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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逼婚


  足足花了五天五夜光景,終抵長自山東麓。雖然己是初春時分,長白山上仍自白雪冰封。一切白茫茫一片,若非有人引路,實不知地頭該如何尋找。於雙兒憑著記憶,帶領唐小山掠過兩座山頭,終抵一處冰筍林立,似若刀山般地形,她始噓口氣,嬌笑道:「過了這冰筍林,那頭將有斷崖,崖面有吊繩連接,過了吊繩即是絕情谷。這冰筍林聽說即是天下最厲害的冰雪陣,只要踏錯地方,保證風雪交加,冰刀冰箭亂射,不被射死,也會凍死裡頭,你可有把握?」唐小山默默注視大陣區,挑戰眼神已露,喃喃念道:「總是有門路可尋……」於雙兒又問:「你可有把握?」他們多日相處,已生情感,對他反而覺得不忍,唐小山壯膽一笑:「我要不行,天下無人能破啦!」一副信心十足摸樣。
  於雙兒稍安心,道:「可要我同行?」
  唐小山道,「不必了,破陣不比作戰,多帶人未必管用。」
  於雙兒自知道理,聞言輕歎:「那你自行小心,如果不成,別勉強,咱們再想其他法子,我在外頭等你消息,若要我支援,叫一聲便是。」
  唐小山笑道,「知道啦!有美嬌娘祝福,此去一定行。」
  於雙兒嫩臉本就被冰雪凍得泛紅,此時又生暈紅,瞧起來不由更楚楚動人,嬌窘一笑:「你好自為之,別再貧嘴啦!」
  「誰說貧嘴,我還想得寸進尺呢!」
  唐小山趁她困窘之際,突然欺前過來,猛地吻向她那迷人香唇,嚇得她哎呀愣叫,想反抗,唐小山卻急忙跳開,帶著勝利笑容往陣區奔去。邪笑不斷:「想很久啦,終於得逞。嗯!挺香的,讓人回味無窮,可惜只有一個……」
  於雙兒窘愣中驚醒,復聞此言,更形窘困,嗔斥叫著:「你敢!眼看事實具在,越說越窘,只能頓足洩窘。
  然而少女情懷總是夢,幾日相處,對於眼前男人,總有股難言魅力,她早被深深吸引。在嗔叫中,意中人已閃入筍林之中,那笑謔聲傳來,竟然震盪心靈,幻來幾許甜意,直叫人回昧無窮。
  激盪許久。小山聲音已逝,她已從甜蜜中醒神,復換來幾許感傷,輕輕一歎:「能嗎?這段情能發展下去嗎?」
  茫然心境又如天上飄雪,輕浮得不知該著落何處才好。
  此時,她只能默球替心上人祈禱,希望他能平安過關呵!
  她認真守著,準備隨時支援,一股在所不惜犧牲性命之感覺,使她又幻起幾許甜蜜。
  至於唐小山則早就陴醉戰勝香吻之中。
  他邊回昧著此味道,邊往前探去,直到一腳踩入某一界線突然引來左近三人高冰筍倒塌,差點兒壓個正著,他始醒神過來。
  暗暗自言道:「不能再分神,否則真要為女人而亡。」遂把於雙兒暫時拋開,認真探查地形。
  四處瞧來,除了大小不一冰筍之外,實在瞧不出名堂。
  他遂找尊較大冰筍,掠了上去,再瞧四面八方,始見及輪廓。
  四面除了冰山即是雲霧蒙罩,甚難瞧及邊界,而且不易辨認方向。
  幸好此時近午,天空自有陽光投下,唐小山即以此為基準,開始盤算此陣勢如何排列。
  好不容易探探瞧瞧,比比劃劃,猜出大概。
  「照陣面看來,該是九陰陣勢,外分天九宮、地九宮……」唐小山目光落於陣中心一處九尊較粗冰筍,心想毀了它,陣眼將可被去。
  正沉思中,
  忽見東方雲層開始捲動,似乎是萬條巨龍齊飛,奇怪無比捲往天空,掩去泰半陽光,唐小山自知陣勢已發作,正待尋求落身處之際,猝見無數銀光傾洩而下。
  他原以為雪花取來,然見其速度,卻快逾暗器,他頓時叫糟,正趕忙欲躲,那銀光當真如利刀蜂擁罩衝下來,打得他哎哎痛叫,沒頭沒臉躲去,
  這哪是飛雪?
  原是聚結成冰之硬塊,有圓有方,有的甚至成尖錐形,在高速下墜之下,簡直比暗器還厲害。
  幸好唐小山躲得快,幾個縱身,已鑽入冰筍底凹處,逃過不少劫難。
  儘管如此,臉面、背身,甚至手腳亦挨了不少顆,疼得他叫苦連天。
  他苦笑道,「什麼世界嘛!下的是冰塊?想打死人是不是?」
  再也不敢掉以輕心。
  經此一砸,他已明白,此陣原動力不只陣眼那九尊冰柱,它來自天地間,若真如此,可謂天然陣勢,想破去並不容易,看來還是以找出通行之法為重,免得自找麻煩。
  好不容易待那冰塊落完之後,天空已被層雲罩住,四面已自青陰一片,直若進入幽冥地府,那股寒森,足讓人打從心頭發寒。
  唐小山自知掠往冰柱,很可能再次引來冰塊襲擊,只好乖乖四下摸索。
  然而行及十效丈,復聞嘯風乍起,緊跟著怒雪掃至,那簡直掉落棉花堆中,一片白茫茫世界,莫說想辨別方向,就連張開眼睛都極為不容易。
  唐小山被掃得發白、身白,滿臉雪花,冷得他直發顫,照此下去,若再找不出破陣之法,準會被凍死當場。
  他深深吸氣,卯足精神,喝著一聲:「反九宮,進二退三,轉八封,斜七橫五,六合朝元,萬象俱開。」
  他猛地往前衝去,顧不得幾許方向,只覺踩上冰筍,立即照著方法變換位置,或許摸對門路,總能及時從暴風雪繾隙中閃過。
  好不容易擠迸百餘丈,滿心以為找到方法,豈知最後一步踏去,全身竟然往下沉,就如落人沉沙之中,淹得滿發滿臉。
  他驚叫不好,敢情已撞入內九宮位置,方法得變通才行,然而身在軟雪花中,根本使不上勁,眼看身子直往下沉,不被悶死,也會凍死,情急中,趕忙拿出霹雷彈,喝著一聲,打向底部,霹雷彈猝地炸開,偌大雪片有若火山爆發往上衝,唐小山借此得以衝出地面,甚至更沖天際。
  這一剎那,他已見及九尊冰柱在左近不及百丈處,復又喝著一聲拚了,冒著風雪往其射去。
  一連數處掠衝,頓覺通近冰柱不及二十丈,反手一揚,成猛無比之霹雷彈再次打出,相準一尊冰筍即炸,轟然一響,聲震天地,但見冰柱炸得碎屑爛飛。
  唐小山正得意陣眼將毀之際,豈知遠山突又傳來轟聲,甚且夾帶地動山搖之勢,他猛往那頭瞧去,亂雪中依稀可辨,那是雪崩所引起之震動。
  他臉面頓變:「不好,內九宮牽著外九宮,根本炸不得呵!」
  他自知每炸一尊陣眼冰筍,自會引來一座雪崩,若九座同崩,人類豈還有活命?
