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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在余下的時間內,梅根的心情被德夫林搞得极端之坏。她盼望著從晨騎中得到某种享受,但是她絲毫沒有得到。她甚至在那斗嘴的爭辯中還沒恢复過來。她甚至沒被親吻。毫無疑問,這一局爭斗德夫林又贏了。她的心理斗爭又開始了。
  所以,你想讓他吻你?
  你怎么有這种想法?
  你為什么要對此大惊小怪?
  除非他想這么做,我是不會挑逗他的。
  你首先想出來的事情不就是那些,對嗎?
  那是有區別的,我實不知道自己在挑逗他,在他事先向我挑明后果之后,如果我大喊大叫,我會被吻嗎?其實我希望被吻。
  我肯定不想讓他知道我希望他吻我。
  我不明白為什么不呢?那可是促使對方接吻的最快辦法。
  那人可能徹夜未眠,琢磨著羞辱我的新辦法。我可以想象,如果他知道我希望得到他的吻,他會怎樣做呢?
  不是“或許”,你是說你可以想象。
  好吧,我也得開始琢磨琢磨。
  同往常一樣,梅根內心世界的這番對話非但無益,而且還被搞得心煩意亂。既然德夫林在性方面的旁敲側擊引起了她的好奇,她漸漸地開始失去理智。現在“內心世界所謂需要謹慎的聲音”除了提醒謹慎之外,再無別的作用。既然這份好奇被激勵起來,她就任其發展,最少部份如此。
  她想再次体驗与德夫林接吻時的愉快感受,体驗那种事与更全面的東西。這“更全面”的用詞表達出模糊与不可知。然而如果不大膽些,她就成了白痴。事情有時的确如此。當然,她還沒有完全失去理智。她清楚地知道這种接吻會發展到何种地步,做愛及毀去姑娘的貞操,如果事事都知道開端与結局,那就太過夸張了。其間會發生什么事情,根本說不清楚,更不用說結局了。
  即使如此,她仍!日想從德夫林那几學到些東西,當然她應該有個界限。在現實操作中,她應該在自己希望更進一步之前,及時地阻止他的行為。
  我認為他們對這种行為有种稱謂,當然這种稱謂并不好听。
  如果的确出了這种事,我還不知道是什么名稱。
  你如果有這种經歷,你也不好意思承認。
  從今后,別改變說話的腔調。
  我沒有,但是你并不是沒有將德夫林的感情放在心上?你應該想象出他領著你在大街小巷散步的情形,而不是決定在什么程度上中止交往。
  那是因為我在等待,等著一個膽大妄為的家伙娶我,這就是最終的結局。
  梅根那晚走向馬廄的時候,仍舊左右為難委決不下,一方面,她不太想耍什么小聰明,從德夫林處學到什么更進一步的接吻知識,以及其它什么的。另一方面,某种程度上講,她又极阜渴望此事。前一种想法拽了她的后腿,那后拽力之強,足以破坏她當天的計划。哪怕是等到德夫林鎖上馬廄門、上床睡覺時,刎都不敢有動作。后一种想法這時則大肆興風作浪,希望她不要辜負美好時光。無論哪种打算都沒有估計到這种結局,當她赶到到儿時,德夫林正好騎著“凱撤”走出馬廄。
  見鬼,她看著他的背影,心里琢磨著!他并沒有停下馬來他好似非常憂郁,沒注意到她的到來。梅根是經過內心的一番斗爭之后,才來這儿的。然而,當她見到自己的目標消失在夜幕之中時,那种感受是相當泄气的。這么晚了,他能去哪儿呢?
