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上歡·媚後戲冷皇,第169章初次交鋒
飛瀾蹙眉微思,腦海中浮起一個人來,邊境大將梁成,這個人是君洌寒一手提拔,可謂心腹。愛夾答列
***亂很快被大軍鎮.壓,一高大的黑面男子立於車前,拱手朗笑,「驃騎大將軍梁成見過聖朝駙馬,末將奉皇明護送駙馬爺回帝都。」
飛瀾隨手戴上那張夜叉面具,挑開車簾,身形利落的跳下馬車。客套拱手,「那一路便有勞將軍了。」
「剛剛讓駙馬爺受驚了,末將即刻便會處理乾淨,請駙馬回車內歇息片刻。」
飛瀾返回車內,才緩緩摘下臉上的面具棼。
「玉墨,你帶著面具做什麼?」朧月看著她臉上張牙舞爪的面具,不解的詢問。
「帶面具自然是為了掩藏。」飛瀾隨口回道,她並不解釋,朧月也識趣的沒有追問。不過,她嘻嘻一笑,伸手奪過了飛瀾臉色的夜叉面具。
「要隱藏也不用這個啊,看著陰深恐怖的。」朧月從袖口中取出一隻精緻的玉盒,獻寶似的遞到飛瀾面前。「這個,送給你。貸」
飛瀾不解的打開盒蓋,裡面竟是一張薄薄的人皮面具。普天之下,會易容術的人屈指可數,看這張面具的精緻程度,幾乎可以說是巧奪天工,若不觸碰,僅憑肉眼難以分辨。
「公主怎會有這個?」
「以前是我娘的東西,聽父皇說,他們相遇的時候,我娘就是用這個矇混過關。」朧月調皮的吐著舌頭。
「謝了。」飛瀾小心翼翼的將人皮面具收入衣袖中。
「飛瀾,你剛剛一副鎮定自若的模樣,是不是早猜到會有人來搭救我們?」朧月出聲詢問。
「嗯。」飛瀾點頭,耐心解釋,「聖朝皇帝既然讓我們踏上聖朝的土地,就代表他很有和談的誠意,但是,如果我們在聖朝的地界上出事,兩國必會再次刀兵相向。他派兵保護我們的安全,意料之內,也是情理之中。」
朧月眨著一雙明亮的眸子,甚為崇拜的看著她,「玉墨,你簡直太聰明了。」
飛瀾含笑,眸光淡淡的望向窗外。征戰沙場,有時比的不是武力,還有智慧與韌性。可是,她並不聰明,若她足夠聰明,便不會被君洌寒那男人一直控制在股掌之間。
雖然有了人皮面具,飛瀾入京之後,還是命工匠打造了一個精緻的白瓷面具。
按照慣例,他們下榻在帝都城內的驛站,休憩兩日後,宮內的車馬來接飛瀾入宮,總管此事的是大太監孫全壽,這個人對于飛瀾來說,算不得陌生,卻也算不得熟絡,他是內務府副總管,職位僅在徐福海之下。不過,眾所皆知,這個人是太皇太后莊氏的人。
「駙馬爺請,我朝天子在乾清宮等候已久。」孫全壽卑躬道。
「有勞公公。」飛瀾帶著幾個隨行的大臣坐上馬車,期間自然也包括沈浪。
飛瀾等人在大太監孫全壽的引領下,一路向乾清宮而去,腳下踏著鮮紅的毛毯,她一路而過,腦海中卻呈現出一幕又一幕畫面。
她凱旋而歸之時,君洌寒就是在這裡迎接她歸來,她也是如現在這般,踏著過鮮血與層層白骨,才能一步步走向他。
也是在這裡,洛青纓與瑜琳被冊封貴妃,華彩傾天下。
她在乾清宮正殿停住腳步,藏在衣袖下的手掌緊蜷起,掌心間都是冷汗。她遲緩的仰起頭,只見明黃龍椅之上,君洌寒正居高臨下的打量著她。