  幸好。他只炸一尊,然而儘管如此,那雪崩震處,連同陣勢抖功。地面不時裂出深凹,冰柱更自倒砸不少,那暴風雪登時找到缺門似地疾貫過來,直若海嘯漩渦,猛不可擋。
  唐小山見狀直是悶心苦笑,若被暴風雪捲去,不知將會吹向河處,他當機立斷,盤旋內退,斜七橫六,又如跳棋似地東掠西竄。每每方脫險,暴風雪即已捲至。好幾次己被捲入暴風雪呻,復被其衝破彈出,實是險象環生。
  然而他最擔心之雪崩,竟然迎面湧來,他本想閃躲,可是崩雪太巨,而且生門明明在此,他哪顧得閃去,又是一句擠了,猛地往那崩雪撞去,抱著頭,頑強抵擋。
  就只一閃身,暴雪轟啦啦罩衝過來,他哎哎痛叫,直覺被活埋似地壓入地底,四面一片黑暗,無數沉重東西往身上壓來,迫得他幾乎血液裂噴而出之痛苦,就連哎哎叫聲皆迫之不出。
  耳際只聞得隆隆作響,天地似乎已毀已沉。
  人類性命在此頓覺脆弱渺小得可憐。
  好不容易,一切平息,四處靜謐無聲。
  唐小山勉強抽動疼痛肌肉,還好仍有感覺,看來沒翹辮子,他始敢小心翼翼免動雪堆。
  還好,雪堆不若砂石沉重,挖掘一陣,終於挖出空隙,得以卷爬出來。
  方自探出雪地,日光照來,顯得刺眼,他閃目一陣,始能適應,再次四面瞧去,景色恢復往昔,暴風雪早已消失,至於那些冰筍是否已被雪崩毀去?
  他反身乍瞧,竟然仍自冰筍林立,一支支有若發光利劍,陰森迫人。
  他始知那雪崩不但能毀陣勢,卻也負責再造另一陣勢,如此生生不息,永不毀滅。
  他伸伸筋骨,的確被砸得百處是傷,還好,皆是皮肉之傷,該是不幸中之大幸。
  對於如此狼狽闖陣勢,他頓覺太沒面子,不禁自嘲笑起。
  「若非想在雙兒面前耍帥,突然擅入陣區,否則不會那麼慘吧……」
  回想當初更是癟笑。
  還好,小命已撿回,且再探探陣勢如何?
  他本想再往陣區探去,但又想及,好不容易穿出,難道要重冒此險?
  他自覺不值,要闖,也得辦完此事再說。
  可是掙扎一陣,此行乃以破陣為最大樂趣,豈可半途而廢?
  想著想著,終又被陣勢所吸引了。
  於是他再次打起精神,往陣勢探去。
  他亦步亦趨,小心翼翼探察此陣,遇到不明處,則以小冰塊先試,終也試出名堂。
  在深入數百丈之後,他方始理出頭緒,自得一笑:「原是反玄陰陣,也就是陰中帶陽,難怪我第一步即已搞錯。」
  試探中,他己發現此陣和日月甚有關係。就如現在,雖不見陽光,然而冰筍反射之下,地面交錯無數亮光,而那亮光照處,即是落腳之地。
  每每本是生門之地,若少了亮光投照,立即成為死穴,根本踝踩之不得,而那亮光反射又隨陽光變幻,可謂分秒在變,終於證交此點,不禁爽聲暢笑,現在可謂通行無阻矣。
  至於夜間,照他想法,該是反月光而行。亦即此時踩亮光處,到了夜晚,該踩暗處,可惜此時非夜間,無處可試,只好作罷。
  探出進出方法,可說陣勢已破,唐小山已自得意哼起小調,復往裡頭行去。
  他亦想及外頭於雙兒,暗暗想笑:「天崩地裂恐怕早嚇得她屁滾尿流了吧?」
  本想發出信號,可是傳信號何用?讓她多急些時日,這才顯出自己的重要。
  越想越得意,已自大搖大擺行往最裡頭,盡處果然發現斷崖。
  那斷崖寬逾四五百丈,居間有條臂粗繩索連接,顯得單調。
  唐小山走到繩索處,仔細摸摸,還算牢靠。然而此繩懸空,只要輕風一吹,立即擺盪不定,欲想通過,仍是危險萬分。
  他衡量深淵,不見底處,敢情深不可測,雖然危險,可是既來之又何當縮頭烏龜?
