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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愛琳和薇莉洗完最后一個碗盤時,伊漢的哭聲清晰地傳進廚房里。
  "我來弄,"麥修的聲音從另一個房間傳來。"除非他是肚子餓,那我就一點辦法也沒有了,薇莉。"
  薇莉大笑,扭干抹布。"你不必擔心,我一個小時之前才把他喂得飽飽的。"
  克雷的聲音從長桌那頭傳來,他和麥修一直坐在桌旁研究李家的那本日志,不斷与克雷父親的勘查日志比對。
  "愛琳,"克雷叫道。"你還沒擦干最后一個盤子嗎?麥修和我簡直快瘋了,完全搞不懂你的西班牙日志。"
  "我馬上過去。"愛琳說道。
  片刻之后,她出現在桌旁,克雷站起身子,拉開他旁邊的椅子。
  "謝謝你。"愛琳說道,仰首朝他綻開笑容。
  克雷的笑容完全改變他的臉孔。"我的榮幸。"他說道。
  站在臥室門口的麥修朝他們皺起眉頭,但沒有人注意到。他們兩人已經埋首在那兩本日志中。
  麥修勉強走進臥室,去照顧那個正在大聲哀嚎的小寶寶。
  "你能解釋這一段嗎?"克雷詢問愛琳,指著一段模糊而褪色的文字。
  愛琳拉近油燈,抬高日志,皺起眉頭盯著那段文字。"唐恩認為這是指西北方的鞍狀峰。"她緩緩說道。
  克雷听到她聲音中的猶豫。
  "你的想法呢?"他問道。
  "我認為它是在重复這段。"
  愛琳翻回前兩頁,用手指指著一個記號,顯然和另一頁上的記號完全一樣,只是因年代久遠而變得非常模糊。
  "如果是這樣,"克雷說道。"麥修的判斷就是正确,應該是亞巴荷山脈。"
  克雷打開他父親的日志,迅速地翻動。
  "就是這里,"他指出。"從這個方向上來,整個地形就像西班牙馬鞍一般,不過……"
  "不過?"
  克雷翻動書頁,找到他自己繪制的一張地圖。
  "這些是西班牙人稱為銀山的山脈。"他說道。
  "銀山。"愛琳重复。
  "對。有銀礦的地方,通常也有黃金。"
  悄悄竄遍愛琳全身的興奮,顯現在她的笑容中。
  "如果你從這條路過來,"克雷繼續說道。"這些山峰看起來也有一點像西班牙馬鞍,可是,有許多山峰都是這樣。"
  "他們真的在銀山找到銀礦嗎?"
  克雷聳聳肩。"他們在大分水岭這一側的某處找到銀礦。"
  "在這附近嗎?"
  "沒有人确實知道。"
  克雷指著地圖上一些散置的山脈,他的牧場就位于某座山脈的基部,其它山脈的基部則畫著一些問號,但并不表示沒有人煙。
  "科羅拉多河下游,"麥修在他們身后說道。"不過,西班牙人有不同的名稱。"
  愛琳震惊地抬起頭,差點撞上克雷的。
  麥修瞪著她,綠眸中閃爍著怒火。每次看到愛琳的金褐發似乎不經意地拂點過克雷的黑發時,他的怒火都會高漲几分。
  愛琳對麥修的憤怒絲毫不感惊訝,自從薇莉堅持他們必須留下來用晚餐和過夜之后,他就一直憤憤不平。
  不過,那個在麥修怀中格格大笑的快樂寶寶倒是令她感到惊訝。她突然想到,自從他們抵達之后,麥修似乎難得离開他的外甥。
  如果是像她父親那么溫柔与慷慨的男人,愛琳當然不會覺得惊訝,可是,她實在無法想象麥修這种男人會喜歡小孩,所以每一次看到都感到震惊。
  不幸的是,麥修的溫柔只屬于他的家人。愛琳當然不敢夢想一個沙龍女孩會得到他的風趣、溫柔与笑容,還有他對他妹妹的愛与保護。
  麥修顯然气憤愛琳接受薇莉和克雷的殷懃款待。認為她沒有資格接受。愛琳早就知道,因為她每一次抬起頭時,都會看到麥修用那地憤怒的綠眸瞪著她。
  至少他小心翼翼地不讓薇莉或克雷看到他的憤怒。愛琳當然不會認為這是為她而做,他只是不想引起任何他不想回答的問題,擔心他們會責怪他把一個沙龍女孩帶進他們家里。
  "我們就是要前往那里嗎?"愛琳詢問麥修。"科羅拉多河?"
