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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苦中作樂


  方談論差不多半柱香光景,遠遠已傳來石門滑動的聲音。
  水仙已迫不及待的蹦起來說道:「她們回來了,姥姥我們快去看看!」
  拉著姥姥就想奔向發聲處。
  姥姥反而拉住她了,含笑道:「小姑娘,你忘了你是小宮主,又是女人,怎能如此冒失的去見男人呢?」
  水仙似乎已知道自己太過於心急了,嫩臉也紅了起來,說道:「可是……她們就快來了。」
  「所以你在此等一會兒不就行了?」
  水仙說出那句話本是一種反言作用,如今被姥姥一說,倒也不好意思再如此莽撞了。
  「好嘛!姥姥你要快去快回喔!」
  「姥姥怎能忍心讓你久等呢?」姥姥慈祥道:「你等一會!姥姥這就去帶人,讓你瞧瞧男人是何模樣?」
  含笑中,她已快步行去。
  水仙則追了幾步,終究還是停了下來,帶著期盼希冀眼神,不停的往前邊一處月門晃著瞧著,足尖墊著老高,只差沒墊在花叢上。
  那是一處潔靜的小廳,佈置高雅,見不著屋樑,好似晶黃瑪瑙的巨石砌成,四四方方,若非擺了不少傢俱,和石室並無兩樣。
  小千就躺在地上,仍未醒過來。
  水月剛倚靠牆角那張竹椅,臉色白的嚇人,但仍自忍著。
  水柔扶著她,驚急的想找姥姥,卻見姥姥已進了門,急叫道:「姥姥您快來,水月她中了毒……」
  姥姥頓感驚愕,一個掠身已欺向水月:「中了誰的暗算?」
  說話中,已把起水月脈門。
  水柔往地上指去,恨道:「還不是這小子!」
  姥姥瞄不著小千臉容,不過她已放心,只要不是邪魔歪道,料想水月已無性命之憂,遂認真的替她診傷。
  「奇怪,脈博還算正常,只是弱了些……並不像中毒跡象……」
  她以詢問眼光向水月道:「你感覺如何?」
  水月撫著肚子,失神道:「腹痛如絞……」
  姥姥又抓開她嘴巴,仍瞧不出名堂。
  水月無力呻吟道:「聽他說……好似一種瀉藥……我已快受不了了。」
  「瀉藥?」姥姥不禁皺起眉頭:「瀉藥並非毒藥,怎會如此嚴重?」
  水柔恨道:「這小子賊得很,他什麼名堂都有!」
  接下來,「光是瀉藥只是其中一種名堂而已」她並沒有說出口,但神情已相當明顯的告訴姥姥。
  「老身再瞧瞧……」
  姥姥有點不信邪的想瞧出是何種東西所造成,可惜她忘了小貂兒是天生異種,懂的藥物可比她多上不知幾倍。
  她當然瞧不出結果。
  「快把他叫醒,我問問看。」
  水柔帶有俱意,說道:「他很那個……他很可惡,現在弄醒他,恐怕……」
  姥姥道:「放心,此處出入無門,他逃不了的,更何況,我們也不能捆他一輩子吧?」
  水柔無奈,只好走向小千,連拍幾掌,馬上有了反應強烈的反應。
  突見小千已「啊」的尖叫一聲,登時將三人給嚇著,各自封掌於胸,以防小千有所突襲。
  叫聲過後,小千已迷茫的坐起來道:「糟糕,殺錯只了!」
  他剛好在做夢母雞生金蛋,一刻鐘生一個,一天就有數十個,所以他想留著母雞而殺公雞來進補。
  豈知他夢見自己刀一揮,竟然把母雞給宰了,驚慌之下,才會如此尖叫。
  也才會將她們三人給嚇著。
  「怎麼辦?金蛋沒了!」
  小千懊惱的叫著。
  水柔已叫道:「綠豆鬼,你在殺什麼鬼?」
  小千驀然驚醒,瞧向水柔,怔愕道:「難道我沒殺下去嗎?」
  水柔叱道:「你再亂殺,小心我給你一刀!」
  小千此刻已定過神來,大略瞭解自己方才是在做夢,認真問道:「剛才是你叫醒我的?」
  水柔冷斥道;「不是叫醒,是打醒你的!」
  小千恍然輕笑不已,說道:「我就知道是被人打醒的,用叫的怎麼來得及阻止這件事?」
  水柔本想叫小千怨怒,沒想到他卻一臉笑容,一時也怔住了。
  小千馬上感激道:「謝啦!要不是你及時阻止我亂殺,我就得破產了。」
  「母雞生金蛋之事,豈是外人所能想得通,猜得透的?」
  水柔當然想不透而以為小千又在捉弄,已嗔目道:「你還再胡言亂語什麼?還想再吃一掌是不是?」
  「現在不必啦,危機已經過去了。」
  水柔冷笑道:「還早得很,危機剛剛才開始,你慢慢享受吧!」
  小千自得的輕笑道:「我不這麼認為,殺一次,下次就有經驗了。」
  姥姥也感受小千的難纏,一個照面就被嚇個正著,再見他這副流俚邋遢和尚德性,實是沒想到和水仙可能有血緣關係的人,會如此天壤之別?