  當下打起精神,掂著斤兩,自己武功雖非絕頂,卻也非庸手,輕輕一喝,掠往繩索,就此亦步亦趨,小心翼翼踏踩而去。
  再行百丈,幸好風嘯不大,他得以平穩行之。
  當然,他最大倚靠乃是——必要時,手腳並用爬過去,保證萬無一失,至於面子,那已不是頂重要了。
  就此,再行百丈,已近中央。
  他正待慶祝走了一半之際,對崖突現聲音:「何方妖徒敢闖絕情谷?」一綠衣女子已現。
  唐小山見狀,趕忙打哈哈,「在下唐小山,想前來覲見谷主。」
  那女子斥道:「憑你也想見?」直覺他連凌空掠繩功夫都不會,如此角色,自無資格見主人,登又怒斥:「給我滾開,否則手下不留情。」
  唐小山急笑道,「在下有任務在身,還是請姑娘通告一聲。」又逼近幾步。
  那女子冷笑:「谷主十數年未曾見客,你滾,否則摔落深淵,怪不得我。」
  唐小山輕笑道:「我走得穩,摔不落的。」
  「那倒未必。」女子邪笑道:「我忘了告訴你,這繩子叫做軟絲索。只要吃力過重,隨時可斷,憑你這身肥肉,我看差不多啦!」「怎會……」
  唐小山直覺不會,但回首往下瞧之際,卻發現臂粗繩索已拉扯成手指般細長,嚇得他兩眼怔凸,急叫不妙,想退,可是那也是數百丈開外啊!
  正在掙扎,猝聞叭地脆響,繩索斷裂,唐小山驚聲尖厲大叫完蛋,欲喊救命已不及,眼看身形往下墜去,急忙伸手抓向另一頭繩索,哇哇大叫之間,人若斷線風箏墜落,幸有繩索牽引,得以往崖壁靠去。
  然而墜力甚猛,若撞上巖壁,恐怕照樣小命難保。
  尖叫中,綠衣女子亦已僵臉:「他真的武功不濟!」想救人,卻不知該如何出手。
  眼看唐小山如肉餅般撞向巖壁,叭地一響,他悶吐鮮血,整個人已往深淵墜去。
  情急中,猝見一道青影直衝下來,靈巧抓住唐小山,再一吸力,伸手扣住巖壁,一個反扯,彈高十數丈,再抓繩索,借力反彈奇速無比彈回崖面。
  唐小山得以死裡逃生。
  待唐小山甦醒,已躺在一間瞧來幽雅房間。
  兩眼方亮,即已映入一位長著淡淡雀斑的漂亮少女,她乍見小山醒神,已自驚喜叫道,「醒來了,終於醒來了,仙子,他醒來了……」奪門而出。
  唐小山怔愣中,皺眉不已,難道我被人所救?摸摸鼻息,還有氣在,全身亦覺疼痛,敢情沒死。
  「那會是誰教了我?」
  想及方纔這雀斑姑娘一身綠衣,該不會是先前絕情谷那位吧?然而此地除了她們,又有誰能進入呢?
  他苦笑不已,沒想到一進谷即栽觔斗,實是沒什麼面子。
  反正丑已出定,既來之則安之,他倒靜下心來,仔細瞧瞧四周。
  此處該是姑娘閨房,床被留有淡淡蘭花香。
  左窗外更見一面天然蘭花牆,直覺身落世外桃源。
  除此之外,只見右窗前貿著一張古木桌,桌上擺著兒本古籍。另有一面銅鏡,磨得閃閃生光,敢情此屋主人特別喜歡照鏡自憐吧!
  正在揣測那綠衣女子口中的仙子長得是何摸樣之際,屋外己傳來急促腳步聲。
  忽而房門乍開,出現三位女人,除了方纔那綠衣雀斑女子之外,另有一名青衣老嫗,她一頭灰髮,瞧著上了年紀,可是一臉姣好肌膚,仍留有半老徐娘風韻,甚容易讓人聯想她年輕時,必定是個大美女,綠衣女子又稱她一聲仙子,表明是此地主人。
  至於另一名女子年齡和雀斑姑娘差不多,相貌甚具仙子神韻,秀髮披肩,靈眉談掃,鼻挺嘴甜,且帶點兒趣青短胡格調甚是獨特,不管如何瞧她,總覺她不但是個大美人。而且是獨一無二之美女。
  唐小山目光不由發亮,若說於雙兒是人間美女,那她該是夭上仙子,甚且多了一份冷艷,足可深深吸引天下男人。
  然而就在她開口欲語之際,唐小山突然哇地驚聲尖叫。
  他做夢都沒想到,如此美女竟然一副歪嘴巴,還長了一口大爛牙,所以美感全被被壞,
  他的尖叫,登時引得三人冷目瞪來,那女子似感覺出小山在喵笑自己,目光瞪得更狠。
  唐小山自知失態,趕忙裝咳,以傷勢加以掩飾。
  仙子冷道:「你的傷還痛嗎?」
  唐小山勉強裝笑,拍拍胸口,「是有點兒,不過,我被她嚇著!」直指綠衣女子:「是她迫我下崖!」用此掩飾驚詫狀。
  仙子聞言,臉色稍寬。
  那姑娘亦自抽縮冷利目光,直覺已疑方才是否自己驚動他?
  綠衣女子冷道:「是你不聽勸告,我才沒逼你下崖!」
  唐小山冷道:「等我在半中央才暫告,分明坑人嘛!」
  綠衣女子嗔道:「私闖禁地,還敢囂張,沒看到下面石碑刻著擅入者死?」
  唐小山冷道:「你最好天天去鏟掉石碑上的冰雪。」
  「你!」綠衣女子還想反駁,仙子伸手制止妯,冷道:「香兒閉嘴,我還有事問他。」
  唐小山暗自得意,終也討點口舌之利回來。
  仙子冷目盯向他,冷道:「你是誰?膽敢闖入絕情谷,要不是先祖留有規矩,能闖日月陰陽九宮陣者,得以活命,你早葬身崖底,不過,我已救你一次,機會相抵,此時若說假話,我隨時可以殺你。」
  唐小山這才明白被救原因,當下拱手,「多謝仙子救命之恩,你該是絕情仙子了吧?」
  仙子冷目瞪來:「你還沒回答我話!」
  唐小山乾笑道:「在下唐小山,乃是四川唐門之後。」
  仙子目光一縮:「原來是唐門之後,難怪能闖此陣……」對唐小山投以欣賞目光,一斂即失,冷聲又道:「你闖此陣,有何目的?」
  唐小山道:「有兩個,其一是我想研究天下所有陣勢,故才闖它一闖,其二我乃受極樂神宮之托,準備前來尋找驚天老人的武功秘籍驚天訣。如此而已。」
  仙子聞言,不禁動容:「你乃受極樂神宮之托?」
  唐小山頷首:「正是。」
  那爛牙女子冷斥:「他們必定不懷好意。」
  仙子冷笑道:「他們終於發動攻勢了,玉兒你們先迴避,待我問個詳細。」
  「娘……」爛牙女子似乎不大願意,一張口,嘴巴即歪,實是壞相。
  仙子冷道:「娘的話,你敢不聽嗎?」
  玉兒這才不敢頂嘴,心不甘心情不願地瞄了小山一眼,這才和香兒雙雙退去。
  唐小山暗噓口氣,實沒想到這玉兒怎會長得一口爛牙?難道當真愛吃糖到此地步?
