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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香菱出事
彭華強兜裡空無分，連回去的車費都沒有了，不過他一點也不著急，因為身邊帶著吃飯的傢伙，一路走回去，邊走邊做生意，隨便找幾戶人家閹些雞豬，有些收入拿回去也好向老媽交個差。不過彭華強覺得賺錢不是最重要的，他想起回去的途中最重要的是去拜訪一下那湯大叔。彭華強心裡頭牽掛不捨的還是湯大叔家裡的那兩顆水蜜桃樹。
彭華強從農業技術的書本上看到過，這桃樹一年四季是可以嫁接的，為了學習這個嫁接技術，彭華強省吃儉用，咬牙把新華書店這根本沒什麼人看，也很少有人會買的冷門書給買了好些本下來，有嫁接果樹的，有養殖技術，禽畜常見疾病防治的。經常看的津津有味，光看不練可不行，彭華強就想先從嫁接果樹著手，這果樹只要嫁接成功，不用像養豬養雞養鴨養王八那樣天天都需要人照看，只用定期施肥，剪枝，防治病蟲害，到了果實成熟的季節，就會有沉甸甸的收穫，種果樹不用耽誤學習時間，多方權益，這是邊學習邊實踐的最好項目。
所以彭華強目標明確地往湯大叔所在的村子馬口村走去。
路過一處鄉村集市，彭華強見一個老人躺在地上，滿臉血污，沒人管，心生惻隱，連忙跑過去查看老人的傷情。
這個時候的農村沒有專門的醫務室，只有一些土郎中，彭華強一時也不知去哪兒找，自己除了閹雞劁豬時常要處理一些小動物的傷口之外，有時也會給家禽家畜瞧病的，彭華強多少也懂些給人處理傷口的小藝術，畢竟人和動物也有不少想通之處吧。紗布什麼的彭華強藥箱裡也有，就給那老大爺處理了傷口，進行了包紮。
彭華強見老人精神好了些，問：「大爺，你是怎麼傷成這樣的？」
老人就哭起來：「這群沒教養的王八羔子，我一個老頭扯了點花生到集市來賣，幾個爛仔吃我的花生不願給錢，我就抱著他們不放，結果就被他們拿石頭打了。」
那幾個爛仔自然是跑沒影了，彭華強見老人可憐，說：「大爺，你也不要傷心了，你剩下的這點花生我就給你全買了吧。五塊錢夠不過？我就這麼多了。」彭華強回來的路上就掙了這五塊錢，全給了老人家。
老人家的花生就剩一小點，樂得合不攏嘴：「小伙子，你真是個大好人，大善人啦，夠，怎麼不夠。哎呦。」老人彎腰去提簸箕，摸著腰叫了起來：「可能是閃著腰了。」
幫人幫到底吧，彭華強問老人你住在哪兒，要不我背你回去吧。老人自是非常樂意，說：「我住在馬口村，從這裡回去也沒多遠。」
彭華強說：「那太巧了，大爺，我也正要去馬口村。」
彭華強把老人背到家，更巧的是老人的房子就和自己要找的湯大叔家挨著，湯大叔見彭華強背著老人回來連忙也跑了過來，關心的問：「爹，你怎麼會傷成這樣子的？是誰打傷你的，我找他算賬去。」
問清楚事情原委，湯大叔握著彭華強的手十分的感激：「小兄弟，你的心真是太好了，要不是遇上你，我爹被人打成這樣也沒有人管的。實在感謝，今天就不走了，一定要在家裡吃個飯。」
彭華強道：「湯大叔，你怎麼忘記我了，我是小彭呢，前陣子給你家閹過豬仔呢。」
湯大叔仔細看了半天，終於認出來了：「啊，小兄弟原來是你呀，你曬黑了很多，我一時都沒認出來呢。」
湯大叔殺了一隻雞，硬要留彭華強吃個飯，香噴噴的自家餵養的土雞，甘醇的自家釀的米酒，彭華強是第二次喝酒，在唐紫英家陪她爸喝了幾口，幾口米酒下肚，彭華強肚子裡暖暖的，臉皮燙燙的。湯大叔也打開了心扉說：「小兄弟，看來咱們兩個還真是有些緣分，我今年五十掛零，雖然比你年長很多，但你這個小兄弟我是認下了，以後有什麼事儘管來找我。」