  不過小千的靈性仍讓她感到一絲親近感。
  她問:「小弟弟你剛才為何大聲尖叫?想嚇我們是不是?」
  她表現出慈母對小孩的慈祥臉容和聲音。
  豈知小千也裝出三歲小孩的嗲勁道:「小姐姐,你誤會了,我是想殺公雞卻殺到母雞才尖叫,不知小姐姐懂了沒有?」
  這聲「小姐姐」叫得水姥姥老臉都熱熱的。
  水月和水柔已忍不住而竊笑起來。
  姥姥也不知該如何向小千說話,自己看他小,才以「小弟弟」稱呼,沒想到小千也看她長不大而以「小姐姐」反呼她。
  如此反而形成她童心未泯之舉止,讓她窘足了心。
  小千也忍不佳而呵呵笑道:「老太婆你以為我是誰呀?才三歲半不成?要你以『小弟弟』叫我?免了吧!」
  「好了,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嚇你們的事,全是意外的收穫,以後看我生金蛋,走遠一點就會沒事啦!」
  「呵呵!專搞些三歲半的遊戲,我還以為你是低能老兒童呢?」
  姥姥老臉一陣窘熱。
  水柔已憋著笑意,嗔道:「綠豆鬼,你怎能如此向姥姥說話?」
  小千黠笑道:「跟小姐姐要『說話』嗎?我還以為和她在玩『妹妹背著洋娃娃』的遊戲哩!」
  水柔想笑,仍斥道:「夠了沒有?你要是惹姥姥生氣,一刀就宰了你!」
  小千謔笑道:「小妹妹,你這句話已經說了很多次,能不能換別句?」
  他早已看出水柔不敢殺了他,當然不怕她威脅了。
  「你……」水柔不再有笑意,換起一臉怒容,說道:「我就宰給你看!」
  手一揚,掌勁已劈向小千,存心痛打他一頓。
  小千驚叫道:「你這算什麼宰人?分明是在打人嘛!」
  水柔冷笑道:「我宰人之前都要先毒打一頓再下手,你好好覺悟吧!」
  一掌就快掃向小千,姥姥已伸手攔下她道:「小柔,暫時放過他,要是他真是……我們拿什麼向宮主交代?」
  小千傾耳而聽,想要得知她們到底想要證明些什麼。結果姥姥仍沒說出來,他有點洩氣。
  水柔硬是將掌力給撤了回去,嗔道:「若不是為了『滴血浮印』,他早就不知死了幾百次了。」
  小千挑眉道:「這可是你們自找的,我可沒說我是你的誰?呵呵,最好不是,否則我可受不了你們!」
  水柔瞪著眼,冷笑道:「到那時,你就知道落在我手中是何滋味了。」
  小千嘲惹道:「還有什麼滋味?大不了再來個『請君入大鼎』,不就什麼事也沒有了。」
  他說的正是上回以三十六計騙她進入大水缸再鎖入銅鼎中之事。
  「你……」
  水柔怒意更熾,舉掌又想摑向小千。
  若不是受此捉弄,她也不會恨小千恨得牙癢癢的。
  那次足足讓她關了一天一夜,夠狼狽了。
  小千謔笑道:「我怎麼樣?味道不夠嗎?」
  水柔忍無可忍,一巴掌已摑了出去,可惜仍就被姥姥給攔下。
  小千更得意的笑著道;「對嘛,不為現在想,也該為將來想,哪像你這小丫頭,一點耐性都沒有……」
  話未說完,姥姥一巴掌已打得他征楞不已。
  「你幹嘛打我?」
  姥姥冷冷說道:「你的話實在太多了,別以為此處是你家,可以隨隨便便讓你作威作福。」
  小千瞪眼道:「你不怕我變成你主人?」
  「就是宮主也得敬我三分,你有什麼好怕的?」
  小千頓時癟笑了,看樣子,這個巴掌是白挨了,雙手不能撫臉,只有抽動嘴角,勉強自我安撫一番。
  姥姥這巴掌,也替水柔出了不少怨氣。
  她已有了笑容,冷笑說道:「在這裡,你再作怪,吃苦頭的可是你自己,你也別指望會有人來救你。」
  小千無奈道:「這個我懂,男人要是能來,這裡也不會全是女的了。」
  此活乃暗自嘲訕她們全是母老虎,逼得男人不敢上門。
  水柔又嗔斥道:「你說什麼?」