  他笑道:「她真是你女兒?」直覺上年齡差甚多,當祖母還差不多。
  絕情仙子冷道:「少說廢話,回答我所有問題,若有年句虛言,要你狗命。」
  「你問吧!」唐小山直覺,老蚌生珠亦無不可能,卻也猜起她丈夫會是誰?
  絕情仙子冷目瞪來:「極樂神宮給你什麼條件,讓你甘冒大險?」
  唐小山道:「幫我找爹嘍!」
  「你爹失蹤了?」
  「不然,我想那麼甘心答應。」
  「憑什麼你認為極樂神宮找得著?」
  「那倒未必。」唐小山道:「老實說吧,我是想探探這陣勢,至於找秘笈,倒在其次,如果找得到,我拿去和極樂神宮交換,因為他們武功也不賴,如果找不到,我就躲起來,直到他們找出我爹下落便是。」
  絕情仙子皺眉:「你不想學高強武功?」
  唐小山道:「學了又如何?說不定我一顆霹雷彈即把人炸死!」還是對自家絕活甚有信心。
  絕情仙子道:「可惜此時你卻派不上用場。」
  唐小山道:「我不是不想學,只是不強求,反正我志不在獨霸天下,想破去天下所有陣勢,如此而已。」
  絕情仙子忽而轉為有趣眼神瞧著這位奇異年輕人:「你的想法倒是十分特別……」
  唐小山道:「不是特別,是洞知先機,就像你武功再高,卻躲在這裡,像什麼人生?如果你甘心隱居倒也罷了,若是為躲強敵,何苦來哉。」
  絕情仙子不由一愣,冷道:「我無強敵。」
  唐小山道,「那你又何必聽到極樂神宮消息,即現緊張,還說什麼他們終於發動攻勢,還叫你女兒閃一邊,似乎有什麼大事要談。」
  絕情仙子不由再愣,久久說不出話。
  隨又輕輕一歎,望向窗外蘭花牆,感觸甚深,哺喃念著:「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唐小山倒還落落自在:「說的不錯,但能進則避,所以說,我對驚天神功興趣不大,仙子若想交出即交,不想也沒關係,我不會把極樂神宮的人引來,老實說,我爹若其的想躲,天下恐怕沒人找得著。」對於父親杯有藏寶圖一事則隻字不提。
  絕情仙子突然轉身,冷目瞪來,似想著穿唐小山身上任何一寸肌膚。
  這年輕人長得人模人樣,邪中帶靈,顯然聰穎過人,怎會一副對武學毫無興趣之態?
  她冷道:「別忘了,有高強武功,可讓你被去更多陣勢,而且可獲得更長生命,就像前天,你差點兒跌落深淵,若有武功,自可化險為夷。」
  唐小山笑道:「仙子誤會我意思了,如若師父教弟子。我倒可學它幾把式,如果乃是爭奪之秘籍,學了之後,將引來一大堆麻煩,那倒不必了。」
  絕情仙子聞言,難得露出滿意笑容:「這才是真心話,你這小子果真老實,我且信你便是。」
  唐小山笑道:「多謝抬愛,人說絕情仙谷中全是絕情人,我看未必吧!」
  絕情仙子暱眼而笑:「不錯,在某些地方,我絕不留情,對你算是特別優待。」
  唐小山拱手一笑:「在下可受寵若驚了,仙子該不會想把女兒嫁給我吧?」
  「沒錯!」
  「什麼?」唐小山猛地從床上蹦起,他直覺仙子瞧來一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的眼神,才消遣似地如此說出,想到對方竟然爽口即劈來?
  他怔心不已,簡直哭笑不得。
  絕情仙子邪邪一笑:「那是你的福氣,老身我相盡天下男子,才覺得你夠資格又可靠,才勉強答應,要是別人,連瞄一眼都沒資格呢!」
  唐小山仍自苦笑:「不會吧……」想及歪嘴女,她若能嫁出去,已是萬幸,豈能輪著挑人?
