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蠻等人早已與他的影子部隊做好準備,裡三層外三層舉起塗了一層金屬防熱層的黑甲,圍成一個凹凸龜甲陣。Σ狀轟塌下去,四周牆壁熱得滾燙她想要跑回去,卻被藥宗的一名師兄拽住:「你瘋了,想回去送死嗎?!」
「不要!如果鄭大哥死了,我也不活了!」朱錦娘歇斯底里地哭喊地尖叫著。
那名藥宗師兄被朱錦娘的瘋癲嚇得一怔,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而半長薄須被燒截一半的風三,面目厲色道:「錦娘,冷靜點!我們一來不懂武功,二來城主府如今一片火熱,你進去了你以為憑你的本事能夠帶著少鄭少俠一塊兒逃得出去?!」
其實風三何嘗不想衝進去營救鄭少俠,想來若不是鄭少俠一路的鼎力救助,憑他們恐怕早在影子部隊殺進來的時候,便已死得一乾二淨了,哪裡能存活到如今三人。
想到最後那一刻,那名英存少年尤目光曜耀如陽光般炙熱,身軀如標桿般鋌而不屈,不顧自身安危,將他們護送出了城主府,最後落得力竭身疲倒地,不知道生死……特別是剛才那一陣轟鳴,他想到連石頭都能給炸成碎片,更何是是血肉之軀的人呢!
風三再堅強穩重的心性,亦忍不住滿腹酸楚,眼眶泛紅,為那名正直不厄的少年歎息遺憾……
「三叔,我要回去!」朱錦娘咬破了下唇,殷紅滴落,她卻絲毫不覺得痛意,她一雙眼睛紅亮得如火,裡面的火焰已經將她的理智徹底焚燒殆盡,她說什麼都不會願意拋下鄭宇森,獨自存活於世。
突地,眼前一陣閃光,朱錦娘尚末清醒意識到什麼,耳畔便已傳來巨轟呯炸一聲,朱錦娘腦袋整個一懵,眼睜睜地看著她前面幾個反應不及的武林人士被一陣強光籠罩後便炸得四分五裂,一地蹦彈四散的屍骸,而她與其它藥宗兩位亦被這炸彈波及,只覺颶風一刮面,猛烈的熱風撞得他們五內懼損,仰身啪地一聲便摔在地面,手臂、臉部、腿側皆有不同程度的灼傷。
「呃啊——」
「鄭、大、哥……」
朱錦娘側身嘔出一口夾帶著內臟碎片的烏紅色血,當她看到跌落於她側邊的焦黑殘軀一截,想到剛才眼前的一幕,只覺整個胃部翻天倒海,再度嘔吐出來一堆穢物,直到再也無任何酸水可吐之時,她方整個人無力地倒在街道之上,眼神一瞬不眨地,悲傷渙散地盯著城主府。
「宇、森……」
那彷彿獨樹一幟高聳,代表著整座嬰落城意志與輝煌的城主府,如今已被大火徹底包圍點燃,火舌如龍直搖而上。
「尊上!」
兌二在前打掩護,而乾一則帶著無相躲避危險,一路相護著離城,然而卻不知道是不是上方發現了他們的蹤跡,相較其它人所承受的風險,他們簡直是一路避著那些兜頭砸落的霹靂彈而逃,無論是速度或需要提防謹慎方向皆需要耗費大量精神,是以根本沒離開多遠距離。
乾一心中一片焦灼擔忱,難道今日他們當真是離不開了?!
不!無論如何,即使要犧牲他等全部,亦要護得尊上安穩無虞撤離此處!
