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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四十四章 意外之中該出來的人 文 / 桑家靜

    「這裡棺材這麼多你可中意哪一個?有喜歡的話不用客氣,隨便選一個用。」北珞公主髮絲盡張,咧嘴頑劣一笑,但眸底卻佈滿陰翳。

    虞子嬰毋須與她多作口舌之爭,她沒半分猶豫的迎上前去,只聽「叮咚」一聲,兵器相接的脆響挾帶著激盪而出的內氣撼動四方。

    卻原來虞子嬰指尖挾握著一柄寒光流動的手術刀,她以極其刁鑽的角度靈蛇繞纏取奪皮肉,咻咻光影變幻目光捕捉不及,如剔骨削肉一般,一旦被她縛住你若捨不下一身肉,就得留下一條命了。

    本以為虞子嬰內功了得,方以近身戰相欺,可北珞公主哪裡知道近身戰才是虞子嬰的主場,等她想要拉開距離時,才發現戰局早已被虞子嬰掌控,豈是她想怎樣就怎樣。

    虞子嬰一身盤旋冷凜的寒氣與刀影相摩化為刀刀鋒利無比的白光,北珞公主面目一驚,只是向其右側輕閃,以刀擋刀,想方設法避其鋒芒將其對方之力彈空,奪其聲勢。

    但很顯然她無法辦到,她就像被扯入了一場龍捲風之中,四肢無力被牽動著,很快她只覺握刀的手臂傳來一陣劇痛,她駭瞪眼一看,倒吸一口冷氣,她的一隻手赫然已被削得只剩一截紅猩猩的骨頭。

    但她也硬氣,即使是痛得滿臉的汗珠如雨下,表情一度扭曲猙獰,全身肌肉都痙攣抽搐,亦卻硬是沒有叫一聲,只是那一雙眼神更狠戾怨恨。

    「匡當!」一聲,她手中的柳葉飛刀墜入,她抖動著蒼白的雙唇,望著虞子嬰半晌,突然似瘋似癲地狂笑:「呵呵呵∼沒想到我竟會栽在這裡啊,分明只差人最後一步了……不過你也只能夠得瑟這一時罷了,我殷聖族人已將復出,很快你們九洲大陸就將陷入萬劫不覆之地了,哈哈哈哈——所以,去死吧!」

    她動武過久,心浮氣躁,面色蒼白,氣息紊亂,一縷縷散亂的金黃色的髮絲濕沾在臉頰上,一隻手只剩森森白骨,只能靠另一隻右手支撐,她已無法使用刀法便祭出掌法,對著虞子嬰招招奪命。

    「自尋死路。」

    虞子嬰陰下臉色,疾步迎上,她嬌小的身型暴轉凝旋風,點掃起無數風氣,一時間,猶如掃帚掃起地上塵土飄上天……

    北珞公主被狂風掃開,她借擋力側翻幾轉,回身丈遠,右腳點地身轉半圈後身體陡然逆轉螺旋暴起,與地面平行,變掌為爪,指尖似有幽綠尖刺旋刺直向虞子嬰。

    這一擊不可小覷,她就像一顆導彈一樣迅速猛烈,虞子嬰察覺已不及躲避,只有雙手抵擋於前面,刺勁擰成驚人鑽力逼壓她交疊的雙臂之上,兩相硬較,虞子嬰身體每在空中螺旋一周便增加一層鑽力。

    「敢妨礙我!敢阻擋我殷聖族的人,都下地獄去吧——」她暴喝一聲,艷麗五官猙獰,虞子嬰被她逼出數尺,腳下地面劃出兩道痕印。

    「啊啊啊——」北珞公主暴吼,力勁再次注入,氣勁爆碎,虞子嬰身形稍微不穩,她抿了抿嘴角,眸色一如既往般沉寂,髮絲飆飛而起,氣息一緊,手術刀險些脫手。

    北珞公主以魚死網破的打法,完全不計較後繼力量與自身耗損,顯然在她知道虞子嬰的份量後,她也死了那條繼續活著離開的心了。

    但她怎麼可能這般輕易認輸,就算殺不了景帝,她也得殺掉這個破壞她一切計劃可惡的女人,她藉著爆勁翻身回退落地,指於虛空飛舞交叉抓去,那條條如網羅般的綠幽爪氣襲擊下虞子嬰。