在她的兩側,文武百官拱手而立,莊嚴肅穆。1
「大翰駙馬連玉墨參見聖朝天子,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飛瀾微微俯首,卻並未屈膝跪拜,她如今的身份是他國駙馬,她再也不會向那個男人卑躬屈膝。
「駙馬不必多禮。」君洌寒輕撫了下雲袖。
飛瀾一笑,而後對沈浪使了個,便有人抬上了幾個大箱子。打開後,裡面都是一些大翰盛產的絲綢、瓷器等物,雖是極品,卻並不稀罕。當然,飛瀾本意也並未打算送什麼價值連城的東西,她是來要錢的,可不是來送禮的。
「一些薄禮,不成敬意。」飛瀾再次開口,語調依舊清冷。
君洌寒不以為意的輕笑,擺手示意御林軍抬下去。他眼神落在一旁徐福海身上,徐福海會意,忙躬身上前,君洌寒在他耳側附耳幾句,他連連點頭,退下。不多時,徐福海返回大殿,身後還跟隨著兩個小太監,抬著一隻盆栽,盆中種植著一株雙生花,同一隻花枝上,竟結出紅白兩色的花朵,倒是十分稀奇之物。
「這一株金吉山茶是蘇廣剛剛進貢之物,極是稀奇罕見,今日朕便借花獻佛,還請駙馬轉贈給聖朝皇帝。」主位之上,君洌寒語調溫潤低緩。
飛瀾長睫低斂著,掩藏了所有的情緒。好一個禮尚往來,她早就知道這個男人是從來不吃虧的。這話稀奇跪稀奇,罕見也罕見,但這麼一個東西,不能吃不能用,更不能換銀子,也只有後宮那些無病呻.吟的嬪妃才會喜歡這種東西。
「在下替我朝帝王謝過聖朝天子。」飛瀾不鹹不淡的丟出一句。而後一擺手,示意侍從將花抬下去,看著就礙眼。
「駙馬不遠萬里而來,便在帝都好好休養生息幾日,也好見識一下我朝風土民情。禮部侍郎衛深。」
「微臣在。」被點到名字的下臣拱手出列。
「駙馬在聖朝的衣食住行,朕便全權交由你負責,若有絲毫怠慢,朕唯你是問。」
「微臣不敢。」衛深慌忙跪地。
飛瀾冷眼旁觀,她可沒有多餘的功夫看這對君臣演戲,還是談談賠償的事兒比較實際。想至此,她上前兩步,微拱手,剛要開口,卻聽主位之上君洌寒慵懶道,「朕累了,有事明日再奏。」
徐福海麻利的一攤拂塵,抻長聲道,「退朝。」
這三人可謂配合的天衣無縫,飛瀾連見縫插針的機會都沒有。這個狡猾的男人,一直在和她繞彎子,既然如此,她就好好的和他玩玩。
出宮的路上,沈浪在她身旁壓低聲道,「聖朝的皇帝看來不好對付,他一直在避重就輕,和談之事只怕沒有想像中那麼容易。」
飛瀾哼笑,「他不過是先冷著我們,打壓住我們的氣焰,免得我們得理不饒人,獅子大開口。放心,該給的,他一定會給。」
沈浪突然頓住腳步,靜靜的端看她,「你似乎很瞭解他。」
飛瀾美眸微瞇,不急不緩道,「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入夜後,飛瀾再次命人遞了帖子上去,求見聖朝天子。若不出意外,君洌寒是不會見她的,不過,沒關係,她自有對策。
她命人將洛青川壓送到宣武門前,他五花大綁,被壓跪在地。一旁,侍從搬來太師椅,飛瀾悠哉的靠坐在椅榻上,低斂著眸子,似乎很欣賞洛青川此刻狼狽的模樣。
