大駕就是。」話落,會同郎音、凌羽兩人,策馬往前面鎮郊而去……
  出鎮郊兩三里,官道邊一座殘牆斑剝的古廟,下馬看去,廟門上端一方橫匾,上面依稀模糊中看出「山神廟」三字。
  三人將牲口拴上「山神廟」前大樹,推門進來大殿,廟裡除了隱隱聞到一股濕霉怪味外,空無一人。
  不多時,要飯的田青,已趕來「山神廟」……上前施過一禮,道:
  「『富貴門』豫北分舵『花豹』、田青,見過石爺。」「游虹」石中軒這才知道,這個田青要飯的,原來還是窮家幫豫北一位分舵主……
  抱拳回過禮後,問道:「田分舵主,邀老夫等三人來此『山神廟』,不知有何賜教?」「花豹」田青道:
  「前些時候,小的接到門主魯爺,頒發江湖各地『富貴門』弟子的『羽令箭』傳書……門主治示指出石爺臉相特徵,協助石爺尋訪有關十八年前,『狼嬰兒』之事蛛絲馬跡的線索……」旁邊郎音聽得,臉色驟然一怔。
  石中軒見對方話到這裡,接上問道:
  「田分舵主,可已發現值得注意之處?」「花豹」田青道:
  「回石爺,是否值得注意,小的還不敢下此19f語,不過所有情形的演變,有點接近十八年前,有關『狼嬰兒』之事……」石中軒目注義子郎音一瞥,接口道:
  「田分舵主,煩你說來聽聽看!」這位「富貴門」豫北分舵主田青,道:
  「離此北行不遠,是鄰近晉南的豫北濟源縣,再向西去就是晉南王屋山碧螺峰山麓……山麓有一處叫『玉亭集』的鎮甸……」就系十八年來一團「謎」即將揭開似的,石中軒急急問道:
  「田分舵主,『玉亭集』鎮甸又如何?」
  「花豹」田青道:
  「『玉亭集』鎮南郊『鐵翎堡』,堡主『銀鞭』晏沖在北地武林中也是一位響噹噹的人物……」「游虹」石中軒聽「銀鞭」這一個名號,若有所思緩緩一點頭……不錯,北地江湖上曾聽到過有這樣一個人。
  「花豹」田青又道:
  「『鐵鋼堡』堡主『銀鞭』晏沖,為了有關他北地武林中的聲譽,是以不願把這件事宣揚開來……『富貴門』中弟子經門主『羽令箭』傳書、渝示探聽此事來龍去脈,才找出其中若干端倪來……
  石中軒接口問道:
  「田分舵主,怎見得那位『鐵翎堡』堡主『銀鞭』曼沖,與十八年前王屋山碧螺峰『狼影巖』狼窟救起的幼兒有關?」這位『富貴門』豫北分舵主田青道:
  「經『富貴門』中弟子探聽,十八年前一個夜晚,『鐵鑰堡』給人劫走一個出生不滿一個月的幼兒……」「游虹」石中軒駭然一聲驚「哦」,道:
  「真有此事?」接口問道:
  「田分舵主,夜晚給人劫走的幼兒,跟『鐵翎堡』堡主『銀鞭』是何種關係?」田青道:
  「回石爺,『鐵翎堡』夜晚給人劫走的幼兒,是堡主『銀鞭』曼沖與北地一位巾幅女傑『玉蝶』江韻,婚後第一個孩子……」微微一頓,又道:
  「這件事有關『銀鞭』晏沖顏面,和江湖的聲望,所以除了暗中探聽調查外,始終沒有宣揚出來……」「游虹」石中軒問道:
  「後來有沒有找出其中內委真相?!」「花豹」田青臉色凝重,道:
  「據『富貴門』中弟子探聽所得消息,十八年前曼沖幼兒失蹤的內委真相,迄今還是個『謎』……最近,『鐵翎堡』又發生了一校變故……」石中軒目注問道:
  「田分舵主,發生什麼變故?」田青道:
  「晏沖妻子『玉蝶』江韻,身中三枚『蛇形金錐』暗器,遭人所害……」靜靜聽著的郎音,聽到田青說出此話,不期然中渾身為之一顫。
  一個幼兒……這件事最好也讓那位『鐵翎堡』晏堡主知道!」石中軒緩緩點頭,道,「田分舵主說得有理。」第二章 冷虹旁雲金錐「游虹」石中軒帶了郎音、凌羽兩個孩子,來晉南王屋山碧螺蜂之麓「玉亭集」鎮上……
  上次經「富貴門」豫北分舵主田青所說,「鐵鑰堡」位於「玉亭集」鎮的南郊,三人在鎮上用過午膳後,往南郊方向而來。
  蹄聲答答,足有十來里腳程光景,郎音遙指前面官道左邊,道:
  「義父,那邊宛若城堡似的高牆凌空聳立,可能就是我們要來訪的『鐵翎堡』……」石中軒抬臉看去,道:
  「音兒說得不錯,附近少有看到這等巍峨的建築,準是『鐵鑰堡』……」三騎來到紫鋼門環,緊緊閉上的黑漆大門前,三人下了馬鞍……石中軒路上石階,輕叩門環。
  一響「吱」的聲,旁邊一扇側門張開,出來一個青衣服飾的中年人,朝三人打量一眼,問道:
  「您三位來此有何貴幹?」石中軒含笑道:
  「煩請通報貴上『銀鞭』晏沖晏道友,豫東寧陵『步雲莊』『游虹』石中軒,陪同義子郎音、兒子凌羽,前來造訪『鐵翎堡』。」這名堡丁聽到北地武林中人物來訪「鐵翎堡」,哈腰道:
  「三位且請稍待,待小的進裡票報晏爺。」話落,轉身疾走進側門。
  不多時,黑漆大門張開,剛才那名堡丁,躬身一禮,道:
  「敝上晏爺有請!」三人進入大門,越過一座庭院,前面堂廳石階處,已站著一個臉容憔悴,個子顧長,年歲雖在四十出頭,看來顯得幾分蒼老,穿著一襲錦袍的中年人……
  錦袍中年人看到石中軒率領兩子走近前,拱手施禮道:
  「嘉賓蒞臨,晏某未曾遠迎,乞希見諒。」石中軒哈哈一笑,道:
  「縣堡主,石某帶領二子來得孟浪,猶希恕罪。」「銀鞭」晏沖率客請入大廳……石中軒吩咐兩個孩子,以晚輩之禮,上前見過晏沖。
  郎音見到這位「鐵翎堡」堡主,卻有『似曾相識」的感受……晏沖看到此一年輕人時,卻是多看了一眼。
