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准你進來了。(思路客.)」青衣侯鐵灰眸瞥了她一眼,語氣不淡不鹹,卻猶帶一股上位者的威壓。
龍嫿嫿臉上燦爛的笑容略僵了一下,她看著青衣侯那張妖孽如幻如魔的臉,明明給人一種很「妖」一樣感覺的男人,偏又是一個禁慾系的男人,他的身上是像桃花瘴一樣幾分蔓延開來的妖氣,偏偏因為冰冷的氣質,又很好的收斂了這種妖氣,妖氣和冰冷雜糅,如同盛開的岩漿之花,在最妖嬈的姿態下,被千年的玄冰冰封,吸引著無數人的靠近,偏偏又因為他過於疏離強大的氣場,讓人不敢造次!
龍嫿嫿眼中迅速變幻著傾慕、迷戀、惱怒,最終她賭氣地抱著小兔玩偶,顛著腳尖朝前走去:「那斕,你今天怎麼了?莫名其妙地拋下我跑出城去,現在我找你有事情談,你卻對我不理不睬。」
「籽月。」
一道窈窕高挑的身影瞬間便擋在龍嫿嫿面前,青衣侯眸色微沉,語氣已帶不耐。
「將她帶出去。」
籽月遵命,微躬起身子長臂一伸,示意龍嫿嫿自行離開,否則她將付諸武功「請」了。
「我不走!」龍嫿嫿咬著唇,抱緊小兔玩偶退了一小步,一雙水汪汪大眼便如如要滴出水來,委屈地盯著青衣侯。
而青衣侯剛蹙起眉尖,張嘴欲言時,卻感受到身下的人越來越鬧騰得凶了,知道她估計是缺氧快受不了,便長臂一拍,濺起漫天雨花,趁此滑入水中,一把抬起虞子嬰的下巴,便一口清新之氣哺了過去。
虞子嬰瞠大眼睛,掄起粉拳想槌死他,可青衣侯就像全身都長了眼睛一樣,巧妙地制住她雙臂,她又想衝上去,還是被他按壓了下來。
「那斕!」
龍嫿嫿驚疑的聲音從水上泛著漣漪模糊傳來。
青衣侯離開了她軟甜的嘴唇,拉開她的藕臂圈住他的腰,再霸道地將將她壓進懷裡,才滑出乳白色溫泉。
「我不喜歡一句話重複兩遍。」破水一出,便是能將一切凍結的冷洌聲音。
籽月一僵,垂首準備動手時,龍嫿嫿或許也感覺出來青衣侯心情不佳,便急急道:「我只說兩句,說完我就走。」
看她一臉堅持急切的模樣,青衣侯烏髮如漆,眉目冷峻,吐出一字:「說。」
龍嫿嫿雙目流動,聲音宛如奶油一樣,又甜又膩:「第一,我剛才偶然遇到怒了,他已經恢復正常了,你不需要再擔心了。」
雖然不知道他白日為何突然出城,但她猜想大抵是跟怒有關的,是以一看到怒,她便第一時間來告訴他,無論他對怒是何心思,她想他總歸是想知道他的下落的。
看青衣侯神色不動,眉梢眼角,皆是漠然如雪,撼然不動。
看他不為所動,龍嫿嫿一雙大眼烏溜溜地,滿臉精乖之氣,紅唇那麼一撅:「第二,我的成人禮就在這幾天,我希望……希望那天你能來陪我。」
最後一句,龍嫿嫿眉宇間皆是春意,巴掌大的臉上雙頰暈紅,尾音抑不住拔高。
青衣侯一頓,瞥向她那含羞故作鎮定的模樣,思考了一下,才矜貴道:「知道了。」
他既沒有拒絕也沒有說答應,可對於這種模稜兩可回答,龍嫿嫿已經很滿足了。
「我,我會等你的!」
龍嫿嫿不願惹他不快,得到承諾便拎著裙擺,抱著小兔玩偶腳步輕快地走了,而籽月亦自覺隨即隱了身形。
「嘩啦」一聲破水,虞子嬰從水裡衝了出來,她甚至還不及先呼吸幾口新鮮空氣,只記得第一件事就是海揍一頓青衣侯。
可是青衣侯可不像怒一樣,任憑著由她出氣,他隨手一接便握到一拳,可是虞子嬰這個人可不能按常事出牌,她伸長脖子,對著他的嘴湊去。