  小千那敢說破,急忙說道:「沒什麼,反正我怕你就是了嘛!這樣你總該高興了吧!」
  水柔被他一逗,又想笑了,強忍著笑意,斥道:「我高不高興不用你管,好好回答姥姥的話!」
  「是!」小千百依百順的轉向水姥姥,笑著說道:「嗨!有我這個『小弟弟』能幫忙的地方嗎?」
  姥姥已嘗過他的刁鑽,心知少說話為妙。也對他那句嗲聲的「小弟弟」充耳不聞,已問道:「你用的是何種藥物,把水月弄成這個樣子?」
  小千逗弄之心又起,道:「這昧藥嗎……該稱它為『霹靂果』」
  「霹靂果?」姥姥聞所未聞,說道:「我怎麼沒聽過?」
  小千輕笑道;「我剛剛才取的名字,你怎麼可能聽過?」
  呵呵謔笑,他又道:「『霹靂果』就是吃了以後會劈哩叭啦的意思,這名字取得很恰當吧?」
  虧他還想得出如此貼切名字,倒也逗得姥姥一絲笑意。
  「不管是何種果實,你快把解藥拿出來。」
  「沒有解藥。」
  小千回答得很乾脆。
  姥姥怔愕道;「無解之藥,你敢讓她服下?」
  「解藥是沒有,不過……」小千黠笑道:「三天後就會沒事,嚴重點,就七天吧?總有一天會恢復正常。」
  水柔嗔急道:「藥是你下的,你就給我負責解開,否則有你好受的。」
  小千處之泰然說道:「小姑娘你又誤會了,這藥可是我隔壁那位下的,你有事該找它才對。」
  水柔嗔道:「你隔壁有鬼啦,有人?」
  豈知話來說完,小貂兒已吱吱怪叫,表示抗議水柔忽略了它的存在。
  水柔這才注意小貂兒的精靈可愛,輕露笑容的想伸手去撫弄它。
  姥姥突然怔愕:「邪貂!」
  驚慌之下,很快的出手拉住水柔,說道。「不能碰它!」
  水柔如被點了穴道般,僵硬的立在哪裡不敢動,心頭也愕楞了,想不出一隻小貂有什麼好怕?
  姥姥懼意稍露道:「此貂神秘莫測,為天下靈物之首,傳言它奇毒無比,又是解毒良藥.在未瞭解真像之前,最好別碰它。」
  被姥姥如此一說,水柔也有了懼意,說道:「一個綠豆鬼已讓人頭痛了,怎麼會再弄出這種怪物?」
  小貂兒已吱吱叫著,動作似乎威風不少。
  小千輕笑道:「它說你們既然知道它的厲害,還不快點把它放出來?」
  姥姥急忙道:「放不得,這傢伙太邪了。」
  小貂兒又吱吱叫著。
  小千黠笑道:「它說你們不放它,它要讓你們好看!」
  水柔冷笑道:「我現在就殺了它!」
  手往腿肚一探,已抽出一把鋒利匕首,往小貂兒逼去。
  小貂兒登時也不敢再鬼叫了,急急忙忙往小千的胸口鑽,只探出了半個臉,細聲輕叫著。
  小千白眼笑罵道:「孬種就孬種,還什麼好漢不吃眼前虧?」
  此語一出,也逗的水柔笑了起來,若非姥姥的阻止,她真的會伸手撫它。
  小貂卻捏拳打了小千一記胸口,吱吱叫著,表示那句話是跟他學的。
  小千卻瞪眼道:「好漢哪有躲在胸懷中的?不吃眼前虧,我不怪你,好漢卻不是你當的,你是『孬漢』知不知道?」
  小貂無奈的推著手,好似也承認孬議就孬漢,只要不吃眼前虧就行了。
  姥姥突然有了另一種想法,道:「它知道那是何種藥物吧?」
  小千道:「它只知道一半。」輕輕一笑道:「果實是它采的,名字是我取的,我們各自知道一半。」
  姥姥知道小千又在賣口舌之能,說道:「它采的,總也該明白此物之解藥吧?」
  「這個你要自己問它了。」
  小千抖抖肩頭,要小貂自己應付。
  姥姥已轉視小貂兒,認真說道:「只要你能解開水月身上藥性的話,我就放你出來。」
  小貂瞄向小千,希望得到指示。
  小千無奈道:「你能解就解吧,反正已落入她們手中,遲早還是會被她們逼迫,何不乾脆自願一點。」
  小貂兒已表示決不受威脅姿態。