  絕情仙子臉面突然一拉,冷道:「你不願意?你嫌她嘴歪、牙爛?」
  唐小山急道:「不不不,男女相處,貴在知心,如此冒昧,未免太那個……說不定會傷到你女兒……」
  絕情仙子冷道:「你不娶她,才是傷害她,你明知她歪嘴嫁不出去,還敢挑她毛病?」
  「不不不!」唐小山哭喪著臉,一時不知如何是好,答應了,豈非違背良心,不答應又傷害對方,一個腦袋漲得快裂開。
  絕情仙子冷笑幾聲,語氣轉邪,道:「雖然她有些缺陷,但除此之外,她幾乎完美無缺,你娶了她,我保證你絕不後悔。」
  唐小山暗道一聲「才怪」,乾笑道,「還是看緣分吧!」
  絕情仙子邪笑:「母女連心,我看上的,妯豈會不□歡,恭喜你啦!」
  唐小山哭笑不得:「仙子玩笑開得過大了吧!」
  「我可認真得很。」絕情仙子邪聲道:「只要你娶她,我立即把天下第一神功傳給你。」
  「那是利誘?」
  「隨便你怎麼想。」
  「什麼神功?」
  「就是驚天神功。」
  「驚天神功?」唐小山不禁動容:「它當真在你手中。」
  「不錯!」絕情仙子道,「老實告訴你,驚天老人即是我師祖,那秘籍即留在絕情谷中。」
  唐小山桄然:「原來如此,看來這趟沒白走了……」
  絕情仙子道:「那得等你答應這門親事再說。」
  唐小山皺眉:「一定要扯上男女關係嗎?」
  絕情仙子冷道:「不然,我會平白送給陌生人?別忘了,驚天訣乃武林至寶,除了自家人之外,我根本不可能傳與別人,何況我又只這麼一個女兒,你考慮清楚,你可是人、寶兩得,若非看你老實,我才懶得讓你佔盡便宜。」
  唐小山皺眉道:「既然你損失這麼慘重,應該從長計議吧,大家坐下來好好商量如何?」
  絕情仙子突然冷斥:「有何好商量,說來說去,你就是嫌我女兒嘴歪,全是以貌取人膚淺傢伙,我改變主意,不嫁女兒了。來人,把他關入地牢,讓他想個透徹,再閹了他。」
  說完,氣沖沖走人。
  唐小山急急叫道:「仙子,有話好說……」
  香兒卻已謔笑奔入:「沒什麼好說,你認命吧!」
  趁唐小山慌張之際,一指將他穴道封住,扣抓掠出雅居。
  唐小山仍自掙扎,哪知丫環香兒武功竟然不俗,硬是扣得死死,將人抓往山徑,一路仍訕言不斷,惹得唐小山悔不當初未把武功練好。
  或許絕情谷從來沒關過人,竟然找不出地牢,香兒轉了一陣,只好找向平常用來閉關之山洞,將人丟了進去,並我來繩索綁其手腳,勉強當作牢房使用。
  香兒怕他掙開脫逃,遂出言恐嚇:「你還是認命留在此洞,別忘了絕情谷四面全是斷崖,你逃了,除非跳崖一途,否則遲早會被抓回,到時……嗯嗯嗯,剝皮剮肉,那是常有的事。」
  唐小山苦笑不已:「沒想到仙子翻臉像翻書,真是在劫難逃。」
  香兒冷斥:「誰叫你說話不長眼睛,我們小姐哪點不好,真不識相,整死活該。」
  唐小山一愣:「你全聽到了?」
  香兒稍愣,隨即斥道:「你叫的那麼大聲,誰沒聽見,實在可惡。」
  其實,當時她和小姐怎肯甘心離去?兩人乃躲在門外竊聽,忽聞仙子說媒,玉兒但覺窘困,先行進去,香兒卻繼續聽下去,沒想到事倩變化如此之大,一時氣忿,當然對小山不懷好意,抓捉中總故意拉捏幾把以替小姐報仇。至於玉兒雖未聽及後半段,但見著事情發展到小山被囚,大概能猜出真實狀況,卻不知她心頭如何想法?
  唐小山頗有悔意,道:「其實,我並非看輕你家小姐,只是男女之間,總該心靈相通,這事未免來得太突然了,如若傳到小姐耳中,該如何是好……」
  香兒斥道,「少假悝珵,你根本以貌取人。仙子已說過,沒你的份,所以你也不必再多想此事,你安心地當階下囚吧,真是不長眼睛的傢伙。」
  一氣之下,又敲他二記響頭,方始悻悻而去。
  唐小山哭笑不得,突如其來的轉變,實讓他應接不瑕。
  還好要命的丫環已去,他好靜下心來仔細想想,也好擬出對策,莫要當真一輩子受困於此才好。
  想及一輩子受困,他心頭不由怔愕:「難道真會如此?若真是如此,我該如何應付?」
  他想及絕情仙子既是驚天老人徒孫,武功當然非自己所能抗衡,何況次處說不定當真四面全是斷崖,自己縱使想逃,亦無去路,處境可謂奇慘無比。
  如若答應這門親事呢?
  顯然絕情仙子拂袖而去,自己若苦苦哀求,她或許會回心轉意。
  但若真如此,豈非出賣自己一生幸福?
  他實在想不透,好端端一個大美人,怎會長的一副歪嘴,甚至還滿口爛牙,實在可惜。
  能矯正嗎?牙齒或可換副假牙,可是歪嘴呢?難道能矯正?唐小山不敢多想。雖然他在意她容貌,但他更在意她個性。這個大小姐脾氣可不小,誰娶她,准吃不完兜著走。想及玉兒脾氣,唐小山再也不敢心存奢望,還是別沾為妙兔得一輩子倒霉。
  然而若不答應,該如何走人?
  唐小山想了許久,仍未理出答案,不得不狠下心來,乾聲苦笑道:「看來得先答應再說,反正是老太婆先逼人太甚,待我能脫困,只要離開之後不說,該不至於對她名聲有所受損,其他種種優待條件,我看就別沾吧!免得多欠一份情,更難還幾分。」
  他想著,如若老太婆免費贈送驚天訣武功,那該如何拒絕?
  然而怎麼想都難,若拒絕如此絕世神功,豈非擺明有詐!憑老太婆智慧,豈會相信一切?