  賓主坐下後,曼沖欠身一禮,道:
  「石莊主帶領二位公於,僕僕風塵,從豫東寧陵來此,不知有何賜教?」石中軒慨然道:
  「石某帶領二子,原來並非專程來訪晉南碧螺峰之麓『鐵翎堡』,乃是取道往王屋山碧螺蜂『狼影巖』,想揭開十八年來一個『謎』……」「銀鞭」晏沖有所感受似的一聲輕「哦」!石中軒接著又道:
  「後來給人提到『鐵鑰堡』晏道友,十八年前曾發生一件事,與石某當時見遇,似有巧合之處,石某才冒昧來訪『鐵翎堡』!」此刻「游虹」石中軒所說的話,很不容易使人會意過來,但聽進縣沖耳裡,卻是臉色神情接連效變……試探問道:
  「石莊主所指十八年前一個『謎』,能否示下當時來龍去脈的經過情形?」石中軒就將十八年前,從「狼影巖」狼窟、救下郎音這孩子的經過,詳細說了一番……
  一指郎音又道:
  「石某救下達孩子,但不知其身世來歷,卻又不敢將他歸入『石』姓,就諧音『狼嬰』兩字,替他取了他『郎音』的名字……」晏沖臉肉微微起了一陣抽掐。
  石中軒目注晏沖問道:
  「石某途中聽人傳聞,十八年前『鐵翎堡』給人劫走一個幼兒,此子乃是晏道友生身骨肉……不知是否有此一事?」晏沖朝橫邊座上的郎音望了望,欲語還休,最後十分沉重的點點頭,道:
  「不錯,十……十八年前一個夜晚,有人闖入『鐵翎堡』擄走曼某的孩子……迄今生死不知……」「游虹」石中軒道:
  「晏堡主,昔年遭人劫走的幼兒身上,是否有特徵之處?」曼衝回憶了下,道:
  「這孩子呱呱墜地,那時還不到一個月,晏某替他取名『敏兒』……如果敏兒身上有何特徵之處』,那是在這孩子左腳腳底,有塊豆粒大葫蘆形的珠砂紅痕,其它曼某就記不起來了。」旁邊坐著的郎音,臉色一變,兩眼浮起一層淚光。
  輕輕吁了口氣,石中軒向朗音道:
  「音兒,你取下你左腳鞋襪,不妨上前給曼伯父過目一看,是否有相似之處?!」曼沖聽到此話,心頭起了一陣激盪……這孩子與己妻江韻,臉容十分相像,難道……
  郎音脫去左腳鞋襪,光著腳底,來到曼沖面前,把左腳腳底翻了起來……
  不錯,在左腳腳底凹進之處,有豆粒大連在一起,看去像葫蘆似的珠砂紅痕。
  曼沖原來這張憔悴、蒼白的臉龐。更起了一陣抽搐、顫動,目注郎音努力想說出些話。但淚水已流了下來。
  石中軒大聲道:
  「音兒,還不快快在你生身之父跟前跪下……」郎音一聲:
  「爹……」欲語還淚,跪倒芫晏沖跟前。
  敢情,父子連心,郎音剛才見到曼沖時,在不可思議的一種心情之下,已有了「似曾相識」的感受。
  曼沖淚水簌簌流下,伸出震顫的掌指,輕輕撫到郎音的臉上……流淚道:
  「敏兒,敏兒,我的敏兒,爹想你想得好苦……孩子,你終於回來爹的身邊了……」淚眼一注石中軒,指著道:
  「敏兒,你替爹向你義父跪地三拜,拜謝體義父,十八年來養育之恩!」現在的郎音已是敏兒了……
  敏兒來到義父面前,跪地磕了三個頭。
  石中軒並不阻止……嘴角哈著一縷笑意,兩眼淚水已流了下來。
  曼沖見敏兒跪拜站起,他走來石中軒跟前,張開兩隻手臂把石中軒緊緊擁住……嘴裡在道:
  「石兄,石大哥……您是敏兒的義父,也是我曼沖的大哥……」石中軒瞭解晏沖當前的心情,把他挽到座椅坐下,輕輕歎了口氣,道:
  「曼兄弟,聽說敏兒的娘……」晏沖大顆沼珠又流了下來、咽聲道、「石大哥,您……您都知道了?!誰告訴您的?」石中軒喟然道:
  「是義薄雲天的『富貴門』中人……」把「富貴門」門主「鐵缽」魯松和「富貴門」豫北分舵主「花豹」田青的情形,都說了出來……接著道:
  「老夫狼窟救出敏兒,知道這孩子一定有曲折的身世……『富貴門』弟子遍散江湖各地,門主『鐵缽』魯松是你大哥武林莫逆知友……經過一番探聽,終於找出有關您曼兄弟的情形……」話題一轉,問道:
  「晏兄弟,我那個弟妹『玉蝶』江韻遇害之事,可曾尋得蛛絲馬跡的線索?」曼沖唱然道:
  「石大哥,您兄弟晏沖,雖然忝列北地江湖,但回憶中,想不起有這等生死夙仇的仇家……」歎了口氣,又道:
  「晏沖懷疑江韻喪命暗器,和十八年前敏兒身陷狼窟,是同一人下的毒手?!」「游虹」石中軒道:
  「據『富貴門』豫北分舵主田青所說,弟妹喪命在一種『蛇形金錐』暗器之下?!」晏沖點點頭,道:
  「不錯,奪走韻妹性命的,正是一種江湖少有見到的『蛇形金錐』……」石中軒接口道:「曼兄弟,天下沒有不被揭開的『謎』,只是早晚而已……此人用江湖少有的『蛇形金銀』殺害弟妹,這是留下的一條線索,也是他的罪證……」堂廳上正在談著時,通裡一扇側門,出來一對活潑可愛的男女童兒……男孩子看來有十一二歲,尾隨那女孩子有九歲光景。
  曼沖揮手叫近前,一指敏兒,道:
  「琪兒、瑩兒,快來見見你們的敏哥哥……」這兩個孩子是敏兒身隱狼窟後,晏沖夫婦倆繼後生下的。
  敏兒看到這一對活潑可愛的弟妹,雖然眼前處予淒苦、沉重的氣氛中,但他握上弟妹小手,也不禁笑了起來。晏沖看到這三個寧馨兒,想到他們喪命暗器的母親身上時,不禁黯然道:
  「石大哥,這裡『鐵翎堡』之主,是您兄弟曼沖,此人闖入『鐵翎堡』不找上曼沖,卻把韻妹殺害了……據您看來,此人動機何在?」石中軒見易沖問出此話,至少目前來說,無法找得一個比較接近的答案……眉宇轉動,似有所思中!
