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命運與八字基本上都是出生便一早注定的,想改命很難,但是想改運,卻比命相對而言較為容易一些。
比方說虞子嬰曾一度靠著吸汲無相一身祥息紫大氣運數而躲避掉天伐夭折,這是其中一條能夠短暫改變其運數的方法。
人出生時年—月—日—時天干地支的四柱組合,運就是大運、小運、流年的天干地支組合。
換言之,所謂的命運就是一種五行的動態組合,五行中存在著生剋制化的關係,這種組合通過五行的生剋制化作用而使五行力量發生改變,形成了一種新的力量對比。
如果是普通格局,當五行的力量相對平衡和特殊格局五行氣勢順暢就會呈現一片祥和、事事順利,反過來五行征戰,氣勢相逆,那就不得安寧而凶險連綿,命運的吉凶說白了就是某人在某一特定時空狀態下五行的平衡與否或是順逆與否了顯現而已。
既然運是能夠改善與重組,想必惰一早便幹盡了改運續命之事,然而他的運勢命理則較為複雜,關於這一點虞子嬰由於不清楚他的生辰八字,具體不詳。
但是有一點,就是當他的運數改到頭的時候,命理災劫依舊原步踏地的時候,當他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命數時,她想,他唯一能夠做的只能是乾脆攪渾整塘池水。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這世界的連連貫貫看似無關係,實則是脈脈相連的,就如同有人曾說這世界的事情沒有偶然,只有必然,這是同一道理,只有攪亂整個大陸的五行運數,徹底打破現有運行的平衡,使其運勢在亂中重生排演衍生出新的境象,那麼他才能從亂中摸魚。
若她猜測得沒錯,那麼他如今或許就是在等待一個最佳時機……一個能令這片大陸徹底顛覆霍亂的時機……
一想到亂糟糟的亂世即使在自己周邊爆發,虞子嬰顯得十分沉鬱。
由於虞子嬰跟惰的情況相似,其實他這條法則對她而言也是等同的,然而她卻較他幸運的是,她能夠另劈蹊徑地選擇了另一種方法,可以不需要像他這樣牽動整個大陸替他陪葬的架勢來改變自己的命數。
若當真他做到了,那麼對她而言,卻又是另一樁麻煩事兒,因為整個大陸的氣運一變,她的命運自然也會變,別人也會跟著改變,那麼她之前演算下的一切時局按排,便也會跟著亂了。
她想她是能夠理解他的做法,但卻不表示贊同,畢竟這無形中也牽扯到她的利益,因為他這樣一做,會毀掉的可不只是她一個人的未來。
有時候,一個能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人自私起來,那對人類而言絕對是一場滅頂的巨大災難。
而這一趟瑛皇國上朝淵國聯姻的路途,她即使算,也知道恐怕會不太順暢,最後到底有幾國能夠順利抵達燕京參加景帝的選秀則有待商榷,若這一程當真有怒的鬼蜮軍與他相伴,她相信即使是惰,也不可能敢貿然派人對瑛皇國的隊伍下手了。
另外,她之前曾一直不能理解為什麼惰會對瑛皇國如此執著,不止一次地暗中對其出手,要說這個國家要大不大,要強不強,除了佛教非物質文化較一般國家強之外,說實話在國力經濟與科技武器方面都沒多大非要費力掠奪下的必要。
然而,惰卻對它付出了不一般的心思,甚至這一趟還親自來了。
回來的時候,她一邊暗中演算,最後結合了掛在御書房那一幅掛於架子上的國境地圖時,她才恍然想明白問題所在。
御書房掛的那一幅地圖並非只有瑛皇國地形,它是整個東大陸的板塊縮影圖,用一種黃褐色獸皮與黑線繪製,其上端有一個球體中央鑲入一枚十字針的圖型,其下則是在板塊上簡略分佈一些重要國家名稱。
其中鬼蜮國、朝淵國、東皇國、北疆國呈四角位於板塊最極東,最極北,最極西,及最極南部。
中間有一塊似多角菱形的板塊,每一塊都是一個完整的國家,呈包圍圈將異域籠罩在些許零碎的小國中,異域非國卻佔地面積十分之廣,但卻都是一些荒蕪地與四無地帶。
其中瑛皇國則恰好位於東皇國與北疆國的夾角處,雖然與兩國都不臨近,但在恰恰他們之間交通連接在一條線內,卻再無其它國力與勢力阻礙。
若按這麼看,或許惰的目標是借瑛皇國這得天獨厚的地勢,要麼趁機聯盟要麼借勢摧毀掉這兩大強國可能與朝淵國聯盟,並結合四周小國形成包圍圈進攻圍剿異域的橋樑。
當然,這一切暫時都是虞子嬰的臆想與猜測,究竟惰是怎麼想的,事隔三年後,她一時也很難判斷。
但就目前而言,惰與異域對瑛皇國是絕對存在陰謀的。