  小千訕笑道:「你算了吧!都已是孬種不吃眼前虧,還談什麼不受威脅?」
  小貂也吱吱笑起來了。
  其實它之所以會如此,大半是陪著小千耍此把戲,要是真的非強硬到底,它可一點也不含糊。
  它這條命已是小千所救,故早已認定要為小千做任何事,忠心耿耿,至死不渝。
  姥姥已道:「你要如何救水月?」
  小千替小貂兒回答道:「帶她過來讓它咬上一口就行了。」
  姥姥和水柔臉色不由一緊。
  小千淡然道;「怕什麼了它的口水可是治百病的,你們要試就試,不試就等個三五天,照樣可以挨過去的。」
  說此一頓,瞄了一眼她們道:「也不想想我還在你們手中,有什麼好怕的?」
  被他一說,姥姥倒聽出端倪,小貂對他可說是百依百順,只要能制住他,則小貂威脅將減去不少。
  她終於答應一試,因為她感到小千雖難纏,然而這只在於小孩之頑性,並非奸狡狠毒之輩。
  抱過快奄奄一息的水月,已送向小貂。
  水柔反而擔心了,道:「姥姥……,這好不好?」
  「好!」
  回答的是小千的吼聲。
  這一吼,又將水柔和姥姥給震住了。
  小貂兒甚有默契的已咬向水月指頭,一切就已完成。
  小千已呵呵笑道:「就這麼簡單啦,不必猶豫,我已替你們解決了難題。」
  水柔雖被嚇著,卻無暇理會小千,她擔心水月被咬的結果,馬上抓起他左手,瞧著兩處米粒大紅傷口,急問道:「月姊你覺得如何?」
  水月但覺傷口不但不痛,反而有種清徐如水的舒適感覺直往回流,流到手臂,則手臂已恢復靈活而冰涼涼的,甚為舒服。
  此種感覺仍在延續著。
  她已有了笑容,說道:「好多了。」
  水柔和姥姥這才放了心,不禁對小貂兒的神奇更的深信三分,已然懷著感激的心情瞄向它。
  小千則叫道:「效果已出來了,現在總可以履行你的條件,該放人出來了吧?」
  姥姥已道:「它可以放,你卻不能放。」
  小千怔愕道:「為什麼?」
  「因為你太賊了。」姥姥含笑道:「賊得連我都想不出該如何才能安穩的制住你,想了想,只有保持現在這種情況才能使我安心。」
  小千苦笑道:「其實我一點也不賊,你們誤會了。」
  水柔斥道:「鬼才相信。」
  小千無奈道:「好吧,就算你們不放我,也得改個方式,此套住我,你叫我如何吃喝?」
  「餓死你算了!」
  水柔冷冷說道。
  小千抿抿嘴唇,惹笑道:「餓死倒也罷了,總不能叫我隨地大小便吧?」
  永柔霎時不知如何回答,楞在那兒,困窘得很。
  這倒是一個問題,姥姥稍沉吟,說道;「撒開網子可以,不過要套條繩索在你的脖子上!」
  小千怔愕癟笑道:「你這不是把我當小狗了?」
  姥姥淡然一笑道:「只要你不把自己當成小狗不就得了?」
  「隨你們吧,真是虎落母老虎巢變成犬了。」
  水柔斥道:「你說什麼?」
  小千飛眼邪笑道:「說你很漂亮,很迷人,行了吧?」
  水柔嫩臉又紅,斥道:「你明明說我是母老虎。」
  小千套上了姥姥的話,邪笑道:「只要你不把自己當成母老虎不就得了?」
  說完他便呵呵謔笑不已。
  水柔又怒又窘,想揍他,更是母老虎,不想揍他,又難以嚥下這口氣,恨得直咬牙,再咬下去,她真的又會出拳教訓小千了。
  還好姥姥及時開了口,說道:「待會兒套個繩子,就由你來看著他,免得他又在作怪了。」
  水柔這才有了暢然笑意,說道:「小綠豆鬼,你最好安份點,否則一出差錯,可有你好受!」
  小千淡笑道;「你是不是覺得跟著一個大男人屁股後頭,很能讓你感到興奮?看你笑成那個樣子。」
  水柔突如被塞個大饅頭般,笑容也僵住了。
  她實在想不出小千為何能說出這些讓人聞所未聞而又尖酸嘲謔,讓人無法忍受又非得忍受的話?