  "我希望不是,"麥修回答。"我听說西班牙人知道一條從這里前往亞巴荷的快捷方式。如果他們真的知道--我們也找得到--我們就可以節省好几個星期的旅途奔波。"
  克雷喃喃說著一些愚蠢、迷失的礦藏,以及像迷宮般的峽谷。
  伊漢再也無法忍受所有人的漠視,俯身向前,迅速地抓向綁住愛琳發髻的鮮艷圍巾。在沒有抓到時,他大聲抗議。
  "上床時間!"薇莉在廚房里大叫。
  愛琳解下那條彩巾,松松的發髻立刻散開,金褐色的秀發傾瀉在她背上。她撩起長發,隨手一扎,然后靈巧地在彩巾上打結,做出一個穿蓬蓬裙的娃娃。
  "送給你吧!小甜心,"她對伊漢低語,"我知道那些夜晚有多么寂寞。"
  小寶寶用惊人的力道握住那個娃娃,開心地揮動。
  雖然愛琳故意壓低聲音不讓其它人听到,麥修還是听到了。他瞇起眼睛搜尋愛琳的臉龐,尋找是否有任何想博取他同情的跡象,但只看到滿臉的溫柔。
  麥修皺起眉頭,轉開視線,提醒自己所有女人--甚至,包括狡猾的沙龍女孩--在面對小孩都會變得親切而溫柔。
  薇莉走出廚房,接下伊漢,走向臥室。開心的笑聲立刻轉變為不快樂的哭喊。
  "我不介意抱著他在房間里繞一繞。"麥修提議。
  "如果他在几分鐘之后還繼續哭,我就會接受你的好意。"薇莉堅決地說道。
  "要不要我唱催眠曲哄他入睡?"
  薇莉大笑,宣布投降。"幸好你馬上要去淘金,否則,你一定會把你的外甥寵得無法無天。"
  麥修含笑跟隨他妹妹走進臥室。片刻之后,輕柔的搖籃曲飄進客廳,是麥修醇厚的歌聲,薇莉清越的聲音隨后加入,形成天衣無縫的合音。
  愛琳惊訝而喜悅地喘口气。
  "我第一次听到他們的歌聲時,也有相同的反應,"克雷說道。"他們的哥哥磊夫有同樣美妙的歌聲。我從未見過其它三個哥哥,不過,我想象他們也會一樣。"
  "想想看,他們六個人在教堂里……"
  克雷大笑。"我覺得莫家兄弟比較喜歡四處游蕩,不喜歡坐在教堂里。"
  愛琳心不在焉地笑,因為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歌聲上,孤儿院里難得听到音樂,只偶爾听得到附近教堂的鐘聲。
  愛琳閉著眼睛,開始輕輕哼著歌曲。她不知道他們歌詞是什么,但曲調非常熟悉,使她不由自主地加入合聲中。
  几分鐘后,愛琳沉浸在音樂中,忘記自己身在何方。她的歌聲悠揚飄時薇莉和麥修的合聲中,吸引每一個人的注意。
  在合聲突然停止,只剩下愛琳的歌聲時,她才倏地了解她做了什么,并連忙睜開眼睛。
  她發現克雷、麥修和薇莉都瞪著她,紅暈立刻染紅她的紅頰。
  "原諒我。我不是有意--"
  "別客气了,"薇莉迅速地打斷她的話。"你到底從哪里學到那么美妙的合音?"
  "我在教堂里偷學的。"
  "能不能請你教克雷用口琴吹奏?"
  "沒有時間了,"麥修插進來。"我們今晚必須研究這本日志,而且明天一大早就要出發。"
  薇莉眨眨眼睛,不太習慣她哥哥粗暴的語气。麥修顯然不愿意讓愛琳融入他們的家庭,薇莉猜不出到底是為了什么原因。
  麥修眼中的神情告訴她不要發問。
  "我已經找到日志上記載的地區。"克雷說道,打破緊張的沉默。
  "太好了。"麥修說道。
  "我很怀疑。"克雷冷冷地說道。
  "為什么?"
