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亨利王、威斯摩蘭及余人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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亨利王
| 在這風雨飄搖、國家多故的時候,我們惊魂初定,喘息未复,又要用我們斷續的語音,宣告在遼遠的海外行將開始新的爭戰。我們決不讓我們的國土用她自己子女的血涂染她的嘴唇;我們決不讓戰壕毀坏她的田野,決不讓戰馬的鐵蹄蹂躪她的花草。那些像扰亂天庭的流星般的敵對的眼睛,本來都是同种同源,雖然最近曾經演成鬩牆的慘變,今后將要敵愾同仇,步伐一致,不再蹈同室操戈的覆轍;我們決不再讓戰爭的鋒刃像一柄插在破鞘里的刀子一般,傷害它自己的主人。所以,朋友們,我將要立即征集一支純粹英格蘭土著的軍隊,開往基督的圣陵;在他那神圣的十字架之下,我是立誓為他作戰的兵士,我們英國人生來的使命就是要用武器把那些异教徒從那曾經被教主的寶足所踐踏的圣地上驅逐出去,在一千四百年以前,他為了我們的緣故,曾經被釘在痛苦的十字架上。可是這是一年前就已定下的計划,無須再向你們申述我出征的決心,所以這并不是我們今天集會的目的。威斯摩蘭賢卿,請你報告在昨晚的會議上,對于我們進行這次意義重大的戰役有些什么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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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斯摩蘭
| 陛下,我們昨晚正在熱烈討論著這個問題,并且已就各方面的指揮作出部署,不料出人意外地從威爾士來了一個急使,帶來許多不幸的消息;其中最坏的消息是,那位尊貴的摩提默率領著海瑞福德郡的民眾向那亂法狂悖的葛蘭道厄作戰,已經被那殘暴的威爾士人捉去,他手下的一千兵士,都已盡遭屠戮,他們的尸体被那些威爾士婦女們用慘無人道的手段橫加凌辱,那种獸行簡直叫人無法說出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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亨利王
| 這樣看來,我們遠征圣地的壯舉,又要被這方面的亂事耽擱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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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斯摩蘭
| 不但如此,陛下,從北方傳來了更嚴重的消息:在圣十字架日1那一天,少年英武的哈利·潘西·霍茨波和勇猛的阿契包爾德,那以善戰知名的蘇格蘭人,在霍美敦交鋒,進行一場非常慘烈的血戰;傳報這消息的人,就在他們爭斗得最緊張的時候飛騎南下,還不知道究竟誰胜誰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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亨利王
| 這儿有一位忠勤的朋友,華特·勃倫特爵士,新近從霍美敦一路到此,征鞍甫卸,他的衣衫上還染著各地的灰塵;他給我們帶來了可喜的消息。道格拉斯伯爵已經戰敗了;華特爵士親眼看見一万個勇敢的蘇格蘭人和二十二個騎士倒斃在霍美敦戰場上,他們的尸体堆積在他們自己的血泊之中。被霍茨波擒獲的俘虜有法輔伯爵摩代克,他就是戰敗的道格拉斯的長子,還有亞索爾伯爵、茂雷伯爵、安格斯伯爵和曼梯斯伯爵。這不是赫赫的戰果嗎?哈,賢卿,你說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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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斯摩蘭
| 真的,這是一次值得一位君王夸耀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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亨利王
| 嗯,提起這件事,就使我又是傷心,又是妒嫉,妒嫉我的諾森伯蘭伯爵居然會有這么一個好儿子,他的聲名流傳眾口,就像眾木叢中一株最挺秀卓异的佳樹,他是命運的驕儿和愛寵。當我听見人家對他的贊美的時候,我就看見放蕩和恥辱在我那小儿哈利的額上留下的烙印。啊!要是可以證明哪一個夜游的神仙在襁褓之中交換了我們的嬰孩,使我的儿子稱為潘西,他的儿子稱為普蘭塔琪納特,那么我就可以得到他的哈利,讓他把我的儿子領了去。可是讓我不要再想起他了吧。賢卿,你覺得這個年輕的潘西是不是驕傲得太過分了?他把這次戰役中捉到的俘虜一起由他自己扣留下來,卻寄信給我說,除了法輔伯爵摩代克以外,其余的他都不准備交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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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斯摩蘭
| 他的叔父華斯特在各方面都對您怀著惡意,他這回一定是受了他的教唆才會鼓起他的少年的意气,干犯陛下的威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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亨利王
| 可是我已經召喚他來解釋他這一次的用意了;為了這件事情,我們只好暫時擱置我們遠征耶路撒冷的計划。賢卿,下星期三我將要在溫莎舉行會議,你去向眾大臣通知一聲,然后赶快回來見我,因為我在一時憤怒之中,有許多應當說的話沒說、應當作的事沒作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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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斯摩蘭
| 我就去就來,陛下。(各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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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親王及福斯塔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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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斯塔夫
| 哈爾,現在什么時候啦,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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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王
| 你只知道喝好酒,吃飽了晚餐把鈕扣松開,一過中午就躺在長椅子上打鼾;你讓油脂蒙住了心,所以才會忘記什么是你應該問的問題。見什么鬼你要問起時候來?除非每一點鐘是一杯白葡萄酒,每一分鐘是一只閹雞,時鐘是鴇婦們的舌頭,日晷是妓院前的招牌,那光明的太陽自己是一個穿著火焰色軟緞的風流熱情的姑娘,我不知道為什么你會這樣多事,問起現在是什么時候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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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斯塔夫