  她還想找話來反駁,可是就是無法找出一言半句。
  姥姥只能喝聲制止小千那種怪謔笑聲,冷冷說道:「你再敢胡言亂語的話,我就不放你了。」
  小千這才安靜不少,不過笑謔聲仍不斷傳出。
  姥姥將水月置於椅上,隨後已替小千松網,並戳了他數處穴道,再從網中抽出一條結蠅頭用之細繩,纏扣在小千脖子上。
  小千得以活動筋骨,也樂得開心,道:「終於脫困啦!」
  小貂兒卻在他肩頭不停亂竄,像在嘲笑他被套了繩子。
  小千瞄了它一眼,冷笑說道:「你以為你逃得了?」
  馬上楸過繩網,又將它給罩住。
  小貂兒霎時驚慌了。
  小千謔笑道:「同是天涯淪落人,誰也別笑誰。」
  說罷,轉向姥姥及水柔,繼續說道:「這小子毒得很,我看你們還是給它一條繩子比較保險!」
  小貂兒已尖叫掙扎,表示它已以條件交換而救治水月,她們該放開它。
  小千呵呵笑道:「她們放,我可不放,你就認了吧!」
  向姥姥要過一條繩索,硬是把它也給套住了。
  姥姥也甚忌諱小貂兒,在不違背諾言之下,只有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讓小千把它給套住。
  小貂兒不停叫罵,可惜已經挽救不了了.已洩了氣的蹲在地面,再也囂張不起來了。
  小千安慰道:「臉綠綠別皺眉啦,套上了繩索,她們就會放心多了,否則你會處處受監視,那多划不來?」
  語氣中已暗喻,如此才能使對方稍鬆警戒心,逃走機會方能大增。
  小貂兒似乎也懂了,不再洩氣,親暱的靠向小千足踝,前嫌已盡棄。
  雖然脖子套上繩索,小千仍整整碎爛衣裳,擺出凜然架勢,晃著肩頭,自我解嘲道:「這該是狗仗人勢……也,不對……該叫『人假母虎之威』……」
  說已賊樣的瞄向這三隻母老虎,發現她們未聽懂此話。方自促狹的笑著。
  突地—一
  不知何時,水仙已溜進門來——
  她是在外邊等得心急,不由自主的就往此處行來。
  猝見小千如此怪異模樣,她已驚愕道;「你就是男人?」
  聲音已把眾人引了過去。
  小千見著她如此怪異而稀奇的看著自己,再想想她說的話,也覺得這丫頭實在是有趣多了。
  他也學水仙驚愕表情口吻說道:「你就是女人?」
  水仙不知小千在開她玩笑,仍認真的說道:「我是女人沒錯,可是……你真的是男人嗎?」
  他嘲惹道:「這還由得你懷疑嗎?」
  「怎會是這個樣子?」
  水仙又驚詫又好奇而想笑。
  小千更加促狹,晃了一下身軀,說道:「不然你以為該是什麼樣子?」
  「男人應該是……」水仙凝想著,可是又沒有概念,不禁困擾的說道:「我也想不出來。」
  小千捉弄邪笑道:「至少你該知道男人有幾個吧?」
  「我只見過你一個……」
  小千怔愕謔笑道:「開玩笑,我怎會有一個,你有沒有搞錯?」
  水仙哪知小千話中有話,仍茫然不解道:「對呀!我只見過你一個,聽說外邊還有很多個……好像數不清……」
  「豈有此理,哪有數不清的男人?」小千憋笑道:「我倒想看看他如何解決這個麻煩?」
  忍不住,終於還是呵呵笑起來了。
  姥姥過了年齡,也知道小千在捉弄水仙,笑意之中仍裝出冷斥道:「小鬼,說話要有分寸!」
  小千仍謔笑道:「這就不是我所能瞭解了,不過我知道分寸有別,數目一定少不了!」
  「你有完沒完?」姥姥嗔道:「再說就閹了你,讓你一個也沒有!」
  小千已憋住笑意:「那就不是男人了!」
  水仙怔愕不解道:「你是說男人可以變成不是男人?」