  唐小山為此頭疼不已,想了又想,仍未理出頭緒,不知不覺中,已自昏睡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忽聞聲音傳來:「吃晚餐啦!」
  唐小山愣醒過來,一眼瞧去,竟是大小姐親自光臨,做賊心虛使他征詫不已,張著嘴想笑、想言,卻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大小姐換來一身乾淨淡青衣衫,不開口,的確清新脫俗,然她就是閉不了口,說道:「吃吧!毒不死你!」目光卻死盯對方不放。
  唐小山但覺困窘。本想說聲不必,卻覺肚子正餓,遂道聲謝謝。
  手腳受捆,只能坐跳移來。
  大小姐見他狼狽,始將竹籃端前。一陣淡淡蘭花香氣襲來,使得小山直覺白天躺的的確是她的床。心頭不禁百味交雜。
  大小姐見他雙手被捆,甚是不便,想想,終替他解去。
  唐小山仍覺困窘,道聲謝謝,打開竹籃,四菜一湯,煮得色香昧俱全,他不由脾胃大開,立即狼香虎嚥起來。
  大小姐冷目盯著他,總覺他人模人樣,鼻挺、臉俏,雖非風度翩翩,卻也別具格調,尤其那眼神,本是靈動帶神,但忽轉之間,又變得足智多謀,甚且可說黠中帶邪,甚是特殊,讓人實是不易猜出他心頭在想什麼。
  唐小山直覺有人冷目直逼,感覺甚不自在,一顆腦袋壓得快貼上碗盤,以掩窘境。
  一邊卻揣測大小姐為何獨自前來?她似乎並末受到任何打擊,仍自一副漠不在乎,待唐小山吃的差不多,她始冷道:「你很在意我的長相?」
  「呃……」唐小山一楞,不知如何回答。
  大小姐冷聲,「老實回答我。」
  「呃……我是覺得,大小姐要能完好如初,那該多好……」
  「你是說我現在很醜了。」大小姐怒聲道。
  唐小山急忙解釋:「我沒其他意思,只是想說,若是花朵,總覺不能缺了花辮,如此而已……」
  大小姐輕輕一歎:「可惜,我本就是缺了花瓣的花朵,沒有人會欣賞我的……」
  唐小山一時不忍:「大小姐多心了,其實你的條件也不差……」
  大小姐冷斥:「你卻拒絕我娘所提。」
  唐小山為之語拙。
  急道:「我沒有,我只是覺得,男女交往,總該有所交情吧,你娘如此,未免太突然了……」
  大小姐冷目更刺:「你可想過,那樣會刺傷我?」
  「呃……若真如此,在此向您道歉,我沒那種意思……」唐小山真心道歉。
  大小姐冷目盯了許久,終於歎口氣:「好好養傷吧,養好了,才有心情應付我娘,我的事,不必你操心!」
  說完,收拾碗盤,逕自走人。
  唐小山怔坐當場,此時的大小姐看來並非潑辣女,自己種種強烈反應似乎傷到她,心頭頓時內疚萬分。
  然而事已成真,又如何挽收回來?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一連三天,兩人幾乎未聊幾旬,或許大小姐自卑,而唐小山內疚的關係吧!
  他頗為惋惜。
  第四天清早。
  唐小山早已酲來,活動筋骨,但覺傷勢好了七八分,雖然受困,想掙脫並不困難,但他並末這麼做,以免觸怒對方,自討沒趣。
  活動不久,忽聞腳步聲,
  唐小急忙跳回睡處而放作假眠。
  他每以為是安玉人到來,豈知卻傳出冷沉喝聲:「起來,睡得可好嗎!」
  唐小山暗驚,怎會是絕情仙子安玉雪?
  她為何一大早現身,看來又有大麻煩了……
  他故作幽幽醒神狀,忽見仙子,怔詫坐起:「是您……」
  「難道是鬼不成!」絕情仙子依樣冷漠:「混得挺自在,吃定絕情谷不成?」
  唐小山急急苦笑道:「不不不,在下不敢,其實……綁著並不好受……」
  絕情仙子冷笑:「不好受?天天有人送飯菜還不好受?現在就受不了,接下來日子怎麼熬?」
  唐小山怔急道:「仙子待要把在下如何?」
  絕情仙子邪笑:「很簡單,山谷後面有座山,我看得甚礙眼,你去給我挖開,每天一千擔,少一擔抽一鞭,直到那座山挖平為止,自然放你離去。」
  唐小山詫聲叫道:「一千擔?半刻鐘一擔,日夜不停工作,也只不過幾百擔而已啊……」
  絕情仙子冷笑:「不錯,也就是你準備每天挨三百鞭吧!」
  唐小山苦笑:「這豈非生不如死!」
  「那你就自殺吧!」
  「呃……呃……仙子,能不能寬待些……」
  「廢話少說,你以為絕情谷三字喊著玩的!」
  唐小山苦笑不已:「卻不知那座山有多大?」
  絕情仙子朝洞外望去,順手一指:「跟那座差不多。」
  那座山峰足足可衝向天際,雄偉已極。
  唐小山見狀更驚:「這麼大?挖一百年恐怕也挖不完。」苦笑開來。
  絕情仙子冷笑:「所以你應該改名唐大山,一輩子努力,也是值得。」
  唐小山苦笑道,「仙子饒命吧,其實我對玉兒己暗生情愫,對於她的外表已不在意,仙子能不能讓我娶她?」
  絕情仙子斥道:「虛情假意,太慢了,當初你不要,現在沒什麼好談,走!」
  她猛地抓起唐小山衣領,提小狗似地往外拖去。
  唐小山急急苦叫,「仙子誤會了,在下完全真心真意,我敢向天發誓。若有半句虛言,必道天打雷劈!」
  絕情仙子冷笑:「你這種人,發誓像放屁,若閃電劈得死,也不會活到現在。」
  「在下從未發過如此重誓。」
  「鬼才相信。」「仙子一定要信。」
  絕情仙子冷哼,乾脆抓著他,掠飛而去。
  唐小山眼看厄運難逃,更是苦求,誓言再起:「不然,我若背棄誓言,願遭大小姐亂箭穿心。」
  這話果然引得絕情仙子身形稍顫,腳步終於放緩,隨即把唐小山丟落地面,冷目直瞪著。
  唐小山一副乞柃模樣道:「在下真的願讓大小姐亂箭穿心,仙子該明白在下心意了吧!」
  絕情仙子冷目再瞪,終也開口:「你當真願意以性命當賭注?」
  唐小山哈巴狗似地謅媚笑道:「誓言已了,天地可證,絕對真心。」
  絕情仙子冷道:「這可是你自找的,絕情谷一向對付絕情漢有一套。」