喝罷酒，吃過飯，彭華強覺得湯大叔太熱情了，就把唐紫英媽媽包給自己的那包魚乾留給了湯大叔。眼睛忍不住往湯大叔院中的那兩顆桃樹上瞧。
湯大叔心領神會，說：「小兄弟，看來你真是個有心人啦，不過我也算是真心佩服你了，有志不在年高，你喜歡這桃樹，只要不傷害明年結桃子，你想要這桃枝去嫁接果苗，要多少你儘管剪去吧。」
彭華強激動地抱著湯大叔就差沒親他兩口了。
剪下幾根嫩桃枝，彭華強又在桃枝上抹上濕泥，像個極其珍貴的寶貝似的把桃枝用衣服包裹著放進小藥箱裡，告別湯大叔心滿意足地同時也是迫不及待地往家裡趕。
彭華強在自家屋前屋後種了好些棵酸桃毛桃樹，不過都不大，還沒長到掛果的大小，這次得了這水蜜桃枝條，正好可以全部把他們改造成水蜜桃書，不出三五年，這些桃樹就全都是搖錢樹了。
彭華強到了家，來不及跟父母親打聲招呼，翻出那本果樹嫁接技術就對照上面的方法流程操作起來。
鄭玉蓮道：「華仔，哪些桃樹長得好好的，你怎麼把枝條都剪下來，以後還怎麼結桃啊。你出去這幾天，家裡的活兒都沒人干，你爸什麼忙也幫不了，就知道在家裡發脾氣，你回來了，不幫著我去幹活，就盡幹些這個歪門邪道的玩意兒。」
「媽，你們不懂科學，我這是在改良咱家的桃樹呢，等以後結出又大又甜水密桃來，你們就知道我這麼多趟辛辛苦苦的努力不是白費了。自己吃不完，還可以拿到縣城的集市上去賣錢，收入保證比一年辛苦喂兩頭豬還好。」
「幾顆酸桃花還沒落光就全被哪些飢腸轆轆的小孩掏光了，要是水蜜桃，哪裡還守得住哦，華仔，干
幹正事當緊，你就甭折騰這些毫無意義的玩意了，要是你爸脾氣不好，一生氣把你這些桃樹全砍掉都有可能。」
「媽，你就甭嘮叨了，這些紙條得來你知道我費了多大的心血和力氣嗎，必須得趁新鮮把這芽苗嫁接上去，否則成活不了。」
彭華強嫁接完自家的桃樹，一看紙條還有剩下，絕對不能浪費，第一個想到的是香菱嫂。香菱嫂家離自家不遠，以前是村子裡最富裕的家庭，現在急轉直下成了村子裡最困難的，如果幫她家也把桃樹給改造了，今後有了這水蜜桃樹貼補家用，相信日子會好過一點。
於是彭華強便來到香菱家：「香菱嫂子，在家嗎？」
香菱家的堂屋裡點著香燭，擺著供品，煙霧繚繞。
「在呢？華仔，你找我有何事？」香菱跑出來，小聲說：「那神漢周由做完法事剛走。富貴喝完要在睡覺，你翠花嬸看不見。你有什麼事說吧。」
「香菱嫂子，你家不是也有一些酸桃樹嗎，我得了一些水蜜桃樹的紙條，我把我家的幾棵樹嫁接完，還剩下這些，丟掉實在太浪費了，要不我把你家的樹也給改造一下吧，以後產了桃枝自己吃不完還可以拿到集市上去換點零花錢。」
「華仔，你處處惦掛著我，你對我真是太好了，你會整這些就儘管放心去做吧，反正幾棵酸桃也值不了什麼錢。」香菱眼睛有些濕潤潤的。
「嫂子，我我就動手幹了。」彭華強把香菱家的桃樹也一一嫁接完畢。這才回到自己家裡，問：「媽，家裡都還有些什麼活，你就儘管安排吧？」
鄭玉蓮瞧瞧兒子，渾身上下曬得跟黑菩薩似的，肩膀上也有結痂，心痛道：「華仔，這幾天你都幹什麼去了，怎麼整個人像從煤窯地滾出來似的？」
「媽，沒什麼？太陽大，在家幹農活還不是這樣。」
彭華強果然是一把好勞力，雖然身子有些疲憊，但為了安撫老媽，彭華強幹起活來格外賣力。家裡的活有些多，母親鄭玉蓮怕花錢在彭華強去唐紫英家幫忙的這幾天裡也捨不得花錢僱人，彭華強怕耽擱插秧，就跟鄭玉蓮說：「媽，不是我不願意多幹活，我這次出去了一趟，發現有個村子喂母豬的人比較多，雙搶後又一大批豬仔要閹割，咱們雇個好勞力，兩三天功夫就把活兒幹完了，我也好早點出去攬些活幹，把我和妹妹的學費掙出來。」
鄭玉蓮聽兒子這麼一說，也就不再拒絕，於是便請了村裡的金聲來幫忙，兩個大男人幹起活來果然賣力。很快就把地裡的谷子收得差不多了。