| 真的,你說中我的心病啦,哈爾;因為我們這种靠著偷盜過日子的人,總是在月亮和七星之下出現,從來不會在福玻斯,那漂亮的游行騎士的威光之下露臉。乖乖好孩子,等你做了國王以后——上帝保佑你殿下——不,我應當說陛下才是——其實犯不上為你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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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王
| 什么!犯不上為我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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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斯塔夫
| 可不是嗎?就連吃雞蛋黃油之前的那點禱詞也不值得花在你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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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王
| 好,怎么樣?來,快說,快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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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斯塔夫
| 呃,我說,乖乖好孩子,等你做了國王以后,不要讓我們這些夜間的紳士們被人稱為掠奪白晝的佳麗的竊賊;讓我們成為狄安娜的獵戶,月亮的嬖寵;讓人家說,我們都是很有節制的人,因為正像海水一般,我們受著我們高貴純洁的女王月亮的節制,我們是在她的許可之下偷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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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王
| 你說得好,一點不錯,因為我們這些月亮的信徒們既然像海水一般受著月亮的節制,我們的命運也像海水一般起伏無定。舉個例說,星期一晚上出了死力搶下來的一袋金錢,星期二早上便會把它胡亂花去;憑著一聲吆喝“放下”把它抓到手里,喊了几回“酒來”就花得一文不剩。有時潦倒不堪,可是也許有一天時來運轉,兩腳騰空,高升絞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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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斯塔夫
| 天哪,你說得有理,孩子。咱們那位酒店里的老板娘不是一個最甜蜜的女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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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王
| 正像上等的蜂蜜一樣,我的城堡里的老家伙。弄一件軟皮外套不是最舒服的囚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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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斯塔夫
| 怎么,怎么,瘋孩子!嘿,又要說你的俏皮話了嗎?一件軟皮外套跟我有什么相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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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王
| 嘿,酒店里的老板娘跟我又有什么相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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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斯塔夫
| 哦,你不是常常叫她來算賬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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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王
| 我有沒有叫你付過你自己欠下的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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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斯塔夫
| 不,那倒要說句良心話,我的賬都是你替我付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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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王
| 嗯,我有錢就替你付錢;沒錢的時候,我也曾憑著我的信用替你擔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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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斯塔夫
| 嗯,你把你的信用到處濫用,倘不是誰都知道你是當今親王——可是,乖乖好孩子,等你做了國王以后,英國是不是照樣有絞架,老朽的法律會不會照樣百般刁難剛勇的好漢?你要是做了國王,千万不要吊死一個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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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王
| 不,我讓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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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斯塔夫
| 讓我去,那太難得了,我當起審判官來准保威風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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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王
| 你現在已經審判錯了。我是說讓你去吊死那些賊,當個難得的劊子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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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斯塔夫