  突然想到過去「富貴門」門主「欽缽」魯松,曾有談到的那回事上。石中軒道:
  「晏兄弟,武林中有一『百星流光迎鼎會』門派,您是否知道?」「銀鞭」晏沖沉思了下,道:
  「晏沖曾有所聞……聽說都是身懷絕技的風塵俠士之流所組成,行蹤飄忽,卻是嫉惡如仇……」石中軒把當初「富貴門」門主「鐵缽」魯松所說的情形,告訴了晏沖……接著道:
  「當初老夫為了搜訪敏兒底細來歷,曾求助於『富貴門』,後來門主魯松說,若有『百星流光迎鼎會』中『不二劫』玄劫之助,所有難題迎刃而解……但玄劫行蹤無定,四方飄泊。」「銀鞭」縣沖沉重的道:
  「石大哥,韻妹喪命仇家暗器,晏沖與她有夫妻的關係,尚且不知其中內委真相,此事求助於人,實也難以啟口……」微微一頓,又道:
  「『鐵鑰堡』高牆聳立,不啻有天塹之險,行兇之人來去自如,可知其身懷之技!」「游虹」石中軒臉色凝重,道:
  「縣兄弟,您我一見如故,彼此叨為兄弟……大哥有句話不知能問,不能問?!」晏沖微微一愕,才道:
  「晏沖胸襟磊落,自思並無欺人之事,亦無不可告人之處,石大哥,您有任何懷疑地方,只管問兄弟便了。」石中軒道:
  「曼兄弟,您和弟妹江韻如何相識,又如何結成一雙天長地久,長相廝守的夫婦?」「銀鞭」曼沖未作一絲遲疑,坦然道:
  「韻妹有『玉蝶』之稱,昔年乃是一位身懷藝技的巾幗女傑……我和她不期而遇,江湖兒女不拘小節,彼此旨趣相投,結成天長地久的夫婦……」石中軒接口問道:
  「晏兄弟,弟妹江韻家居何處,家裡還有些什麼人?」晏沖道:
  「韻妹早年失估,以師門為家……」敢情,任何一件事的發生,都有前因後果,種下前因,收至後果……撇開十八年前,敏兒九死一生,身隱狼窟不說,有此身杯絕技之流闖入「鐵領堡」,並未找上堡主「銀鞭」晏沖,而在堡主夫人「玉蝶」江韻身上下此毒手,顯然癥結仇家是江韻而非晏沖。
  此刻,石中軒見曼衝回出這話,接口問道:
  「晏兄弟,弟妹『玉蝶』江韻,師承哪一位武林前輩?」晏衝回答道:
  「韻妹的師父是,晉西龍門山子午谷,『銀谷山樵』佟辰老前輩。」石中軒不厭其詳問道:
  「晏兄弟,您和弟妹江韻配成這對良緣,佟辰老前輩是否知道?」曼沖點點頭,道;「佟老前輩知道此事……晉西龍門山離此腳程不遠,晏沖和韻妹婚禮前,她陪同我上龍門山子午谷,觀見佟前輩,同時稟告他老人家,我和韻妹成婚之事……」石中軒接口道:
  「佟辰老前輩贊同你們二人之婚事?!」在此沉重、苦澀的時候,「銀鞭」曼沖臉上透出一絲笑意,點點頭,道:
  「是的,石大哥……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佟者前輩對曼沖和韻妹這樁婚事,他者人家十分贊成……」石中軒眉宇軒動,心念游轉……
  此刻聽晏沖說來,「玉蝶」江韻似乎十分單純,不至會纏上殺身之禍……但,身懷絕技,出手「蛇形金錐」暗器,將江韻置於死地的又是何樣人?堂廳談話之際,匆匆已晚膳時分……
  「銀鞭」晏沖愛妻遇害,固然是樁痛心的事,但愛子敏兒卻是九死一生,劫後餘生,十八年前蒙「游虹」石中軒所救,此番翩然歸來,父子團聚,卻是一樁喜事。
  晏沖吩咐家人廳上擺下宴席,接待石中軒,和凌羽父子兩人。
  眾人圍桌而坐,凌羽突然向曼敏問出一句話,道:
  「敏哥,你已不是音哥了……你現在遇到你爹後,是不是還跟我們一起回豫東『步雲莊』?」凌羽童心未泯,問出這話,聽進晏敏耳裡,一時怔住,回不出話來,目光投向父親晏沖……
  縣沖緩緩點頭,不見外的喚了聲「羽兒」,道:
  「這裡『鐵鑰堡』是你敏哥的家,也是你的家……豫東『步雲莊』是你的家,也是你敏哥的家,你們兄弟二人喜歡住哪裡,就住哪裡!」凌羽眨動兩顆圓滾滾的眸子,無法會意過來。
  石中軒微微一笑,向愛子道:
  「羽兒,晏叔這話,你聽了不懂?!……你敏哥會回去豫東『步雲莊』的,你如果喜歡『鐵翎堡』,也就可暫時逗留下來……」晏沖聽到石中軒下面兩句話時,也給想了起來,道:
  「石大哥,這話我原來是跟孩子們說的,現在也就向您說了……豫東『步雲莊』如果沒有太重要的事,您和羽兒就在兄弟『鐵翎堡』逗留一段時間,如何?」石中軒從曼沖臉色神情中,聽對方說出這些話,使他找不出任何婉拒的借口……
  緩緩一點頭,道:
  「好的,晏兄弟……希望老夫逗留在『鐵翎堡』的這段時間,能揭開弟妹江韻這樁遇害的『謎』……」曼敏很懂事的道:
  「義父,您在這裡『鐵翎堡』,如果『富貴門』的那位魯前輩找去『步雲莊』,就遇不到您了?!」石中軒聽來也有這道理,沉思了下,道:
  「『富貴門』弟子遍散江湖每一角落,此地『玉亭集』鎮上相信不會沒有……明日義父找去『玉亭集』跟『富貴門』中弟子招呼一下,指出義父行蹤所在,請他轉知他們門主行了。」晏沖接口道:
  「石大哥,您不必親自前往『玉亭集』,待晏某吩咐一名堡丁去『玉亭集』鎮街上,找著『富貴門』中弟子,請他轉告他們門主。」石中軒點點頭,道:
  「這樣也好……」晏沖懷著濃濃的感觸,又道:
  「『富貴門』就是過去窮家幫,雖然門中弟子三餐不繼,乞求於人,但義薄雲天,令人感動……曼某平時和『富貴門』並無交情,但『富貴門』中弟子卻是暗中照顧,引領石大哥來這裡『鐵翎堡』,使我要衝得以父子團聚。」曼敏乳燕回巢,回來晉南王屋山碧螺峰之麓的「鐵翎堡」,石中軒和凌羽父子兩人,也在「鐵翎堡」暫時逗留下來。
  蹄聲答答,馬鞍上坐著一個瘦長身材,英俊挺拔,三十左右的青年人……
  青年人身穿一襲密扣黑色勁裝,外面披上一件坎肩,一隻長圓形油布裡卷,斜斜的搭在肩背上……他,就是武林第一條好漢,江湖頭一員猛將,水裡來得,火裡去得,「百星流光迎鼎會」會主「不二劫」玄劫。
  玄劫行蹤無定,亦如萍飄於水,是以武林中又給他一個「飄客」稱號。
