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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在白天剩下的時間內,德夫林都忙著擴建他的馬廄。其中有不少的時間是用來應付木匠的情緒,或者用來与莫蒂默開露骨的玩笑。他無法集中精力來處理派克先生送來的信函,再說他“几乎”沒有時間來做其它事,除非是參与自己鼓動起來的擴建工程。為了不讓自己閒下來,他早就開始干活儿了。他心中暗說,如果他這么做有損于自己在這項工程中的貢獻,那也沒有什么特別的關系,只要這個項目按照事先的計划進行就行了,事情正是這樣發展的。
  最少,部份是這樣發展的,他的大腦仍舊飛速地轉著。正在叉草的他發現手中的活儿停了下來,那种枯燥的勞動無法阻止他的大腦順著思路想下去。今天的所有心事都与梅根有關。
  對她,他稍許有种犯罪感,哦,或許是大有犯罪感。
  她或許不像他先前認為的那樣,貪婪与無情。所以,他或許應該向她道歉,為自己在萊頓家對她的戲弄說聲對不起。他“應該”告訴她自己的真實身份。她是否會更恨他呢?她是否該知道這些。他很快要离開這儿了,為了參加倫敦節,她也要离開了。見鬼,什么鬼事搞得他如此焦慮不安?
  就事論事,那個姑娘到底怎么啦,搞得他心中設起堤防?他不愿意做出些挨她罵的事情,但是他又要故意制造仇恨,以确保自己能夠抵御她那天生麗質。
  多么荒唐。他是羅思斯頓公爵。他更喜歡這樣認為,自己做事希望多一些理智,少一些沖動。他想得到她。想什么?他應該只想她那惱人的道德品質,應該得出這种結論,他不介意花多少時間与她在一起,但是決不能与她做愛。因為他非常清楚,自己的激情一旦被煽動起來,如果她還是像現在這种表現,他就可能變得失去理智。
  的确,在萊頓的舞會上,她的魁力之強不容置疑。甚至連他自己,也不敢給她任何机會,讓她施展“回眸一笑百媚生”的微笑。上帝啊,那天晚上她表現得完美之极:穿上綠色的舞裙,再配上化妝面具,更增添了几分神秘。他很難集中精力做應該做的事,他當時只想將她摟在怀里吻她。該死的弗雷迪,他的出現又打破了自己的如意算盤。否則,最少可以在梅根發火之前,或者在扇他耳光前,他可以吻她一次。
  算他走運,沒有走火人魔,在那天晚上,弗雷迪正好是她下支舞曲的舞伴。在他忽忙离開后,他們跳舞沒有,她是不是气瘋了,不再与別人跳舞?當然,弗雷迪擅長用溫情去軟化女人。他可是著名的花花公子,如果某個女人的臉盤相當靚,他會不擇手段去奉承她的。可惡的偽君子,如果不是他那不誠實的小妹聲稱怀上了德夫林的孩子,他可能會更理智些。
  他回想起那可怕的一天,水晶球格外明亮。他平常做事,從來不超出他的辦事准則。他在赶往去俱樂部吃晚飯的途中,在弗雷迪的庄園前停下來,欲找他一道前往。弗雷迪有個標准的毛病,從不正點。所以,德夫林便等在書房里。然而18歲的薩布里娜?理查森進來了,她決心向他獻媚,或者說開始死乞白懶地討好他,他是這樣認為的。
  他當時覺得挺逗的。十多年來,弗雷迪一直是他親密摯友。
  所以,弗雷迪的小妹還在梳著小馬尾巴辮子時就認識他了。她与她的女伴在那些日子里時常惡作劇,与德夫林開起“一夫多妻”的玩笑,因為她一直鐘情于他。相反的是,他几乎無法容忍這個輕浮的姑娘。
  他是個正直的男人。她現在出落成大姑娘了,年輕漂亮的少女,他一想到她可能養成了千金小姐的爛脾气,便痛苦地想躲邀她,結果造成她內心疑竇重重。事實上,好几年來,他再也沒見到過她,因為她一直在上學讀書。
  從此后,她變化很大。無論從外表上,還是從行為舉止上、雖然她不再大聲地吵吵嚷嚷,但是顯得虛偽。雖說不是每次都粗魯地伸出舌頭沖著他,但也顯得輕桃。然而,她咯咯的笑聲沒有變,一旦姑娘咯咯的笑聲變得令人厭煩時,要再想進行補救已經沒有多大希望了。
  在她咯咯直笑的那天,他并沒有十分生气,他興趣盎然地想知道,她這般輕桃到底為什么?