所以,她認為眼前務必保護牧驪歌不能死,而瑛皇國亦不能丟。
——
就在虞子嬰這邊沉吟想事情的這會兒時間,外面的兩人之間的話題竟不知不覺地引至她,不,應該是「寶黛公主」身上了。
「岳帝,剛才好像提到了公主,不知道瑛皇國那唯一的公主現在在哪裡呢?」怒斜坐在椅子上支頤偏頭,挑高的濃眉,愛笑的眼眸透著令人難認捉摸的溫度。
牧驪歌喝茶流暢溫雅的姿勢略頓一秒,他放下茶杯,看著怒略帶歉意一笑:「聽聞皇妹莽撞得罪了怒侯,可孤就只有這麼一個皇妹,望怒侯能不與她一般計較。」
怒撐著隔著兩人中間的桌子,湊近他,略帶侵略性的動作令牧驪歌暗暗沉下眼眸,卻聽他道:「你瞧本侯的模樣,想是要與她一般計較的樣子嗎?只是令妹當真是一枚當今難得一遇的人才啊,雖然人長得糙了點,歲數大了點,脾氣糟了點,身高矮了點,除此之外,倒是沒有別的什麼大缺點了,所以本侯想跟這種人才多認識認識,多交流一下。」
這麼多的「一點兒」加起來,還能叫沒有什麼別的大缺點……虞子嬰暗中翻了個白眼。
牧驪歌那張狐狸皮一抽,盡量控制嘴角的僵度,替虞子嬰辯解道:「曉鳳,咳,寶黛她的確有時候任性了些,但她本性卻是不壞的。」
聽到此話的虞子嬰默了——一聽到「本性」二字,她只想說,她的本性早就被染成一片黑色的了,所謂「不壞」的定義或許是拿怒侯與惰皇、景帝這類窮凶極惡的歹徒來比的吧。
顯然怒也是這樣想的吧,他重新坐回椅子上,一口氣喝完一杯涼茶,動作瀟灑恣意,那張俊美無鑄的臉孔帶著幾分輕佻,勾起的眉梢唇角彷彿在笑,卻又不見親近平和,同所有人劃出一道塹:「是嗎?那不知道寶黛公主這愛拿狗血迎接客人的事情,是否當真是瑛皇國的迎接儀式呢?」
關於這件狗血的事件,牧驪歌一來時間急切突然,並沒來得及詳細聽暗衛稟報,他當真沒有想到除了當街與鬼蜮國的人產生衝突,她竟還幹出了出拿狗血潑人的舉止。
狗血的作用,他是知道的。
可他此刻唯有僥倖地猜測,鬼蜮國的人或許並不清楚它的作用,況且現在否認的話,很可能將矛盾直接衍生為兩國之間的外交矛盾,於是他面露慈柔的微笑,硬著頭皮解釋道:「的確有這一說,不過這都是以前的舊習俗了,一般只為接待很重要的客人才會如此,佛家說殺生畢竟會折福折壽,是以現在也不怎麼用,卻不想寶黛如此有心啊。」
說著,他還露出一副心疼妹妹的感慨模樣,就像是說怒這分明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他特意點明是「舊習俗」則表示現在很少會知道,這樣他也不擔心怒去跑去打聽出什麼。
怒顯然沒料到牧驪歌睜眼說瞎話與厚臉皮的程度已經修煉到如此強悍的地步,他略帶奇異的盯著他半晌,便操起手,那瞇起的雙眼與上揚的嘴角,略帶幾分冷猩:「寶黛公主對本侯如此用心倒還真是意外,若本侯不還禮一下又怎麼能好意思呢?」
牧驪歌聞言,笑容很難維持得下去了:「還禮?」
「其實不光你們瑛皇國,其實我們鬼蜮國也是有舊習俗的。」怒一臉認真道。
……是什麼?牧驪歌險些便脫口問出,但他還是忍住了嘴,承上啟下,不用想也知道定是些如何折磨報復人的舊習俗吧……
「咳咳,這真是不巧,寶黛稍前回宮,好像是受了些風寒,今日恐怕不宜見客。」牧驪歌掩嘴清了清音,亦是一臉正色道。
「是嗎?」怒侯突然站起來,接著大步朝前,繞過扇屏風,從後一伸手便將藏匿其中的虞子嬰從偏廳拽了出來,他望著牧驪歌,他依舊是笑著的,然而瞇起的眼像一隻慵懶的貓,隨性又危險。:「可寶黛公主不好好地歇著,卻在這裡做什麼?」
「寶、寶黛?」
看虞子嬰的蹤跡竟被發現,牧驪歌愣了一下,隨即當即裝出一副「我完全不知情,其實我也很驚訝」的表情。
看牧驪歌那副完全要撇清關係的樣子,虞子嬰知道他這是要讓她自己圓自己犯下的漏洞的意思。
可惜無論是只懂得挖坑不懂得填坑的寶黛公主不會,即使是虞子嬰亦不是那種會順著他意思行動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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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靜要出一趟遠門,心給分散了,再加上寫得有些不太在狀態,所以字數有點少,請大家多多包涵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