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叫做狼子野心?
夷安是整明白這是個什麼意思了。
瞪著蕭翎亮晶晶的眼睛,特別的陰險,長安縣主有種大難臨頭的危機感,暗自懊悔不該這樣撩撥這個實誠的傢伙,夷安沉默了一會兒,這才微微頷首道,「既然如此,請母親與父親一起去。」
見蕭翎看著自己卻不動彈,她不安地摸了摸蕭翎的手指尖兒,冷不丁就被扣住了,頓時大怒,齜牙做恐嚇狀道,「長能耐了!撒手!」還知道不知道誰是做主的人啦?!
蕭翎臉上露出不情願的顏色,許久之後,慢吞吞地縮回了手。
「我就是想你。」這青年垂著頭低聲說道,「這一次,我一定不流血。」
那天,他捂著鼻子倉皇失措,不知為何就往烈王妃的門上去了,自然還是沒能進門。他娘據說神煩他,多見一眼都不樂意的。只有陳嬤嬤出來照看自己,聽嬤嬤的意思,多練練就好了。
怎麼練呢?
清河郡王覺得該與心上人討論一下。
他的心中正在反覆糾結,就聽見門外傳來一聲哀怨的聲音,之後,一個有氣無力的身影爬進來,趴在了清河郡王的腳下失聲痛哭。
「唐將軍?」就見容顏憔悴落魄到了極點的唐天趴在蕭翎的腳下抱著他的大腿哭,夷安有點兒不樂意了,挑了挑眉,皮笑肉不笑地喚了一聲。
蕭翎的腿,是誰都能抱的麼?!
唐天聽見這冰涼的聲音,微微一震,顫巍巍地抬起頭來,彷彿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與夷安哭道,「縣主!」
夷安生出了些趣味,只溫聲問道,「唐將軍這是有話要講?」
「侯爺身邊兒,還有末將的容身之地麼?」唐天苦啊,鼻涕一把眼淚一把地與夷安哭訴道,「哪怕當個小貓小狗兒,您張張嘴,求侯爺把末將收回麾下,叫末將能有條活路,末將感謝縣主全家!」
「這是罵我呢吧?」長安縣主從這話裡聽出了深深的惡意,頓時與蕭翎告狀道。
「這個真不是。」唐天現在最後的倚靠就是據說還有點兒良心的未來王妃了,此時急忙把鼻涕眼淚擦在自家王爺今日格外簇新的袍子上,這才委屈地與夷安告狀道,「縣主,您給末將評評理,有這樣使喚人的沒有?」
他見蕭翎在夷安面前老實的很,頓時狗膽兒肥了,有點兒小心眼兒地說道,「做什麼欺負人呢?末將,末將也是有身份的人來著,王爺可這勁兒地使喚,還不給點兒好處,叫人齒冷。」
好麼,宋家三姑娘要嫁人,王爺去幫襯著還好說,畢竟要成一家人,可是怎麼能使喚唐將軍呢?
這事兒跟唐將軍有一銅錢關係沒有?美人兒嫁的又不是他!
更過分的是,唐將軍在宋家忙前忙後只剩一口氣,累成狗回來,還要給他家王爺收拾王府別院,主子瀟灑去了,跟心上人一起玩耍很開心吶!
「末將已經三天沒合眼了。」唐天哭哭啼啼地講述了一下自家悲慘的那點兒破事兒,又想到宋家還有個把自己當成好朋友,總是一起分享好吃的的七姑娘,頓時淚流滿面。
那小爪子黑得嚇死人,還抓著東西往他嘴裡塞!
熊孩子簡直就是唐將軍的天敵!
夷安確實是個有良心的人,見蕭翎垂著頭不說話,便不忍地與他嗔道,「怎麼能這樣欺負人呢?三天沒合眼,這不好。」見唐天含淚微笑,十分欣慰的模樣,她低聲喟歎,做主說道,「將軍回去歇著,我的話兒,歇兩天,什麼都不必管。」
「好人吶……」
「歇好了,然後再使喚。」夷安慢條斯理地把話說完。
唐天呆了呆,滾回了蕭翎的腳下,什麼都不說了。
他現在覺得,還是自家王爺更好些,未來王妃簡直沒人性的。
「行了,哭完了,與我說說,到底做什麼來了。」夷安耐著性子忍著唐天耍寶完了,這才命人進來上茶,見唐天果然自己坐到了椅子上,這才抿嘴兒笑道,「若你不是王爺親近的人,王爺會這樣使喚你?」
「莫非我還得得意?」唐天抹了一把汗小聲問道。
如果心腹都這麼當,他,他還是遠著點兒吧他。
「外頭如何了?」夷安哼笑一聲,見唐天做出怯怯的模樣,噁心壞了。微微一頓,才輕聲問道,「還是新軍如何了?」
「是管仲。」唐天臉色頓時嚴肅了起來,見夷安頷首,他想到白日裡管仲的模樣,輕聲說道,「他與我說,多謝縣主的恩情。」見夷安挑眉,不動聲色,他心中疑惑,卻不知為何管仲會有這樣的說法,只是瞧著管仲的氣色與平日不同,彷彿更鮮活了起來,想著管仲與自己的話,便繼續說道,「他說到底是外男,不合適與縣主相見,只是這次您為他出手的恩情,他致死不忘。」
得有多大的恩情,才能說出這話來呢?