  "因為它涵蓋大半個西部地區。"
  麥修拉出愛琳另一邊的椅子并坐下。
  被兩個大男人夾在中間,愛琳感覺份外嬌小。她通常不會有這种感覺,因為她有一百六十公分,她認識的絕大多數男人都只比她高一個頭而已。
  她伸手去拿那本西班牙日志,設法不碰触兩側的寬闊肩膀。
  麥修也剛好伸出手。他們的手指相碰,兩個人都倏地抽回手,并低語一句--愛琳是道歉,麥修則是咒罵。
  克雷轉開臉,以免他的同伴看到他的笑容。他很清楚麥修為什么如此暴躁。非常想要某個女人又得不到她總是會令男人火冒三丈,莫麥修也無法例外。
  "現在,"克雷說道。"我們還是赶快解決這些難題吧?"
  "對。"愛琳連忙說道。
  她再次伸出手,希望沒有人會注意到她的手指有一點發抖。麥修碰触過的肌膚好象被火燙到一般。
  她謹慎地控制住自己的聲音,述說一段日志上的內容,翻動書頁,指著地圖上的一條路徑。"……他們橫越山脈,大約……"
  她轉向克雷的日志。
  "……是在這里。他們一定曾經過距离這座牧場非常近的地方。"
  "我一點也不惊訝,"克雷說道。"只有傻瓜才會攀爬那些山脈。"
  "還有尋找黃金的男人。"麥修說道。
  "兩者是同一個意思。"克雷反駁。
  麥修大笑,他和克雷對淘金的話題從來無法達成共識。
  "可是這條路徑從這里開始變得模糊不清。"愛琳繼續說道。
  麥修和克雷再次把注意力轉回日志上,与愛琳一起尋找正确的路徑。
  許久之后,麥修終于發出一個滿意的聲音,用食指輕敲日志的書頁。"如果真的有路,"他說道。"我們就不必千里迢迢跑到科羅拉多河去。"
  "你想從哪里橫越山脈?"克雷問道。
  "就從這里。"
  愛琳俯向前,先前扎在腦后的長發松開,几綹發絲落向麥修的手背,閃閃發亮如他畢生尋找的黃金。
  "對不起。"她口齒不清地說道,連忙再扎起頭發。
  麥修沒有說任何話,不敢信任他自己的聲音,知道它一定會泄露他突然加速流動的血液。
  "你或許是對的。"克雷說道。
  他專注地凝視著兩本日志。
  "可是,如果你錯了,"他在一分鐘之后補充道。"最好祈禱有更多的水,不像這兩本日志上記載的那么少。"
  "我已經多准備飲水,希望不會累坏偉夫的几匹馱馬。"
  "也幫愛琳准備一匹馬,"克雷說道。"她的那匹老馬根本無法在沙漠中行走。"
  "我已經挑好馬匹。"麥修說道。
  克雷點點頭。"好吧,雖然不贊同這种愚蠢的冒險行為,我還是要不得祝你們一切順利。"
  "謝謝你。"麥修說道,猜想他們究竟會有什么樣的旅程。
  在天亮之前許久,愛琳已經醒來并穿上衣服,悄無聲息地走出屋子,抱著馬鞍袋和舖蓋走向谷倉,預期會在那里找到已經准備好馬匹的麥修,因為她先前已經听到克雷起床并离開屋子。几分鐘之后,她听到男人低沉的交談聲從谷倉里傳來。
  雖然愛琳睡得并不安穩,還是無法繼續待在客房里補充睡眠。她感覺焦躁不安,而且認為這只是因為她太過興奮,急切地想展開尋找李家寶藏的行程。
  谷倉的大門敞開。兩個高大的男人站在外面准備四匹馬,懸挂在一旁的燈籠散發出柔和的金色光芒。
  愛琳悄悄走近,听到克雷正在說話。
  "……從高山上下來。他們絕大多數都忙著尋找過冬的營地,不會构成問題,但是,還是要提高警覺。"
  麥修嘟囔一聲。
  "還有一件事。"克雷繼續說道。
  "什么事?"
