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之前她擺出一副準備攻擊的架勢,卻在最後關頭突然搶了寶物就走,卻原來只為虛晃一招,實則她便是為了早一步預留好時間來設伏好後招。
她打算著,能贏最好,若輸了,她就拉著他們,將他們都一併都弄死在這挖好坑的墳墓內,不可否認這裡的確面面齊全,地理位置藏風納水且與帝皇同穴血墓,各種高大上,連泥土跟棺材都是現成準備好了,一步到位,隨掛隨埋。
可惜她的「好意」即使是蛇精病病友亦無法坦蛋蛋地接受!
惰鴉羽的長睫半掀開一道弦月的弧度,半斂半陰的黑瞳內流溢著銀白轉冷冽的淡藍,稍縱即逝,他又重新垂密下眼皮,但那冷沉領域內的氣勢依舊無端給人一種壓力感。
「虞、子、嬰,能在死之前知道你的名字實在太好了,等我們一塊兒到了下面的時候,我一定不會忘記你的——哈哈哈哈哈……」北珞公主死死地盯著虞子嬰,眸光既狠又毒,像是已經腦補到他們陪著她集體撲街,那畫面簡直太美引得她仰頭癲狂大笑了起來。
「呃——咳咳咳——嘔嘔∼」
突地,一顆不明的褐圓形物體咻地一下直接射進她張大的血盆大嘴之中,由於猝不及防,喉道被嗆到,她笑聲嘎然而止,呼吸不暢間臉皮漲成豬肝色,佝僂著背脊北珞公主掐著脖子使勁乾嘔催吐,眼眶泛紅,生理鹽水都被逼飆出來了,她眼珠暴突倏地瞪去剛才暗算她的方向。
猀華壞噠噠地拋了拋手中剩餘的一顆泥丸子,用一種比北珞公主更毒辣陰戾十倍的眼神給她逼回去了,比起投擲一顆沒有什麼殺傷性頂多算惡作劇的泥丸,他更樂意直接奉送她一顆斷腸噬骨的毒蠱,看她還有沒有精力用那種愚蠢而囂張的眼神來仇視他的仙女。
可惜,她現在還必須活著……這真是一件令人遺憾的事情。
以上感想並不壞噠噠的猀華的獨想,亦有精分病驕的惰皇+1。
那邊宇文清漣被北珞公主豪擲撞到黑蛟圓溜腦袋上,她倒是沒有被嚇破膽地尖叫,而是咬牙一扭腰,身姿在半空硬生轉了一個三百六十度,縱氣一躍順梯飛起踏踩在黑蛟壓低射擊的蛇頭上,借勢從它整齊的黑鱗片蛇背滑沖而去,最後驚險地摔到在地上。
那點燃的引線約有一臂之長,足有三條分線延伸,虞子嬰飛速在腦海估算著能夠挪用的時間,驀地,搶救的身影在半途驟然停了下來,腦海中精算下來的結果明確了地告訴她——已經來不及阻止了。
就算她速度能夠抵達引線,亦絕對不可能在第一時間幹掉障礙物北珞公主後,同時滅掉三條分支線,若是一旦哪一方爆炸,她甚至連撤退的時間都沒有預留出來,直接end。
顯然惰跟猀華兩人亦是這樣考慮的,所以猀華沒有過激的行為,而惰皇則在關鍵時刻喊停了繼續進擊的黑蛟,黑蛟長尾啪噠一聲拍在牆臂,僵停住了,它昂起粗圓的蛇身,像做錯事情祈求願諒的孩子似地,蛇瞳骨轆轆直轉,觀察著虞子嬰的反應,像是不安等候著她最終的判決。
所幸,虞子嬰並沒有下達繼續攻擊的命令,而是直接從袖袍間飛射出一根蛛絲將防備失守的北珞公主緊緊捆縛住,不等她掙扎驚詫,一拽將人直接拖了過來,接著粗暴直接地劈暈攜掛在腰間帶走。
雖然很想直接殺掉這坑爹的貨,可耗了那麼大的力氣才逮到的人,在沒得到有用的價值,在沒有將她搾乾前,怎麼能容易她輕易地死掉。
托怪力的福,即使單臂攬著一個比她更高更壯的女人,亦一點沒有妨礙到她的行動敏捷。
「走!」
她沉喝一聲後,便如一道離弦之箭而去,不需要她招呼,身旁一道如同幽靈白一樣的身影如影隨行,與她同臂而行,其身後則跟著一條重量級別簌簌滑動的爬行生物,其圓巴蛇腦袋上則頂著一道筆直杵立的身影,正是猀華,一蛟一人則保持著恆定的速度緊隨其後。
這時,在他們身後,艱難撐起上半身,全身如同散架一般的宇文清漣,在清晰明白即將發生了什麼事情的時候,終於崩不住了,整個人花容失色,淒厲大叫一聲:「救我——子嬰——」
虞子嬰僅眼皮動了一下,卻沒有回頭,疾步如飛,如閃電般霎時便離得極遠,三年前宇文清漣算計她的那一幕場景,她以為她當真已經忘記了嗎?
