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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真假教主


  那名教徒似乎並未料到有人會跟在後頭,是以走的並不快,小千很容易就能綴上他。
  他似有目的而行,從容不迫的往某處行去。
  果然在折過一座山頭,遠處已出現一幢荒廢的古宅。
  他很快的掠往宅院,一閃即失。
  小千猶豫一陣,低聲道:「該不會是賊窩吧?」
  他也潛了進去,那種小心舉止,恐怕連小貂兒都要膛乎其後了。
  廢宅內沒有燈光,卻有聲音:「你終於來了?」
  音調大約中年左右。
  另一個更老調的聲音已傳出,只是沉沉的「嗯」了一聲。
  此處在廢宅中廳,不少廢桌椅以及神案堆向牆角,散落四處,佈滿灰塵、蛛網。
  兩人則立在中廳,未曾坐下。
  小千只能辨別倆全是黑衣蒙面,連身形都甚難分出差異。
  中年聲音道:「他們……」
  「死了!」老者冷笑道:「背叛本教者,一律處死。」
  中年人突然拱手:「教主英明。」
  老者滿意笑著。
  小千乍聞「教主」兩顆眼珠已瞅得更大,暗自竊喜道:「果真是瞎貓碰上死耗子,就這麼給我碰對了眼,我倒要聽聽你有何陰謀?」
  教主冷笑過後已沉聲道:「我想該是我們計劃開始的時候了。」
  中年人驚愕:「教主有了綠豆鬼的消息?」
  「嗯」教生留意冷笑著。
  小千突又愣了眼,驚詫暗道:「這老頭在打我的主意?」已轉奸笑:「老天果真有眼,把我引來扯你的後腿,這事可有得玩了!」
  無意中被他撞見這秘密,他可是得意非常,想著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事將要發生,那種捉弄之心情更來得使亢奮。
  中年人已道:「他的武功?……」
  「稀鬆得很。」教主道:「經過幾天追蹤,他果然只會三腳貓的功夫,我們太高估他了。」
  中年人已冷殘笑著:「早知如此,我早就該殺了他!」
  教主道:「現在除去也不慢,還有武帝。」
  中年人驚愕:「武帝也出現了?」
  「不但出現了,還跟這小子聯在一處。」
  「這豈不更棘手?」
  教主奸笑不已:「敵明我暗,哪來的棘手?何況本教不是省油之燈。」
  中年人似橫了心:「不知教生何計劃?」
  教主道:「目前以先除去這小鬼為優先,他的靈狡,最能壞了我們大事,所以在下手時,最好能把他和武帝引開。」
  中年人點頭:「如此較為妥當,屬下十分贊成。」
  教主道:「目前武帝在藏峰山南麓,我們把那小子引到北麓的一處『落鷹峽』,那地點最適合撲殺。」
  「落鷹峽……」小千喃喃念著,已暗自冷笑:「到時候看是誰把命落在哪裡?」
  中年人贊同點頭,遂又問:「咱們將如何進行?」
  教主道;「帶十名高手,然後將小鬼引到此地。」他已冷笑:「他一定會來。」
  「要是武帝也跟來呢?」
  「不會。」教主狡黠道:「我會先用調虎離山之計把他調開,讓他無法和那小鬼聯手。」
  中年人沉吟半晌,道:「教主以為十個高手夠嗎?那小鬼詭計多端……」
  教主黠笑兩聲道;「夠了,因為我也要參加。」
  「教主要親自出手?」
  「你不是說這小鬼很難纏?」教主黠冷奸笑道:「此舉只許成功,不許失敗,我當然要親自出手了。」
  中年人已滿意笑著,如果教主出手再不管用,也不必談什麼撲殺了。
  小千也在暗中冷笑:「你親自動手,我就親自剝你的皮,我倒想看看你長得是何嘴臉?會見不得人?」
  笑聲過後,中年人又問:「不知何時動手較為恰當?」
  「打鐵趁熱,就在兩天後。」教主道:「你必須事先埋伏妥當,以免出錯,我隨時會引人去。」
  「屬下自會應付。」
  接著,他又談些細節,隨後看看天色已快亮了,方各自回去。
  他倆作夢也不會想到這些計劃會全部落在小千耳中。
  看樣子,他倆這次非栽觔斗不可。
  小千等了一陣,但覺人已走遠,方自走出暗處,謔笑不已。
  「談的倒是天花亂墜,就是不切實際,夜路走多了也會遇上鬼,知道我這麼難纏,還來纏我?」小千笑的更促狹:「也不知道小鬼難纏這個道理,注定要倒大霉。」
  他已開始思索要如何對付月神教徒。
  想了片刻,他還是決定要告知武帝,以能相互配合,扳倒教主。
  時間不多,顧不得身軀疲憊,他已往藏峰山掠去。
  武帝仍在竹軒,急切的等著小千。
  趙真和秋向引已回飛星堂,偌大幫派,豈能一日無主?