  她腦子里頓時涌現出許多答案。他可能与別的女人有約會。
  梅根最不愿意見到的可能性,是他偷跑出去到其它地方去謀職;
  要不他是攔路強盜,搶劫大意的夜行人。
  梅根猜定他出去搶人,因為第一种假設根本不适合他這种入。可以這樣解釋,因為在他到這個地方之前,沒出現過強盜。
  此時此刻确是理想的時間,正好干那無法無大的勾當,他已經換去了白襯衫,因為白襯衫在晚上极為顯眼。看來他躲在暗中不想招人眼目。的确,他相當喜歡穿白襯衫,但是那种衣服做工考究、价格昂貴,他除非采取不正當方式,否則很難負擔得起這類開支。
  她瞬息間便作出決定,跟蹤他。但是她沒有想到,如果她要跟蹤他,她便沒有時間為“安布羅斯先生”配鞍。一想到騎無鞍馬,她便感到气餒,她几乎想留在這儿,等德夫林回來后,再當面質問,當然,當他回來時,他可能消匿了所有犯罪的證据。因為他可能(极可能在返回前,將這些東西隱藏在某處。由于她非常喜歡搞到這類把柄以要挾此人,所以她下定決心。這种想法极具誘惑力。她可以追問他的一切,收服他,搞得他輾轉不安,從而收起他那咄咄逼人的舉止。
  她立即行動起來,跑去牽出“安布羅斯先生”,這時控制此馬的唯一的東西便是疆繩了。騎上裸馬背是一回事,控制像“安布羅斯先生”那樣的駿馬又是另一回事。要知道,動作稍有遲緩就得付出代价。當她來到大路時,兩個方向都見不到德夫林的影子。
  即使如此,梅根也沒打算放棄,哪怕是四周僅存几縷月光,茫茫大地隱沒于黑暗之中。她沿著強盜出沒的方向走去,來到薩克雷庄園附近。事實上,她已經想到了,只有薩克雷庄園的客人被搶過,而每次劫案的發生都在他們离開奧費莉姬夫人的舞會后。
  一想到這些攔路強盜可能搞得那張瘦長尖削的老臉面呈焦急狀時,她甚至想放聲大笑。她的确開心极了,最少在強盜被抓住之前,奧夫人可能會因此失去一些客人。然而糟糕的是,梅根根本沒想過自身的安危。
  她本能地往那個方向赶去,沒用儿分鐘,她便看見人影晃動,有個影子,消失在道路的盡頭。但是,她沒有加快速度去追那影子。她相當清楚自己怎樣做更好,她調轉馬頭,走進田野。
  繞過去,她最終能夠赶到那個小樹叢,那是通往薩克雷庄園的必經之路。
  她估計,攔路強盜不可能再找到比這儿更合适的搶劫場所。
  無論對人還是對馬來說,那儿都是隱形匿跡的最佳地方,在這樹叢中,有許多小道可以逃跑,如果受害者打算追赶的話,馬車也無法通過。
  梅根通過眾多的小道之一,從背后赶來,正如預想的一樣。
  她遠遠地停下來,監視著大路。無論是德夫林還是被劫者都看不見她,但是她卻能夠听到馬車駛近的聲音。她之所以選擇在樹叢深處藏身靜心以待,那不是因為她覺得有幸能夠親眼目睹劫案的發生。如果真會發生劫案,她仍;日十分希望自己能跟在受害者身后走一段路,以免再出現更大的悲劇。
  這天是周未晚上。凡是周未,奧夫人除非客人數量不夠,否則總會舉行盛大的舞會。每晚都可能成為大型的“這類或那類的舞會”。總之,她是快樂女王。僅此而言,她整個星期都在縱憎狂歡,不管有沒有客人,哪怕是几個人聚在一起也行。然而攔路強盜只需要搶上其中一、二人,便可干一票利潤可觀的夜活儿卜她停了下來,拴上“安布羅斯先生”,再悄悄地接近公路占她借助著陰郁濃暗的樹叢,向前潛行。她現在看到路上的東西似乎清晰多了。
  一個多小時過去了,仍舊沒見有人前來,但是梅根并沒有表現出焦躁不安。她興趣一直极高,希望能抓到德夫林,或者找到些什么證据用來要挾德夫林。
  她終于听到了聲音,再接近公路些,直至她能夠看到馬車燈的亮光。馬車夫并不十分賣力,要不就是他的主人在跳舞時,他喝過些酒,車子一直向著梅根的方向駛來,她有足夠的時間來作決定,她可以非常容易地,無聲無息地步行跟蹤,而且總是隱身于樹林。
  她正是這么做的,數著步子。這樣,她才知道自己拴馬的地方。但是她還沒來得及細想,就見到了樹林的邊緣。這天晚上,她第二次感到泄气。大路上,馬車緩慢地無惊無險地行駛著。見鬼,德夫林要放過這輛車,要不……
  “站住,留下買路錢。”
  梅根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上啦。他從她身旁的樹叢中跳出,攔住了馬車。他跳出的地方距她不過十英尺。要是再過一會儿,她可能會踩在他身上。她絕對沒搞錯,他手里正拿著一支手槍,以增加他嗆喝的威力。
  馬車仍舊停在那儿。車上的人緩緩地出來,梅根听到那聲音又尖又高,她不禁大為惊恐。隨后,她慢慢地將心放回原處。聲音怎么又尖又高呢?
  那惡棍矯飾了聲音。那么,她需要得到更加有力的證明,僅憑他的聲音是不行了。她可以在他行劫之后,出去与他照面,就現在?她不准備在受害者面前泄他的底。那樣,她便失去可以威脅他的把柄。這么做可能導致他被捕。這可是她最不愿意見到的事。這种想法夠惊世駭俗了。
  當然,他還可以教會她一些事情,如果他為此而被槍斃的話,他便當不成老師了。然而,這是他不想讓人抓他的唯一理的嗎?這并不是探究動机的時候,尤其是她還沒有想出辦法,即在他被識破時,如何阻止他騎“凱撒”逃走。她應該靠近些,做准備。
  梅根怎么想就怎么做了。她因此對發生的事听得更加真切,盡管不太盡人意。受害人低聲嘟嚷著,德夫林發出討厭的笑聲他似乎真的為自己的詭計得逞而相當自得。
  不一會儿后,他變得焦躁起來:“扔下錢財,快點!否則別想走路。讓你快點,不然我可要用手槍講話了。”
  “你拿這么些東西,走不了的。”
  “我還有不能的,你這傻瓜?你難道想阻止我?”