乾一再次從脖子處掏出那根細如手指般長短的銀笛,仰天一吹,一長一短,聲波圈圈蕩漾開去,當即那些正與影子部隊戰鬥的白衣人一怔,側耳一瞬,便迅速收兵鳴笛,從四面八方彙集為整朝著他們這個方向而來。
那廂原本以後終於逃出城主府=逃出生天的武林人士與一眾城中士兵,尚來不及興慶不已,卻不料一出來面對的又是另一番令人魂飛魄散的地獄場景,只見滿城的普通老百姓尖叫著四處逃躥躲匿,孩子的哭叫聲,大人的恐懼慘叫,街道匯成小溪的血,到處倒落的屍首……
黑夜之中,一輪圓月高掛於空,映撒落四周,無論是在空曠的街道,狹窄的小巷子,林立的店舖內,房簷上——只見滿城上下裡外全是黑色的影子部隊飛躍,奔走交相殺人的場景,他們手法利落地收割著滿城的人頭,一開始原本還有一小隊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白衣勁衣衛與他們相抗衡,雖然白衣人人數明顯寡不敵眾,但勝在他們藝高一籌,倒也打得不相伯仲,但隨著他們莫名地開始而來,又突兀地結束離開,這場災劫便直面地洶湧而來了……
無相長身玉立於饕餮長街之上,他遙望一片幽墨藍色夜幕天空,皓月皎潔,那如乘於孔明燈上的影子部隊猶如踏風破浪而來的海盜,窮凶極惡。
他眉目沉潛,心卻好像被拴了塊石頭似地直沉下去:「數萬人的城池便是這樣就要毀了嗎?」
眼看著城主府已毀成一片渣,根本不值得再投入心機,他們便將鎖鏈從下方收起,扔給另一頂孔明燈,一頂接著一頂綁好,便從單個連接成了一個整體,再次點燃霹靂彈的火星,專門擲於那暴露於外的人群。
天空之上接著惡意滿滿地開始了第二波轟炸,這一次他們並沒有用第一次那種如篩子一樣密密地向大地飛撒而來,而是如逗被圍困在甕內的困獸,看他們如何掙扎,如何恐懼,如何跪地向他們異域求饒。
「你們這群喪盡天良的異域畜生!」有人指天怒罵一聲,卻在下一秒後被炸得個粉碎,屍骨無存。
一切發生得這樣突然和意外,他們感覺到一種從末有過無力,他們感到自己就像是一片可憐的小紙,被暴風雨隨便吹打和蹂躪,卻毫無反抗的能力。
「哈哈哈——中原狗,瞧瞧這群中原狗嚇得嗷嗷直叫呢∼」
「喲,被炸得粉碎了,喲呼∼∼」
「嘿嘿,下一次朝誰身上投呢,乾脆朝那些女的身上扔,嚇得這些中原母狗一個二個屁股尿流∼哈哈哈——」
空曠的上空各種奚落,侮辱,帶著各種鬼哭鬼叫的怪異中原音調的聲音,此起彼伏地落下,深夜寂靜無聲,唯有他們的聲音帶著低俗意味幾乎響徹整個城。
而下方耳力甚好的武林人士則全身由一開始因為害怕而小幅度的顫抖,變成最後氣憤恨得咬牙赤目的激烈顫抖,他們氣得心尖發抖,渾身的血管都要爆炸開來。
姬三為人衝動,但此刻因為易大哥的安危全繫於她一人身上,她不敢輕易妄動,只恨得上下兩排銀牙搓得咯吱咯吱怪響,這群該死的異域牲口!
而易池滿腹的苦楚與無能為力,到頭來,化作了一股怨憤,在胸中升騰。
就在眾人已經氣得準備捨身成仁,與那群異域蠻子拼了這條命時,天空突然飄落一片鵝絮般的雪花,無相羽睫一顫,不經意朝手背上看去,只覺一股涼意飄來,周圍激動得一身血氣沸騰的人亦只覺一陣寒意不知道從何處如霧如煙般拂來,涼卻了他們一身火熱忿恨。
隆冬的月亮,又清又冷,從西面瀉下冰一樣的銀輝,上空的叫罵與侮辱漸消彌停,因為無論是上空亦或是下方的人都覺驚異,分明是晴朗無月的夜空,竟在這種時候下起了雪花,一片一片,稀疏,精晰,眾人突聞一陣悉窣聲響,詫異齊齊朝一個方向共周望去
塔,塔,塔,節奏鮮明,若耳力甚佳的人必能聽出,在轟燃成災的城主府內傳來一道穩鍵,且每次踏落間隔時間皆相同的腳步聲。
呯!一聲重擊石碎轟落的聲音響起,眾人被遽然嚇了一跳,眼珠子圓得溜圓。但見那被牆石壓軋倒塌的城主府大門,竟被人一腳給蹦開了,那蹦飛的石子滴瀝瀝地滾的到處都是。
在熊熊大火的背影當中,有一道背光的身影沿著城主府的階梯一步,接著一步,緩慢而穩鍵而來,她背對著火光灼眼的城主府,如游庭信步,輕鬆自如抱著一個人。
即使沒有看到臉,他們依舊辨認得出那該是一名小女孩,那清晰映出分的身材輪廓簡直嬌小得令人憐愛擔憂,特別是看著她竟徒手抱著一個比她還要高上許多,還要健壯許多的男子之時……
竟有一種三觀崩壞的錯覺,不得不說,眼前的畫面十分令人震驚,他們一個個都驚奇得像半截木頭般愣愣地戳在那兒。
一腳踹飛石牆,徒手抱著一個成年男子……這妹紙竟是一個怪力娃娃?!
「是她……」
羅平手中長弓險些掉落,他盯著那道嬌小的身影,滿目驚愕。
是她?姬三與易池都不約而同地看向他,很想接一句——是她,那她又是誰啊?
