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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44章 交換人質 文 / 春天的熊

    明媚的日光,洋洋灑灑的落下,碧玉彩霞般地鋪展在空氣中。在這個寧靜而又寒冷的冬日裡,透出一陣舒暖的氣息。

    朱素慎靜靜地坐在大青山內的湖邊,像一株蘭草安靜,像一枝白蓮般恬美。風,輕盈地悄悄鑽進來,漫爛輕浮的吹起她幾縷飄柔的青絲。日光輕柔地染在她的臉上,白裡泛出一陣初春的紅暈,如同一朵曼佗羅花在快樂地,又羞答答地開放著。

    她靜靜的坐在湖邊,瞧著一湖清水,似是在回憶著往事——突然露出淺淺一笑,好似海棠花兒在微風中搖擺,又彷彿是杜鵑花兒在細雨中凝露,透出無限的靈秀。

    朱充耀瞧得一呆——什麼沉魚的西子、落雁的昭君、羞花的玉環、閉月的貂禪,加起來也及不上一個她。

    湖水柔美妖嬈、淡,朦朧中,平靜的湖面,更像一面不曾打磨的鏡子,顯得那麼和諧。碧藍的湖水與天空渾然一體,使人似乎感覺不出誰是天,誰是湖。在日光照耀下,湖面有些金光閃閃,像是粘上了白娘子。飄揚的裙子上的金粉,是那麼細滑,那麼閃爍,釋放出耀眼的光芒。

    「明日你與我當是就能回到殺胡口了,小王爺怎的看起來卻仍是悶悶不樂的樣兒?」朱素慎突然抬起頭來,定定的瞧著朱充耀。

    「回了殺胡口有什麼好」,朱充耀搖了搖頭,「一回殺胡口,我便不能這樣認真仔細的看著你了,一點兒都不好……」

    出乎意料,朱素慎這回沒有踹他幾腳或是罵他幾句,她只是淡淡的瞅了他一眼,繼而輕歎了一聲:「萬法皆生,皆系緣分,緣起即滅,緣生已空。小王爺天資聰穎,為何還不明白這個?」

    小王爺一愣,繼而又悵然點頭:「你的心意我自是曉得,但怎麼說咧,小姐既是深悉佛法,當是也知曉佛家《石橋禪》罷?」

    這回輪到朱素慎一愣,繼而也點了點頭。

    阿難對佛祖說:我喜歡上了一女子。

    佛祖問阿難:你有多喜歡這女子?

    阿難說:我願化身石橋,受那五百年風吹,五百年日曬,五百年雨淋,只求她從橋上經過。

    這便是佛家的《石橋禪》!

    會有多喜歡?

    可是一見鍾情便傾心一世?

    可是不問回報而付出等待?

    「某日等那女子從橋上經過,那也便只是經過了,此刻阿難已化身成了石橋,注定只與風雨廝守。這一切他都明白,卻仍舊只為那場遇見而甘受造化之苦……」朱充耀苦著臉,「先前,我未曾喜歡上一個人時,實在是不能明白究竟得多喜歡那從橋上經過的女子,才能令他阿難捨身棄道,甘受情劫之苦。可自從遇見了你,我便明白了……」

    朱素慎一愣——這小王爺,倒也是個癡情種子。

    「小王爺既是知道《石橋禪》,當也是知道佛家典故『前世是誰埋了你』這一節罷?」朱素慎微微搖了搖頭,「我也說不出來他到底哪兒好,可我就是喜歡,我想他便是前世埋了我的人罷……」

    從前有個書生,和未婚妻約好在某年某月某日結婚。到那一天,未婚妻卻嫁給了別人。書生受此打擊,一病不起。家人用盡各種辦法都無能為力,眼看奄奄一息。

    這時,路過一遊方僧人,得知情況,決定點化一下他。僧人到他床前,從懷裡摸出一面鏡子叫書生看。書生看到茫茫大海,一名遇害的女子一絲不掛地躺在海灘上。路過一人,看一眼,搖搖頭,走了……又路過一人,將衣服脫下,給女屍蓋上,走了……再路過一人,過去,挖個坑,小心翼翼把屍體掩埋了………

    疑惑間,畫面切換。書生看到自己的未婚妻。洞房花燭,被她丈夫掀起蓋頭的瞬間……

    書生不明所以。

    僧人解釋道:看到那具海灘上的女屍嗎?就是你未婚妻的前世。你是第二個路過的人,曾給過她一件衣服。她今生和你相遇,只為還你一個情。

    但是她最終要報答一生一世的人,是最後那個把她掩埋的人,那人就是他現在的丈夫。

    書生大悟,唰地從床上坐起,病癒。

    這便是佛家另一經典「愛情故事」——前世是誰埋了你!

    朱充耀悵然若失,歎了口氣:「世間為何有這許多遺憾?」

    朱素慎嫣然一笑:「這是一個婆娑人間,婆娑即遺憾。沒有遺憾,給你再多幸福也體會不到快樂……」

    站著說話不腰疼,深覺「遺憾」的人又不是你!

    朱充耀撇了撇嘴,顯得大為無奈:「我終於明白,世間有一種情緒,無法用言語形容,粗獷而憂傷……」

    「佛是過來人,人是未來佛。佛將世間萬物分為六道眾生,眾生須得經歷因果輪迴,從中體驗痛苦,方能參透生命,獲得永生」,朱素慎仍是巧笑情兮,「小王爺能經歷這人間苦澀,也未嘗不是件好事。」

    娘希匹!