對於她這種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的性格,沒有實施報復就算不錯了,還妄圖她去救她,簡直就是腦洞太大異想天開。
「皇,皇,救我——救——」
「猀華大人——救我——嗚嗚——救我——別丟下我一個人——」
在一蛟三人的身後,一聲比一聲更慘厲淒懼的聲音伴隨著一聲「轟隆!」的爆炸聲一同傳來,可惜的是由始至終並沒有一個人因她而回頭。
比起之前的爆炸更為天崩地裂,猛烈的爆炸聲不絕於耳,成片的承牆接連不斷地開始坍塌,碎裂的石塊混凝土如同流星雨般紛紛墜落,毫不留情地砸向了倉皇逃竄的他們。
「皇,快塌陷了,怎麼走——?!」站在黑蛟頭頂的搖搖晃晃的猀華一手擋在頭頂,沙塵與碎石不住地墜落他周圍,他面色嚴峻緊繃,朝著下方惰皇大聲喊道。
「跟我來。」
惰薄唇吸動,神色半點不受環境的影響,依舊沉靜而優雅舒展,容姿眉骨充滿了一種細緻的蠱惑,飛袂似冷羽翅,一把抓住虞子嬰,衣衫糾纏,兩隻色澤相近的袖擺末端,一隻比他的手小了一號的手正被他抓在手心。
他朝著慵懶卻冰涼一笑,上佻斜的眸睫半闔,宛如病蝶淒生,落於水霧繚繞的琉璃閣台中,每一分,每一寸的存在,都如筆墨濃重到刻骨銘心。
虞子嬰恍然發現,自己竟然在如此混亂危險的地方,將他看得如此清晰。
惰將虞子嬰帶到先前黑蛟出現撞壞的那堵牆內,一片亂石廢墟之中有一個約二米高的大洞,洞內有一條狹窄的通道,通道內的光線昏暗,一眼望過去,並不算太長,至少能夠看到盡頭,而盡頭的光線更加低靡,隱約可看到一個拐角的輪廓。
「裡面是通向哪裡?」虞子嬰蹙眉問道。
「不知道。」惰頓了一下,無責任的回答道。
「……」臥槽!不知道幹嘛還擺出一副「跟著我有肉吃」的裝逼樣!
也不知道那天殺的殷聖奸細究竟是什麼時候攜帶著這麼巨大殺傷威力的武器在身邊的,這一炸就像被推翻的塔羅牌一樣接二連三地開始崩潰,他們只得暫時躲避在稍微緩慢或者沒有堅固的工事旁奔走,否則一塊巨頭砸下來,便直接粉碎性骨折了。
等三人(昏迷被扛著的北珞公主忽略)一蛟進了鑽進了洞內,不作任何停留迅速穿越通道,一直到了拐角處,那裡有一道高大的鐵門,鐵門看起來十分厚實,一推開至少有一指厚度,他們一進去便將鐵門關上加栓。
看得出來這條通道該是緊急避險或施工人員所用,是以建在坑道最底層,離剛才的陪葬坑表面陣地有將近二十米垂直距離,從坑道抵達這個鐵門的路程並不算長。
鐵門之外,有一條盤曲朝下的階梯,約高十幾米左右,下面有一間地下室,室內分別有三個門,這三個門分別是通向不同的方向,即使有一段坑道坍塌他們也不會被埋在下面出不去。
三人剛進了鐵門,便感到門外傳來一陣恐怖的悶響,接著牆角的支柱「咯吱,咯吱」響起來。
看來爆炸已經波及到他們這邊來了,持續的倒塌轟轟撞擊聲不絕於耳。
虞子嬰站在門邊朝上看去,只見支柱上靠近牆頂的焊接部分慢慢地變形扭曲,這道鐵門估計亦支撐不了多久了,過了片刻,強大的爆炸氣流衝擊波發出隆隆聲沿著坑道撲過來,像只呼嘯而至的狂躁巨龍。
整個通道地面都在空氣炸彈的爆炸衝擊波下顫抖,隨著大地的震動,灰塵一陣陣從牆角頂部的石縫隙之間噴灑而下。
砰!