朱錦娘在地面歇了好一會兒,倒是緩了不少,她額前的血染入眼睛,令她不適合地眨動好幾下,才勉強認出那道身影,乾澀的嗓音帶著意外:「小、小妹妹?」
什麼?什麼小妹妹?有耳聽的武林人士都奇了怪了,驚了奇了。
那嬌小的身影拖過一層一層,一疊一疊的陰影覆蓋,最後一寸一寸地展露了其真實面目。
她身板嬌小,特別是經由她公主抱的那名身材修長的男子相比,她個頭顯得令人擔憂,她小腦袋上戴了一頂兔毛帽子,怎麼看怎麼漂亮而可愛,那一頭如墨的青絲彷彿根根充滿了力量般靜謐垂落,穿上繡著紫蝶簇錦花的窄袖短襦衫,外罩一件厚實白絨雪熊皮,一條碧玉環琅掛在頸間,步履之間那碧透色澤若隱若現,赫然是是個粉雕玉徹的瓷娃娃。
片片若櫻花瓣的雪花隨著輕風紛紛揚揚地飄落,似一場浪漫而唯美的櫻花雨。飄落在地面,也落那道小小身影的發間、衣上,為她無聲地舞動著,一雙似琉璃漆黑的貓眸安安靜靜地望著一處。
當那張令人神恍魂移的水晶般剔透的稚容顯露出來的時候,眾人竟一陣莫名感歎。
當真是……小妹妹啊!
等等,這看起來無害得像毛軟小兔子似的小姑娘,竟然沒有在剛才那場大災難中掛掉,這逆天的運氣也太好了點吧?!
那些被輪了幾遍惡意才僥倖活下來的人們,頓時一臉驚奇一陣嫉妒地盯著眼前妹紙那一身豪華又不失乾淨的裝束。
但更多的人則處於一種如夢如幻當中……
虞子嬰無視一眾或驚疑,或驚嚇,或嫉妒,或懷疑,或莫名虛幻的眼神,她目不斜抱視,暴力地踢碎所有阻擋物件,抱著自家師侄踏著穩鍵的步伐出來,若別看那張惹人憐愛的蘿莉臉,那一舉一動,那舉手投足,還真有一種世外高人霸氣側漏的非凡氣度。
「小妹妹……」
被虞子嬰抱得雙腿拖地,腦袋一晃一晃的鄭宇森,雖然仍舊難以動彈,但神智卻是清醒了,剛才躺在地面,四周火光像是準備烤融化他一般熱烈,他睜著雙眼,雙眸平靜地等待他的最終命運,看著轟炸範圍越來越欺近,就在他以為他必死無疑的時候,一道披著一身霞光異彩的人影從天而降,只一眼,鄭宇森整個人都傻了。
那最適合懷抱的身材、那最令人愛憐的面容,那最冷清黑得幾乎沒有眼白的大眼,那一身由他親自操辦裝束的服裝……
這不是他家走失的小妹紙嗎?!
接著在他還沒有徹底反應過來,腦子一片懵懂的時候,他家走失的妹紙十分威武一統江湖地將他扛起,便利索一點也不覺察著憑她的身板如此輕鬆扛著一個體重過百的成年男子有何詭異之處,便咻咻又咻咻,輕盈又乾淨地躲開了全部的危機……
憑它炮火轟炸,任它天翻地覆,硝煙四起,任它危機四伏,天動地搖,她仍舊巋然如初,不受一絲影響地帶著他安全脫離敵人轟炸的包圍圈,那個輕鬆,那個自在,那個容易……
鄭宇森張大嘴巴,兩眼發直,他覺得他或許在一個不小心中撿回來一個神仙了……
從神遊太虛的鄭宇森從回憶中被拽回的是一聲稚冷,卻帶著一種森然寒氣的兩個字。
「濕叔……」虞子嬰低下頭充滿嚴肅而認真地看著他,那乾啞晦澀的聲音一字一句道:「叫濕、叔。」
雖然她嗓子受損使她吐字不清,但是這幾個字簡短,卻是比較清晰的。
鄭宇森愣怔住了:「師叔?!」
為毛是叫師叔?
「嗯。」
虞子嬰頗有長輩威儀地挺直脖子,沒有看他,卻頷首應下他這一聲稱呼。
哎?!他只是重複疑問,不是直接喊了好哇!鄭宇森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她帶著暫攤的鄭宇森走到一塊倒塌橫切的石面上,想起鄭宇森那一聲倒算誠懇(?)師叔稱呼,她稟著給第一次認的師侄一個良好印象,便小手隨便一揮便刮起了令人閉目面刺的強烈勁風,但因此石面上那一層層濺鋪的灰塵亦被掃得乾淨,她這才將鄭宇森放在石上。
「小……」
鄭宇森被擱在石面,想到如今的情形他哪裡有心情躺下,但他的一聲「小妹妹」卻在虞子嬰橫掃過來那一計十足壓迫性眼神之中,硬噎了一下。
鄭宇森忍不住暗自撓牆捶胸,不讓叫「小妹妹」那就給個名字啊,叫師叔神馬的腫麼可能,有這麼胡亂給自己安上輩份的嗎?!