在觸碰到他的嘴時,兩人都如觸電一樣顫了一下,可下一刻,還不等青衣侯猶豫是準備反壓還是拒絕的時候,虞子嬰已一拳揍至他腹部。
他當即臉色鐵青,五指倏地掐住她脖子。
「你找死!」
虞子嬰胸膛起伏激烈,溫轆轆的頭髮粘在略顯蒼白的臉頰,雖然她的臉不漂亮,這雙眼睛卻時常賦給她一種比美更強大的吸引力。
本來顯得黯沉的雙瞳,此刻黑,亮,深,變得寒光閃閃,像鋼鐵一
般,充滿生機與力量,如火如荼:「來啊。」
青衣侯心中一緊,盯著她半晌不語,最終深一深吐了一口氣,微瞇起眼睫:「是誰送你來的?」
此話一落,突地響起一串清脆「啪啪——」的掌聲,接著從一片荼蘼妖艷的芙蓉花海之中,踏著悠閒步伐,漸顯現出一道光暗斑駁高大氣勢迫人的身影。
「是我哦,送子嬰妹妹來的人,如果你想問這個問題的話,我可以負責任地告訴你,還真是沒想到啊,真沒有想到,本以為她只是跟你或許認識,卻怎麼也沒有想到你們竟是這種的關係?」
月光撒落的淡淡柔和的銀輝令男子立體的五官刀刻般俊美,濃密的眉毛叛逆地稍稍向上揚起,長而微卷的睫毛下,一雙黑紅得如粘稠血液般的暗夜雙瞳,邪惡而俊美的臉上此時噙著一抹放蕩不拘的微笑,睨向虞子嬰,卻沒有了之前的戲謔趣味,只剩下一片冷洌。
虞子嬰暫時放棄跟青衣侯的爭執,她扭過頭,一雙冰鎮過的雙瞳冷靜如斯,怒一慣在她面前愛裝無辜、親善與無害,收斂著一雙利爪與嗜血本能,是以她從末看他流露過如此真實黑暗的一面。
不過,她卻從末忘記他本性是怎麼樣的一個人,看來她這一次誤闖是他精心策劃用來試探她跟青衣侯的。
一身偉岸身影有著即使黑衣也掩不住的卓爾不群英姿,天生一副君臨天下王者氣勢,英俊無匹五官彷彿是用大理石雕刻出來,稜角分明線條,此刻深邃內內斂的目光,不自覺得給人一種壓迫感。
白日的事情,他其實也有那麼一刻是相信青衣侯是為他而來的,可是隨著虞子嬰一次又一次地令他心癢難耐,再加上之前舞樂被打斷的話,便令他有些懷疑了。
無疑虞子嬰是特別的,她特別在她貌不出眾,卻依舊能夠令人對她產生濃厚的興趣,雖然他依舊覺得可能性不大,但關於青衣侯究竟為何會出現在荒原峽谷,是否跟虞子嬰有關,他第一次撇開了大大咧咧的隨性,而選擇了第一時間跑來求證。
他故意將她帶到欞星門騙她說是來找龍嫿嫿,實則他知道龍嫿嫿根本不可能在這裡,這是青衣侯的私人浴湯池,既使是龍嫿嫿也沒有在得到允許的情況下隨意出入。
他一直隱藏在外面,將她送進去的時侯他也曾猶豫過,但最終還是因心中攛動的意念堅持下來了,若是誤會,他聚精會神等著虞子嬰的求救會在第一時間衝進去救下她,卻沒有想到最終竟看到這麼不可思議的一幕。
「怒?」青衣侯看著怒,神色略有些觸動。
怒走近池邊單膝蹲下,彷彿根本不在意眼前,這一個半裸一全濕的兩人,看著仍舊抱在一起的他們,他嘴角微微上揚,盯著乳湯溫液漫不經心道:「既然婪你喜歡這種的女人,那不將龍嫿嫿送給我怎麼樣?」
當然青衣侯更不是一個會在意別人眼光的人,他拂開飄落在虞子嬰發頂的櫻花瓣,敏感地祭覺到怒氣息微變,雖然轉瞬即逝,但卻不容錯辨,他瞳色一黯,冷誚一聲:「你覺得可能?」
「那龍嫿嫿的成年禮呢,你估計不會去參加了吧,那麼就只剩下惰跟我了呢,我可是很樂意的哦。」怒笑得諷刺地回道。