  當薩布里娜14歲的時候,她就告訴他,說她以后要嫁給他。
  他不過鼻子哼了哼,絲毫沒認真對待她的活。他告訴她說,待她長到可以嫁人的時候,他早已成家了。他這位“未婚妻”曾与她的馬車夫在馬車里做愛。如果他不是抓住現行的話,他說不定真會娶她,或者說打算娶她。果真是那樣,那又是另一碼事了。
  他認為薩布里娜甚至想不起在她孩提時代許下的心愿。但是那天,在弗雷迪的書房里,她漸漸地走近他,直至她出乎意料地伸手摟住他,吻了他,這是可怕的進攻,确實屬于主動出擊。后來,每當他回想起此事時,他意識到整個事件可能都是經過精心策划的,她不過是在等待,要等到听見弗雷迪走近客廳的腳步聲,她才開始行動。
  弗雷迪走進了房門,親眼目睹了接吻的場面。薩布里娜出于自尊,為自己被撞破“現行”而顯得尷尬。當然,這不過是瞬間的事。隨后,她想起自己的陰謀,流下了眼淚。
  弗雷迪与德夫林一樣,一見眼淚就犯傻。弗雷迪竭力安慰她說,她不必如此大惊小怪。不就是個小小的吻嘛?他只不過稍許有點惊愕,惊愣于她吻的對象。
  達到這种效果后,她解釋了自己流淚的理由:“他不要我了!”
  弗雷迪出于自尊,對此的反應与德夫林一樣:“哦,他怎么能這樣?”他的話問得冷冰冰的,但是話說得有理,“像你這种年輕姑娘确實無法揣摸他的心思。”
  “那是你的看法。”她指出說,“我已經許身于他,并怀上了孩子,現在他要是不娶我怎么辦?你能告訴我嗎?”
  “怀上孩子?”弗雷迪大概只听到這話。
  德夫林這時說話再不客气了:“我是撞鬼了。薩布里娜,你開玩笑的水平提高了嘛?但是這种玩笑讓人倒胃口。”
  她當時用眼睛看著他,回答說:“你怎么能說是玩笑呢?你知道這是嚴肅的事。你勾引我,讓我認為你要娶我。現在你又要失言,弗雷迪,你不能袖手不管吧?“弗雷迪管了。他飛步跨過他們之間的距离,揮拳打在德夫林的下顎上。德夫林跌倒在地,竭力想恢复過來。這時,弗雷迪怒不可遏地問:“你作何打算?我是指与我的妹妹的事!”
  “我從沒有碰過這位姑娘!”
  “你剛才還在吻她。”
  “是她吻我,你們這是訛詐,顯然是為了維護你們的利益。
  我根本就沒有喜歡過這位姑娘。”
  “你喜歡她,不然你不會勾引她。也行,現在你可以如愿以償地娶她了!”
  “還要我撞鬼?”
  “鬼你是撞不著了,但是你得接受我提出的決斗!我應該叫你出去決斗,原則上講,為了家族的榮譽以及發生的一切。”
  “哦,上帝啊,”德夫林惱怒他說,“那姑娘在說謊,如果她怀上孩子,我怀疑這不是我的。”
  “這可是你的最終看法?”