    越來越站著說話不腰疼了——誰丫有這個本事,去他娘的給老子「獲得個永生」來看看!

    「佛門說道有三段,即勘破、放下、自在,小王爺若是放不下,又怎會得到人生自在?」朱素慎轉而面色嚴肅的瞧著他,「今日我給他送去的書信中,已向他說了達日阿赤在這山內欲掘湖放水的事兒,他當是能拿出應對之策。戰事一畢,聖上當是會賜婚下來,成全了我與他,小王爺還是不要再做多想的好……」

    小王爺如同被人澆了一盆冷水,直從頭頂涼到了腳底——「戰事一畢,聖上當是會賜婚下來……」

    ……

    歡樂啊,像湧往心田的蜜。王副總兵感到心裡舒暢,像夏日吹來一陣涼風,喝了一口山泉。

    小王子的「廢話」讓他覺著「有些用」——管你達日阿赤是在大青山內忙什麼,你家小主子在老子手上,你總不至於會「胡來」罷?

    達日阿赤會送來一個怎樣的回復?

    大明韃靼一家親,話兩國友好,講兩國未來,談兩國合作,強調韃靼將始終做維護和平的國家、促進合作的國家、虛心學習的國家,願同大明成為實現共同發展的夥伴、致力地區和平的夥伴?

    若是如此,那王副總兵當會指出,大明韃靼兩國毗鄰而居。百金買屋,千金買鄰,好鄰居金不換。回顧歷史,兩國「友好」佳話俯拾即是。可萬惡的火篩竟置兩國深厚的「歷史友誼」於不顧,接連發動南下大明之戰,這嚴重的破壞了兩國友誼,傷害了大明與韃靼人民的感情,火篩當為此事受到最嚴厲的譴責與「制裁」!

    這個時候還沒有國際「軍事法庭」,給火篩戴上一頂「甲級戰犯」的高帽,恐怕會讓人莫名其妙。

    看來只能以小王子來要挾火篩退兵,亦或是從他手上來敲詐一筆——但火篩此人,光從他那赫赫功名上來看,當不會是屬於那種為了「個人」(管你是大汗還是小王子)而改變軍國大事罷?

    關鍵是得知道小王子在火篩與達日阿赤心目中的份量,老子才好對症下藥的打好他這張「王牌」吶……

    上午一聽小方程帶來的消息,王副總兵便立馬將小王子的筆墨飛鴿傳書給了晏勁松,讓他轉送給達日阿赤。這會兒他將籐椅搬在了門外,慵懶的躺在上邊,沐浴著溫暖的日光,正在「yy」著達日阿赤「該有」的種種反應……

    「大人,祭旗坡送來了達日阿赤的回復……」小方程突然冒了出來,手上拿著兩個字條。

    達日阿赤的消息回復得這麼快?

    看來小王子在他心目中,還是有些份量的嘛!

    王副總兵從籐椅上跳了起來,接過小方程手上字條,打開一個,卻直將他嚇了個半死——字跡清秀,清麗如人,正是朱素慎的筆跡:「我在大青山上,山上有個湖,湖邊有桌椅,椅上有陽光,風從北邊來,隱隱有花香,多想你能在這兒,給我講講漢壽亭侯與曹軍大戰於樊城的故事……」

    字透露著哀怨思念……

    娘希匹!

    都他娘落達日阿赤手上了,還他娘有心思讓老子來給她講故事!

    王副總兵又打開了第二個字條——內容言簡意賅:「明日午時,帶著王子殿下來祭旗坡換你的小姘頭與代王府的小王八蛋,達日阿赤!」

    王副總兵深吸了口氣,雙眼一閉——娘希匹,只要還我一個安然無恙的小素慎,換人便換人罷!

    素慎也真是,還他娘來給老子寫些有的沒的——都掉進狼窩了,竟還有閒情逛大青山內的湖光山色,還他娘想要老子給他講甚鳥屁關羽水淹七軍的故事……

    見字如見人,王副總兵又呆呆的瞧著朱素慎的字跡——瞧著瞧著,他心底一跳,直直又駭出了一身冷汗:「釀了隔壁,達日阿赤這廝原來是窩在大青山內要掘湖放水,水淹祭旗坡……」

    大青山內有個湖,小素慎想要聽聽你給她講一講漢壽亭侯關羽在樊城水淹七軍的故事……

    萬幸,《三國演義》這部小說在這個時代尚未普及,遠遠沒有達到後世那般風靡無國境的地步——達日阿赤只當這是王副總兵的「小姘頭」寫來的一封普普通通的「情書」,壓根兒就不知道什麼漢壽亭侯於樊城大戰曹軍的故事!

    「明日午時,帶著王子殿下來祭旗坡換你的小姘頭與代王府的小王八蛋」,王睿的目光又停留在了達日阿赤的字條上,愣愣出神……

    在小方程的訝然失色中,王副總兵猛的抬起頭來,下了一串命令:「告訴晏游擊與向參將,做好可隨時撤出土城的準備,著殺胡口內各將來議事,明日於祭旗坡同達日阿赤先鋒大軍決戰……」

    達日阿赤,明日交換了小王子,當是就要掘湖放水了罷!r1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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