  小千在遠處就已嚷著:「玉先生,大事啊!天大的事啊!」
  興奮加上得意,他一點也不覺得累。
  「小千兒!」
  武帝聞聲已驚喜的追出竹軒,見他平安無事,一顆心方自鬆了下來,含笑道:「你可把我給擔心死了。」
  小千童言無忌道:「那是你自找的。」
  武帝乾笑道:「回來就好,是何大事,讓你如此急?」
  小千賊樣道:「太多了,第一樣就是,你的四周已佈滿敵人。
  「真有此事?」
  武帝驚詫的已往四處青山望去,如臨大敵戒備著。
  小千噗嗤笑道:「當然是真的,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他們在哪裡?」武帝更緊張的搜尋。
  小千笑道:「別擔心,我再告訴你第二件大事,那些敵人在時間未到之前,是不會向你下手的。」
  武帝不解道:「他們在等什麼?」
  「等我回來啊!」小千賊樣笑道:「我發現了月神教主的秘密!」
  「當真!」武帝已顯激動。
  小千更賊道:「聽了就知道,咱們到裡邊去,這秘密可不能再露了口風。」
  兩人遂返往屋內行去。
  坐定之後,小千已一五一十把昨夜廢宅聽到的事情,說個清楚。
  武帝不禁歎笑道:「他們果然無時無刻不在監視老夫,只要我一露了臉,馬上就被他們綴上了。」
  小千得意地安慰道:「我也無時無刻不在監視他們,只要他們一露臉,甚至放個屁,我都能逮著他們,所以你也不必擔心。」
  武帝苦笑道:「話是不錯,但無時不被人盯梢著,有如芒刺在背,味道也不怎麼好受。」
  小千笑道:「慢慢受嘛,不久你就會習慣了。」
  「這種事,能讓習慣嗎?」武帝笑的更苦。
  小千笑道:「這個只有身受其境的人才能體會,我不便多加表示意見,你看著辦好了。」
  武帝歎笑道:「看樣子,我只有勉強習慣一次了。」
  小千嗤笑道:「你果然一點就通,既然習慣了,我該可以商量對策了吧?」
  武帝已開始沉吟,不久問道:「你想他們會如何將你我引開?」
  「這問題並不重要。」小千精明道:「問題是我們必須故意讓他們引開,所以他們用任何方法,都算是有效的。」頓了頓:「不過他們用的方法也不會很糟才對。」
  武帝也覺得小千說的甚有道理:「這麼說,我們只要商量如何對付他們就成了?」
  小千點頭:「這樣來的簡單而省事。」
  武帝微微頷首,沉思半晌,含笑問道:「看你成竹在胸的樣子,你該有了計劃吧?」
  小千倒也大言不慚:「我就是在等你這句話,呵呵,這種小事,只要花時間去多想,對付那些笨蛋,閉著眼睛亂踩,都可把他們給踩扁。」
  武帝無聲的笑著,不過他相信小千的能耐,遂問:「你的方法,可否說來聽聽?」
  「瞎攪和」小千斬釘截鐵而神樣回答。
  「瞎攪和?」武帝感到納悶而詫然。
  小千已得意的謔笑道:「對啊!這正是最佳方法。」
  武帝乾笑著,他實在想不出此話用意何在?
  小千已得意的解釋:「就是你豁他,他豁你,豁到後來就不曉得誰在豁准了。」
  「你是要我冒充月神教主?」
  「他不也在冒充你?」
  武帝有點懂了。
  小千歎嗤笑道:「何況你本來就是月神教主,談不上什麼冒充不冒充。」
  如此李代桃僵之計,若反用來對付月神教主,將可收到莫大的效果。
  武帝也頗為贊同,但仍有顧慮:「如此一來不就打草驚蛇了?」
  「哎呀,蛇都把你給吞下去了,你還考慮不要驚動它?你不覺得你有點那個……笨嗎?」小千諧謔笑著。
  武帝摸摸臉腮,嘲一笑:「是有一點……冒充了以後又如何?」
  小千爽然一揮手:「宰啊!反正他們也認不出那個是真教主。宰起來一定順手又安全。」
  武帝歎聲道:「如此殺孽未免太重了。」
  「太重也要殺。」小千白了一眼:「你不殺他們,他們可不客氣,何況這般人也不知殺了多少條人命,難道你要拿好人的命來墊?」
  武帝也沒話說了,雖然自己不忍下殺手,但想及無辜者不斷遭殃,他是必須阻止此事再繼續發生。
  他道:「要是我冒充教主,而真教主趕回來,那將如何?」
  小千道:「這更好,你最好把他一起給宰了,以絕後患。」
  「就怕一時殺不了他。」
  「那也無妨,反正是蒙著臉,對方未必知道哪一個是真的,如此一來勢必形成混亂,你我就趁機多宰幾個,若真的宰不下去了,只好腳底摸油,溜了。」
  武帝道:「是否是多找幾位人手?」
  小千沉半晌,搖頭道:「我看算了。」
  武帝詫然道:「為何算了,多幾位,不就更能穩操勝算?」
  「問題多啦!」小千反問道:「如果找那些人,你想以何種身份出現?」
  「當然也是冒充他們了。」
  「所以嘛,問題就出來了。」小千自得神樣解釋:「冒充他們,難免要黑衣蒙面,到時一攪和,我哪知誰是誰?」他謔笑道:「難道要先問『喂,你是誰?』,等對方回答了再殺人不成?」