高溫氣流重重地撞擊在鐵門上,他們朝後退了退。
「撐不住了,必須立即離開!」虞子嬰提了提挺屍的北珞公主,當機立斷。
爆炸或許停了,但塌荒可沒有因此停止。
「下去吧。」
惰視線瞥過下方的地下室,自然而然地牽過虞子嬰一道跳躍而下,若乘奔御風,虛無而輕盈落地。
而黑蛟則帶著猀華像一截黑色綢緞盤旋著階梯滑落至惰皇身旁。
猀華從黑蛟身上跳了下來,走近他們,他看了虞子嬰與惰皇相牽的手一眼後,倉促收回視線,低下頭,掩住眼底全部的情緒,平靜地向惰皇道:「皇,上面的陪葬坑肯定被埋塌了,我們只能另擇它路才能離開。」
「地圖。」
猀華聞言僵硬抬眸,表情有幾分懊惱跟無奈,咬牙道:「地圖還在宇文清漣身上。」
惰沉默下來,這時門的四周邊縫隨著氣流的重撞,向房間裡噴出一排排煙塵,陣陣炙熱的氣流遊走在暗室內,房間裡的氣溫很快升高,猀華的額頭上也隨即冒出汗珠來,只覺此刻的氣氛十足壓抑而緊張。
「此事是屬下大意疏忽了,請皇恕罪。」猀華當即單膝蓋跪地請罪,頭垂得低低地。
「就算你們有地圖也沒用。」虞子嬰終於出聲了。
她掙開惰皇的手,走到地下室的三扇門前,像是在分析什麼,或在估量斟酌些什麼。
惰皇感到手心一空,這才後知後覺,他頗有幾分古怪地看向那只感到空落落的手,剛才竟這樣自然而然地牽了她的手,到如今連他自己都感到訝異。
他並不喜歡觸碰人體,因為他不喜別人太過灼人的體溫,但他握住虞子嬰的手的時候,卻有一種骨血相連,如此契合卻不牴觸,因為……他們的溫度是如此地相近,久了,竟有一種融合難分彼此的感覺。
「有地圖我們才能該怎麼行動,為什麼沒用?」猀華看著虞子嬰挺直的背影,不解地問道。
「這座皇陵有完整而強制性的保護措施,為了防止被破壞或被盜墓,一旦發生大規模的毀損,或觸碰某些特定機關,將會自動關閉所有出入口,封閉死所有的空間……」虞子嬰轉過頭,眸色沉沉如暝,面無表情道:「很快,我們哪裡都去不了。」
此話一落,空氣一下變得死寂。
他們明白了虞子嬰此話是什麼意思了,一旦道路被封死,就意味著將沒有氧氣流通,沒有空氣的話,即便他們擁有通天的本領都很難活下來。
「如此,那我們還有多長時間?」惰獨特懶腔琴腔的嗓音飄出,打破了沉默。
「一刻鐘,在這一刻鐘內若我們能夠抵達皇陵的中心地段,亦就是安置建興帝的陵墓棺槨的地宮所在,或許還有機會僥倖逃脫一劫。」虞子嬰肯定道。
進皇陵之前景帝已暗中派人送給了她皇陵地圖,也親手標誌了一些注意事項,所以她知道即使別的通道都盡數封閉了,但建興帝的猼陽地宮卻是不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