  小千瞄向她,玩笑開久了,自己也覺得沒趣,說道:「小姑娘,你是真的不懂,還是假的不懂?」
  水仙茫然道:「我只見過你一個男人?」
  小千邪笑道:「這麼說,我就是你的第一個男人嘍?」
  「嗯!」
  水仙認真的點頭。
  姥姥急了,再說下去,不知要鬧出多少笑話了。
  「小宮主,不能如此說……」
  她湊向水仙,講出第一個男人的用意。
  水仙聽了不禁臉紅而緊張,道:「不,你不是我第一個男人我還沒有……」
  「就快啦!說說也算數了。」
  水仙更緊張,說道:「不算不算!就算我沒說好了!」
  小千覺得這小姑娘倒很好玩,好似什麼事都不懂,遂又問道:「你看了男人就很高興嗎?」
  「是的,我沒見過……」水仙從高興中,突又轉為失望,道:「可是你卻長得這麼醜,跟我想像中的不一樣。」
  此語一出,姥姥和水仙不禁笑了起來,終於給了小千一記暗巴掌。
  小千怔楞的乾笑著。
  水仙失望又道:「你脖子還掛著繩條,和狗兒差不多,你知不知道,這裡的小動物都不套繩索的?」
  話意之中又覺得小千比這裡的小動物都不如。
  小千笑的有點僵,生平第一遭被人損得這麼慘,而且對方是個不懂事故的小女孩,說的可全是真心話。
  「你就不能以另外—個角度來欣賞我嗎?比如說,我的牙齒很白!」
  他張著嘴,露出白玉般牙齒。
  水仙稍稍失望道:「猩猩的牙齒也很白的,可是它們還是很醜。」
  這話又引得水柔和姥姥,甚至中毒的水月都笑出聲音。
  小千沒事被人比成了猩猩,實在癟透了心,擺擺手道;「唉!算了,你對我失望,我對你更失望,竟然把我看成猩猩,我看你眼光有問題,你去慢慢幻想你心目中的男人,我不奉陪啦!」
  失望的搖搖頭,他已走向另一張竹椅,準備休息喝杯茶。
  他的動作就和自家人一樣從容而自在。
  水柔緊張道:「你想幹什麼?」
  小千瞄眼道:「幹什麼?被你們搞了一天,總該休息休息,吃點東西吧?」
  姥姥也不願太為難他,遂道:「水柔,你去弄點吃的來,不管如何,咱們得弄清真像再說。」
  「太便宜他了!」
  水柔再瞪小千一眼,這才轉身而去。
  水仙也因見不著心中所想像的男人而失望的離開。
  姥姥也為了診治水月傷勢。將她抱回寢室,隨後又將小千安頓於一間像是書房的客房,自己則留在外邊看守著。
  她必須讓折騰數日的水柔和水月能有充分的休息。
  小千更不用說了,他比任何人都累,一躺上床,已安心的熟睡一頓。
  足足睡了一天一夜,小千才醒過來,見床前已放置美食,三口兩口已經被他囫圇吞入腹中。
  此處雖有日夜之分,卻見不著太陽,自無陽光之明顯照射,白天亮亮的,夜晚就黑了,晨昏也看不到霞紅景象。
  小千也不知睡了多久,吃飽之後,他已開始想著事情種種。
  很明顯,對方是為了等待她們的宮主回來,以證明白己那所謂的「滴血浮印」。
  而他已想過,就算真有此浮印,也該是他娘所弄,如今娘已死;誰也無法再證明,這群女人顯然是在白費心機。
  白費心機也罷,如果證明白己乃一無關係的外人,以這些丫頭心性,再加上被自己如此捉弄,她們免不了要大大的報復,到時性命可就岌岌可危了。
  他已想過,還是必須逃離此地,在宮主尚未回來之前逃離。
  要如何逃逸?
  三十六計都教給水柔了,她吃過虧,現在根本很難再使她上鉤。
  水月更不必說了,自己讓她瀉得混身乏力,若再落入她手中,其慘狀是可想而知的。
  突地,他想到純真不知世事的水仙,她不是一個很好的目標?