| 好,哈爾,好;与其在宮廷里奔走侍候,倒還是做個劊子手更合我的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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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王
| 奔走個什么勁儿?等御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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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斯塔夫
| 不,等衣裳,一當劊子手,衣囊就得肥了。他媽的,我簡直像一只老雄貓或是一頭給人硬拖著走的熊一般悶悶不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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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王
| 又像一頭衰老的獅子,一張戀人的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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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斯塔夫
| 嗯,又像一支風笛的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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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王
| 你說你的憂郁像不像一只野兔,或是一道曠野里的荒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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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斯塔夫
| 你就會作這种無聊的比喻,真是一個坏透了的可愛的少年王子;可是,哈爾,請你不要再跟我多說廢話了吧。但愿上帝指示我們什么地方有好名譽出賣。一個政府里的老大臣前天在街上當著我的面前罵你,可是我听也沒有听他;然而他講的話倒是很有理的,我就是沒有理他;雖然他的話講得很有理,而且是在街上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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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王
| 你不理他很好,因為智慧在街道上高呼,誰也不會去理會它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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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斯塔夫
| 噯喲!你滿口都是些該死的格言成語,真的,一個圣人也會被你引誘坏了。我受你的害才不淺哩,哈爾;愿上帝寬恕你!我在沒有認識你以前,哈爾,我是什么都不知道的;現在呢,說句老實話,我簡直比一個坏人好不了多少。我必須放棄這种生活,我一定要放棄這种生活;上帝在上,要是我再不悔過自新,我就是一個惡徒,一個基督教的罪人,什么國王的儿子都不能使我免除天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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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王
| 杰克,我們明天到什么地方去搶些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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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斯塔夫
| 他媽的!隨你的便,孩子,我一定參加就是了;不然的話,你就罵我是個坏人,當場揭去我的臉皮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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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王
| 好一個悔過自新!禱告方罷,又要打算做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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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波因斯自遠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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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斯塔夫
| 嘿,哈爾,這是我的職業哩,哈爾;一個人為他的職業而工作,難道也是罪惡嗎?波因斯!現在我們可以知道蓋茲希爾有沒有接到一注生意啦。啊!要是人們必須靠著行善得救,像他這樣的家伙,就是地獄里也沒有一個夠熱的火洞可以安置他的靈魂的。在那些攔路行劫的強盜中間,他是一個最了不得的惡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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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王
| 早安,奈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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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因斯
| 早安,親愛的哈爾。忏悔先生怎么說?甜酒約翰爵士怎么說?杰克!你在上次耶穌受難日那天為了一杯馬得拉酒和一只冷雞腿,把你的靈魂賣給魔鬼,那時候你們是怎么講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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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王
| 約翰爵士言而有信,決不會向魔鬼故弄玄虛。常言說得好,是魔鬼的東西就該歸于魔鬼,他對于這句古訓是服膺弗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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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因斯
| 那么你因為守著你和魔鬼所訂的約,免不了要下地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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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王