    虞子嬰抬了抬眼皮,哼了一聲,左膝微屈掌心朝地一壓,一股龐大凝縮的壓力從她身上爆發而出,直接朝四周輾軋而去,擊碎了她的全部爪氣。

    北珞公主眼皮猛地一跳,立即躲避,然而虞子嬰卻身影一閃,翻後其後一刀劃去,北珞公主心驚得連連退開數丈,虞子嬰冷笑一聲,在她轉身閃避時,她直接甩刀直追。

    「呃啊——!」

    北珞公主一轉身卻感覺腳裸一緊,似有什麼勒進肉中,她低眸一看,瞳仁一窒,卻不知道什麼東西將她給扯住,她一拽卻沒有拽動,當即臉色一白,一抬頭,只覺一股殺意襲擊,她躲避不及,偏身一側,背脊一涼,隨即一股痛意襲來。

    虞子嬰指尖纏著一根肉眼幾不可察的銀絲,一掃塵埃,衣袂貼服垂落,翩然而落。

    「你輸了。」她烏黑的大眼睛一片氣死,卻又似乾淨得毫無雜質,語氣以陣述一件事實般平仄。

    「輸?呸!我不會輸的!」北珞公主吐出一口血水,雙眸如淒蝶怨毒,她臉色已無一絲血色,垂著一隻隻剩一截骸骨手臂,嘴唇泛青,亦懶得去掙扎了。

    「你以為我會什麼都沒有準備就來了嗎?」她朝虞子嬰邪佞一笑,接著用單手撩開身下的裙擺,她今日穿的是那一種有蓬度的百褶裙,只見她裙內裡套了一件褂袋,褂袋有兩層,內層縫了好幾個暗袋,每一個暗袋裡面都裝著一顆顆黑色圓溜的東西。

    「寶黛公主,知道這是什麼嗎?」

    這玩意兒虞子嬰自不是這一次見,她語氣一沉道:「霹靂彈。」

    「哈哈哈,這可不是霹靂彈,而是天雷彈,雖然它個頭小,可威力卻是霹靂彈的好幾倍,所以,你逃不了的,就讓我們一塊兒去死吧!」

    她目眥口裂,整個人已呈癲狂狀態,她說著,便已吹了火折子點燃了天雷彈的引線,如猛虎撲羊朝虞子嬰撲去。

    ——虞子嬰權衡一番,她雖然可以自救,但北珞公主與殷聖的事情未明,景帝需要她,所以她還不能死!

    虞子嬰因遲疑一瞬,便被她手腳並用鎖拽住身子,她扭動一下,由於北珞公主缺少一隻手臂,只能夠制住虞子嬰一時。

    她低垂眼簾瞥了她一眼:「我不容你死,你就算想死也是不行的。」

    這一次,北珞公主又輕視了虞子嬰的怪力,她幾乎是輕而易舉地掰開了她僅有的一隻手臂,就這樣拽著她的手臂將人像破布娃娃一樣舉起摔飛砸出去,另一隻手伸出她裙下將她穿著的暗袋蠻力扯下。

    「啊——!」北珞公主在空中慘叫一聲,便湮沒於一片灰飛揚土之中。

    虞子嬰朝天一望,陪葬坑的頂穹很高,她不假思索便將其朝後一拋,倏地轉過身,下一秒,轟——!地一聲,她背後衝出了一股熾熱的波浪,伴隨著驚天動地的巨響爆炸碎片朝四周飛射出去。

    緊接著,似天地萬物都搖搖欲墜,發出陣陣無力的呻吟,滾滾濃煙如同鋪天蓋地的沙塵暴一般,騰空而起,伴隨著猩紅色的火焰妖艷綻放,彷彿朵朵妖嬈艷麗的彼岸花,爭奇鬥艷。

    猛烈的爆炸聲不絕於耳,成片的承重牆扛壓不住接連不斷地坍塌,上空碎裂的塵土伴隨著毫無不留情的火焰同流星雨般紛紛墜落,那一股龐大呼嘯而來的風氣撲面將棺材撞得通通作響,部分棺蓋掀起。

    而虞子嬰就在一片猩紅火焰前,衣袂翻飛,狂風殘卷,她背對一片火焰,火光沖天,一片動盪之中,唯有她是那永衡不變的沉靜、清晰,她眉目冷清,神色冷酷,髮色因火光熏染成一片橘紅冶灩,一向幽深摻不進任何顏色的黑瞳此刻因火光瑩轉了一抹水漾光彩,那曾稚嫩而蒼白的面容因此描摹了一層難以言喻而致命的蠱惑。

