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雙搶正忙
香菱嫂自從和鄭玉蓮一塊合夥做這豆腐生意後,兩家人幾乎就成了一家人,很多活兒都是合在一塊做的,比如這個農忙雙搶,春季播種彭華強不在家,基本上就是兩個女人包攬完除犁田之外所有地裡的活兒的。彭華強現在成了兩家人中唯一的青壯男子漢,幹農活的絕對主力,儘管幹農活很累人,但彭華強從小就喜歡干各種各樣的農活,加上頭腦靈光,身體素質又好,可以說樣樣農活幹起來都是絕對的好把式,扛打穀機,挑谷子,犁田,割稻插秧,育秧,不論是純力氣活,還是技術活兒,彭華強在彭家灣年齡相仿的這一代後生裡頭可是數一數二的。雙搶正好是在暑假,所以彭華強不回來幫忙不行,一回來家裡就不用請人幫忙了,其實請人幫忙,開點工錢也未嘗不可。其實打了這些谷子吃不完拿去賣也賣不了幾個錢,還不如彭華強去幹點其他掙錢的營生,不說幹別的,就跑去閹雞劁豬,這十天半月下來也能掙不少,現在彭華強不論技術還是知識還是見識和能力都已是今非昔比了。
但彭華強還是決定回家幫忙搞雙搶,農村人熱愛土地,更享受耕耘播種到收穫的這個勞作的過程。
搶收搶種,簡稱雙搶,是一年中華南很多農村地區最累最忙的時候,一大清早,天剛濛濛亮,母親鄭玉蓮,妹妹彭燦還有香菱嫂就提著鐮刀去田里割稻了。曹鑄也連忙爬起來。問:「你們起這麼早要幹嘛去?」
「曹老師,我們趁太陽沒出來割稻子去,早上割涼快,你沒幹過這活兒,就在家多睡一會吧。」
「我這次來你們這裡,就是要完完全全體驗一下農村生活的,不幹農活怎麼行呢,有沒有多餘的鐮刀,我和你們一塊去。」
「那可不行,曹老師,你看你皮膚這麼白,衣服也是這麼好的料子,一下地,天上太陽暴曬,每一天功夫就會曬黑的,還有在這泥巴裡走來走去,這一身上下哪裡有不沾上泥巴的。」
「嬸,那你們有沒有多餘的工作服,借我一身換上唄。」
曹鑄執意要體驗干各種農活,彭華強覺得也好,只背古詩是根本體會不到盤中餐的來之不易的,只有幹過農活,體驗過糧食來之不易的人才會覺得糧食的珍貴。彭華強給曹鑄找來長筒膠鞋,草帽,又從香菱哪裡借來一身「工作服」,香菱和曹鑄的個頭身材差不多,但香菱嫂有沉重的生活壓力,每天都要照顧老人孩子,忙做豆腐的活和地裡的農活,所以整個人要黑上很多。
曹鑄從來沒幹過農活,心情一開始是無比雀躍和興奮的,但是穿著膠鞋,沒一會就陷阱泥巴裡有點動彈不得了。彭華強走過去幫忙才把她「拔出來」。
大多數活兒曹鑄嘗試一下就只得作罷了,坐在田埂上看彭華強手腳麻利地幹活,一眨眼的功夫就放倒一大片稻子,稻子割完後,彭華強一人背著打穀機就去了田里,這打穀機是木材做的,有點沉,沒有點力氣是沒法背動的,鄭玉蓮挑來滾芯,安裝上打穀機,腳踩起來,打穀機發出悅耳的嗡嗡聲,曹鑄覺得好玩,也要踩,可沒踩兩下,就覺的腳酸得不行,而彭華強一個人脫粒,兩個人遞稻穗也還遞不贏,一丘田不到一個上午就收拾好了,打穀機裡裝滿了谷子,鄭玉蓮捋了碎草,用簸箕裝進籮筐,香菱挑一擔,鄭玉蓮也能挑一擔,彭華強挑的一擔裝得滿滿的,要比兩個女人家挑的多出不少。三人的籮筐在肩上晃悠著,十分有節奏,富有詩意,看著就像是一串優美的音符。
曹鑄也想嘗試一下自己是否能挑動一小擔谷子,可扁擔一壓上肩膀,還沒站起來,就齜牙咧嘴起來,「媽呀,好沉啊,不行啦,不行啦,壓得我腰直不起來,肩膀都好疼啊。香菱嫂子,嬸,還有華仔你們真是太厲害了,這路這麼滑,一擔濕谷子這麼沉,你們挑在肩上走起路來,我空著手都還追不上,真是好佩服你們啊。」