「慕容飛瀾,有本事你就殺了我!」洛青川狂躁的掙扎,卻被侍從死死的壓在地上。
飛瀾隨意的把玩著如玉的指尖,笑靨淺淺,透著幾絲邪魅。「殺你?還輪不到我動手。免得讓你的血髒了我的手。」
洛青川吐了口血沫,嘶吼道,「慕容飛瀾,你放開本將軍,我是皇親國戚,你如此對我,青纓不會放過你的。」
「給我老實點。」兩旁的侍從臉色陰沉,一腳踢在洛青川身上。他痛苦的抱成一團,在地上打滾。
飛瀾冷冷的看著他,眸中竟無一絲波瀾,甚至透著一絲冷寒。「洛青纓並不是皇上心中的女人,她所依仗的不過是洛氏一族,你說,你倒了,她在後宮中還能堅持多久?」
洛青川冷笑著,向地上啐了一口血沫,「慕容飛瀾,難道你以為皇上心中只有你一個女人嗎?你離開的這段時間,青纓掌管後宮,如今,她是皇上心中最重要的女人。」
侍從遞上一杯溫熱的茶盞,飛瀾隨手接過,淺飲一口。「她對皇上究竟有多重要,你很快就會知道了。」
天氣微寒,飛瀾下意識的攏了下胸口衣襟,語調慵懶輕慢,「宮中還未有人出來,似乎是洛將軍喊得不夠大聲。」
侍從自然懂得她話中深意,兩個侍衛微一拱手,來到洛青川面前,兩腳下去,分別踢在洛青川兩個膝蓋之上,只聽嘎崩一聲骨節碎裂聲響,之後便是洛青川淒厲的哀號聲。
飛瀾微微蹙眉,卻沒有絲毫要阻止的意思。一陣寒風平地席捲而過,掀動她玄色的袍子,青絲隨風揚起,暗夜之中,透著一股說不出的鬼魅。
不出所料,沒過多久,宮門果然大敞,匆匆而來的,不是別人,正是總管大太監徐福海。
對於他的出現,飛瀾面上無絲毫意外。她將洛青川這個戰俘壓在宮門前,無疑是在打君洌寒的臉。但這個大將軍是他選的,這場戰爭,他也該負一定的責任。她沒將洛青川壓上乾清宮正殿已經是給他留了顏面。
「老奴參見駙馬爺,不知駙馬深夜來此,這是何意?」徐福海的目光淡淡瞥過地上狼狽不堪的洛青川,隨後溫笑詢問。
飛瀾一笑,果然是君洌寒帶出來的人,還算沉得住氣。
「今日送來的禮物陛下似乎不太喜歡,我想這個禮物,他似乎會更感興趣。」飛瀾懶懶的起身,踱步來到洛青川身前,清冽的眸光,含著戲謔與玩味。她眸光輕瞇,向一旁侍衛遞了個眼色,侍衛會意,手中長劍一揮,不偏不倚的刺入洛青川肩胛骨中。
又是一聲慘叫,震得人耳膜生疼,若繼續這樣叫下去,等滿朝文武收到消息,紛紛趕來,那裡子面子可就丟大發了。
徐福海眉心緊鎖,面露愁容,拱手道,「時至深夜,皇上已經歇下了,駙馬爺若有何事,不如明日下朝之後再來吧。」
飛瀾冷媚的唇角輕揚,徐福海自然是想拖延時間,以便想到對策,而她便是要給他一個措手不及的。「既然聖朝皇帝歇下了,本駙馬自然不便打擾,不如,明日我便壓著洛將軍到乾清宮正殿,再向皇上討要一個說法。」
她說罷,微一擺手,示意侍衛將洛青川壓下去。
「徐公公,在下先行告退,明日……」她話未說完,已被徐福海攔了下來。
「還請駙馬稍等片刻,老奴這就去通傳。」徐福海躬身一拜,快步離去。不多時,便有人請她入內。
飛瀾唇邊一直含著冷冷清清的笑,眸中幽光狡黠。