「成人禮?」虞子嬰覺得好像在哪裡聽到過這個詞,很快想到了之前好像中聽到龍嫿嫿提到。
「沒錯,子嬰妹妹恐怕沒有聽過吧,誒,妹妹這麼單純,可是覺得聽不懂?」怒這才將視線投向她,劍一般的眉毛斜斜飛入鬢角落下的幾縷烏髮中,英俊的側臉,融入清粼水光,面部輪廓完美的無可挑剔。
青衣侯當即冷瞇起眼睛瞥向怒,目露警告。
「你們的事情跟我沒有任何關係,我只想找龍嫿嫿談一談下城主令的事情。」虞子嬰直接冷淡打斷他的試探。
怒愣了一下,看著虞子嬰那一臉真的很無所謂的表情,頓時笑了,這一次笑得倒是比剛才那皮笑肉不笑的感覺真實許多了。
「哈哈哈——原來是咱們侯爺自作多情啊,果然子嬰妹妹還是我的子嬰妹妹。」
只聽此話一落,一道急風劃破靜滯空氣,漫天霧靄被撕破旋轉,瞬間兩人便交上手了。
雖然兩人恐波及到虞子嬰,特地隔了一段距離交手,可對虞子嬰來說,依舊有一種被壓制得透不過來氣的感覺,於是她則趁機爬出池子,不顧一身濕轆轆地準備落跑,卻被守門神似的籽月攔臂擋下了。
「請姑娘在此等候爺。」依舊是機械似的冷漠聲音。
虞子嬰抬了一下眼皮,嘴角僵硬古怪地扯動一下,手中凝聚的玄氣瞬間撕裂了附身她的真氣罩,身影如獵豹撲擊,不待她驚訝地瞠大眼睛,便已一掌刀劈暈了她。
別將她的容忍當成囂張的理由,想著剛才就是這個女人將她扔到池中,虞子嬰眸光盛滿凶光,掄起袖子正準備有仇的報仇有怨的報怨,可是腦中突地閃過一個名字。
籽月?她動作一滯。
籽月好像是舞樂心中念念不忘的那個人嗎?她不由得仔細打量起躺在地上的女人。
她大約十七、八歲吧,五官長得並不算有多漂亮,可是整體組合在一起勝在很有性格,五官偏向英氣剛硬,高挺的鼻樑,淡色的唇,麥色皮膚細緻得幾乎看不到毛孔。
原來舞樂喜歡這種類型的女人啊,果然看起來很有男子氣概,莫非因為他長得太娘娘腔,才想找一個這種英雌型進行互補?
本來打算毀了她四肢的虞子嬰,略猶豫一下,還是越過她徑直離開了。
難道那二貨看中了一個女人,還是這麼特別一類型的女人,若被她毀掉了,他估計真的得摟著綿被單身過一輩子了。
雖然是被怒算計地帶入了城主府,但既然來都來了,她一定要將龍嫿嫿找到,除了因為城主令的事情,還有一條更重要的事情——關於素汝臨死前要讓她傳達的事情。
虞子嬰覺察到像盲頭蒼蠅在諾大的城主殿內找人無疑是最蠢的行為,於是她挑了一處陰暗樹叢準備守株待兔,不一會兒聽到一聲轱轆轱轆像是什麼物地滾動摩擦地面的聲音傳來,不意外隨後一道身板看起來並不強壯的身影從黑夜中緩緩露出身影,她矯如脫兔,迅速衝上去。
「呀!唔!」
「住嘴!若不想死,便不要吵,只回答我一個問題便行了。」
胡萊被人扯進陰暗草叢中,死死按住嘴巴,他想掙扎,卻發現那個帶著一身濕冷之氣的歹徒力量忒媽蛋地大,他感覺被她勒住的骨頭都呻吟著喊痛了。
他睜大一雙我見猶憐的眼睛,映著稀碎月光,顯得那般脆弱無助,他使勁點頭,淒望著她,希望她能夠放鬆警惕,緩緩力道。
「龍嫿嫿在哪裡?」
虞子嬰直接無視那張裝可憐的臉,硬邦邦地問道。
本來打算一被放開嘴就立即呼救的胡萊聞言怔愣了一下,下意識問道:「你找她幹嘛?」
「與你無關。」虞子嬰不耐煩道。
「怎麼會與我無關,我告訴你了,就等於是你的同犯,你對同犯難道交一下底也不行嗎?」胡萊仗著娃娃臉,眨了眨眼睛買萌討乖。