| 要是他欺騙了魔鬼,他也一樣要下地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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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因斯
| 可是我的孩儿們,我的孩儿們,明儿早上四點鐘,在蓋茲山有一群進香人帶著丰盛的祭品要到坎特伯雷去,還有騎馬上倫敦的錢囊飽滿的商人。我已經替你們各人備下了面具;你們自己有的是馬匹。蓋茲希爾今晚在洛徹斯特過夜。明儿的晚餐我已經在依斯特溪泊預先定下了。咱們可以放手干去,就像睡覺一樣安心。要是你們愿意去的話,我一定叫你們的口袋里塞滿了閃亮的金錢;要是你們不愿意去,那么還是給我躲在家里上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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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斯塔夫
| 听我說,愛德華,我要是躲在家里,少不了要叫你上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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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因斯
| 你也敢,肥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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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斯塔夫
| 哈爾,你也愿意參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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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王
| 什么,我去做強盜?不,那可辦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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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斯塔夫
| 你這人毫無信義,既沒有膽量,又不講交情;要是這點點勇气都沒有,還算得了什么王家的子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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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王
| 好,那么我就姑且干一回荒唐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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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斯塔夫
| 對了,那才是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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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王
| 呃,無論如何,我還是躲在家里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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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斯塔夫
| 上帝在上,等你做了國王以后,我一定要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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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王
| 我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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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因斯
| 約翰爵士,請你讓親王跟我談談,我要向他提出充分的理由,使他非去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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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斯塔夫
| 好,愿上帝給你一條循循善誘的舌頭,給他一雙從善如流的耳朵;讓你所說的話可以打動他的心,讓他听了你的話,可以深信不疑;讓一個堂堂的王子逢場作戲,暫時做一回賊。因為鼠竊狗盜之流,是需要一個有地位的人作他們的護法的。再見;你們到依斯特溪泊找我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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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王
| 再見,你遲暮的殘春!再見,落葉的寒夏!(福斯塔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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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因斯
| 听我說,我的可愛的好殿下,明儿跟我們一起上馬吧。我打算開一場玩笑,可是獨力不能成事。我們已經設下埋伏等候著那批客商,就讓福斯塔夫、巴道夫、皮多和蓋茲希爾他們去攔劫,你我卻不要跟他們在一塊儿;等到他們贓物到手以后,要是我們兩人不把它搶下來,您就把這顆頭顱從我的肩膀上搬下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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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王
| 可是我們一同出發,怎么和他們中途分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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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因斯
| 那很容易,我們只要比他們先一步或者晚一步出發,跟他們約定一個會面的所在,我們卻偏不到那里去;他們不見我們,一定等得不耐煩,自去干他們的事;我們一看見他們的目的已經達到,就立刻上去襲擊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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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王