  "噢,我只是覺得身為你的好友--又是你的妹夫,我有義務警告你,在一個男人帶著漂亮女孩進入荒野時可能會發生什么。"克雷緩緩說道。
  "省省你的力气吧!"麥修說道。
  "我還是得說,"克雷說道。"我曾經接受一份差事,帶領一個漂亮女孩進入圣璜地區尋找她哥哥,結果是我娶她為妻。"
  "薇莉和愛琳是完全不同的女人。"麥修終于說道。
  "沒有那么不同。沒錯,她的發色比薇莉的暗,眼睛是金色,不是淡褐色的,可是--"
  "我說的不是外貌上的不同。"麥修不耐煩地打斷他的話。
  "你讓我聯想到生平頭一遭感覺到繩索的野馬。"克雷說道。
  他顯然認為這是非常有趣的事。
  麥修又嘟囔一聲。
  克雷大笑,把馬鞍放在一匹精悍的小馬背上,再綁上由它馱運的補給品和用品。
  "更像一匹發情的种馬,"克雷繼續愉快地說道。"偉夫起初也是這個樣子,不過,他終于回心轉意。聰明的男人懂得珍惜美好的事物。"
  麥修繼續做他的事,好象沒听到他的話。
  "相信我的話,"克雷說道。"不論你認為你現在擁有什么,都遠遠比不上一個好女人能夠給你的。"
  麥修輕拍他的坐騎,低聲對它說話,根本不理會克雷。
  "她的廚藝也很棒,"克雷指出。"那個苹果派令人齒頰留香。"
  "不。"麥修粗率地說道。
  "騙鬼!如果你不喜歡,為什么連吃三片?"
  "該死!那不是我的意思,而且你明明知道。"
  "那么,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麥修低咒一聲,鑽過"達玲"的頸下,去檢查最后一匹馬。
  現在,兩個男人如此接近,麥修再也不能假裝他沒有听到克雷的話。他加快工作的速度,想避開這個話題。
  就在愛琳認為可以現身時,克雷再次開口說道。
  "薇莉喜歡愛琳,伊漢也立刻接受她,你知道他一向不喜歡陌生人。"
  麥修倏地凍結,手中的刷子也停住。
  "她很聰明,也很活潑,"克雷說道,發出輕柔的笑聲。"她會是一個真正難纏的人物,這也是事實。"
  "你指的是這匹馬嗎?或許我應該為愛琳換一匹坐騎。"
  克雷綻開笑容。"她可以吸引絕大多數的男人,不過,還是跟你比較相配。"
  "我還是比較喜歡'達玲'。"
  克雷輕輕一笑。"我本來以為我的兩匹馬是我最要好的朋友,然后薇莉教我--"
  "愛琳完全不像薇莉。"麥修打斷他的話,語气非常冰冷。
  "我知道,老弟。你只是在執意反抗那條絲索。"
  麥修粗暴地低咒一聲。
  "執意反抗不會帶給你任何好處,"克雷說道。"不過,任何有骨气的男人都不會不戰而降。"
  麥修再次低咒。終于轉身面對克雷。
  "你應該鞭打我一頓,因為我把愛琳帶進我妹妹的家里。"他說道。
  一陣戰栗竄遍愛琳身軀。她知道麥修接下來要說什么,而且不想听下去。
  更重要的是,她不要他們發現她就在暗處聆听,不論她有多么無辜。她開始緩緩退開身子,祈禱她不會發出任何聲音。
  "你曾經問我如何認識愛琳,而我不曾回答,"麥修說道。"好吧,我不再回避了。"
  "樂于聆听。"
  "我是在峽谷城的一個沙龍認識她。"
  克雷的笑容消失。"什么?"
  "你听到我的話了。她在金塵的牌桌上發牌,石杰克和一個叫金瑞格的槍手都是她的座上客。"
  麥修停止說話,開始用刷子刷那匹馬。
  "然后呢?"克雷追問。
  "我坐上那張牌桌。"
  接下來的那分鐘,四周一片安靜,只听得到刷子移動的聲音。
  "說下去。"克雷終于說道。
  "她是一個冷靜而冷血的老千。"
  克雷再次等待。
  麥修沉默不語。
  "老天爺,好象是在拔牙齒,"克雷低聲說道。"一次說完吧!"