  突然間,武帝也未想及此問題,如今聽及小千點出弊端,老臉不由一熱,窘笑兩聲。
  「如果穿著不同衣服呢?」
  「也不必那麼冒險。」小千道:「月神教徒不在少數,耳目更多,光是此處四周就已佈了眼線,如果再找其他人,很容易就會被察覺,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他說的有道理,武帝雖知不宜如此,不過他仍擔心著:「可是以你我二人之力……」
  「那就看你能冒充出什麼成績了。」小千淡笑道:「如果一上場就被拆穿,我們只有被追的份,如果演成了,那可宰的痛快,一點危險也沒有,我當然是希望後者。」
  武帝歎笑:「我會盡力而為。」
  小千滿意笑道:「成啦,事情就這麼簡單,剩下來的就是等那些呆頭鵝上門來耍花樣。」伸個懶腰:「累了數天,頭額還長了瘤,我得要好好休息,你這裡該有床吧?」
  武帝瞧向小千前額一塊紅腫,詫然道:「你的頭?……」
  如此撞壁的醜事,小千也感到窘癟,乾笑著:「糗大啦,你想知道,等我睡飽再慢慢告訴你。」
  他不說,武帝也不勉強,感受那股情境的笑著:「你去休息吧,書房後頭寢室有床,睡起來,我想該傳你一些功夫,總不能讓你老是人追趕。」
  「就這麼說定。」
  此時似乎睡覺更能吸引小千,對武功並未引起多大的反應,只頷首回答,已往書房方向行去。
  他一直有個不自知的想法,就是練了功不一定就能保平安,他練得亂七八糟,還不是大殺四方,升天入地,升天入地,無往不利。
  不過他仍想有機會多練幾招—一尤其是被追趕時,這念頭更形強烈。
  睡了一天一夜,他方自醒來。
  武帝一直守在他身邊,見他醒來,很快為他準備食物,等他填飽肚子後,已催促他練功。
  時間已不多,小千對於輕功又有專長與偏好,在他要求下,武帝只好先傳授他「奔月拂雲仙步」。
  從中午到傍晚,小千以驚人的速度,竟把此步法學個七成,剩下三成只是火候而已。
  在前院,他掠上掠下,練的稱心如意,已不只在練拂雲仙步了,而是在隨興的亂要,他把握一個原則,反正要快,一切準錯不了。
  武帝在旁指點,不時露出滿意笑容,不過對小千的亂耍卻不敢苟同,糾正無效,也由他去了。
  是夜,步法練累了,武帝則教他盤膝打坐,準備替他衝穴。
  然而只沖了幾分鐘,他已有所感覺,驚訝道:「小千兒你曾經被人衝過穴道?」
  小千點頭道:「有啊!差點把我給沖死了。」
  「那人是誰?」
  「一個怪老人。」小千一臉責罪:「這傢伙心腸硬得很,竟敢在我身上亂衝穴。好像在攪麵團,攪我差點斷了氣。」
  武帝淡笑道:「你現在卻活得挺好的,他也是一番苦心。」
  小千嗔眼道:「要不是看在他一番好意的份上,早就拆了他骨頭。」
  武帝輕笑不已:「能將你穴道打通,他似乎是位高手,因為你身上本就有股怪異其力,並非普通高手所能駕馭。」
  「他會是高手?」小千有點黠謔道:「他連你的武功都解不了,還算什麼高手?」「你問過他?」
  小千點頭:「就是問過,才覺得氣人,不懂也罷,還說是『倒轉陰陽劫』?硬要我不能練。」
  武帝突然輕笑道:「他說的沒錯,我的內功心法確實有這個階段。」
  小千不禁詫然道:「哪會越練越回去了?」
  「這只是一段時間。」武帝淡笑道:「如果經過此劫,武功將可大成,只是那人不明此功奧妙,才會阻止你練,他也是一番好意。」
  「原來如此……」小千已然輕笑起來,對於以前和怪老人爭吵,現在想起,反而覺得不好意思。
  「他想不通奧妙之處,就表示武功不怎麼樣,不該算是高手吧?」
  小千仍覺得武帝的武功才是武功,其他的已很難打動他的心了。
  對於此點,武帝也只能以笑聲來回答。
  他問道;「那老人還說些什麼?有關於本門內功心法。」
  小千回想著。
  武帝也顯得緊張:「有關於日月星三光之事……」
  「對了!」小千恍然頓悟狀。
  「他說了什麼?」武帝凜神追問,似乎比小千還好奇。
  小千卻突然黠笑道:「別緊張嘛!他跟我一樣想不通什麼日月星三光合併,天下無敵的秘密。」
  武帝頓覺自己失了態,不禁窘困起來:「老夫太激動了,因為若想通此點,本門武功就毫無秘密可言,我不得不緊張。」
  小千輕笑道:「他沒那個本事,否則您也不會是天下第一了,不過……我還是很想知道這秘密……您能不能透露一點點?」
  武帝已定了神,恢復先前優雅姿態,淡笑道:「老夫已收你為徒,怎會不告訴你呢?其實這也非難悟之極,只要你練得登堂入室,很容易就可悟通。」