  到了這种地步,德夫林气急敗坏他說:“是的,請上帝作證。
  我就是這樣認為的!““那么,我只好選擇決斗。你在离開我時如不改弦易張,無疑是自絕于世。”
  德夫林當時真想朗聲大笑,弗雷迪果真气瘋了,竟然沒注意到他話語中的冷嘲熱諷。他們兩人非常清楚弗雷迪中了暗算,好在德夫林清醒得很。德夫林毅然走了,他堅信弗雷迪會冷靜下來的,會明白薩布里娜的指責是荒唐的,他會因此而道歉的。
  但是,弗雷迪沒法冷靜下來,絲毫沒有冷靜的痕跡。薩布里娜為了增強故事的真實性,肯定給他講了許多捏造的細節。他又是個急性子。事實上,他在第二天便提出決斗的要求。德夫林不想与好朋友在決斗場上兵戈相見。所以,為回避他們,他不“在家”。他連忙躲到謝靈·克羅斯,他要給弗雷迪更多的時間,讓他恢复理智。甚至在那儿,那該死的決斗也沒放過他。當他又躲离他們時,他們則設法找到他家,拜會了他的祖母。這樣一來,德夫林被迫向祖母解釋這荒唐事件的原因始未。
  作為羅思斯頓的道杰公爵夫人,她認為這事并不那么古怪离奇:“也好,你總不能向個大娃娃開槍吧,”她那种說法井非沒有道理,“我甚至還很喜歡他。”
  “我知道,迪奇。我避開他肯定就會被視為儒夫,這事會鬧得滿城風雨的,那怎么辦?你知道,如果他最終發現我在這儿時,那該死的決斗便無法避免了!”
  “所以你別留在這儿。你可能還想得起,在你与瑪麗安娜的關系破裂之后,我曾建議你到外邊闖蕩些時間。但是你堅持說你被那次事件搞得有些心緒不宁。你不愿意因她對你不忠而丟掉手中的工作!”
  “我仍然”“除此之外,親愛的孩子,”她擺擺手,做個不容插話的手勢,“我碰巧得知她說自己是受害者,并且將事情鬧得沸沸揚揚!”
  “我估計她認為諸如不忠誠不過是小事一樁,不能构成取消婚禮的原因。”
  “別考慮她的感受。在這件事上,她不可能不說話。你即使用事實進行辯解,也不會徹底改變現實。”
  “這會毀去她的名聲,對嗎。”
  “這事不該發生,然而她自己這么做了。值得指出的是,如果你不想听這些閒言碎語,她敗坏‘你的’名譽也就沒趣了。現在,既然我們親愛的弗雷迪渴望用槍在你身上射出几個窟窿,你就沒有理由不考慮我的建議。你大概得离開庄園一段時間。此外,你還不能用你的真實身份。我堅持認為你需要躲起來,孩子。”
  “我不會离開此地,迪奇,任何理由都不行。即使是我要逃避弗雷迪的槍子儿,我也不准備接受再次裝病的做法,這無疑是逼人上吊。我真想一槍崩了他,而……”
  “不,你不能那樣做。沒有任何人建議你离開這個地區。你需要做的,便是到無人認識你的地方,改變你的身份,作一件不引人注意的職業,給我個把小時來考慮考慮。”
  那天晚上晚飯時分,迪奇宣布說,她想到一個目的地,非常适合他前去。德夫林差點沒笑掉大牙:“我認為我可以消失,但是不能活埋自己。”
  “到鄉下躲一陣子,又對你造不成傷害。既然你打算休息,這么做對你有益無害。”
  “那屬于看法問題。”
  “所以應該按我的方式做,而不是你的。”她回答說,“不就几個月時間嘛!到時候,滿怀希望的瑪麗安娜可能會因嫁不出而仇恨你,弗雷迪要么將妹妹嫁了出去,要么發現她說謊的事實。
  當然,他嫁妹不僅為了你,也為了怀在肚里的孩子。這可能是我的猜測!”
  “可是去作馬夫,迪奇?”
  “你最近一次實際注意到馬夫是什么時候?”她舉例說,“他們几乎被人忽略了,經常被認為是最為平凡的人物。”
  德夫林做任何事都能得心應手,只有這种職業除外。在馬廄里搞得渾身污穢,深深地傷害到他的自尊,好在這么做是為了友誼。他仍舊贊同他說,只要對權威沒有影響,他不會介意与馬匹住在一起。
  然而,他從未想到自己在這個地區的逗留期間,也遇到了類似的倒霉事,也受到了傷害。當然這与他留在這儿沒有關系。但是,他絕對無法想到會遇到像梅根這樣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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