| 嗯,可是他們多半會從我們的馬匹、我們的裝束和其他服飾上認出我們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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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因斯
| 嘿!他們不會瞧見我們的馬匹,我可以把它們拴在林子里;我們跟他們分手以后,就把我們的面具重新換過,而且我還有兩套麻布衣服,可以臨時套在身上,遮住我們原來的裝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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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王
| 嗯,可是我怕他們人多,我們抵擋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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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因斯
| 呃,我知道他們中間有兩個人是一對十足的懦夫;還有一個是把生命的安全看得重于一切的,要是他會冒險跟人拚命,我愿意從此以后再不舞刀弄劍。這一場玩笑最精彩的部分,就是我們在晚餐時候大家聚在一起,听听這無賴的胖漢會向我們講些什么海闊天空的謊話;他會告訴我們,他怎樣和三十個人——這是最少的數目——奮勇交戰,怎樣招架,怎樣沖刺,怎樣被敵人團團圍住,受困垓心;然后讓我們揭穿真相,把他痛痛快快地羞辱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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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王
| 好,我愿意跟你去。把一切需要的物件預備好了,明儿晚上我們在依斯特溪泊會面,我就在那里進餐。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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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因斯
| 再見,殿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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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王
| 我完全知道你們,現在雖然和你們在一起無聊鬼混,可是我正在效法著太陽,它容忍污濁的浮云遮蔽它的庄嚴的寶相,然而當它一旦穿破丑惡的霧障,大放光明的時候,人們因為仰望已久,將要格外對它惊奇贊歎。要是一年四季,全是游戲的假日,那么游戲也會變得像工作一般令人煩厭;惟其因為它們是不常有的,所以人們才會盼望它們的到來;只有偶然難得的事件,才有勾引世人興味的力量。所以當我拋棄這种放蕩的行為,償付我所從來不曾允許償還的欠債的時候,我將要推翻人們錯誤的成見,證明我自身的价值遠在平日的言行之上;正像明晃晃的金銀放在陰暗的底面上一樣,我的改變因為被我往日的過失所襯托,將要格外耀人眼目,格外容易博取國人的好感。我要利用我的放蕩的行為,作為一种手段,在人們意料不及的時候一反我的舊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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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亨利王、諾森伯蘭、華斯特、霍茨波、華特·勃倫特及余人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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亨利王
| 我的秉性太冷靜、太溫和了,對于這些侮辱總是抱著默忍的態度;你們見我這樣,以為我是可以給你們欺凌的,所以才會放肆到這等地步。可是,告訴你們吧,從此以后,我要放出我的君主的威嚴,使人家見了我凜然生畏,因為我的平和柔弱的性情,已經使我失去臣下對我的敬意;只有驕傲才可以折服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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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斯特
| 陛下,我不知道我們家里的人犯了什么大不敬的重罪,應該俯受陛下譴責的嚴威;陛下能夠有今天這樣巍峨的地位,說起來我們也曾出過不少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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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森伯蘭
| 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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亨利王
| 華斯特,你去吧,因為我看見奸謀和反抗在你的眼睛里閃耀著凶光。你當著我的面這樣大膽而專橫,一個堂堂的君主是不能忍受他的臣下的怒目橫眉的。請便吧;我需要你的助力和意見的時候,會再來請教你的。(華斯特下。向諾森伯蘭)你剛才正要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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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森伯蘭
| 是,陛下。陛下听信無稽的傳言,以為哈利·潘西違抗陛下的命令,拒絕交出他在霍美敦擒獲的戰俘,其實据他自己說來,這是和事實的真相并不符合的。不是有人惡意中傷,就是出于一時的誤會,我的儿子不能負這次過失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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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茨波
| 陛下,我并沒有拒交戰俘,可是我記得,就在戰事完了以后,我因為苦斗多時,累得气喘吁吁,乏力不堪,正在倚劍休息,那時候來了一個衣冠楚楚的大臣,打扮得十分整洁華麗,仿佛像個新郎一般;他的頦下的胡子新薙不久,那樣子就像收獲季節的田畝里留著一株株割剩的斷梗;他的身上像一個化妝品商人似的洒滿了香水;他用兩只手指撮著一個鼻煙匣子,不時放在他的鼻子上嗅著,一邊笑,一邊滔滔不絕地說話;他看見一隊兵士抬看尸体經過他的面前,就罵他們是沒有教育,不懂規矩的家伙,竟敢把丑惡污穢的骸骨冒瀆他的尊嚴的鼻官。他用許多文縐縐的婦人气的語句向我問這樣問那樣,并且代表陛下要求我把戰俘交出。那時我創血初干,遍身痛楚,這饒舌的鸚鵡卻向我纏扰不休,因為激于气憤,不經意地回答了他兩句,自己也記不起來說了些什么話。他簡直使我發瘋,瞧著他那种美衣華服、油頭粉面的樣子,夾著一陣陣脂粉的香味,講起話來活像一個使女的腔調,偏要高談什么槍炮戰鼓、殺人流血——上帝恕我這樣說!他還告訴我鯨腦是醫治內傷的特效秘方;人們不該把制造火藥的硝石從善良的大地的腹中發掘出來,使無數大好的健儿因之都遭到暗算,一命嗚呼;他自己倘不是因為憎厭這些万惡的炮火,也早就做一個軍人了。陛下,他這一番支离瑣碎的無聊廢話,我是用冷嘲熱罵的口气回答他的;請陛下不要听信他的一面之辭,怀疑我的耿耿的忠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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勃倫特