  他已解釋:「這是本門內功最高秘境,將來你練通三重天之後;內力會更進一步,那時就得把心法變成『日』字決,『日』有明亮之意,功夫將會凝形,威力更大,至於後來的『星』字訣,就得全靠你的慧根了,因為它已超脫武學範疇,取其『隱』,也就是任由你自己去創造發揮,三者若能會通,才可算是天下無敵。」
  小千恍然道:「原來如此……」又追問:「你可全部悟通了?」
  武帝淡然一歎:「老實說,我只練及日、月兩成,至於星級,一直未能融於心中,不知何時將能領悟?」
  雖如此,小千仍崇拜他:「您也不必歎氣,練了兩層就已天下無敵,何必練第三層?你想總管仙是不是?」
  武帝不禁也笑了:「也許你將來就會懂,練武者追求最高境界的渴望,還好你資質比老夫強多了,將來或有悟通之可能,以遂老夫心願。」
  小千感到沾沾自喜:「若有這麼一天,我將是天上、天下的總管。」
  「我看連閻王爺也別漏掉了。」武帝打趣道:「這才叫『總管』。」
  小千恍然猛點頭:「對啊!怎能把這賊老頭給忘掉了?總管差一點就當不成。」
  兩人輕笑著。
  不久武帝又道:「那老人似乎也懂不少武學之道,你若有時間不妨和他切磋,說不定會有驚人效果出現。」
  「我跟你學不就成了?」
  「那你永遠會跟我一樣,突破不了『星』字訣的境界。」
  小千頓然如被敲了一記,乾笑不已:「不管如何,我現在跟你學,總錯不了,將來的事,將來再說吧!」
  武帝看他已瞭解此道理,遂滿意頷首:「將來就得靠你自己了。」
  「我省得。」小千感激回答。
  武帝已拉回正題:「你穴脈已通暢,只要懂得運功心法,就可自行練習,我再口述一遍,你可要謹記在心。」
  小千凝神道:「沒問題。」
  武帝微微讚許點頭,已開始口述內功心法。
  小千曾經背過,很容易就能重新記憶,再加上武帝指點,他有股恍然大悟的快慰,內功似又增強不少。
  時間漸漸流逝。
  火燭已燃了過半,二更將至。
  兩人在傳授功夫,另一方面也在等待月神教徒的來臨。
  突然間,一道寒光閃入竹軒,快如流星飛逝,打的正是燭火。
  啪然一聲,燭火幻滅,整座竹軒為之籠罩黑漆中,伸手不見五指。
  武帝冷喝一聲:「誰?」,兩眼如電,閃亮青光暴射,宛若豹眼。
  小千也跟著喝聲道:「誰!」,也學起武帝睜大眼睛,可惜光亮不夠,倒是轉的厲害,好似賊眼。
  就在這一剎那之間,一聲怒喝已傳出。
  「玉水涼你躲不掉了!」
  話聲未落,黑暗已審出一條黑影,閃帶青光,直射武帝,速度快的令人眼花。
  「你是誰?」
  武帝冷喝,身形暴退三步,平飛而起,天下第一高強的武功,此時果然已展露。只見他右手一探,好似洩堤狂濤,擠動空氣流竄,暴向四面八方,在那一片黝黑胸口凝聚,啪然一響,黑衣人已倒栽而退,武帝身形卻如幽靈緊緊追出。
  黑衣人栽落地面,復想滾往左側,武帝冷道:「你還是束手吧!」
  一掌再探,就想抓向黑衣人胸襟。
  驀然又有數點寒光又犀利的打向他背部要穴,一閃眼,已及其背心不及三寸,快的令人無法想像。
  豈知暗器雖快,武帝手更快,一個回身,竟然不可思議的將數點寒星抓在手中,未曾停留剎那,馬上反打暗處。
  寒光閃沒,暗處已傳出唉叫聲。
  突地又有一條黑影電射而至,他冷笑不已:「玉水涼你果然武功不減當年。」
  武帝聞言方知才是正主人,一個掠身也衝向空中,「你到底是誰?」
  「十幾年前的仇家!」
  話聲方落,雙方已在空中對掌。
  啪啪數響,旗鼓相當又各自倒射而退,黑衣人點了花叢,再次反射空中,出手更狠更急。
  武帝也不怠慢,冷笑一聲,凌空一個打轉,竟然不借任何東西以借力,無以想像的又反退為進,雙掌幻化萬干,夾著雄渾力道已劈向來人。
  小千在暗處看的直皺眉頭:「這傢伙好像玩真的?怎麼還不裝敗逃脫以引開武帝?」
  顧不得再想下去,若自己再不出場,將會讓對方起了疑心。當下大喝:「誰敢暗算本大爺!」
  聲音未落,人已沖射而出,手中不知何時已抓了茶壺,相準准的就往那人左肋砸去。
  高手過招,瞬息萬變。
  武帝身手本就有超出之勢,再加上暗襲而來之茶壺,黑衣人似窮於應付,勉強的劈出兩掌向武帝,硬是讓茶壺給砸中左大腿。
  他突然呃叫,敢情茶壺裝了熱水,一砸破,熱水已燙得他疼叫不已。
  小千已呵呵笑起來:「我忘了告訴你,那裡有滾水。」
  黑衣人還來不及聽入耳。已被武帝強勁掌力打得倒噴數丈高,遠遠墜向竹軒外之草叢,似已受了傷。
  他不敢再戰,急嘯一聲,已掠向林區逃逸。
  武帝身在空中,冷喝;「別走!」凌空再拔高七八尺,天馬行空的已追了下去。
  剩下小千留在庭院,他也戲謔了一聲「別逃」,追的正是先前被武帝擊落庭院的黑衣人。
  黑衣人雖受了傷,逃起來仍十分快捷,他逃竄的方向正是北麓的「落鷹峽」。