  "你已經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知道個鬼!我了解你,麥修,你不會把妓女帶進你妹妹家里。"
  "我說過愛琳是老千,沒說她是妓女。"
  緊張的沉默持續片刻。
  "說啊!"克雷粗魯地說道。
  "在輪到愛琳做庄家時,她給我一手超級好牌。"
  克雷吹聲口哨。
  "在金瑞格拔槍時,我把桌子掀向他,愛琳抓起所有賭金,從后門逃走,留下我獨自面對金瑞格和石杰克。"
  "沒有听說石杰克的死,只有金瑞格和史提默。"
  "石杰克沒有朝我拔槍,其它兩個人則是速度太慢。"
  克雷搖搖頭,說道:"該死!愛琳看起來不像沙龍女孩。"
  "她是一個老千和小偷,而且設下陷阱要害死我。"
  "如果是其它男人說這种話,我一定會認定他在說謊。"
  麥修毫無預警地轉過身子,望向燈光照不到的暗處。
  "告訴他,沙龍女孩。"
  愛琳凍結在原處,然后設法控制住自己,按捺住轉笛逃走的沖動,但是,她無法恢复臉上的血色。她昂起頭,蒼白地走進光影中。
  "我不是你認為的那种人。"她說道。
  麥修抓住愛琳手中的馬鞍袋,打開它,拉出她在峽谷城穿的那件禮服,好象是在展示确鑿的證据。
  "不像那件面粉袋洋裝那么扣人心弦,但是,卻更接近事實。"麥修對克雷說道。
  血色返回愛琳的雙頰,染紅她的臉。
  "我是一個簽下賣身契的仆人,"她無力地說道。"我必須穿他們給我的任何衣服。"
  "這是你的一面之詞,小貓,只是你的一面之詞。我在沙龍認識你時,你穿著這件禮服,而且你的雇主已經死了。"
  麥修把那件禮服塞回馬鞍袋里,將馬鞍袋丟在欄杆上方,轉回身子去照顧馬匹。
  "你吃過沒?"克雷詢問愛琳。
  愛琳搖搖頭,不敢信任她的聲音,也無法正視克雷的眼睛。他曾經殷懃地款待她,現在,他已經得知真相,一定在想她到底做過什么,她真希望找個地洞鑽進去,或者置身在其它的任何地方。
  "薇莉還沒醒來嗎?"克雷問道。
  愛琳再次搖頭。
  "我毫不惊訝,"克雷輕輕地說道。"伊漢整個晚上都在鬧脾气。"
  "在長牙。"
  她的聲音低若蚊鳴,但克雷還是听到了。
  麥修低咒一聲,在寂靜的黎明中也份外清楚。
  "苜蓿。"愛琳在片刻之后低語。
  "你說什么?"克雷問道。
  愛琳清清喉嚨。"苜蓿油。涂在他的牙床上,會使他恢复甜蜜。"
  "我宁可用力踢他屁股,"克雷說道。"而且我指的不是伊漢。"
  麥修猛地抬起頭,狠狠瞪向克雷,克雷回瞪他一眼。
  "白克雷,"麥修冷冷地說道。"我一直以為你是最不容易被漂亮臉孔欺騙的男人。"
  麥修的動作迅速而用力,就像他的話。
  "你和薇莉進入荒野,她是一個想得到愛的純洁女孩。"
  皮革發出抗議的聲音。
  "我卻是跟一個經驗丰富的小老千進入荒野,她要的是一半的金礦。"
  麥修用力扣上馬鐙的帶子,在寂靜之中,皮帶的嘎吱聲仿佛吶喊。
  "如果我們找到那座金礦,我就必須開始全神戒備,否則,她一定會偷走一切并從背后射殺我,或者把我留給石杰克那种人宰割,"麥修厲聲說道。"她以前就做過這种事。"
  吃早餐的信號從屋里傳來,是薇莉在召喚他們。
  麥修拿起愛琳的馬鞍袋,奪下她手中的舖蓋,把它們固定在她的馬鞍后方。然后,他轉過身子,抱起愛琳,把她丟在馬鞍上。
  做完這一切之后,他才轉向克雷。
  "代我們向薇莉說聲再見。"
  麥修矯捷地躍上馬鞍,迅速地甩動手腕,解開馱馬的繩索,掉轉馬頭,驅策它開始前進,馬匹立刻服從他的命令,兩匹馱馬和愛琳的坐騎跟隨在后。
  克雷的聲音也跟隨在后。
  "盡你所能地逃跑吧,你這個冥頑不靈的王八羔子!任何事物都比不上絲索的強韌,更比不上它的柔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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