| 陛下,衡情度理,哈利·潘西在那樣一個地點、那樣一個時候,對那樣一個人講的無論什么話,都可以不必計較,只要他現在聲明取消前言,那就什么事情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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亨利王
| 嘿,可是他明明拒絕把他的戰俘交給我,除非我答應他所要挾的條件,由王家備款立刻替他的妻舅,那愚蠢的摩提默,贖回自由。憑著我的靈魂起誓,這次跟隨摩提默向那可惡的妖巫葛蘭道厄作戰的兵士,都是被他存心出賣而犧牲了生命的;听說這位馬契伯爵最近已經和葛蘭道厄的女儿結了婚了。難道我們必須罄我們國庫中的資財去贖回一個叛徒嗎?我們必須用重价購買一個已經失身附逆的人、留作自己心腹間的禍患嗎?不,讓他在荒涼的山谷之間餓死吧;誰要是開口要求我拿出一個便士來贖回叛逆的摩提默,我將要永遠不把他當作我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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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茨波
| 叛逆的摩提默!他從來不曾潛蓄貳心,陛下,這次戰爭失利,并不是他的過失;他的遍体的鱗傷便是他的忠勇的唯一的證明,這些都是他在蘆葦叢生的溫柔的塞汶河畔,單身獨力,和那偉大的葛蘭道厄鏖戰大半個時辰所留下的痕跡。他們曾經三次停下來喘息,經過雙方的同意,三次放下武器,吸飲塞汶河中滾滾的流水;那河水因為看見他們血污的容顏,嚇得惊惶万分,急忙向顫栗的蘆葦之中奔走逃竄,它的一道道的漣漪紛紛后退,向那染著這兩個英勇的斗士之血的堤岸下面躲避。卑劣而邪惡的權謀決不會用這种致命的巨創掩飾它的行動;忠義的摩提默要是心怀异志,也決不會甘心讓他的身体上蒙受這許多的傷痕;所以讓我們不要用莫須有的叛逆的罪名毀謗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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亨利王
| 潘西,你全然在用無稽的妄語替他曲意回護。他從不曾和葛蘭道厄交過一次鋒;我告訴你吧,他宁愿和魔鬼面面相對,也不敢和奧溫·葛蘭道厄臨陣一戰的。你這樣公然說謊,不覺得慚愧嗎?可是,小子,從此以后,讓我再也不要听見你提起摩提默的名字了。盡快把你的俘虜交給我,否則你將要從我這里听到一些使你不愉快的事情。諾森伯蘭伯爵,我允許你和你的儿子同去。把你的俘虜交給我,免得自貽后悔。(亨利王、勃倫特及扈從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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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茨波
| 即使魔鬼來向我大聲咆哮,索取這些俘虜,我也不愿意把他們交出;我要立刻追上去這樣告訴他,因為我必須發泄我的心頭的气憤,拚著失去這一顆頭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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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森伯蘭
| 什么!你气瘋了嗎?不要走,定一定心吧。你的叔父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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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華斯特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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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茨波
| 不准提起摩提默的名字!他媽的!我偏要提起他!我要和他同心合作,否則讓我的靈魂得不到上天的恕宥。我這全身血管里的血拚著為他流盡,一點一滴地洒在泥土上,我也要把這受人踐踏的摩提默高舉起來,讓他成為和這負心的國王、這忘恩而奸惡的波林勃洛克同樣高貴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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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森伯蘭
| 弟弟,國王把你的侄子激得發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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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斯特
| 誰在我走了以后煽起這把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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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茨波
| 哼,他要我交出我的全部俘虜;當我再度替我的妻舅懇求贖身的時候,他的臉就變了顏色,向我死命地瞧了一眼;一听見摩提默的名字,他就發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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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斯特
| 我倒不能怪他;那已故的理查不是說過,摩提默是他最近的血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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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森伯蘭
| 正是,我听見他這樣說的。說那句話的時候,這位不幸的國王——上帝恕宥我們對他所犯的罪惡!——正在出征愛爾蘭的途中,可是他在半路上被人攔截回來,把他廢黜,不久以后,他就死在暴徒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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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斯特
| 因為他的死于非命,我們在世人悠悠之口里,永遠遭到無情的毀謗和唾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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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茨波
| 可是且慢!請問一聲,理查王當時有沒有宣布我的妻舅愛德蒙·摩提默是他的王冠的繼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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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森伯蘭
| 他曾經這樣宣布;我自己親耳听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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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茨波