  小千暗自黠笑:「這小子果然賊得很,非被我打成如此才逃竄,我要不是事先知道他們詭計,這個當可能就吃定了。」他仍猛追,如今只有希望武帝別誤了時辰才好。
  落鷹峽,崖高百丈,插天入雲,飛鷹難渡,正是伏擊最佳地點。
  黑衣人從丈餘寬的缺口閃入峽中,已消失暗處。
  小千未加考慮,也急追而入,裡邊真如長江三峽,兩岸參天,中間只有一條不及八尺寬的小徑。
  越往裡邊走,山崖越是陡峭。
  小千闖了進來,不見人影,已喝聲道:「老烏龜你有臉就出來,縮什麼頭?」
  回音不絕,不久又歸於平靜。
  小千暗自想著:「還沒見著人頭……他們一定是躲在更裡邊,以防我有機會溜掉。」
  心已想定,他再次快步衝向更深處。
  「老賊你逃不掉了,還不給我出來!」
  竄入峽底,已呈橢圓形之腹地。
  突然冷笑聲暴起,十數條黑影已全然落於小千身後,阻住他去路。
  「綠豆鬼,你是自尋死路,今夜就讓你葬身於此,哈哈哈……」為首蒙面人已狂笑起來。
  小千驚愕轉身,算算已有十一位,比想像中的還多一位。
  「該不會是真的教生吧?」
  他心想著,仍微微伸手向為首者打暗號,希望他是武帝,結果竟得不到回答,他不禁心急了。
  但想及武帝至遲半刻鐘之後仍會趕來,心頭也篤定不少,暗道:「真教主也好,通通宰了,反而省事。」
  抽出隨身攜帶的小刀,橫有胸前,冷道:「我看你就是假冒武帝的月神教主吧?」
  教主冷笑不已:「老夫是誰,你不必知道。」
  另一名黑衣年輕人厲笑道:「山不轉路轉,小雜種你的死期到了。」
  小千瞄眼道:「我們冤仇好像很深的樣子?」
  「不錯,我恨不得啃你肉,喝你血!」
  「你是誰?聲音倒是挺熟的?」小千邪笑著。
  年輕人似覺露了口音,怔得一下,更厲殘道:「我是誰,去問閻王吧?」
  長劍一揮,他已衝向小千,筆直的砍向他腦袋,劍光似要裂出火花,銳不可當。
  「哇呀,說打就打?」
  小千謔笑著,短刀往長劍架去,剛學的佛雲仙步已用上,閃身就斜向他左側。
  刀劍交鳴,叮然脆響,小千已纏劍而上,如打蛇隨棍上的指向他胸口。
  黑衣人大駭,不得不棄刻而逃,步法已亂,重心亦失,被逼得十分狼狽。
  小千一招得逞,更形得意:「你算哪門高手?」
  短刀不夠長,宰他不到,足尖往地上剷去,幾顆沙石暴射而起,已打傷他全身儘是泥灰,小千已笑的更促狹。
  教主猝見如此,馬上喝令「上,速戰速決」,自己也舉劍攻招衝前。
  九名高手動作一致的已罩向小千,人未至,劍氣已逼得方圓數丈冷氣森森。
  小千可有自知之明,戲謔道:「你們來,我就逃!」
  為了拖延時間,他也不願硬拚,拔起雙腿,已在腹地逃竄。
  一時之間,雙方似如貓追老鼠,轉成一團。
  教主見追襲無效,也不再和他鬥氣,馬上掠向旁邊,舉劍待發。
  果然小千被數人追趕,總有逃至他附近之處,怒喝一聲,他已身劍合一,極盡全力的往小千刺去。
  也著實對方人手太多,小千已無暇應付但覺背部生寒,心知已有埋伏,可惜就是無法揮刀劈開。
  心念未畢,啊的一聲驚叫,小千背心已被截了一記,雖有寶衣護體,仍抵不住銳勁劍氣,一陣疼痛至背脊,人也往前栽了。
  年輕蒙面人見機不可失,長劍猛砍而下,厲笑道:「你認命吧!」
  「認你的頭!」
  小千雖栽落地面,可心不慌、意不亂,反手抓起泥沙就往撲截而來的數名黑衣人眼睛撒去。
  塵沙過處,黑衣人似乎未能躲掉,悶呃一聲,眼睛猛閉著,攻勢也頓住了。
  小千可逮到機會,眼看大腿如林,短刀一抽動,已往大腿戳去。
  「一二二四五……」
  他數的很快,戳的更快,一剎那已戳了五條大腿,一共傷了三個人。
  幾聲唉叫,有兩名雙腿都遭了殃,已跌摔地面,無力再戰,另一名傷及右大腿,也跪了下來。
  小千滾出重圍已呵呵笑道:「美腿如林,很容易讓我心亂意迷,咬不到,只好戳你幾個洞了。」
  余聲未落,又有三把利劍分上中下三路砍了過來。
  「來啊!誰怕誰?」
  小千右手揮出短刀,左手已搶過一把長劍,橫掃千軍的硬掃三把利劍,掃出勁道,乾脆脫手砸出,一時間又把三人逼得手忙腳亂。
  這些黑衣人似乎並未有那種沉靜冷狠的高手架勢,否則該不會連此種情境也窮於應付。
  小千正如此想,誰知情況有了變化。
  他正得意自己封掉三把利劍之時,突然那名年輕黑衣人已撞了上來。手中似乎多出了什麼,寒光一閃,小千已唉叫出口。
  「你竟敢用暗器?」
  小千左大臂傷勢剛好沒多久,現在又再吃一刀,只是傷口從橫的改成直的,驚愕多於疼痛,他已滾閃向內側崖壁下。
  年輕人一揮手中暗器,冷笑不已:「下一刀就要砍斷你左手!」
  不給小千休息機會,他已疾攻而上。
  教主似也逮到機會,冷笑一聲,長劍也猛狠快捷的刺了出去,勢在必得的一劍,威力何等驚人?