「曹老師,我們又有什麼好佩服的,我們沒讀什麼書,不識幾個字,只能幹這些農活,你在大學裡教哪些大學生的知識我們就根本不會了,我們羨慕你佩服你都還來不及呢。」
曹鑄什麼活兒也幫不上忙,感覺有些失落和鬱悶,空閒時間,彭華強就叫她一塊挖泥鰍,好不容易自己抓到了一條小泥鰍,就高興得不行。晚餐吃的就是剁辣椒炒泥鰍,曹鑄還念叨著這一條或那一條是她抓到的呢。
彭華強家和香菱家地裡的谷子都收完後,接著又得在稻田里蓄上水,牽著大黃牛去犁田,曹鑄沒有見過趕著牛犁田的情景,見彭華強幹起這活兒駕輕就熟,有模有樣,十分的富有田園詩意。
癡癡的蹲在田埂上看著彭華強犁田,自己也想試一下這田是怎麼犁的。彭華強笑道:「這犁田的活兒從古至今就不是女人幹的活兒,你看我們村有那個女人家在犁田啊,這只能是男人能幹的活兒,很多男人都幹不了呢。因為這是牛不是人,你不對牛的情緒,摸不透牛的心思,這牛來了牛脾氣不但不幹活,見到你是陌生人,一發脾氣來說不定還拿角頂人呢。這可不敢讓你試,太危險了。」
「華仔,你可真厲害,真能幹,什麼活兒都能幹得這麼好,你真是不簡單啊,我發現我沒有看錯人,我越來越有些崇拜你了,以前總是嫌棄你不好好學英語,腦袋怎麼這麼笨,原來每個人都有自己擅長的地方,我就擅長學習語言,從小到大覺得學這英語一點難度都沒有,但是要讓我學習種地,犁田,讓我來做一個合格的農民,我發現我還真幹不了。」
「又有什麼好崇拜的,我爸若是腿沒摔壞,這些事有我爸扛著,我也不會去學的,沒人干,我又是家裡唯一的男孩子,人是讓生活給逼出來的。這用牛耕地的情景再過兩年也很難看到了,不是說用牛耕地不好,而是這牛你總得一直養著,一年到頭都得有個人伺候著它,這就太費時費力了,所以明年我打算整台微耕機來耕地。咱們這丘陵地帶,不是平原,不適合那些大型的農業機械。以後就沒人養牛來耕地了,這披著蓑衣在煙雨朦朧中趕著牛耕地的情形
形就再也看不到了。」彭華強覺得一定要讓趕牛耕地的這個項目保存下來,這可是今後彭家灣村發展鄉村旅遊的一個特色啊。
「那華仔我可得好好給你拍些照片留作紀念,以後等你有了孩子還可以告訴他們他們的爸爸還會趕牛犁田呢。你先等等,我回去拿相機。」
雙搶的這段時間,彭華強每天是超負荷的勞動,每天幹完活,跳到羊腸河裡洗乾淨一身的泥巴,吃罷晚飯,倒在床上很快就呼呼睡去了,曹鑄和彭燦睡在一塊,曹鑄沒有來打擾彭華強,和彭燦似乎總有說不完的話。
「鑄姐,我早就看出來你和我哥的關係不一般了。」
「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直覺。鑄姐,你真是大學裡面的英語老師嗎?你這麼漂亮又有很高地地位,你怎麼會喜歡上我哥這個土農民呢?你以後會嫁給我哥,給我當嫂子嗎?」
「我覺得你哥比一般的大學生成熟穩重很多,大大超越這個年齡段,而且喜歡上一個人真的就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不喜歡怎麼遷就都不喜歡,喜歡的自然而然就喜歡了,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對你哥有感覺的,總之一切都是順其自然,我覺得你哥就好厲害的。」說到厲害曹鑄臉皮就有些發燙,心思又飛到彭華強身上去了。「小燦,還是早點睡吧,都累一整天了,你現在還小,感情上的事情等你長大了自然就明白了。」
而在外面房間睡著的彭華強一開始還有心情留意兩位女生在悄悄說些啥,聽了沒一會就睡著了,響起了均勻的鼻息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