| 啊,那就難怪他那位做了國王的叔父恨不得要讓摩提默在荒涼的山谷之間餓死了。可是你們把王冠加在這個健忘的人的頭上,為了他的緣故,蒙上教唆行弒的万惡的罪名,難道你們就這樣甘心做一個篡位者的卑鄙的幫凶,一個弒君的劊子手,受盡無窮的咒詛嗎?啊!恕我這樣不知忌諱,直言指出你們在這狡詐的國王手下充任了何等的角色。難道你們愿意讓當世的輿論和未來的歷史提起這一件可羞的事實,說是像你們這樣兩個有地位有勢力的人,卻會作出那樣不義之事——上帝恕宥你們的罪惡!——把理查,那芬芳可愛的薔薇拔了下來,卻扶植起波林勃洛克,這一棵刺人的荊棘?難道你們愿意讓它們提起這一件更可羞的事實,說是你們為了那個人蒙受這樣的恥辱,結果卻被他所愚弄、擯斥和拋棄?不,現在你們還來得及贖回你們被放逐的榮譽,恢复世人對你們的好感;報复這驕傲的國王所加于你們的侮蔑吧,他每天每晚都在考慮著怎樣酬答你們的辛勞,他是不會吝惜用流血的手段把你們處死的。所以,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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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斯特
| 靜下來,侄儿!別多說了。現在我要展開一卷禁書,向你憤激不平的耳中誦讀一段秘密而危險的文字,正像踏著一杆槍渡過洶涌的急流一樣惊心動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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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茨波
| 要是他跌到水里,那就完了,不論他是沉是浮。讓危險布滿在自東至西的路上,榮譽卻從北至南与之交錯,讓它們互相搏斗!啊!激怒一頭雄獅比追赶一只野兔更使人熱血沸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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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森伯蘭
| 他幻想著一件轟轟烈烈的行動,全然失去了耐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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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茨波
| 憑著上天起誓,我覺得從臉色蒼白的月亮上摘下光明的榮譽,或是躍入深不可測的海底,揪住溺死的榮譽的頭發,把它拉出水面,這不算是一件難事;只是:這樣把榮譽奪了回來的,就該獨享它的一切的尊嚴,誰也不能和他瓜分。可是誰希罕這种假惺惺的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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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斯特
| 他正在耽于想像,所以才會這樣忘形。好侄儿,听我說几句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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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茨波
| 請您原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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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斯特
| 被你俘獲的那些高貴的蘇格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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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茨波
| 我要把他們一起留下;憑著上帝起誓,他不能得到這些蘇格蘭人中間的一個。不,要是他的靈魂必須依仗一個蘇格蘭人得救,他也不能得到他。我舉手為誓,我要把他們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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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斯特
| 你又說下去了,不肯听听我有些什么話說。你可以留下這些俘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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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茨波
| 哼,我要留下他們,那是不用說的。他說他不愿意贖出摩提默;他不許我提起摩提默的名字,可是我要等他熟睡的時候,在他的耳旁高呼,“摩提默!”哼,我要養一只能言的□鵒,僅僅教會它說“摩提默”三個字,然后把這鳥儿送給他,讓它一天到晚激動他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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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斯特
| 侄儿,听我說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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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茨波
| 我現在鄭重聲明我要拋棄一切的學問,用我的全副心力思索一些謔弄這波林勃洛克的方法;還有他那個荒唐胡鬧的親王,倘不是我相信他的父親不愛他,但愿他遭到什么災禍,我一定要用一壺麥酒把他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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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斯特
| 再見,侄儿;等你的火气平靜一點的時候,我再來跟你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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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森伯蘭
| 噯喲,哪一只黃蜂刺痛了你,把你激成了這么一個暴躁的傻瓜,像一個老婆子似的嘮嘮叨叨,只顧說你自己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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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茨波