  小千但覺劍光閃爍,像爆開的火花,直射而來,那種冰寒使毛孔不自主的收縮,已知這是殺招,勉強挺起胸膛,想以寶衣迎敵,他也料想到對方很可能不會再刺向自己胸腹,遂揮起短刀,護住咽喉及眼臉。
  只一剎那,劍光快閃而至,小千也揮出保命一擊,點偏了教主那把長劍,滾身又往左側撞去。
  「你想逃?」
  年輕人早已等在那裡,手中利刀已落了下去,像在宰豬肉一樣的猛切而下。
  「我呸!」
  小千無處可抓上石,情急之下已呸出十四唾液,打向他臉上,竟然得意忘形的笑起來—一在笑自己打得真準。
  年輕人哪堪接受此種侮辱,怒火更熾:「你找死!」手中利刀落得更快。
  小千已得意忘形,眼看利刀已切向自己右大腿,想避已是不及,涼涼的刀鋒似乎貫穿肌膚,一隻大腿可能就要報銷了。
  躲無可躲,他也想拼小命,一刀刺向其咽喉,冷笑道:「你才想找死!」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道黑影掠至,以奇快無比的手法把年輕黑衣人給逼退,使得小千免於斷腿之危機。
  小千已噓口氣:「你終於來了。」
  來者正是武帝,他已換上一身月神教裝束,立在小千前邊,阻擋其他黑衣人再次侵犯。
  眾黑衣人見他竟然會幫小千,登時怔愕感到不解,不知如何是好。
  教主更是詫然;「你是教主?」
  武帝輕笑:「你若不是教主,我就是教主。」
  眾人瞧往兩人,更形納悶而無所適從。
  教主驚愕道:「既然你是教主,為何要幫他?」
  「因為你是假的教主,所以我要幫他。」
  「你……」教生由驚愕而感到憤怒;「你敢說這種活?」
  武帝輕笑:「月神教本就是我的,豈容你篡奪?」
  教主怒極反笑:「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能耐,在耍何花招?」
  向黑衣人一揮手,叫聲「上」,自己已舉劍攻向武帝,劍芒過處,嘯聲扣人,好似蠻荒巨人揮出劈雷閃電,擠成一道快捷光束,足以戳穿任何銅牆鐵壁的戳向武帝胸前要害。
  他的揮手,只能喚動年輕黑衣人也出手攻擊,其他五六名仍然呆楞著,他們仍分不清那一個才是真正的教主。
  小千可不客氣,見及情勢和自己所料的不差—一真假教主一出現,必定形成混亂局面,他很快暴起身軀,已撲向那些愣然無措的黑衣人。
  武帝見及教主劍氣逼人,不敢大意,右手運起神功,以指代劍,就在教主長劍離自己胸口不及三寸時,他才快得匪夷索思的點向劍尖,身形已如陀螺旋轉起來,很快移動位置,以避開劍勢正鋒,也避開了年輕黑衣人左肋一刀。
  「好劍法!」
  他讚佩說出口,使勁連點數處利劍,竟然硬生生的將利劍給點成數段。
  教主似未有多少驚駭,立時鬆掉劍柄,身形往武帝撞去,驀然銀光已閃向武帝腰際。
  「銀刀?你是誰?」
  武帝登時驚詫,猛運真氣,硬將身形逼退三尺,雖是如此,腰際衣衫已被劃破。似乎還見了血。
  教主冷笑不已,又自猛攻。
  武帝突然雙手合併,在掌指接觸之際,一股血紅已泛出,雙掌為之變成淡淡的透紅色。
  無敵天下的「大挪月神吸力」神功就在此時已展露開來。
  當雙掌往外翻吐之際,透紅光線似已穿出,宛若突露烏雲的朝陽,一剎時已印紅了天地間。
  紅光運處,似已切斷空氣而形成真空之撕裂聲急促暴起,已印向教主胸腔。
  有若炸藥爆開,轟然一響,教主慘叫,狂吐鮮血,已倒噴空中,摔死狗般的撞滾地面,他仍敵不過武帝的絕世神功。
  年輕人見狀,已急呼「爹」,沒命的已撞向教主,顧不得再攻殺武帝。
  武帝並未因此而停手,一個掠身,天馬行空飄向教主,伸手就想抓他面巾。
  「不准傷我爹!」
  年輕人不顧生死,已攔向武帝,想保護他爹。
  武帝只輕輕一掌已將他擊退,滾落七尺開外,探手抓向教主面巾,已飄落地面。
  他轉身瞧向倒地傷重的教主,突然驚詫不已的叫出來:「是你?柳堤銀刀?」
  聞及「柳堤銀刀」,小千也驚愕的轉頭瞧向地面這位受傷的老人。
  他正是柳銀刀,不久前才被月神教主收買為副教主的柳堤銀刀。
  小千驚詫道:「你真是月神教主?」
  柳銀刀已快奄奄一息,嘴巴張了張,又湧出不少鮮血。
  年輕黑衣人—一柳再銀已悲急的奔爬過來:「爹您不能死啊—-」他將他爹拖入懷中,猛拍他胸口臉頰,眼淚也急出來了。
  柳銀刀稍為甦醒,毫無元氣的的張著口:「這是……是詭計……陰謀……」
  說完又已昏了過去。
  他說的又是何種陰謀?這陰謀為何非等到他快嚥了氣才想通?
  柳再銀已悲切哭起來。
  小千雖驚訝柳銀刀會是教主,卻也不同情。
  他冷笑不已:「柳再銀,沒想到你爹就是月神教主,他作惡多端,而且還殺害我娘,留你們不得!」
  抓起地上長劍就往兩人砍去,想及母親臨死慘狀,他已恨之入骨,這一劍可毫不留情。
  豈知武帝卻攔住他:「小千兒你住手,我有話說。」
  「宰了他們再說。」
  「宰了他們就不必說了。」武帝歎息道:「他可能不是教主。」
  這話又使小千感到吃驚;「他會不是教主?」
  「我想是吧?」
  小千猶豫起來了,若柳銀刀不是教主,那教主又是誰?自己明明聽見他們計劃,怎會變成此種局面?