  玄劫雖然行蹤無定,但「富貴門」中弟子遍散江湖每一角落,他們已接獲門主「鐵缽」魯松「羽令箭」傳書,在尋訪「不二劫」玄劫下落。
  這一來,玄劫再是一個四方飄泊「飄客」,也給「富貴門」中弟子所尋訪到。
  這次玄劫並未遠去,也在豫中一帶……「富貴門」中弟子就把門主「鐵缽」魯松尋訪之事。告訴了他。「鐵缽」魯松年壽七十有餘,「不二劫」玄劫才三十左右,但兩人卻是堪稱莫逆的忘年之交……是以魯松對玄劫的情形,要比別人知道清楚─些。
  玄劫問到那名「富貴門」弟子,他們門主魯松為了何事,頒發「羽令箭」尋訪……
  這個「富貴門」中弟子,就將有關豫東「步雲莊」莊主「游虹」石中軒,十八年前狠窟救出狠嬰兒,為了搜找這孩子底細來歷,求助一臂之力之事,告訴了這位「飄客」玄劫。
  玄劫慨然應諾,取道來豫東寧陵「步雲莊」……玄劫找來「步雲莊」正巧「鐵缽」魯松再次來訪「步雲莊」。
  兩人並未約定時間,地點,卻在豫東「步雲莊」不期而遇。
  經石中軒的妻子「玉鳳」施湘屏說後,才知道石中軒帶了義子郎音、愛子凌羽,已取道往晉南王屋山碧螺峰去了……
  「富貴門」門主「鐵缽」魯松,道:
  「玄老弟,您我會在豫東『步雲莊』遇到,倒也湊巧,但偏偏主人已離『步雲莊』去了王屋山,那就太不湊巧了。」沉思了下,玄劫道:
  「魯門主,玄某順著通往晉南王屋山官道,銜尾趕去,可能會遇到石莊主父子三人……」「鐵缽」魯松點點頭,道:
  「玄老弟,既然您如此說來,這樣也好!」「不二劫」玄劫辭別「步雲莊」莊主夫人「玉鳳」施湘屏,和「富貴門」門主「鐵缽」魯松,單身一騎,往晉南王屋山方向而去。
  這日也將晌午時候,「不二劫」玄劫跨著駿騎來到離晉豫交界濟原城不遠的「環河驛」鎮上……
  進入鎮上大街,看街邊橫著一塊「東昇酒店」的招牌,下馬將韁繩拴上木樁,走進這家酒店。
  玄劫吩咐店伙將吃喝端來後,舉杯獨酌,時間就在他身邊悄悄過去……
  突然,傳來一縷「嚓嚓嚓!嚓嚓嚓!」的聲音,玄劫循聲看去,店門邊站著一個身穿百結鶉衣,一套打滿佈釘短衫襖褲的中年人。
  中年人晃搖手中竹片兒,發出「嚓嚓嚓!」的聲音……
  那是「富貴門」中弟子,一個要飯的。
  玄劫看到這個要飯的,候然想到一件事,含笑揮手把他叫進店堂……
  要飯的走近跟前。玄劫一笑,道:
  「『富貴門』中人……」這個中年要飯的見玄劫說出這五個字,微微怔了下,就接口道:
  「乞求把手伸……」玄劫又接口一句:
  「借問杏花村……」這名要飯的一橫手中打狗棒,恭敬有禮應聲道,「五嶽一座尊……」要飯的回出此五字後,又躬腰一禮,道:
  「小的『富貴門』豫北分舵主『花豹』田青,聽候差遺……請示下名諱,小的可以有個稱呼!」「不二劫」玄劫一指橫邊空座,道:
  「田分舵主,不必拘泥多禮,且請坐下……」「花豹」田青橫移坐下,玄劫吩咐店伙添上一付杯筷,舉壺在田青杯裡斟了酒後,含笑道:
  「區區『不二劫』玄劫,與貴門主『鐵缽』魯松,堪稱莫逆……」田青見對方道出名號,感到十分意外:
  「您……您就是『百星流光迎鼎會』會主,『不二劫』玄大俠?!」玄動舉酒相邀……接著問道:
  「田分舵主,玄某有件事動問,不知您可知道?!」「花豹」田青道:
  「知無不言,言無不詳……請玄大俠示下!」「不二劫」玄劫道:
  「這裡『環河驛』鎮是取道晉南,上王屋必經之道……
  前些時候,您可否見到一位豫東『步雲莊』石中軒莊主,帶領兩個孩子經過此地『環河驛』?」「花豹』』田青聽到這些話,不由愕然楞了……這位「不二劫」玄大俠,真個找人問對了……
  連連點頭,田青道:
  「不錯,小的知道……前兩天,也是中午時辰,小的在西街那家『會元居』酒店,見了石莊主,他還帶了兩位公子……」微微一點頭,玄劫道:
  「石莊主帶了兩個孩子,已取道往晉南王屋山碧螺峰『狼影巖』……?!」田青接口道:
  「不,他三人不是去王屋山……他們去了碧螺峰之麓,一處『玉亭集』鎮的南郊『鐵翎堡』……」一雙如刀濃眉微微一皺,眉心處,明顯地刻劃出一道深深的「山」字形皺紋,玄劫輕輕「哦」了聲,道:「石莊主去『鐵鑰堡』則甚?」「花豹」田青把有關「鐵翎堡」的情形,告訴了這位「不二劫」玄劫……接著道:
  「十八年前一個夜晚,有夜行人高手闖進『鐵翎堡』,劫走一個幼兒,此事跟十八年前,石莊主從狼窟救出一個幼兒,似乎有連帶關係……」玄劫緩緩一點頭,道:「石莊主為了要明瞭其中真相,才去碧螺峰之麓『鐵翎堡』?!」「花豹」田青道:
  「是的,玄大俠……」玄劫眉心「山」字形的皺紋又是微微一皺,問道:
  「田分舵主,您剛才所說『鐵翎堡』曼沖的妻子,又是怎麼回事?」「花豹」田青將晏沖妻子「玉蝶」江韻,喪命「蛇形金錐」的情形,又詳細說了下,接著哨然又道:
  「曼堡主十八年前幼兒失蹤,十八年後妻子遭人所害……這兩件撲朔迷離的事,不知是否出於同一個人下的毒手?!」「不二劫」兩條濃眉微微軒動,輕輕念出「蛇形金錐」四字。
  這位「富貴門」豫北分舵主田青,又道:
  「玄大俠,您要尋訪石莊主的下落,此去碧螺峰之麓『鐵晏堡』,準不會錯!」微微一點頭,玄劫道:
  「田分舵主,多謝您了!」「花豹」田青,站起身,彎彎腰,告辭離去。
  晉南王屋山碧螺峰之麓「鐵鑰堡」,來了一位身材修長,面容清矍,三十左右的不速之客……正是「百星流光迎鼎會」會主「不二劫」玄劫。
  賓主廳上坐下後,石中軒殊感意外的道:
  「石某正在尋訪玄兄下落,不意玄兄會來晉南『鐵鑰堡』,使人感到十分意外……」「不二劫」玄劫一笑,道:「石莊主,順理成章,一點也不意外……」將「富貴門」門主「鐵缽」魯松,在豫東「步雲莊」遇到後的情形,玄劫告訴了石中軒、縣沖兩人。
  曼沖不禁問道:
  「玄兄又如何知道,石莊主已來晏某的『鐵翎堡』?」「不二劫」玄劫,將「環河驛」鎮上,遇到「富貴門」豫北分舵主田青的那段經過也說了出來……