  「嘿嘿,這小丫頭連男人都沒見過,實在憨得可以,她一定是呆在此地十幾年,一步也未離開過……」
  小千賊腦袋又打轉了,心道:「她未離開過,一定對外面存有很多幻想,就像她幻想男人長像一樣,只要我從她身上下手,成功機會自然大得多……」
  一想定,他已決心找水仙下手,以能達到脫逃目的。
  他已住屋外叫道:「來人!」
  話聲如君王下令。
  屋外水柔已換下姥姥去休息,她本已悶得發慌,被小千一吼,登時驚醒,自然反應的叫聲「在」,已站了起來。
  小千也未想到會有此種回音,已呵呵笑說道:「在就好,本王要出巡了,馬鞍備妥否?」
  水柔已知自己失態,手中繩索猛然一拉,嗔道:「在你個頭,再亂叫,小心我把你吊起來!」
  小千被她一拉,差點往前撲摔,一時才想及自己脖子還纏著繩索。
  因此,此刻不敢再囂張,乾癟一笑道:「真是生不逢時!」已開門走出來,續道:「我煩得很,陪我到處走走。」
  「說話客氣點,誰要陪你?」
  「那……跟我走行不行?」小千謔笑:「呵呵,跟屁蟲……!」
  他說的極小聲,並未讓水柔聽及,水柔也吃過此情境的虧,已斥道:「誰要跟在你後頭?你欠揍是不是?」
  小千乾笑兩聲道:「你走在前頭,拉著我走,這樣總行了吧?」
  「這還差不多!」水柔蕩了一下繩索,冷嘲一笑道:「要到哪裡?」
  「隨便……只要男人可去的地方都行。」
  水柔想想,此處也只有花園可去,遂拉著他往花園方向行去。
  「我告訴你,不准給我作怪,否則要你皮肉疼,下次就不讓你出來!」
  小千裝出俱意道:「算你狠,我認栽就是。」
  水柔見他懼意滿容,也甚為滿意自己的恐嚇達到了效果,已春風得意般的帶著小千往花園行去。
  花園依舊清雅怡人。
  水仙果然仍愛心的澆著花卉。
  荷葉清新珍珠般水滴,輕緩而不間斷的滴向花朵。
  小千見著她,突然大聲笑道:「澆花喔!」
  水仙怔然瞧向他,道:「是你,男人?」
  「男人也會澆花吶!」小千快步走向她,說道:「你這種澆花最少落後十年,我的是自動澆花也!」
  水仙怔愕道:「澆花也能自動?」
  「你聽都沒聽過是不是?」小千意氣風發的說道:「你過來,我把這招教給你!」
  他很快便把水仙的好奇心給吸引了過來。
  甚至連水柔也想瞧個究竟。
  小千抓過她手中荷葉,邪笑不已道:「你要澆小的還是澆大的?」
  水仙想想,說道:「先澆小株的,等我學會了再澆大的。」
  「正常!仔細看啊!」
  小千很快將荷葉做成漏斗狀,其中留個小孔,已便滴水,然後掛在花叢中。
  又採了不少支荷花莖,接向水池較高的岩塊處,還以小樹枝插著莖管,以弄成風車樣式,靠在岩石,一切就完成了。
  事實上這原理和風車取水完全一樣,只是規模較小而已。
  此種把戲已把水仙給深深吸引住。
  小千做完後已躺在水池旁,邪笑不已道:「看著啊!只要舒舒服服的躺著,高興愛怎麼澆就怎麼澆!」
  他以鼻孔對上小風車,輕輕一吹,風車打轉,輕易掏取池水,落向管莖,直往盡流去,再落於漏斗,才滴個一小滴的落向花瓣上。
  只一小滴,水仙已禁不住欣喜的叫起來道:「好棒啊!」
  她沒想過,一滴水只要到水池沾個手就能實現願望,何須如此大費周章,弄個那麼浩大的工程。
  她和水柔已迷上了這玩意兒。
  小千隻是想出點奇招以能引誘水仙上鉤就好,其它的,他可沒到那麼多,只要好玩就行了。
  事實上這玩意兒正是他小時最拿手的絕活之一。
  「來,讓你們吹一下,過癮一下。」
  兩個傻丫頭當真喜不自勝的躺在地上,輪流的吹起小風車。
  只要風車引了水,落於花朵上,她倆就激動的叫好。
  小貂兒都有點看不慣,不屑的爬上樹,右腳一抬,水滴已澆向花朵。
  它吱吱叫著,好似在說:「何必那麼麻煩?要澆水,我一抬腳照樣行的通。」
  不過,接下來,風車就顯出功效了。
  小千道:「這是半自動的,澆個小花也罷,現在我給它來個全自動的,可以澆大花。」
  他將風車移向假山的小瀑布,又找支較大的花莖,如此一來,水勢可就綿綿不斷,真有那麼回事了。
  「怎麼樣?這方法管用吧?」
  小千得意的說。
  「太棒了,我也要做一個!」
  水仙高興之餘也開始造起另一個「澆水器」。
  她當然沒有小千那麼靈巧,荷葉一片片的采,不多時,就快采光了,她仍不自知。
  小千也沒想過這問題,不停叫著「愈大愈好」,使得水仙拚命的采,過小的還真的不用。
  霎時一池荷莖已快光禿,葉片散落一地。
  她們高興的爆笑聲,已把姥姥給引了來,突見如此情景,姥姥也楞住了,叫道:「你們在幹什麼?」
  水仙含笑回答:「在做澆水器啊,全自動的。」
  小千也向姥姥招手,說道:「老太婆,插一腳如何?讓我們同心協力,共同創造美好的將來。」
  姥姥傻了眼:「水仙,你竟然把你娘喜愛的荷花給采光了?」
  水仙突然想及此問題,不禁楞住了,不知該如何是好,眼看滿地一片殘葉敗莖,這根本不是她所想要的。
  她也沒想到自己會弄出如此髒亂的局面?