雖然看不清歹徒的外貌,他卻感覺到歹徒好像比他矮,因為他被她勒住時,整個人呈後仰著,而且聽聲音分明是一位小姑娘,是以剛才那一顆懸著緊張的心臟,不知不覺也放鬆了不少。
虞子嬰想一想,問道:「我問你,你跟龍嫿嫿是有仇還是關係很好?」
胡萊當即垮下臉,也不管她是試探還是別有用意,很乾脆地回答:「有仇。」
或許別人會質疑他的話是真是假,可是虞子嬰卻不是光憑眼睛判斷事情,而是憑著超感知。
她知道他並沒有說謊,至少他跟龍嫿嫿的關係的確有隔閡。
「我找她是為了之前她私下的那道城主令。」虞子嬰倒不覺得此事有何隱瞞的價值。
「你是貧民?!」胡萊驚呼道。
虞子嬰不願再跟他廢話,手中一用力,便痛得胡萊哎呦直叫:「我說,我說,不過這城主府不僅佈滿了暗哨,路線更是錯綜複雜,就算我告訴你你可能也找不到最後,不如我帶你去吧。」
虞子嬰奇怪地睨向他:「為什麼?」
見過怕死的,可沒見過這麼合作又熱心的怕死。
「原因很多,不過現在不是詳談的時候,等一下這裡就會有人來巡查,你如果相信我,就放開我,我絕對不會出賣你的。」胡萊表情嚴肅。
虞子嬰果然放開了他,倒並不是因為相信他,而是她相信自己絕對能在他喊出第一個字的時候就果斷地解決了他。
胡萊整了整衣服,再彎腰將剛才掉在地上的一個物體扶起來,接著輕鬆地站上去:「上來吧。」
這時虞子嬰才看清楚剛才她聽到那轱轆轱轆滾動聲音的東西是什麼,原來是一個木頭滑板車,一塊承板大約2m,承板前端挖了一個圓洞,從圓洞中支出一根控制槓,板下大約有四個木頭輪子,雖然製作得並不算精良,但至少在這個時代可以說是一項特別的機巧發明。
「你懂這個?」看虞子嬰盯著他的「滾板」不像別人那樣驚訝(她就算驚訝你也看不出來)奇怪,反而像是專家在研究一件熟悉領域的產品,帶著評估與計較,他不由得眼睛一亮,出聲問道。
「不懂。」虞子嬰面無表情地吐出兩個字,便從樹影底下走出,不由分說地站了上去。
卡卡!啪!胡萊瞪大眼睛,僵硬地抵下頭,看著那斷成兩截的板面,驀地回頭,這才打量起虞子嬰那圓桶型的身子,悲從中來:「你怎麼這麼胖啊?」
這麼胖的歹徒都有夠混進城主府裡,這會不會太作弊了啊!
「我怎麼知道?」虞子嬰看著腳底被她壓碎的滑板車板,亦瞪著眼睛,彷彿在怪它太脆弱了。
「我的滾板啊,你才剛出世,便夭折了,我對不起你,我,我嗚嗚——唔!」
虞子嬰看他撲在那堆斷木上,準備悲淒狂嗷的模樣,便當機立斷摀住了他的嘴唇。
「替我找到龍嫿嫿,我會賠給你一個更加精良的滑板車的!」虞子嬰憋著一股子氣,一字一句道。
胡萊抬頭淚眼汪汪看著她,無聲地問著——是真的嗎?
虞子嬰額頭青筋一突,板著臉僵硬頷首。
胡萊扯下她的手,臉色一變,哪裡還剩半分傷心,他眼睛亮晶晶:「你真的會做?」
虞子嬰翻了一個白眼,隨意道:「製作的主材質大概是板面、橋(支架)、輪子、橋端釘、橋釘、緩衝墊、軸承……」
胡萊目瞪口呆,喃喃道:「雖然有些聽不懂,可是還是覺得很厲害的感覺。」
「帶路!」
虞子嬰橫了他一眼,胡萊不由得顫了顫,這小胖妹的眼神好犀利啊,簡直跟侯爺低氣壓時有得一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