| 嘿,你們瞧,我一听見人家提起這個万惡的政客波林勃洛克,就像受到一頓鞭撻,渾身仿佛給虫蟻咬著似的難受。在理查王的時候——該死!你們把那地方叫作什么名字?它就在葛羅斯特郡,那鹵莽的公爵,他的叔父約克鎮守的所在;就在那地方,我第一次向這滿臉堆笑的國王,這波林勃洛克,屈下我的膝蓋,他媽的!那時候你們跟他剛從雷文斯泊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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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森伯蘭
| 那是在勃克雷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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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茨波
| 您說得對。嘿,那時候這條搖尾乞怜的獵狗用一股怎樣的甜蜜勁儿向我曲獻殷勤!瞧,“万一我有得志的一天”,什么“親愛的哈利·潘西”,什么“好兄弟”。啊!魔鬼把這些騙子抓了去!上帝恕我!好叔父,說您的話吧,我已經說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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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斯特
| 不,要是你還有話說,請再說下去吧;我們等著你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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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茨波
| 真的,我已經說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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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斯特
| 那么再來談你的蘇格蘭的俘虜吧。把他們立刻釋放,也不要勒索什么贖金,單單留下道格拉斯的儿子,作為要求蘇格蘭出兵的條件;為了种种的理由,我可以擔保他們一定樂于從命,其中的原故,等一天我會寫信告訴你的。(向諾森伯蘭)你,我的伯爵,當你的儿子在蘇格蘭進行他的任務的時候,你就悄悄地設法取得那位被眾人所敬愛的尊貴的大主教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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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茨波
| 是約克大主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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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斯特
| 正是;他因為他的兄弟斯克魯普爵士在勃列斯托爾被殺,怀著很大的怨恨。這并不是我的任意猜測之談,我知道他已經在那儿處心積慮,蓄謀報复,所以遲遲未發,不過等待适當的机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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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茨波
| 我已經嗅到戰爭的血腥味了。憑著我的生命發誓,這一次一定要鬧得日月無光,風云變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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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森伯蘭
| 事情還沒有動手,你總是這樣冒冒失失地泄露了机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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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茨波
| 哈,這沒有話說,准是一個絕妙的計策。那么蘇格蘭和約克都要集合他們的軍力,策應摩提默嗎,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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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斯特
| 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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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茨波
| 妙极,妙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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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斯特
| 就是為了保全我們自己的頭顱起見,我們也有充分的理由督促我們赶快舉兵起事;因為無論我們怎樣謹慎小心,那國王總以為他欠了我們的債,疑心我們自恃功高,意怀不滿。你們瞧他現在已經不再用和顏悅色對待我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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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茨波
| 他正是這樣,他正是這樣!我們非得向他報复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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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斯特
| 侄儿,再會吧。你不要輕舉妄動,一切必須依照我在書信上吩咐你的辦法做去。等到時机成熟——那一天是不會遠的——我就悄悄地到葛蘭道厄和摩提默伯爵那儿去;你和道格拉斯以及我們的軍隊,將要按照我的布置,在那里同時集合;我們現在前程未卜的命運,將要被我們用堅強的腕臂把它穩定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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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森伯蘭
| 再會吧,兄弟,我相信我們一定會成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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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茨波
| 叔父,再會!啊!但愿時間赶快過去,讓我們立刻听見刀槍的交触,人馬的嘶號,為我們喝采助威!(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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