  看到侍立曼沖旁邊,那個英姿飄然,卻又帶著男孩子幾分腦腆神情的曼敏望了眼,玄劫目光投向「游虹」石中軒,問道:
  「據『環河驛』田青所說,石莊主十八年前狼窟救出的幼兒,與驛堡主當年被人劫走的幼兒,似乎有牽連之處,其間真相如何?」晏沖吩咐敏兒,以晚輩之禮上前見過「不二劫」玄劫……接著一指敏兒,道:
  「有勞玄兄動問,就是敏兒這孩子……石莊主將敏兒救出狼窟,扶養了一十八年!」「不二劫」玄劫由敏兒這孩子,話題轉移到晏沖的妻子「玉蝶」江韻身上,又道:
  「據『富貴門』豫北分舵主田青說,晏夫人『玉蝶』江韻,遇害在一種『蛇形金錐』暗器之下……」晏沖沉重的歎了口氣,道:
  「不錯,敏兒的娘,喪命在這種江湖少見的暗器之下……」玄劫接口問道:
  「晏堡主,此『蛇形金錐』可曾留下?」「銀鞭」曼沖道:
  「拙荊為此歹毒暗器所害,冤沉千古……晏某留存這三枚「蛇形金錐」,日後要找出此行止詭秘,出手歹毒的兇手……」緩緩一點頭,玄劫道:
  「曼堡主,您能否取出讓玄某一觀?」曼沖從座椅站起,道:
  「請玄兄稍待,曼某去裡間取出三枚『蛇形金錐』……」進向裡間,不多時曼沖掌心托著一包油紙裡上的東西出來,揭開油紙,一指,道:
  「就是此物……」玄劫、石中軒朝晏沖掌心看去……三枚有三寸多長,頂端尖銳,扭曲有如蛇腰,狀若一枚渾粗的金釘。
  「不二劫」玄劫從曼沖掌心取起其中一枚,細細看去……半響,緩緩一點頭,道:
  「不錯,從這暗器的外形看來,可以用上『蛇形金錐」四字……」這話進入晏沖、石中軒兩人耳裡,聽來都很清楚,但卻無法會意過來。
  目光投向兩人,玄劫又道:
  「如果切符實際一些,那該是『冷虹穿雲金錐』此六字!」兩人聽得都不由詫然震住……
  從「不二劫」玄劫弦外之音看來,似乎對此暗器「似曾相識」,才能叫出這「蛇形金錐」的原來名稱。
  「銀鞭」晏沖急急問道:
  「玄兄,您是否知道今日江湖上,誰使用這種『冷虹穿雲金錐』?」第三章 奈何情天玄劫沉思了下。道:
  「玄某雖然識得此項『冷虹穿雲金錐』暗器,但作用之人,尚需一番探聽……」突然移轉到一個話題上。
  問道:
  「晏堡主,玄某今夜『鐵翎堡』住宿一宿,是否方便?」旁邊石中軒聽來出奇,此話問得近乎有點唐突……但,再一想,武林中人直話直說,不拘小節,是以這位「不二劫」玄劫才會問出此話。
  晏沖跟石中軒有同樣的想法,微微楞了下,才道:
  「玄兄乃是『鐵鑰堡』座上嘉賓,晏某豈敢怠慢?!」玄劫一笑,沒有接著說下去。
  時間已屆晚膳時分,晏沖吩咐家人擺上宴席,賓主圍桌而坐……
  玄劫想到自己剛才所說的話上,帶了解釋似的口氣,又道:
  「晚上玄某人須要跟人連絡,所以才留宿『鐵翎堡』一霄。」晏沖點點頭應了聲心裡卻在暗裡摘咕:
  「這裡『鐵翎堡』處於『玉亭集』鎮的南郊,孤零零一幢建築,不出去外面,如何跟人連絡?與人連絡,跟留宿這裡「鐵鑰堡」,又有什麼關係?」琪兒、瑩兒跟新來「鐵翎堡」的大哥晏敏,已漸混得很熟,邊吃邊談,談他們自己的話,凌羽有時也含笑插上幾句。
  眾人晚膳過後,玄劫似乎要進行一件事,出來外面寬敞的庭院……曼沖等眾人,從玄劫臉色神情上看來,不像是膳後散步,銜尾也跟了出來。
  庭院的上空,月明星稀,天色晴朗……玄劫轉過臉。
  含笑道:
  「縣堡主,今晚天色很好,倒是適逢其時!」晏沖聽不出對方話中含意,只有含糊的應了聲:
  「是的,玄兄!」玄劫從囊袋取出一隻高有四五寸,粗若酒杯,一隻圓柱形鐵匣,安置在庭院中央……又從圓柱形鐵匣頂端,拉出一根米粒粗,兩三寸長的繩索來。
  轉過身。
  玄劫問眾人道:
  「您數字最好退到邊上!」眾人退到石階處,各個心裡暗暗稱奇……這位「飄客」玄劫,是在玩什麼名堂?玄劫用火苗,燃起那根兩三寸長的繩索,自己立即閃退邊上。
  繩索燃著火,閃射出綠油油火花……這條繩索已燃到鐵匣頂端。
  驀地一響「嘶……」的破風銳響聲起。從鐵匣頂端射出一蓬燦爛奪目的火花……這蓬火花,凌空疾飛而上。
  就在眨眨眼之際,這股照麗耀目的火花,已離地騰升數十丈高……
  夜空頓時散射出流光彩霞,氤氳火花……久久才始漸漸消失於星月之下。
  這一幕,看進包括閱歷、見聞淵博的「游虹」石中軒等眾人在內,也猜不透這位「飄客」玄劫,是在玩的什麼把戲。
  站在石階處的琪兒、瑩兒小兄妹二人,卻給他們想了起來,俏俏在道:
  「新年還沒有到,這位叔叔來我們『鐵翎堡』放『煙火』啦!」玄劫朝眾人笑了笑,回進大廳。
  曼沖不由問道:
  「玄兄,剛才您發射的是……」玄劫含笑接上道:
  「『星光彩焰神火』……這股流光彩霞騰升,百里方圓都可見到……」「游虹」石中軒突然想到過去「富貴門」門主魯松曾說過的那些話上……嘴裡輕輕念出「百星流光迎鼎會」數字。玄劫又想了起來:
  「曼堡主,您這裡可有紅紙……」晏沖又給怔了下:
  「紅紙?!」玄劫點點頭:
  「不錯,尺來寬,兩三尺長的一張紅紙!」晏沖從裡問找出一張偌大的紅紙,鋪到桌上,接口問道:
  「玄兄,可需要筆墨硯台?!」玄劫一笑。
  道:「正是……曼堡主,可麻煩您了!」晏沖捧上硯台筆墨,碾上墨汁!玄劫提筆一揮,龍飛風舞,筆勁雄渾,紅紙上寫出「家有喜事」四字。
  曼沖看到紅紙上這四字,兩顆眼珠直瞪出來……不期然望了望旁邊尚未成年的敏兒、琪兒、瑩兒三個孩子。
  玄劫在紅紙上寫下「家有喜事」四字……又在紅紙的左下角,畫下一把雨傘。
  這把雨傘看來令人叫奇……雨傘張開,只有傘骨、傘柱,上面並無傘布。
  玄劫一指桌上紅紙。
  向晏沖道:
  「晏堡主,煩您將這張紅紙,貼在『鐵鑰堡』的大門上。。
  「銀鞭」晏沖雖然百思不解,但對方是武林中成名人物,經「富貴門」門主魯松尋訪、相邀,才來這裡「鐵匆堡」,相信不會做些沒由來的事來。