  水柔也一樣,玩昏了頭,現在已呆楞的站在水仙身邊,不知所措。
  玩泥巴過後的小孩就和她倆一樣,混身很難找出乾淨之處。
  她倆困窘難堪,小千仍處之泰然。
  「老太婆,你也別太小心眼了,我們只是採了老莖,哪來的全部采光?」小千指往池中水仙花:「你看,那不是一大堆小荷花嗎?」
  敢情他把水仙搞成小荷花了,還怪老太婆偏心於老荷花,好似來了老的就好像採了她一樣。
  姥姥又好氣又好笑:「你看過荷花葉子是尖直的。」
  小千搖頭輕笑,說道:「老太婆,你老羅!眼花啦,那是小荷莖,不是葉子,千萬別摘錯才好。」
  姥姥嗔笑罵道:「普天之下只有你的荷葉莖會是那種模樣!」
  水仙和水柔已忍不住輕笑起來,水仙也替小千擔心,急道:「那是水仙,不是荷花,你搞錯了。」
  「水仙?」小千霎時征愕瞧向水中的水仙,道;「這不是小荷花嗎?」
  水仙道:「荷花一枝莖一朵花,水仙就像蘭花,可以開好幾朵,現在它們剛發芽,看起來直直的,但過了幾天就會長出蘭花般的葉子。」
  小千已然癟笑不已道:「怎麼會呢?怎麼跟我想像中的不一樣呢?這真的不是男的小荷花嗎?」
  他的口吻和水仙初見他,不相信他是男人時,所表現的差不多。
  任誰都聽得出他在套水仙的話,水仙不由得嫩臉又熱了。
  姥姥嘲訕道:「現在你總該知道是我的老花眼管用,還是你的小花眼管用了吧?」
  小千乾笑道:「各有千秋……」瞄向姥姥:「其實你只要幻想水仙花就是小的荷花,一切不就得了?」
  「我沒你那麼有想像力!」姥姥嗔道:「既然你能把水仙變荷花,你就好好待在這裡給我變出一池荷花來!」
  小千笑道:「有這個必要嗎?」
  姥姥嗔道:「變不出來就給我浸在水裡!」
  小千正好想洗個澡,反正錯都已經造成了,遂落落大方的說道:「好吧,你要變,我就變!」
  說著就想往水地跳去。
  「等等!」
  水仙已不忍心的叫住他,趕忙轉向姥姥,急道:「姥姥,他不是故意的,何況這些花莖,大都是我採的……您不要罰他好不好?」
  姥姥嗔道:「看你,一身弄得髒兮兮,還有時間去擔心別人?」
  水仙不禁臉腮一熱,仍道;「姥姥,您原諒他好不好!」
  姥姥似乎不忍心讓她失望,口氣轉緩和,說道:「可是你娘要是回來了,見著此情景……」
  「我會向娘請罪的。」
  如此一說,姥姥也不好強行治罪了,遂瞄向小千:「算你走運,有少宮主替你求情,我看你也變不出什麼荷花,給我收拾乾淨,不准再折損一花一木,否則再也不饒你!」
  小千乾癟一笑:「洗個澡總可以吧?」
  他仍想落水去舒服一番。
  「你那身髒味道,想毒死魚兒是不是?」姥姥罵道:「給我到浴房沖乾淨,不知哪來的野人!」
  小千乾笑不已,他倒真想試試是否能毒死池中魚兒,可惜沒有機會了。
  隨後在姥姥逼迫下,他只好清理一番殘枝敗葉。
  反正水仙和水柔也髒兮兮的,三人已一同去洗滌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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