  對此的回答是否定的。梅根實在討厭德夫林那神經兮兮的樣子。特別糟糕的是,他搶著一個窮鬼,他實不該如此傷神,一旦只剩下他們兩人時,她便會將這种看法告訴他。既然他命令將錢扔到地上,他得下馬來拾。她就勿需擔心他騎馬逃走了。等馬車离開后,她有足夠的時間与他照面。現在事情還沒有心)、i 他們兩人均在等待,一直等到馬車走得相當遠了。德夫林隨、后下得馬來,梅根已經向前邁出了一步……此時,路那邊又沖出一個人來。
  她連忙后撤,心跳得相當歷害,害怕得要死。他們是兩個。
  人?德夫林作案還拉著那可愛的布朗嗎?但是,新出現那人身体之高,不可能是莫蒂默。當“德夫林”注意到來人時,他与梅根、一樣,惊呆了。
  “上帝,你嚇死我了。”
  “豈止如此,桑德森,如果你的解釋不能令我滿意的話。”
  梅根的眼睛惊得大大的,毫無疑問,那才是德夫林的聲音。
  撞什么鬼啦?現在,她似乎离那馬更近了,以查清是否是“凱撒”。這馬毛色是否是太黑,她怎么一點也看不見?也好,如果不是盯了德夫林好長的路,她還不知道德夫林認識強盜,盡管他沒有親自動手。
  桑德森的回答證實了她的想法:“德夫林,是你嗎?上帝,你在這儿做什么?”
  “我不在這儿,”德夫林回答說,顯然不耐煩,“我從來不在這儿。你在這儿沒見過我,你清楚了嗎?”
  “啊,清楚,清楚,”桑德森連忙附合說。他拿下蒙面的頭巾,塞進兜里,“希望你也沒見過我。”
  “你,親愛的年輕人,別存僥幸。現在,如果你有什么需要解釋,就請講吧。”
  強盜聳聳肩,企圖說明緣由:“我只不過是隨便活動活動,你……”
  “攔路搶劫不是隨便活動活動吧,你這傻瓜!接著講。”
  “好吧,現在算我倒血霉,就這么回事儿,有話就請直說!”
  “你恐怕沒問過你父親吧?伯爵可不是那种吝嗇鬼。”
  “當然,但是遠水解不了近渴,我留在這儿是為了向羅思斯頓伯爵家的千金求愛的。父親親自派我前來。他認為我這時已經安頓下來了。所以,我能夠干該干的事。我給他寄去一封信,一直沒收到回音。我住在薩克雷家,但是那該死的女主人認為她每大部可以与我尋歡作樂,搞什么‘倫敦玩法’。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我將自己帶來的那么一小點錢在第一個周未就花光了。這時,我正在追求奧費莉姬夫人的女儿,我哪敢以實相告,說我已經窮困潦倒了。”
  “你可以建議搞點其它的‘玩法’,而不是賭博,做你力所能及的事。我勸你找些正事做,因為你做強盜的身份從今晚起便結束了。”
  “可是我現在喜歡干這行。”
  “你別指望与我辯理,親愛的小子,明白嗎?”
  他的話中含有令人屈服的威脅,梅根暗怨桑德森沒能盡快地向德夫林作出保證。“不,不,我哪敢這么想?”
  “你應該退還你搶來的一切。”
  “我不可能。”
  “你不僅能,而且應該這么做。”
  “你知道,可是我將劫來之物都揮霍光了。再說,都是些不值錢的東西,真的。昨天晚上,我也玩過這危險的游戲,但是我的運气總那么糟。”
  “搶了多少?”
  “80英磅。”
  德夫林發出令人不快的聲音,他走到那人面前,從自己兜里拿出一卷鈔票,砸給桑德森。那年輕人千恩万謝地收下了。梅根看得目瞪口呆,一個養馬人怎么有那么多錢隨意施舍呢?
  “你拿著這些錢与其它東西,今晚就到地方行政官那儿去。
  將東西放到那儿,并附上條子,說你已經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
  對此,你還有問題嗎?”
  “沒有,沒有,今晚我就去。”
  “好吧,如果我在傳聞中得知全部東西都退回去了,我是指全部東西,我就去看你父親。既然我都不介意,他也不會介意我對他說的事實,你也別考慮后果。我相信我們彼此會理解的。”
  “事實上,我們已經理解了。對不起,讓你費心了,請放心,我發誓……我……”
  他的話弱了下去,因為德夫林已經跳回樹林。無聲無息,就似他出現時一樣。梅根沒再作耽擱,連忙回到她拴“安布羅斯先生”的地方,但是令她連連皺眉不解的是,一個伯爵之子為什么會如此害怕養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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