  她驀地欺身過去,一手掐開唐小山嘴巴,猛地射入一丸東西,咕嘟一聲,吞入小山腹中,她始鬆手。
  唐小山哎呀一聲,猛抓喉嚨,急道:「你給我吃下什麼?」
  絕情仙子淡聲笑道:「沒什麼,只不過是絕情谷中最厲害的絕情蠱而已。」
  「什麼?你在我身上下蠱毒?」
  「不然,你以為鬧著玩的。」絕情仙子冷笑:「我等這誓言已等很久了……」
  唐小山猛想嘔出什麼。急道:「可是,我不是這個意思……」
  絕情仙子突地道,「既然都是死,亂箭穿心和萬蠱蝕心有何不同?除非你存心欺騙,那你就準備慘死吧!」
  唐小山急道:「我沒這意思,只是,那是在違背誓言後之事。你卻現在就叫我天天受毒蠱之煎熬,這不公平吧!」
  絕情仙子訕笑:「放心,這蠱蟲只對負心漢起作用,你只要不負心,它根本起不了作用的。」
  「可是它的確存在啊!」
  「你可學習忘掉它的存在。」
  「任何人發現自己肚子有條蟲隨時會打轉,他還爽得起來嗎?」唐小山苦笑不已。
  絕情仙子訕笑:「那又如何?反正都已進你腹中,根本無法取出,除非開膛破肚,你反悔不成?那我替你剖腹取出便是。」說著便欲動作。
  唐小山哪敢想像肚腹被切之慘狀,急忙退閃:「等等,不必急。待我想想……這太可怕了……」
  絕情仙子喝道:「你待要如何?發誓不算數,要幫你取出又拖拖拉拉,你在耍我是不是?難道要我先抽你三百鞭才甘心。」
  唐小山見到她動怒,一時也沒了主意,急忙陪笑:「仙子別誤會,我只是突遭蠱蟲,一時無法接受而已。」
  絕情仙子冷喝:「那你要如何?」
  唐小山暗暗一歎,沒想到受此重擊,看來只好走一走算一步了,勉強打起精神,裝笑道:「或許仙子有所顧忌,但蠱毒都已下了。這比發誓更管用,現在仙子信我的誠心了吧?」
  絕情仙子又哼一聲:「還不知玉兒願不願嫁你呢!」
  唐小山道:「要是她不願,您會幫我取出蠱蟲?」
  絕情仙子斥道:「早就說過取不出,她不嫁,你只有死路一條,否則就開膛破肚。」
  唐小山聞言,臉色又變。
  急忙裝笑:「玉兒會的,我跟她已有某種默契存在了。」
  絕情仙子冷笑:「最好如此,否則後果自行負責。」轉瞧左前萬谷底那座大山,捉黠一笑:「可惜這座山何時才能挖去?」
  唐小山移目過去,瞧了幾眼,暗自慶幸未挖著,否則可能一輩子都挖不完。
  然而這付之代價也不算小啊!絕情仙子猛地伸手。幾指點落手腳繩索,並解開他穴道,唐小山得以恢復自由之身。
  「走吧!去求你未來妻子,前途會光明些!」
  絕情仙子甩頭即走,恨本不怕某人逃走。
  唐小山松揉腕臂,此時雖除去禁制,然而他卻顯不出喜悅,其腹中蠱蟲,讓他困歎不已。
  看來只有安玉人可解這咒了……
  他不得不跟在仙子後面,往雅居行去。
  邊走。他邊想,或許他也可以找到名醫替安玉人換牙。並矯正嘴型,說不定因禍得福呢!
  幻想歸幻想,他卻不存多大希望。
  邊轉邊行之間,已見及清幽古宅院。
  絕情仙子冷目瞧來,直指左側山泉處,唐小山自知安玉人在那頭,也就移步過去。
  轉行百餘丈,山泉清池已近。
  安玉人正在池邊替一叢叢長得枝茂葉盛的蘭花修枝理葉。
  蘭花正盛開,或許她身上香氣即是如此傳來。
  唐小山方近十丈,安玉人自有所覺,轉身過來,第一眼充滿五味雜陳意味,隨又恢復冷靜。
  她道:「我娘放你出來了?」
  唐小山乾笑:「正是……」總忍不住瞧向她那張歪嘴,暗道若能擺正,那該多好啊!
  安玉人道,「她為何放你?」
  「呃……」唐小山掙扎,還是說了:「我想娶你,她就放了我。」
  「娶我?」安玉人怔詫不已,嘴巴張大,爛牙盡露,奇醜無比。
  唐小山默笑點頭,表示決心。
  安玉人但覺困窘,卻有意更露醜態以掩飾,「你當真要娶我?」
  「不然,我就不會來找你……」
  「你不嫌我破相?」
  「我知道你很善良。」
  「我不信這天下有男人能包容我的醜態。」安玉人冷目逼人:「你是不是跟她交換條件?」
  「沒有。」
  「一定有,你想借用我,得以離開這裡。」
  「大小姐別多心,我是真心的。」
  「我不信。」安玉人冷道:「娶了我,不准離開這裡半步,你根本不會願意,對不對?」
  唐小山歎道:「一定要想那麼多難題來否定我的誠心麼?為了你,我已服下你娘的絕情蠱蟲,還不夠?」
  「絕情蠱蟲?」安玉人怔詫。
  唐小山道:「是你們家傳用來控制人的法寶,你該心滿意足了吧!」
  安玉人呢呢笑了開來:「你當真服下了……」難得露出開心笑意。突又一斂,冷道:「是不是我娘逼你服下的?」「這很重要嗎?」
  「不錯!如果你自願,那還有話說,如果你是被逼,根本是虛情假意。」
  唐小山自知此事恐怕瞞不了,遂道:「我發誓若違背你,將亂箭穿心,她突然塞我服下絕情蠱,就如此,最重要是我先發誓。」
  安玉人冷目更逼:「一定另有原因,是不是我娘要整你,你才發誓?」
  唐小山突然叫道:「你怕什麼?怕我譏笑你歪嘴嗎?哪個男人不願娶個好老婆?你有缺陷,就一定要逼我完全不在乎地接受你,那才是真愛你嗎?」
  「你怎不想想,我已克服困難,準備試著接受你,準備試著忘記你的缺點,雖有點兒同情,可是那根本不是戲弄,是真心想如此做。」
  「我當然也想過,如何能把你弄得缺點盡失,漂亮出眾,你難道一定要說,我只喜歡你漂亮的臉嗎?你怎不想想,我要是歪嘴缺眼,你會不經過掙扎就愛上我?難道試著發現你另外可愛之處,就不是真心的?為什麼一定要想些莫名其妙之事來考驗我?就連逼我服下毒蠱還不算數,那我算什麼?」越說越氣,竟然甩頭即走。
  安玉人不由被說得呆愣當場。
  是了,她本就有缺陷,若有誰不在乎這缺陷,那根本是違心之論。
  是可貴者何嘗不是在掙扎後能包涵、能接受,而試著去瞭解自己另外可愛一面,如此情操已是難能可貴。
  自己又何苦一定要找到一個剛見面即完全不在乎缺陷之人?或許這除了聖人之外,大概只剩下有企圖者吧!