就算是救命恩人,這也才強人所難了吧!
況且她怎麼可能是他的師叔呢?想他們掌門又從來沒有收過親傳弟子……不對,鄭宇森表情一愣……掌門的確曾收過一個弟子,不過那個人從師傅那裡聽聞,分明早在三年前就已經死了……
虞子嬰將他安置在一處稍微隱敝的石面上,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便從他手中奪過他隨身的銀配件,清劍一出鞘便傳出一聲嘯天長鳴之聲,彷彿如長龍沖蒼穹般凜冽,她眨眼一揮便擺起一個起劍式,接著簌簌地疾刺於鄭宇森側面幾劍,最後收勢,將劍拋回給他。
鄭宇森被一連串的舉動看得一愣一怔了,側頭一看,石面上深刻入石几分的兩個字:「師、叔。」
剛、剛才那分明是他們沖虛派的高階劍招,難道她、她真的是那個……
鄭宇森瞠大眼睛,直到虞子嬰將劍重新拋回他手中,他依舊難以置信。
「逮、作。」待著。
話一出,虞子嬰便蹙眉,口齒不清神馬忒煩,她決定還是暫時不宜說話了。
「糟了,他們又開始了!」
「哇嗚嗚,快,快逃啊!」
雖然剛才天生異象並且有一種令人寒毛悚立,令上空的影子隊部驚疑一瞬,但很快便再度發動了攻擊。
聽到各種充斥著恐慌的尖叫聲,虞子嬰扭過頭去,而鄭宇森一震,亦一臉嚴肅緊張地盯著那些如流星般準備投落的霹靂彈,聲如杜鵑啼血般叫道:「小妹妹,快走,快離開這裡!不用管我!我不會有事情的!」
虞子嬰聞言猛地回頭,盯著鄭宇森便是一副怒其不爭的模樣,這讓神情緊張的鄭宇森一愣。
不懂尊師重道的傢伙,管他去死!
虞子嬰不再管他,一轉身,眸光如寒星,如幽冥之光,風一起,她人影便倏地消失在原地。
鄭宇森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眨間,人便已至那被熊熊火焰包圍的城主樓頂端,她縱身而起,那身姿擁有著簡直令人難以置信的輕盈與靈活,若說別人的輕功是仿製鳥類翅膀而造的飛機,那麼她就是一個長了一對翅膀的飛天貓。
滿城皆恐懼尖叫,抱頭逃躥之下,那道碩大的圓月被一道黑影遮住,她立於空中一瞬,那一顆顆約上百枚的霹靂彈擲落,但卻都在尚末觸落地面之際,便一道如鬼魅般不可察,忽閃而現,卻又忽閃而滅。
等了許久,該出現的聲音,該出現的動靜,久久不曾出現,眾人擱下手臂,驀然抬頭,但見城主府頂上,有一道纖細嬌小的身影,眾人大震。
她伸展張臂,一張肉眼無法窺視的玄線如漁網般展現,那一顆顆的霹靂彈被她盡數控制於虛空之中,那一顆顆如懸浮於空的魚泡般的霹靂彈靜滯不動,不掉落亦不爆炸。
虞子嬰黑瞳淡淡地抬眸看著天空那些連成一氣的孔明燈,卻有一種說不出的冷煞之氣。
她瞅準了天上那一圈隨風擺動的孔明燈,一揚臂,那些彷彿霹靂盡數如導彈般準備無誤地全部彈了回去,只聞呯!呯!呯!
天空一陣雷鳴轟響,那幽藍的天空如煙火升空爆炸開來那一瞬間,火光十色,映紅了整座城池。
「嘩∼」
除了天空炸響的聲音,城下一片死滯,一座城的全部人員,仰頭望天,嘴張得像箱子口那麼大,全部就愣住了,接著人們接二連三地嚥了咽滿嘴受到驚嚇產生的唾沫,長久不曾吐咽的嗓子裡發乾似的難受。
「這還是人嗎?!」
他們紛紛僵硬著脖子,眸光亮晶晶猶如萬千星辰同時閃爍般,仰視地盯著高高矗立於城主府頂的那道身影,腦中此刻只剩這麼一句話了!
------題外話------
下一章該是虞妹紙跟無相的專場吧=。=打鬥神馬,鋪墊神馬,人物過多神馬……好難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