「還有什麼?」夷安瞇了瞇眼,繼續問道。
「他求縣主,照看他嫁入烈王府的妹妹。」唐天心中好生疑惑,抓心撓肝兒地想知道,只是叫夷安冷颼颼一看,頓時覺得聰明人還是知道的少些為好。
瞧著管仲那模樣,這事兒簡單不了。
「他的那個妹妹,該是你二嫂?」夷安頓了頓,見蕭翎微微點頭,便皺眉道,「日後我並不在烈王府……」她說到此處,臉色就變了。
/>這是管仲將自己妹妹托付給自己,卻也是在用這樣的辦法在與自己表忠心了。
管仲兄妹數人,據說情分極好,為了這個妹妹,管仲連項王都敢翻臉,如今這話的意思,是夷安手中有他的妹妹,他不敢妄動,叫夷安安心。
只是看似她佔了便宜,然而管氏女在烈王府據說日子過的很不好,管仲這一手兒,竟是有些要拿夷安做靠山,也叫他那妹妹有一得力的靠山。
畢竟,夷安是從不怕與烈王府翻臉的,自然能護住管氏女。
「這確實是個聰明人。」夷安與蕭翎低聲說道。
四皇子妃韋歡入京,只怕韋素與管仲的婚事就要定下來,若如此,管仲只怕就不會如同從前一般叫蕭翎與夷安信任。
「這是站隊了。」蕭翎微微皺眉,「他不會再支持項王與四皇子。」
「若如此,有情人終成眷屬,竟也是美事。」夷安對管仲與韋素沒有什麼想法,只要不攔七皇子的路,她吃飽了撐的跟兩個無辜的人生事,況拆人姻緣是件傷陰鶩的事兒。
想了想,她便與眼巴巴看著自己的唐天笑道,「你與他說,這事兒我應了,左右蕭城是個賤人……」見唐天用震驚的眼神看著自己,她想了想,就又笑了,慢悠悠地說道,「好姑娘嫁給那麼個賤人,真是白瞎了,我也聽說過,管家那位在烈王府的日子不好過,蕭城,真是個蠢貨。」
聯姻聯姻,就是為了和睦兩姓,蕭城偏愛妾室冷落正妻,擺明了抽管家的臉,管仲一家子能與他生出好感才叫見鬼。
「娶了人家,卻不善待,二哥本就是這樣的人。」蕭翎不喜蕭城這樣的性情,頓了頓,這才與夷安問道,「四皇子妃,你欲如何?」
「她是我的長輩,又是天潢貴胄,世族貴女,我哪裡敢與她相爭呢?」夷安裝模作樣地一歎,見唐天捧著茶碗臉色發白,彷彿是要去吐一吐,先記下了這筆小黑賬以後清算,這才微笑輕聲道,「我巴結她還來不及,哪裡會與她如何呢?只是……」
「我就知道。」唐天小聲嘀咕了一聲。
這縣主越與人為善,後頭就越喜歡跟著一個「只是」了。
「才從姑祖母處,我聽著一個駭人的消息,原來從前皇子妃是個香餑餑,叫人爭呢。」夷安瞇了瞇眼,想到韋歡對七皇子的那種古怪的目光,臉色就冰冷了下來,輕聲道,「都說傾國傾城,皇子妃不必有傾國色,只是我想著,兩位皇子打起來這樣兒的美事兒,還是做得的。」她微微點頭,柔聲說道,「打量我不知道,想韋氏與你聯姻的主意是她出的?」
「你別生氣。」蕭翎見夷安臉上抑鬱,急忙安慰道。
「我與你說過,」夷安摸了摸蕭翎冰涼的臉,含笑道,「你從不負我,誰若想與我搶奪你,我就要誰死!」韋素自然不是正主兒,韋歡卻跑不了對不對?
「縣主莫非是要五皇子……」唐天說到這裡,見夷安回過頭來對自己微笑,便皺眉道,「雖有傳言,五皇子與四皇子不睦,只是干戈不大,縣主莫要一時意氣,卻叫人看破,反倒與縣主不利。」他見夷安一怔,還用刮目相看的目光看著自己,急忙賠笑道,「是我一時嘴快,縣主哪裡用我來指點呢?」
「唐將軍還有這樣的想法,改日咱們好好兒地說說。」夷安裝作沒看見蕭翎瞇著眼睛看向大驚失色的唐將軍的目光,卻只是笑嘻嘻地點頭笑道,「我是多好的人呢?哪裡會做壞事兒……」她漫不經心地說道,「五皇子意氣難平,你放心,都不必我出手的,四皇子妃自己就能動點兒小手段。」
她只等,等管仲與韋素的這門親事最後會是從誰的嘴裡頭一個提出來,項王也就罷了,若真的是四皇子妃韋歡,對這位的性情,她就有譜兒了。
若她堂堂正正行事,夷安許會高看她一眼,也放下手段真正與她相爭。可若她為了給四皇子鋪路,送妹妹給管家,那就是個不擇手段的人。
不擇手段的女子,為了拉攏皇子,哪怕不會叫自己真的吃虧,然做出些是是而非的行為,還是可以預料的。
「其實,還有一事。」唐天抹了一把臉,真的不想再說些什麼了,見夷安臉上森然,對自己誤上賊船心中真是特別唏噓,見夷安看過來,他便破罐子破摔,小聲說道,「烈王府有點兒動靜。」
見夷安微微點頭,他便繼續說道,「烈王殿下命大公子入軍中行走,校場比武時,可惜了的,大公子叫人馬上打下來,摔斷了兩條腿。」他想著蕭安抱著腿嚎叫無狀的模樣,嘴角勾起,與夷安笑道,「大公子竟在軍前痛哭,軍中……」
「都說咱們這位大公子,爛泥扶不上牆了。」唐天不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