  「晏福,你把這張紅紙,貼上『鐵翎堡』大門上!」老門房曼福,老眼昏花看到紅紙上「家有喜事」四字,不由怔了怔。
  才道:
  「是,是,晏爺!」玄劫向這老門房道:
  「如果有人來『鐵翎堡』尋訪『不二劫』玄劫,煩你前來通報。」晏福哈腰一禮。
  道:「是,玄爺吩咐,小的知道!」晏沖見玄劫向老門房說出此話,已有幾分會意過來。
  晏福捧了這張偌大的紅紙,踉踉蹌蹌出大廳而去。過去「富貴門」門主「鐵缽」魯松,曾向石中軒說過的話:
  「『百星流光迎鼎會』中人物,身懷絕技,藏鋒不露,絕不輕易抖露自己底細身份,他們雖然並不會聚一起,但有各種連絡的方式,能很快跟對方連絡上,交換彼此資料,保持很好聯繫。」石中軒心念閃轉。
  含笑問道:
  「玄兄,剛才您發射『星光彩焰神火』,是向『百星流光迎鼎會』中人物連絡?!」玄劫並不替自己隱瞞,點點頭。
  道:「不錯,使用『星光彩焰神火』,是『百星流光迎鼎會』中連絡方式之一……此『神火」騰升高空,晚間百里方圓都能見到……」晏沖指了指大廳門。
  道:「剛才老門房曼福,拿去那張寫有『家有喜事』的紅紙,是連絡暗語?!」玄劫一笑。
  道:「對方看到夜空『神火』騰長,雖然知道方向、位置,但無法擺准地點……看到這張『家有喜事』紅紙,已知道準確地點……」晏沖又道:「玄兄,紅紙左下角,畫上一把僅是傘骨、沒有傘布的『雨傘』,那又是什麼?」「飄客」玄劫道:
  「那是玄某隨身兵器『按神傘』……對方看到這把雨傘,已知道發出』神火』連絡的是誰!」第二天午後,眾人正在大廳談著時,老門房晏福匆匆走了進來,向曼曼施過一禮後,又向玄劫彎彎腰。
  道:「玄爺,外面有恢客人自稱『谷宇』,問玄爺是不是在這兒『鐵翎堡』……小的請他稍等,就即進來稟報您玄爺!」玄劫含笑點點頭。
  道:「原來是『飛稜』谷宇谷者弟找來『鐵翎堡』,他來這裡倒是再好不過……」石中軒不禁問道:「玄兄,這位『飛稜』谷宇,又是何等樣人物?」玄劫道:
  「這位谷老弟是『百星流光迎鼎會』中暗器行家……一手『金翅飛稜』暗器,已達神乎其技之境,是以有『飛稜』谷字之稱……」轉身向老門房晏福又道:
  「晏福,你請他進來!」晏福哈腰一聲「喳」,轉身疾步出大廳而去。
  不多時,進來一位風度翩翩,身穿一襲長袍,看來有三十出頭的年輕人。
  向玄劫躬身一禮,道:
  「谷宇見過會主……」玄劫含笑問道:
  「谷老弟,您在何處看到玄某發射的『神火』,這等快趕來『鐵翎堡』?!」「飛稜」谷宇道:
  「谷宇從晉豫交境的『濟化鎮』來此……昨晚,夜空飛起『星光彩焰神火』,谷某不知道『迎鼎會』中哪位兄弟所放,來到『鐵鑰堡』看到大門紅紙上繪出『搜神傘』,才知會主在此……」玄劫將「飛稜」谷宇,替眾人引見─番……指著晏沖,將「鐵翎堡」所發生的變故,告訴了他。
  又道:
  「谷老弟,您對江湖各地暗器。有過人鑒別之處……晏夫人『玉蝶』江韻遇害在─種『沖虹穿雲金錐』之下,不知此項暗器出於何人之手?」谷宇躬身一禮。
  道:「是的,會主……」轉向晏沖又道:「晏堡主,加害尊夫人『玉蝶』江韻的『冷虹穿雲金錐』,能不能讓谷某看看?」晏沖連連點頭。
  道:「是的,谷少俠,待曼某取出給您過目一看……」從裡間取出三枚「冷虹穿雲金錐」,交了給「飛稜」谷宇……」谷宇接過細細看去。
  半響,才向玄劫道:
  「會主,您能識得『冷虹穿雲金錐』,眼力委實不錯……
  此類暗器江湖幾成『絕聞』,天下武林使用此『冷虹穿雲金錐』暗器,數來也不過只是兩人而已……」玄劫尚未開口,晏沖已接上問道:
  「谷少俠,武林中使用『冷虹穿雲金錐』暗器的是那二人?」谷宇道:
  「谷某師承『駝羅』乙休子,師父曾指出天下武林各形各式,詭秘離奇的暗器……谷某經他老人家說後,才知道這項『冷虹穿雲金錐』暗器的來歷……」「游虹」石中軒聽得,不禁暗暗為之一怔……
  「駝羅」乙休子,堪稱當代武林一位暗器宗師,原來「飛稜」谷宇是他老人家傳人,照此說來,剛才玄劫指谷宇是暗器行家,顯然此話並不過份。
  谷宇接著再道:
  「此『冷虹穿雲金錐』暗器,據昔年家師所說,乃是晉西龍門山子午谷『銀谷山核』佟辰前輩,遊俠江湖時所使用的……」晏沖聽到「飛稜」谷宇說出這些話,幾乎懷疑自己聽錯……宛若五雷擊頂,身子一陣震顫而怔住,心念卻是暗暗翻騰、激盪:
  「韻妹昔年師門為家,佟老前輩將她扶養長大,他老人家不啻是韻妹的嚴父慈母,難道他老人家……」石中軒已知「玉蝶」江韻師門來歷,側臉朝晏沖望了眼,就即向谷宇問道:
  「谷少俠,您方才說,天下武林只有兩人使用『冷虹穿雲金錐』,除了這位佟前輩外,另外又是何人使用此一暗器?」「飛稜」谷宇道:
  「當年據家師所說,佟前輩門下有弟子數人。但將此秘門絕技,只傳了其中一個弟子……」玄劫聽到這「秘門絕技」四字。接口問道:
  「谷老弟,『冷虹穿雲金錐』,有何突出、詭秘之處?」谷宇指著已置入桌上的三枚「冷虹穿雲金錐」,道:
  「此『金錐』錐身曲折,猶如蛇形,其出手定勢並非屬一般暗器,而是凌空迂迴而飛,使人難以閃躲防患……」「鐵翎堡」堡主曼沖,對「銀谷山樵」佟辰門下弟子,除了愛妻江韻外,也有幾分清楚。
  接口問道:
  「谷少俠,您是否知道,佟前輩門下使用『冷虹穿雲金錐』的,是哪一個弟子?」谷宇沉思了下。
  道:「此人叫『卜申』,江湖上有『金錐劍煞』之稱……」晏沖點點頭。
  道:「不錯,佟前輩門下有一弟子叫『卜申』,但不知他江湖上有『金錐劍煞』的稱號……」谷宇又道:
  「當年卜申行徑令人不齒,姦淫擄掠,樣樣俱來,後來給佟前輩所知道,清理門戶,準備將其除去,但r、申業已察覺,悄悄遠走高飛。」玄功緩緩一點頭。
  道:「晏堡主,現在經這位谷老弟如此說來,我們已找著這個『謎』了……」朝眾人回頭一匝。
  又道:
  「昔年縣夫人『玉蝶』江韻,是佟前輩從小扶養長大的愛徒,即使不守門規,犯了重大的戒條,佟前輩可以將其逐出門牆,但不可能在自己愛徒身上,使出『冷虹穿雲金錐』,下這一毒手……」石中軒緩緩一點頭。道:
  「玄兄此話不錯!」玄劫又道:
  「到目前為止,雖然其中內委真相尚不清楚,但天下武林使用此『冷虹穿雲金錐』暗器的,只有佟前輩和『金錐劍煞』卜申師徒兩人……撇開佟前輩,剩下的就是江湖有『金錐劍煞』之稱的卜申!」晏沖茫然。
  道:「卜申與拙妻有師兄妹之誼,因何要下此一毒手?」石中軒道:
  「縣兄弟,我等找著『金錐劍煞』卜申,不難揭開其中內委真相。」「銀鞭」曼沖道:
  「佟前輩已將卜申逐出門牆,他的江湖行徑已與師門無干,何處去找卜申此人?」兩條刀般濃眉微微一軒。
  玄劫向谷宇道:
  「谷老弟,我們又閒不下來了……我玄劫坐鎮這裡碧螺峰之麓『鐵翎堡』,你加快腳程回豫北清化鎮……近程用『響鈴箭』傳函,遠程用靈鴿腳上系信,分驛投送,轉知『百星流光迎鼎會』中兄弟,請他們探聽追查『金錐劍煞』卜申的行蹤下落;一有消息馬上送來這裡『鐵翎堡』,告訴我玄劫。」谷宇躬身一禮,道:
  「遵奉會主諭示,谷宇就此告退。」接著向曼沖、石中軒兩人辭別,匆匆離「鐵翎堡」而去。
  這一幕,看進「游虹」石中軒,「銀鞭」晏沖眼裡,心中暗暗感動不已……不為名,不為利,就是為了這個「義」字所在,穿稜奔波於江湖。
  這張「家有喜事」的紅紙,還貼在「鐵鑰堡」的大門上……
  這日,老門房晏福踉踉蹌蹌進來大廳,向晏沖哈腰一禮後,走來這位「飄客」玄劫跟前,彎彎腰。
  道:「玄爺,外面有位客人,他說來『鐵翎堡』找『會主』,不知找的是不是您?!」玄劫微微一證。
  倏即含笑問道:
  「晏福,是何等樣一個人,你說來聽聽?!」老門房縣福做了做手勢。
  道:「身軀又高又大,一身油膩淋漓的短衫襖褲,那張圓滾滾的臉上長滿鬍鬚,年紀有四十多歲……看來倒像一個宰豬的屠夫……」「飄客」玄動聽到這些話後,含笑一點頭,道:
  「晏福,你眼光還真不錯,這人是個『屠夫』……他來這裡找的『會主』,正是我玄劫,你說有請!」晏福彎腰一禮,急急出大廳而去。
  這些話聽進石中軒、晏沖兩人耳朵裡,卻不由暗暗詫異不已……
  屠夫……「百星流光迎鼎會」中,居然還有「屠夫」這樣的人物。
  大廳門檻處一暗,進來一個鐵塔似的壯漢,看到玄劫,納頭便拜,道:
  「『赤雷』桑槐,見過會主……」玄劫急急把他扶起,道:
  「桑槐,不必行此大禮……你從何地來此?」「赤雷」桑槐道:
  「就是俺老家晉中山山麓『馬尾集』來這裡……」玄劫將廳上晏沖、石中軒兩人引見過後,問道:
  「桑槐,你是接到靈鴿,還是『響鈴箭』,才來這裡『鐵鑰堡』的?」桑槐道:
  「俺接到您會主分驛投送來的『響鈴箭』後,趕緊放下手裡那把宰豬的刀,找來這裡『鐵鑰堡』……」玄劫微微一笑,問:
  「桑槐,你找來『鐵翎堡』,有沒有替我玄劫帶些什麼消息?」「赤雷」桑槐不但個子高大,嗓門也大得出奇……拉過房邊一張椅子,坐下道:
  「回會主,俺桑槐就是來告訴您這件事的……」廳上晏沖、石中軒兩人聽此話,立即注意起來。
  桑槐拉開嗓門,接著在道:
  「娘的皮,他奶奶的熊……這兔崽子的『破窯於』,就是紮在雲中山上……」玄劫微微一怔,道:
  「桑槐,你是指那個『金錐劍煞』卜申?!」「赤雷」桑槐道:
  「不是他還有誰……娘的皮,這王八龜孫,在晉中雲中山一帶,攔路打劫,糟蹋娘兒們,連官家衙門也奈何他不得……」虎目一瞪,又道:
  「晉中一帶已給搗得雞飛狗跳天翻地覆……俺正要連絡『百星流光迎鼎會』中兄弟,把這個孫子宰了,就接到您會主的『響鈴箭』……」旁邊晏沖接口問道:
  「桑英雄,晉中雲中山占幅遼闊,『金錐劍煞』卜申紮寨的地點是在何處?」「赤雷」桑槐道:
  「這龜孫的『破窯子』就在俺老家『馬層集』的上面……
  那裡是雲中山百旗嶺『赤鷲谷』……」微微一頓,又道:
  「『金錐劍煞』卜申帶人紮寨的『破窯子』,他們稱作『寨川出莊』!」玄劫微微一點頭,道:
  「桑槐,僕僕風塵,可辛苦你了!」「赤雷」桑槐道:
  「會主,你不發『響鈴箭』、靈鴿等玩意兒,俺桑槐為了老家地方上安寧,也正要找您呢……」老門房晏福匆匆走來大廳,向玄劫哈腰一禮,道:
  「回玄爺,上次來『鐵翎堡』的那位谷爺,又找來這裡啦……」玄劫含笑,道:
  「晏福,快請他進來!」「飛稜」谷宇進來大廳,看到「赤雷」桑槐在座,含笑招呼道:
  「桑大哥,你是接到兄弟我的『響鈴箭』,才找來會主這裡的?!」桑槐連連點頭。
  道:「一點不錯,谷兄弟!」現在「金錐劍煞」卜申行蹤有著,「不二劫」玄劫、「銀鞭」曼沖、「游虹」石中軒、「飛稜」谷宇、和「赤雷」桑槐等五人,商討應付之策。
  晏沖問道:
  「桑英雄,您對雲中山百旗嶺『赤鷲谷』一帶的情形是否熟悉?」桑槐哈哈一笑,道:
  「曼堡主,這還用問,俺老家『馬尾集』鎮,就在百旗嶺『赤鷲谷』的山腳麓……俺是老土地啦!」「飄客」玄劫目光從桑槐移向「鐵知堡」堡主晏沖,道:
  「晏堡主,從谷老弟和桑槐兩人,前後所說的情形判來,曼夫人『玉蝶』江韻遇害,顯然此『金錐劍煞』卜申,脫不了這一干係……」微微一頓,又道:
  「『玉蝶』江韻與『金錐劍煞』卜申,雖然有師兄妹之誼,可能由於江韻不齒他師兄卜申的行徑,才會惹此一浩劫。」石中軒接口道:
  「十八年前敏兒身陷狼窟,可能也是出於『金錐劍煞』卜申的毒手?!」玄劫道:
  「石莊主,我等找去雲中山百旗嶺赤鷲谷『寨川山莊』這個謎不難揭開。」五匹駿騎,載著五個來自社會不同階層的武林人物,取道往晉中雲中山而來……行程匆匆,這日抵達雲中山百旗嶺之麓的「馬尾集」鎮上。
  「赤雷」桑槐老家雖然在「馬尾集」鎮上,但過門而不入,與眾人一起打尖落宿在一家「大字客棧」……翌晨,離「馬尾集」攀登百旗嶺而上。