  看著柳銀刀及柳再銀,他就想到秋芙的受辱,不禁恨意又起;「就算他們不是教主,也和月神教脫不了關係,還想突襲我其心可殊,我還是要宰了他們!」
  武帝歎聲道:「中了我的『大挪吸力神掌』恐怕活不久了你何須趕盡殺戮?」
  聞及此言,小千已皺起眉頭瞄向奄奄一息的柳銀刀,嘴臉脖頸、胸襟全是鮮血,和死人已差不了多少,再看柳再銀哭成那副德行,和女人又有何差別?不禁心腸也軟了下來。
  丟掉長劍,瞪向柳再銀,冷森道:「給我滾,我再饒你一次下次再冒充月神教徒,我會裝迷糊的把你給殺了,十足的癟三!喝罵道;「哭什麼哭?還不快滾!」
  柳再銀似也甚畏懼小千,趕忙煞住哭聲,抱起他爹已往峽口方向逃去。
  逃了十數丈,覺得已脫離小千掌握,已轉過身軀厲罵:「小雜種,終有一天你會落入我手中……」
  「給我滾—-」
  小千嗔怒的再次拾起長劍已追殺過去。
  柳再銀沒想到他還會追殺,大氣也不敢喘一口,拔腿就逃,再也不敢放馬後炮了。
  小千追了幾步,見他已逃跑,長劍已扔了過去,打向巖壁,濺出火花,方自掉落地面。
  「媽的,有種就別逃!」
  罵了幾句,他才悻悻的轉回武帝身前。
  武帝歎息道:「走了也好,只不知柳銀刀為何會變成月神教主了?」
  「抓一個來問問不就可以了?」
  小千怒氣方自無處發洩,遂抓向被自己撂倒而未斷氣,三名中的一名黑衣人,冷森問道:「是你自己說,還是我叫你說?」
  黑衣人冷默瞧著小千,並未回答。
  「不說就會死!」
  拿起地面長劍,一劍就刺向他胸口。
  黑衣人連喘氣都來不及,已一命歸陰了。
  此種狠厲手法,連武帝都感到冷森森。
  小千再逼向另一名:「你說是不說?」
  黑衣人早已嚇飛了魂,急忙道:「我說!我說!」
  小千此時才有了冷森笑意:「說吧!」
  黑衣人俱道:「要說什麼?」
  小千突然怒意又起:「你敢給我打哈哈?」
  長劍一抖,就想劃向他腦袋。
  「不是我不說,而是我根本不知道要說什麼,我們只是聽令行事,其他一無所知……」
  黑衣人又懼又無奈,已乞憐的瞧向武帝,希望能乞回一命。
  武帝歎聲道:「小千兒,他們可能真的不知道,放了他們如何?」
  小千瞪著黑衣人良久,他忽然也想及這其中的可能陰謀十分複雜,柳銀刀自己都摸不透,黑衣人豈會知道?
  他急於想澄清此事,也懶得再逼問,丟下長劍,瞪眼道:「算你好狗運,給我閃一邊去,下次給我記多一點,否則我看你如何保住老命!」
  黑衣人趕忙叩恩應「是」,拖著受傷雙腿,已躲的遠遠。
  小千想及方纔的話,不禁也莫名的笑起來—一他在想黑衣人就是一無所知才保住性命,自己卻要叫他記多一點,難道如此就能保命?
  他找不出答案,所以才會莫名而自嘲的笑著。
  武帝也陪笑兩聲,道:「此次又被狡猾的教主脫逃了。」
  小千道:「他根本沒來,哪來脫逃?是我們被耍了。」
  武帝稍窘困一笑,道:「雖然被耍,也是值得,至少你沒聽錯。」
  小千癟心道;「我倒希望聽錯,免得像呆子一樣的被他耍,而且還玩的津津有味,可糗大了!」
  想及自己自以為高人一等的計劃,到頭來仍被人玩弄於掌上,而自己還一無所覺,賊頭賊腦的耍著,他就糗笑不已。
  武帝也好不到那兒去,窘笑道:「你想他的目的何在?」
  「耍我們啊!」小千癟笑,回答的很乾脆。
  「除了這些……該還有別的吧?」
  小千已凝起心神回想事情種種,不久已道;「我想他的目的最終還是在擺脫自己與月神教主的關係。」
  武帝不解道:「這怎麼說?我還以為他想借我們之手除去柳銀刀,你沒聽柳銀刀最後那句話?他分明也是中了教主的詭計。」
  「這也是教主的目的之一。」小千甚有把握道:「不過我還是認為他在脫嫌疑成份為大。」
  武帝道:「怎麼脫?他不也曾在竹軒與我們動過手?既然照了面,為何還要脫嫌?」
  「照了面,你卻不知道他是誰。」小千帶有狡黠意味道:「你事先不也認為柳銀刀就是教主?可見他的陰謀收了效果。」
  武帝道:「就是如此,我才認為教主有意讓柳銀刀在我們心中變成真教主,再借我們之手除去,他只是沒想到你事先已另曉他秘密罷了。」
  「這點就不正確。」小千立時說明道:「整個計劃都在他掌握之中,從我在溪邊飲水發現血跡開始,他就有意牽著我的鼻子走,這秘密當然也是他有意透露的,他怎會一無所知?」
  武帝凝神傾聽。
  小千解釋道:「當時他殺了手下叛徒……這可能不是叛徒,只是他佈局的犧牲品,當他殺死一名手下時,就把他推到溪邊,讓血液隨溪水流到下游而引我尋往上游,他才又殺了另兩名手下,他料到我會去檢查屍體,等發現是月神教徒時,我一定會去跟蹤,所以他故意走的較慢,以能讓我跟上,一直帶到廢宅。」
  頓了頓,他又道:「當時廢宅中已有柳銀刀在等候,他似乎等了很久,所以見到教主時,才會說『你終於來了』,可見是教主早就約了他,而引我的事,也是預謀的一部分。」
  武帝茫然中似已有所瞭解,遂道:「然後教主故意說出要埋伏撲殺你的話來吸引你,你果然被他所吸引而聽到『落鷹峽』陰謀一事了?」
  「不錯。」小千道:「他也算準我會告訴你,所以才再訂了引誘你離去之計。」
  武帝苦笑道:「他當然也算準我會趕至『落鷹峽』以幫助你了?」
  小千點頭:「這本就在他預測之中。」
  「他也算準我會冒充他了?」