    ——此時的虞子嬰並沒察覺到,這撼人心魄的一幕已落入某一雙瀲灩無情的眼眸內。

    她怔了一下,伸手摸了一把涼意滑落的臉頰,看到指尖揩到的一道血痕,看來剛才氣流爆炸時,她不管是那張真臉還是外面這一層假臉都一併傷了。

    剛才爆炸她亦被震傷內腑,雖於不痛,她並不知道具體情況有多糟糕。

    或許是危機解險了,她的精神剛一放鬆,這時,她突然感覺到某一種特別的氣息像是某種陰寒濕涼的軟體生物密密麻麻地滑黏至在她週身,她能感到有一雙無聲無息的視線將她鎖定。

    她驀地一抬頭,便看到一個在她看來是意料之外卻又在情理之中該出現的人。

    前方一道身影像是憑空出現在半空一樣,他似幽靈般一身雪白,亦猶如曇花一現的幻影,在明與暗的交界處,他的儀容呈現一種魔鬼與天使的揉融,柔和而幽暗,一雙寶石結晶般的雙瞳就鑲嵌在一張俊美到連霧裡芙蓉都會失色的面容上。

    那此刻就若天邊那抹浮雲,亦如淡下的霓虹隱隱熒熒的燈火,清雅微揚的墨發飄浮於眸前,叫人看了絲絲心醉,幽幽而隨。

    ——惰?!他怎麼會在這裡?虞子嬰表情驟然一僵,眸光呆滯一瞬。

    但很快她就回過神來,再定晴一看,待剛才轟塌的塵揚漸歇,惰身後一道清麗娉娉婷婷的藕荷華裳身影從模糊逐漸清晰。

    ——那一張莊重嫻雅含笑的臉赫然是宇文清漣。

    另一邊,穿著一條束腿燈籠長褲,腰掛著各色罐罐瓶瓶,移動間撞動響起乒乒呯呯,他頭上披著一張帶著狐狸頭的獸皮,面繪著奇異妖邪彩繪圖騰的人,卻是久違的猀華。

    他勾勒著嘴角,帶著壞壞的邪笑,上佻的眼角斜入眉鬢,眸光深沉,怎麼看怎麼有一股山間妖魅幻化的陰翳感。

    惰從半空中落下,袖袍鼓風獵獵,風華絕代,衣袂衫擺迎風層層疊疊散開,如一朵馥郁的白薔薇綻放,他的視線由始至終都注視著虞子嬰,他朝著她邁前一步,突然,一柄警告意味十足的寒刃咻地一下刺入他腳尖前,將堅實的地面戳出一個洞,他黑鴉纖密的睫毛掀起,就見虞子嬰站在遠處面無表情地望著他。

    雖然她由始至終沒有說一句話,但她臉上的抗拒意味是那麼明顯。

    「呵∼寶黛公主一句話都不說就拔刀相向,會不會對我們太不友善了一點呢?」看到「寶黛公主」扔來的手術刀帶了那麼一點兒分隔楚河界意味,猀華面色陰冷生佞,啟唇相譏。

    他現在並不知道寶黛公主的真正身份是虞子嬰所扮,所以在他眼中的「寶黛公主」根本就是一個必死之人。

    虞子嬰一言不吭,連眼梢都沒瞟他一眼,只是全神戒備森嚴地盯著惰一個人。

    ——猀華眼皮抽動一跳,噴嗤一聲鼻息,眉宇間驟生煞冷之意。

    這還是第一個敢如此不將他放在眼中的人,本想讓她等一下死個痛快的,可現在他卻已經迫不及待地準備享受等一下她被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時候的淒慘叫聲了!

    「虞子嬰,是你嗎?」惰闔動清淺薄唇,終於開口說活了。

    他的聲音很輕,但每一個字就都含著唇齒間細細咀嚼一番,飽含著某種壓抑至深的情緒一起訴出。

    然而他的話卻令殺意騰騰的猀華整個人驀然一怔,他瞠大眼珠,呼吸在聽到「虞子嬰」三個字的時候急促而紊亂,接著他眼睛像匯聚了滿天星辰般璀璨,之前面上的陰煞邪佞一掃而光,詫異而驚喜地盯著前方亢凝不動的虞子嬰。

    猀華跟了惰皇這麼久,不敢說有多瞭解惰皇,但至少他知道如果沒有九成的把握,惰皇是絕不會用這種語氣問她的。

    ——難道、難道這個「寶黛公主」是他的子嬰仙女?!

    而宇文清漣聞言卻如同雷擊電掣,整個表情徒然一滯,錯愕又惶然地死死盯著虞子嬰。

    什麼?!她是三年前那個已經死掉的宇文胖子!?

    ——不可能!這絕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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