  五人坐騎,寄放在昨晚住宿的『大安客棧』,各個身形蕩空激射,宛若巨禽朗空,直向百旗嶺的「赤鷲谷」方向而上,接著拐入一條山道。
  「赤雷」桑槐自稱「老土地」,顯然對這裡一帶的情形十分熟悉,老馬識途,走在前面。
  「飄客」玄劫縱目回頭一瞥……山道兩側,巨木聳立,濃蔭高張。
  玄劫經過風風雨雨大小場面……此刻看到上「赤鷲谷」必經之路,卻見林木叢生,心裡已有了警惕……
  向走在前面兩步的桑槐,道:
  「桑槐,小心有人林中埋伏……」桑槐點點頭,道:
  「會主,俺知道。」「不二劫」玄劫把搭在肩背上的「油布裡卷」,解下後執握在手。
  「游虹」石中軒、「銀鞭」晏沖、和「飛稜」谷宇等三人,聽玄劫說出此話,各個小心翼翼,不敢稍有一點疏忽。
  林間一聲喝叱:
  「打!」鐵疾藜、白虎釘、喪門釘、神箭、沒羽箭、飛蝗石、響鈴鏢、瓦面鏢、金錢鏢……
  「喇喇!喇喇!」破風銳響聲中,出自兩邊樹林,朝山道上五人,漫天花雨似的襲來。
  武家與人照面交手,誰出劍快,誰已站下不敗之地……
  此間所指「劍」,是包括拳掌,和各式兵器,也包括了「飄客」玄劫油布裡卷裡「搜神傘」。
  玄劫剛才向桑槐說出此話,自己業已有了應變的準備出自樹林的各式暗器,固然疾若閃空冷電,但玄劫出手,更快!油布裡卷猛一抖,油布飛脫,現出一柄傘架……此傘架即是天下武林少有見到的「搜神傘」兵器。
  「搜神傘」由一根粗逾兒臂,精鋼鑄造的鋼桿作為「主柱」。
  「主柱」四周十二支傘骨,尖端如矛,十二支傘骨猶如十二把鐵管,鋒利的雙面劍刃……主柱下面握柄處,鑲有牛骨的「推鈕」……
  「推鈕』上推,傘骨立張,主柱宛若旭日光輪……「推鈕」下推,則傘骨合攏,宛若兵器中的一支槍矛。「按神傘」十二支傘骨張開,就在此眨動一下眼皮還快的剎那,已舞成光圈……把包括玄劫自己在內的五人,盡籠入這光光圈圈之下。
  「錚錚!當當!」這些自樹林飛射而至的各式暗器,觸上「搜神傘」傘骨,紛紛彈飛而起,墜落山道的泥石地上。
  這一幕的演變,快得幾乎令人懷疑這是夢魔中的幻覺……就像根本沒有發生過任何變故。
  玄劫撿起油布裡卷,罩上「按神傘」,和眾人還是繼續往前面推進而上。
  來到「寒川山莊」大寨門前,一個年紀快將五十的長袍中年人,率領眾大漢排成一列,遙目向這邊看來。眾人走進跟前,長袍中年人目注玄劫,嘿嘿笑著道:「閣下用雨傘作兵器,該是『百星流光迎鼎會』的『飄客』玄劫?!」玄劫一笑,道:
  「好說,好說……玄某若是沒有猜錯,尊架就是用『冷虹穿雲金錐』暗器,殺害同門師妹『玉蝶』江韻的『金錐劍煞』卜申?!」「金錐劍煞」卜申,臉色修然接連數變,陰陰道:
  「既是同門師兄妹之事,何容外人插嘴、插手?」─玄劫冷然一笑,道:
  「卜申,剛才玄某所說『同門師兄妹』,那是在你臉上貼金……你叛離師道,遭師門所逐,江韻與你已無師兄妹之誼……江韻乃是有夫之婦,你卜申圖謀不軌,用『冷虹穿雲金錐』將江韻置於死地……難道你要逃脫天下武林的公道?」「金錐劍煞」卜申嘿嘿連聲狂笑,道:
  「好一個『圖謀不軌』……青梅竹馬,山盟海誓,光天化日之下付出諾言……卜某不得已遠離師門,就在兩年之間,江韻卻是移情別戀,改作人婦,卜某如此處置,認為並不過份……」「鐵翎堡」堡主晏沖聽到這些話,臉上起了一陣痛苦的抽搐。
  玄劫微微一窒,又道:
  「卜申,嬰兒何辜……一個尚未滿月的幼兒,你將其置身狼窟,己心何忍?」卜申嘿嘿笑道:
  「問得有理,不愧是『百星流光迎鼎會』會主……花前月夕,江韻在卜某耳邊輕語,婚後替卜某生個白白胖胖的娃兒,諾言猶在耳邊,江韻卻替人家生個娃兒……孩子無辜,罪在其母……」微微一頓,又道:
  「後來江湖傳聞,狼窟幼兒被武林中人所救……十八年來心有所未甘,卜某再次闖入『鐵翎堡』,用『冷虹穿雲金錐』將『玉蝶』江韻作個超渡……」眾人靜靜聽著,但各個懷有不同的意念、想法……
  「飛稜」谷宇乃是當今武林,一代暗器宗師「駝羅」乙休子的傳人……他心念游轉,卻有另外一個想法。
  「冷虹穿雲金錐」乃是脾睨江湖,震懾天下武林的一門暗器。
  「金錐劍煞」有侍無恐,侃侃而談,「飛稜」谷宇卻暗中注意卜申兩手的動態……自己三枚「金翅飛稜」已緊扣右手掌指。
  卜申嘿嘿一笑,又道:
  「『飄客』玄劫,難得你有這份心意……但你『替人作嫁衣』,卜某不領你這份情……」這個「情」字出口,右腕起處,「唰唰!」兩聲劃風銳響,焰焰金芒兩道,向玄劫迎面襲到。
  兩人談話時,相隔距離不到二丈……卜申出其不意,迅雷不及掩耳之襲……
  「搜神傘」再有參平造化之能,但時間與空間已難扣上。
  玄劫心頭一凜,一震……
  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際,自己這邊三條金虹,淬然暴現而起……」「飛稜」谷宇,擺住準頭,掌心三枚「金翅飛稜」,推肘翻腕,彈指而出。
  「錚!錚!」兩響,星火飛濺……「金翅飛稜」擋下兩枚「冷虹穿雲金錐」……
  一響不像出自人嘴的慘叫,「金錐劍煞」卜申眉心血花進現……「飛稜」谷宇第三枚「金翅飛稜」,亮頭襲中卜申兩眉中間的「眉心」,三寸長的「金翅飛稜」,沒進眉心兩寸!
  先是紅的鮮血,接著是白的腦漿,從卜申中著「飛稜」的眉心縫隙中擠流而出。
  滿臉是血,卜申身子晃了晃,嘴裡喃喃在道:
  「韻妹,我送你上了路,我自己也來了……」一響結結實實「□」的著地聲,「金錐劍煞」卜申血濺七尺,橫屍在地。
  ------------------
  熾天使書城收集
  station 掃校
後一頁
前一頁
回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