彭華強見香菱獨自一人在地裡割稻子，割好一擔挑回去，彭華強心裡一陣心酸，跑去問：「香菱嫂，你怎麼不請個人來幫你呢？把這谷穗挑回去多費勁啊，要不我和金聲幫你把這一丘田給收了吧。」
「華仔，嫂子是個不祥的女人，你還是不要管了，華勝也很想來幫忙的，我不讓，也被他媽罵回去了。華仔，你的好意嫂子心領了，不然你媽也會罵你的。」
「鄰里之間相互幫助是應該的，哪些都是迷信，香菱嫂子你不要信這麼多，金聲叔，咱們給香菱嫂子幫下忙，你樂不樂意？」
金聲爹娘死得早，三十好幾了還沒娶上媳婦，見香菱年紀輕輕，又這麼漂亮，笑瞇瞇的道：「華仔，只要你願意去幫忙，我沒有什麼意見。要是我一個人去，我也怕村裡人說閒話的。」
於是兩人不由分說扛起打穀機到香菱地裡，幫著她把谷子收了。村子裡的人見了也沒人好說什麼。鄭玉蓮也只是偷偷地埋怨兒子幾句：「你就是熱心過了頭，不過香菱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喜歡她的男人不少呢，華勝，知道不，比你大不了多少，是金財叔帶出來的徒弟，這富貴都還沒死呢，對香菱有那麼點意思，被他媽打回去了。聽說香菱高中時還有個男生都上大學了，對她還是念念不忘的，放暑假了也跑過來找她。所以呀，華仔，媽跟你說了，香菱這種女人一定要離她遠點兒。要不是念在你金財叔和翠花嬸的面子上我才不讓你過去幫她的。」
彭華強嗯嗯的應和著，心裡有些刺痛，鄭玉蓮哪裡知道，兒子不但已經陷進去了，而且和香菱的關係那是不一般的親密。
收割完早稻，放水泡田，平整好田地，緊接著又要插秧，插秧沒有收割谷子那麼緊張，那麼累人了。幹完地裡的農活，彭華強想放鬆個兩天，養足下精神打算去附近的都梁縣跑跑。
沒想到，彭華強還未動身外出，彭家灣就出了一樁大事，是香菱家出大事了，那石井村的神漢周由又應邀前來香菱家做求子法事，大家也不以為然，因為他來過也不止一回兩回了，沒想到富貴卻突然死了，香菱喝了農藥，而那神漢周由卻跑得沒影了。
要不是彭華強惦掛那嫁接桃樹，想出門之前去查看下嫁接效果，可能香菱嫂子都沒救了。還好，彭華強發現及時，大呼小叫的把老媽和附近的村民喊了過來，整了綠豆湯灌，幾個青壯人又抬著送往鄉衛生所搶救。一些青壯年還怕沾染霉起，不願意幫忙，被村長金陽叔和彭華強一頓訓斥，於是乖乖地幫忙，還好香菱農藥喝得不多，人最終還是搶救過來了。富貴姐富華遠嫁外地，沒人給捎信，天氣炎熱，屍體不能久留，村子裡出面，大家又是鄉里鄉親的，大伙都些錢物把富貴給安葬了。
縣公安局也來人做調查了，香菱好過來人變得癡癡傻傻的，只會呆呆出神和傻笑，那周由不知干下些什麼事，自己村子都不敢回了，整個人也像從這世界上消失了一般。這件事慢慢地就沒人去關心了。
彭華強瞧見香菱的命運如此悲苦，十分的同情憐惜，耽誤差不多個把星期，但是不外出又不行，不然自己和妹妹開學要交的學費又從哪裡來？在家裡也幫不上任何忙，於是跟老媽交代道：「媽我出去做生意去了，香菱嫂子這個樣子，你就常去關心她
一下。」
「唉，好命苦的女人啊，不過你不要太擔心她，富貴這個樣子活著也是一種受罪的，村子裡人說是那神漢周由見香菱美艷欲對她行不軌才會這樣的。不過香菱精神是有了點問題，不過她對翠花嬸子還是一如既往的好，每天都知道做飯給她婆婆吃的。這個你放心，媽做人做事也是明事理的，會去關心照顧她們的。」
彭華強決定這次走遠一點，吃住在外，一個村挨著一個村的去找活路干，一直掙夠了學費，等到快開學的時候才回來，整理好更換的衣服和洗漱用品，背著小藥箱和一個小包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