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中已經沒有了路,腳下都是尖利的灌木叢和凸起的樹根,茂密的枝葉偶爾會垂到人的頭上,視野變的昏暗且狹窄,大叔背著那柄寬大的黑刀在樹木的間隙走著,撥開那些擋住了視線的樹枝,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真是一個善良的小姑娘,好久沒有吃的這麼飽了,而且她還請我喝酒。」
他從兩棵糾纏在一起的樹中間鑽了出來:
「如果再年輕個二十歲,我一定會主動追求她……噢!終於從那段該死的密林中跑到外面了,看看這陽光,多麼的明媚動人。」
他來到了一處樹木稀疏了很多的地方,頭頂的陽光細碎的灑在了草叢,一隻野兔從草裡露出了腦袋,看著不遠處正在拍打著灰塵的大叔,似乎在思考對方是否有威脅。
「走運的小傢伙,肚子不餓的時候,我可不喜歡無謂的殺生。」
大叔看到了野兔,衝著它做了個「砰」的手勢,抖抖腿上的草葉,向前繼續走去。
但是沒走多久,他的速度漸漸慢了下來。
就在旁邊一棵棕黃色的橡樹下,一名白髮的少年背靠著樹幹站在那裡。
少年的雙目注視著天空,幾縷陽光照射在他的臉上,映出了一道淺淺的疤痕。
「呦!迷路了嗎。」
大叔親切的向他打了個招呼。
白髮少年慢慢的轉過了頭,看到了他的眼神,黑刀大叔心中微微一驚。
那是怎樣的一對眼睛啊,冰冷,僵硬……簡直就像是死人一樣,裡面沒有包含任何的感情。看起來讓人心裡發毛。
少年從樹幹上直起了身,大叔這才注意到他的身側放著一根枴杖,左邊的腿行動有些遲滯,似乎是個瘸子。
「前面是不是有一個湖。」
白髮少年拄著枴杖走到了平地,眼睛注視著前方問道,並沒有看向這邊。
他的聲音倒是不像想像中那樣冷漠。不過從中可以感到一股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氣息。
「前面確實有個湖,不過我建議你現在最好不要過去那裡。」
黑刀大叔摸著自己的後腦說到:
「那邊剛才出了一些事情,現在應該有很多衛兵,他們不比強盜好上多少,尤其是在這種荒無人煙的地方……」
白髮少年緩緩的向前走去,在大叔的注視下來到了他身邊。
他們之間大概隔著二米左右的距離,少年走得很慢,兩個人就那樣沉默的擦肩而過。
走到了那兩棵糾纏在一起的樹木前,少年的腳步頓了一下:
「那樣最好。我就是在找他們。」
然後他從樹木的間隙穿過,消失在了裡面。
大叔懊惱的抓了一下自己的頭髮:
「真是的,最近的年輕人啊,一個比一個任性,就是不愛聽大叔的話。」
他把不知何時抓在手中的刀柄鬆開,嘴裡呼了一口氣:
「不過那個小子給人的感覺很可怕,那些衛兵多半不是他的對手……算了,這些跟我有什麼關係?趕路趕路。」
黑刀大叔從地上躍起。在一棵樹上面摘了幾個漿果,往斗篷上蹭了蹭放了一個在嘴裡:
「喔。味道還不錯。」
他把剩下的幾個放進口袋,哼著歌向前走去,一直走到了夕陽漸漸收起了光芒,樹林中變的昏暗一片,這個時候突然從頭頂傳來了一陣轟鳴聲。
「飛空艇?」
黑刀大叔仰頭向空中看去,發現一艘明黃色的飛艇從森林的上空飛過。
「居然是戰鬥艇。不會是來抓我的吧。」
他在嘴裡嘀咕道:
「難道上次的苦頭還沒吃夠?還是說那艘戰鬥艇上面有什麼厲害的傢伙……還是先躲一下吧。」
他躲在了一棵樹上,看著那艘飛空艇向彎月森林的方向飛去。
「格納大人,剛才那股強大的能量只出現了一瞬,馬上就消失了。」
飛空艇內部,一名士兵看著偵測望遠鏡中的數字。對面前的話筒報告。
「終於露出狐狸尾巴了嗎?」
駕駛室中,一位穿著貴族服飾的中年人把酒杯放在了一邊,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來到了檢測鏡前:
「用探照燈!把檢測畫面放大,配合搜索儀器仔細掃瞄森林中的影像,發現有可疑的東西立刻報告。」
「是,大人!」
森林中,一位白髮的少年停了下來,扭頭向空中望去。
「這些飯桶,居然還敢追來。」
他那毫無情感的眼睛裡透出了一股嘲諷:
「那就讓你們帶來的禮物送我一程好了……」
「大人,下方有人類的反應!」
偵察室的士兵對著話筒喊道。
「是發出剛才那股能量的人嗎?」
格納端著酒杯問道。
「不是,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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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士兵的聲音有些遲疑:
「望遠鏡裡傳出來的是綠色的數字……」
「綠色的?」
格納納悶的把酒杯遞給了旁邊的人:
「數值大概有多少?」
「目前檢測到的數值有點低,大約只有30000左右。」
「30000?怎麼會是30000!」
格納驚訝的說:
「把潘波勒要塞變成那副慘狀的人,波動值怎麼可能只有30000?」
「那要忽略它嗎,大人。」
士兵答道:
「我們已經快要掠過那個人的頭頂了。」
格納想了一會,沉聲道:
「不!派兩隊人下去看看,寧可抓錯了也不能放過犯人。」
「出擊!」
隨著一聲令下,數十名穿著黃白雙色戰鬥服的士兵從飛空艇上拋下了繩索,在夜色中降落到了下方的森林內。
幾個穿著長袍的人漂浮在空中,警惕的在森林上方盤旋,他們手中都拿著烏黑的法杖。
「前面的人。站在那裡別動!」
僅僅過了數分鐘,那些最先落下的士兵就發現了白髮少年,大聲衝他喊道。
另一隊人緊跟著從側面湧來,很快就將他包圍在了中間。
「彭!」「彭!」
兩個碩大的包裹從飛空艇中投下,砸在泥土上發出了悶響,四名士兵迅速的上前把包裹打開。從裡面露出了猙獰的炮管。
白髮少年靜靜的看著這一切,絲毫沒有阻止他們的意思,只是拄著枴杖站在那裡,彷彿包圍了自己的人不是全副武裝的士兵,而是一些木頭。
「砰砰砰!!」
幾發子彈威脅般的射在了他的腳邊,白髮少年低頭看了地上的彈坑一眼,突然用那只完好的腳跺了一下地面。
那塊地面發出了金屬和石塊摩擦時的聲響,宛如噴泉一樣向周圍爆發,泥土中蘊含著的堅硬石塊向士兵們射去。沒入了十餘名士兵的體內。
那些人發出了接連不斷的慘叫,有些被石塊擊中了腹部和胸口,有些則是折斷了手臂和腿,大部分痛苦的倒在地上,捂著傷口打滾。
「射擊!!」
最先說話的那人似乎是隊長,反應最快,立刻對那些驚呆了的士兵喝道。
剩下的士兵紛紛扣動了板機,對著那名白髮少年傾瀉出了兇猛的彈雨。
「狙擊手!」
另一支戰鬥小隊的隊長被先前的攻擊打中了手臂。倒在地上從牙縫擠出了三個字。
這個時候,令人震驚的事情發生了。
白髮少年的周圍就像出現了一層看不見的薄膜。那些帶著魔力的子彈到了離他身體一米左右的地方全部停了下來,在空中瘋狂的打著轉。
「哦?」
隨著一聲沉悶的槍響,白髮少年抬頭向空中看去。
在他頭頂出現了一顆比其它子彈大得多的彈頭,頂部已經被空氣摩擦的冒出了紅光,上面冒出了絲絲熱氣。
只見他抬起了一隻手,在那顆飛速旋轉的彈頭上面碰了一下。
彈頭突然靜止了下來。
「每秒大概有3200圈的轉速。上面的動能很大,應該是王國新研製的狙擊炮。」
他那死人般的眼睛裡透出了一絲興趣。
接著用手指在靜止的彈頭上一撥,那枚彈頭猛地朝著反方向轉去,速度幾乎和原先一模一樣。
他看向了彈頭射來的方向,嘴角露出了獰笑:
「明明只是一些軟弱的兔子。卻偏偏做出了一副獵人的模樣……這樣的話,就只會被當作食物吃掉啊!」
他的手向身前的子彈上一掃,那些被觸碰到的子彈齊齊一震,突然全部朝射來的方向飛去,打在了持槍的士兵身上,濺起一蓬蓬鮮艷的血花。
「撲通——」
一具缺少了上半身的屍體從旁邊的樹上掉了下來,雙腿在地上抽搐著。
「快點開炮!!他是怪物!」
那名下令射擊的隊長是極少數沒有開槍的人之一,渾身發抖的叫到。
「轟!!」
一門魔能大炮發出了怒吼。
「真無聊。」
白髮少年對著炮彈射來的方向伸出了手。
那枚炮彈和剛才那些子彈一樣,在距離他一米的地方停止了前進,但是和細小的子彈不同,它仍然在以一種極為緩慢的速度向前擠著,慢慢的接觸到了少年的手掌。
「噗。」
空氣中發出了一聲輕響,炮彈猛地倒轉,直直的向後飛去,恰好打在了炮口內。
「哇啊啊——!」
劇烈的爆炸聲響起,那名隊長抱著腦袋趴在了地上。兩名炮手的身體被大炮
炸裂的衝擊掀飛,遠遠的掛在了茂密的枝葉上,在空中晃來晃去。
「需要支援!需要支援!」
隊長摸出了通訊器,對著裡面嘶聲喊道:
「敵人太厲害了……請求投擲高空爆彈!」
「啪!」
他手中的通訊器突然被一顆石子打得粉碎。
不知道什麼時候,白髮少年拄著枴杖出現在了他的身前,正站在那裡低頭俯視著他。
「差不多……該結束了吧?」
白髮少年雖然在笑,但是眼睛裡卻沒有一點笑意。
「你!你到底是誰?!」
隊長帶著哭音問道。
少年抬起了手中的枴杖,慢慢指向了他的臉。
在隊長恐懼的目光中,枴杖的尖端發出了綠色的光芒:
「我?」
白髮少年的眼睛裡閃過了一絲懷念,看著頭頂的夜空說到:
「我……只是一個奧術法師而已。」(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