  安玉人不由暗暗落下淚水,畢竟唐小山這番話已點酲她自卑而無知一面。
  最重要是她發現唐小山並非鬧著玩,他的確有心試著接受自己,那樣已經夠了,這情操讓人想來可貴,已經感動她。
  忽而背後傳出聲音:「玉兒,你覺得他是真心。」
  不知何時,絕情仙子已現身。
  安玉人乍聞聲音,趕忙抹去淚痕,轉身過來,勉強擠出笑意:「我們太苛求了,他已試著接受我這張臉,這已不容易。」
  絕情仙子輕歎:「我只怕他出了這裡便變心了……」
  安玉人道:「若真如此,也是命……」輕歎中,又道:「不過,我覺得他並非絕情之人……」
  仙子道,「若非看出此點,娘怎會如此做,只是……他智慧太高,娘就怕鬥不過他而被他蒙蔽了。」
  安玉人道:「娘怎知他智慧甚高?」
  仙子輕歎:「觀察吧!試想,外頭那日月陰陽九宮陣,何等神奧,他卻能安然破去,而且又如此年輕,若非有過人才智,恐怕行不通,何況他還口出狂言,要破去天下所有奇陣,沒有三兩三,又怎能說得這般自信滿滿。」
  安玉人道:「若真如此,他怎會沒看出懸崖上那條繩子有問題,差點兒摔死深淵?」
  仙子道:「大概得意忘形吧……他還年輕,不失童真一面,若非如此,我還不敢大膽跟他接觸,但如果他以身犯險,不顧性命往崖下跳。為的即在取得我的信任,那未免太可怕了!」
  安玉人道:「我猜他是前者,否則他大可見著我時,表現出不生乎神情,那樣,他很容易可得到想要的東西。」
  仙子摸摸女兒秀髮:「娘也希望如此……」輕輕一歎,道:「既然我們都選擇了,日後一切後果都要自己承擔啦!」
  安玉人稍窘一笑:「娘也真是,還怕我嫁不出去麼?太便宜那小子了。」
  仙子笑道:「哪有這麼便宜他,進了安家的門,他一輩子都跑不掉,現在就讓我們考考他到底聰明絕頂到何程度。」
  丈母娘耍女婿心情,讓她笑的甚開心。
  不久,丫鬟香兒已經返回,拱手即道:「他已經找到崖邊,正在設法接上繩索,準備離開。」
  絕情仙子笑道:「倒是挺有骨氣,去看看,免得讓他溜了。」
  三人於是帶著玩謔之心,趕往斷崖那頭行去。
  掠轉幾條隱秘曲徑之後,終於穿出懸崖區。
  只見得唐小山正在斷繩旁,剝著什麼東西。
  絕情仙子見狀,皺眉道,「他在做啥?」
  香兒道:「在剝斷繩,那繩索本是三條較細長繩所纏繞而成,他剝開,連接之後,長度可增加三倍。」
  絕情仙子冷笑:「他難道不知此繩易斷?」
  香兒道:「應該明白,不過,他卻仍剝得如此認真。」
  仙子訕笑:「真是狗急跳牆。你們留在此,我去把他抓回來。」說完,逕自掠飛而去。唐小山果然認真解拆細繩。
  直到仙子逼近不及幾丈,他始發現,猛一轉頭,見及仙子,頓覺怔詫,乾聲即笑:「仙子好雅興,遊玩至此。」
  仙子訕笑:「想看你如何逃走?」
  「我?呃……我哪敢!」縱使唐小山有此想法,卻怎敢讓老凶婆知道,計劃豈非泡湯?他笑道,「我只是在研究,這是什麼繩子?說軟不軟,說硬不硬。」
  「它叫軟絲索,是一種特別山麻製成,這麼細,縱使攀上對崖,也支持不到幾分鐘,你死了心吧!」
  「呃,我只是研究研究而已。」
  其實,唐小山早有盤算,此繩雖軟,但若引來冰雪凍結,自成硬棒,到時自可支撐許久,自己將能借此脫逃,如此秘密,他怎肯輕易透露。
  絕情仙子並未猜透,訕笑幾聲,道:「不必拆了,你要是開溜,不怕腹中毒蠱發作死於非命。」
  唐不山聞言為之暗愣:「對啊,怎沒想到此點,當時實在氣昏了,看來仍是走不了……」
  只好放棄剝繩,乾笑起身道:「在下根本沒開溜,我只是跟大小姐聊過,給她一點兒時間考慮而已。」
  「不必考慮,她已答應,算你走運。」
  「她答應了!」唐小山一股欣喜,心頭卻想,不知好運抑或衰運:「我就知道,我們心靈相通……」
  絕情仙子冷目瞄來:「你最好說的是實話,否則日後有你好受,回去吧!你已成為安家一份子,我沒必要再保留驚天神功。」
  唐小山一愣,「你要傳我神功?」
  絕情仙子斥道,「否則你拿什麼保護我女兒。」
  練武之人,不想學絕頂神功,那是騙人,唐小山不由喜容直露,直道當真當真?哪還顧得學過之後是否有副作用。
  絕情仙子冷道:「你看我像在開玩笑。」
  唐小山呃地一聲,乾笑不已,急忙拱手,「多謝仙子恩賜,在下感激不盡。」
  仙子瞄眼,「少在那裡唱腔,要學此功,還得拿出功夫才行。」
  唐小山一愣,「還要考試?」直覺又是難題。
  仙子道:「驚天神功,天下至寶,師祖當年為考慮其安全,以免任意落入壞人手中,故將其秘藏起來,我雖學了皮毛,卻末窺全貌。也就是說,真正正本秘籍仍藏在此山中,你得有本事挖它出來才行。」
  唐小山聞言,稍稍欣慰,這考驗並非什麼故意刁難,他自願接受,問道:「仙子也不知秘籍藏在何處?」
  安玉雪道:「沒有必要,我懶得找,不過我知在五玉峰中。」
  「就這樣?可有暗示?」
  「一句話:五玉迎光,利劍開天,只要解開,自得秘籍。」
  唐小山念了幾遍,道:「這得到了五玉峰才能悟出什麼……仙子可否帶路?」
  安玉雪驀地叫聲走,掠身而起,引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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