由宣武門而入,通往養心殿的路上,一路燈火通明。飛瀾一步步踏過漢白玉鋪就的地面,月光散落在純白地面上,反射出清冷的微光。四周不斷退後的景物,亭台樓閣,水榭風亭,映入眸中,都是莫名的熟悉。
她一步步走的平穩而堅定,她在心中對自己說:慕容飛瀾,你終於回來了,這一次,不要在無底線的退讓,這一次,不許在狼狽的離開。
她一步步向養心殿靠近,這一次,她是憑借自己的能力走回到他身邊。
養心殿內,君洌寒依舊在批閱奏折,甚至是她的走進,他都不曾抬眼,他神情專注,翻看著手中奏折,關鍵處,甚至微蹙著眉心,昏黃的燭火在他英俊的側臉上投下一片溫暖的斑駁。
飛瀾並不以為意,隨意拂了下雲袖,拱手道,「大翰駙馬連玉墨參見聖朝皇帝陛下。」
她躬身等候,而君洌寒卻像沒有聽到一樣,目光一直停留在奏折之上,指尖傳來輕微的奏折翻動聲響。哼,好大的一個下馬威。
飛瀾唇角冷揚,緩緩起身,負手而立的看著他。那高傲的姿態,不卑不亢。
君洌寒倒也不在意,依舊自顧翻看奏折,她願意盯著他看,他也就讓她看個夠。兩人暗自較勁,倒是一旁的徐福海,手心裡都握了一把汗。他壓低聲提醒道,「皇上。」
「嗯。」君洌寒淡應一聲,難得的抬頭,目光隨意掃過飛瀾,與跪在地上極是狼狽不堪的洛青川。
「沒眼力的奴才,駙馬尊貴之身,還不看座。」他低訓一聲。
「老奴該死。」徐福海忙吩咐小太監搬來木椅,這主僕二人,配合的一向是天衣無縫。
飛瀾優雅的挑了下衣擺,身形端正的靠入椅中。清傲的目光直視君洌寒的眸子,他褐眸溫潤含笑,竟沒有半分情緒。只在掃過洛青川之時,浮出微微的涼薄。
洛青川跪倒在地上,高大的身體都在不停的發顫。帝王心機深沉如海,他根本不知君洌寒會如何處置他。若是牽連了青纓,他更是罪該萬死了。
「駙馬深夜前來,就是將這***才送回來給朕?倒是小題大做了。」君洌寒慵懶的靠在身後軟榻之上,連眸光都是懶散的。
避重就輕,一向是他慣用的把戲。飛瀾覺得自己一直看不懂這個男人,此時卻突然發現,她對他其實是如此的瞭解。
飛瀾哼笑,淡若清風般,「今夜,月清風高,別錯過了如此良辰美景,本駙馬從大翰帶了上好的朝露清茶,不知有沒有這個榮幸請陛下飲上一杯,順便還可以談談賠償的事。」她刻意拉長了語調,重點自然落在賠償的事情上。
君洌寒一笑,吩咐人在御花園備下酒菜果品。
御花園,風亭水榭之上,暖風浮動,由湖面飄過淡淡蓮香。
飛瀾低頭專注,如玉的指擺弄著面前的茶具,而後將溫熱的茶遞到君洌寒面前,「陛下請。」
君洌寒接過,淺飲一口,甘冽的茶,味苦還甜,飲過後唇齒留香,茶中隱隱的還帶著花香之氣。「好茶。」
飛瀾一笑,自顧飲茶,眸色清幽。「這茶若人生,有苦有甜。只可惜,那些被洛將軍無辜迫.害的少女,再也沒有機會體會人生甘苦了。」
飛瀾不著痕跡的將話引入正題。
君洌寒緩緩放下手中杯盞,眼角餘光冷掃過跪在一旁的洛青川,「駙馬爺此話何意?朕似乎聽不懂。」
是真不懂,還是故意裝糊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