  「這倒未必。」小千道:「他只要你能趕來,扮成任何人,跟他並無直接關係,因為他本就不準備出場,你們不可能形成對立的情況。」
  「這就是你所說他想擺脫與月神教主關係的原因?」
  「並不完全如此。」小千道:「最重要還是在於我們從一開始到剛才,都不知他已找了柳銀刀當替身,而在廢屋中,柳銀刀只是聲音較近中年,又以『屬下』稱呼,我當然不會想到他就是柳銀刀,也不會想到他就是替身。」他反問:「若不是他最後那句『中了陰謀』的話,你會否認他不是教主?」
  「只是懷疑而不否認。」
  「這就對了。」小千道:「如果一掌把他打死,來個死無對證,我們疑心是否會更加減少?」他黠笑道:「可借你火氣不夠大,沒把他給打死,也就點通了這一切的陰謀。」
  小千說的甚有道理,武帝在無法找出其他理由下,只有相信了,遂苦笑不已;「月神教主如此處心積慮的安排,為的只是要脫嫌疑,他的目的何在?」
  小千也感到頭痛:「這就是我想知道的另一種原因,他這樣做太不合理了。」
  武帝問道:「何處不合理?」
  小千道:「他要脫嫌,就已不大合理。」他解釋道:「第一我們根本不知道他是誰,就算他站在我們面前,我們也未必知道他是教主,照此常理,他不應該會有脫嫌的舉動。第二,他所用的花招詭計,雖能瞞過我們一時,也未必能瞞得了多久。畢竟他也知道我不是呆子,何況月神教也不會為了柳銀刀這個假教主翹了而不再出現武林,只要江湖還有月神教徒活動,這詭計早有被拆穿的一天。」
  「也許他只是想瞞我們一段時間。」
  「這也不無道理。」小千道:「若真如此,這段時間對他來說相當重要。」他皺眉癟笑:「我就想不出他現在有何重要事情必須如此胡搞?我看是心理不大正常,以耍我為光榮吧?」
  武帝輕笑道:「能耍你,何嘗不是一件得意的事?」
  小千也癟笑不已:「你們這種人,心靈都不大正常,快接近虐待狂了。」
  他從癟笑而轉為自得的笑著,畢竟他也覺得自己有這個毛病,不也是有虐待狂的傾向?
  武帝笑了一陣,問道;「除此之外,月神教主還有何目的?你能猜透?」
  小千道:「能猜透就好了,畢竟這些事情都是我們合理的猜想,對與不對,還得抓他出來證實,才算準確,反正他是衝著我來的,遲早會被我摸清,現在再亂猜,就跟他一樣有虐待狂了—一虐待自己的虐待狂。」
  說到後來,他也放棄猜想。
  畢竟他所知道的線索太少,無從做更深入的瞭解,就連柳銀刀為何被擺了道還不自知,他與教主連照面談話的機會都沒有,又能如何對教主妄加猜測?
  何況他也知教主心機極深,自己被他耍的團團轉而不自知,再猜下去,無異是自找麻煩。
  武帝道:「就這樣由他去了?」
  小千癟著嘴,他雖放棄猜想,可未放棄追查,畢竟這個臉,他丟的很不甘心。
  「既然卯上了,哪能由他囂張?我得好好扯他一次後腿!」小千含有報復的說。
  武帝淡然一笑;「你將從何處下手?」
  小千稍加沉思,已有了決定;「還是從柳再銀身上著手。」他解釋道:「因為柳銀刀已攪上了月神教主,他若沒死,一定不甘心受愚弄,必定會找教主算賬,他若死了,他那不成器的兒子還是會去找教主,我盯著他們,多多少少還可以得到教主的蛛絲馬跡。」
  武帝道:「要是他們找不到教主,你豈不也白費了?」
  小千自得邪笑道:「哪會白費?別忘了他對我很感興趣,我找不到他,他自然會來找我,當然啦,這須要一點手段才行。」
  他笑的更邪了,似乎這手段甚有效果。
  武帝不禁想問。
  小千卻搖手截口邪笑道:「不能說,不能說,說了就不靈了。」
  他不說,武帝也不便追問,淡笑道:「希望這方法會有效果才好。」
  小千閉眼道:「沒有效,我就說給你聽了。」
  武帝只能乾笑著。
  小千想的手段就是那群女人堆—一水靈、水仙、姥姥、水月、水柔等人,她們自稱「南月神教」,自是和教主有所瓜葛,只要他從中一攪和,教主不吃不完兜著走才叫怪事?
  他因水靈他們和武帝似乎有誤會,是以他不便告訴武帝。
  此間事已告一段落。
  武帝遂問:「你可要和我回去練功?」
  小千道:「不必啦,暫時夠用了,反而讓柳再銀這小子逃了,將來要找他可就難了。」
  「可是你的傷……你也該養好傷再去。」
  小千瞧向左臂傷口,輕輕一笑:「小傷一件,算不了什麼,如果為此而躺下來養,那才叫痛苦,時不宜遲,我可要走了,你自己小心,很多人都在找你,是算賬的!」
  招招手,他已追向峽口,遠遠的傳來笑聲:「別忘了把黑衣服給脫了,免得別人又誤會了。」
  「我省得……」
  武帝也招起右手,見小千離去,他似乎也悵然多了,感歎一陣,也飄離此處。寒風中帶著血腥,那些犧牲者已冰涼的躺在地上,任飛沙裹襲。
  只有兩名倖免者,趨動艱辛身軀,想延喘性命。
  然而冷風中吹來一道黑影撲向他倆,仍然取去了兩人性命。
  他還拿出瓷瓶,撤出白粉,屍體開始溶化,不到盞茶工夫,已全化為血水。
  來人冷笑:「綠小千,任你聰明絕頂,也永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笑聲更冷、更殘,他已飄飛消逝。
  莫非他才是真的教主?
  回答的只是一縷縷掠刮的寒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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