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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十四章 死而後生 文 / 春天的熊

    時間:2014-11-1108:00:00字數:3127

    王睿的折子,通過陳尚彪,遞給了王花花,王花花思慮再三,終於決定厚著臉皮去了趟錦衣衛衙門——又將折子轉交給了牟指揮使。

    出乎意料,牟指揮使竟沒有不屑一顧的將它搓成一團給扔進了撮箕——再往上邊呸了口痰,恰恰相反,他卻是將王睿的折子極其認真的看了一遍又一遍(王睿的字寫得歪歪斜斜,著實難以辨認得緊),最後竟似鬆了口氣般的將它工工整整的折了四下,塞進了懷裡……

    牟指揮使在詔獄外邊佈滿了「暗樁」,卻又貌似十分願意的來替王睿將折子轉交給聖上!?

    牟斌這廝,心底到底是個什麼想法?

    王花花便是帶著這樣的疑問,皺著眉頭離開了錦衣衛衙門。

    牟指揮使的「想法」,他王花花當然不會懂!

    在牟指揮使看來——王睿的這道折子,可不僅僅只是「折子」,而是弘治皇帝想要的——他王睿的「態度」。

    王睿這廝,總算還不是無藥可救!

    弘治皇帝看到王睿的折子時,心底毫無來由的竟也鬆了口氣,他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這些天兒以來,王睿這小王八蛋蹲在詔獄,可是一門心思的只想著活命了?」

    牟指揮使也難道的露出淡淡一笑:「他原在南熏坊錦衣衛千戶所的一干下屬,我一個不落的全留給了他,為的便是暗裡予他一些『方便』,可他竟似壓根兒就沒想到這一層,竟還真傻啦吧唧的呆在了詔獄……」

    「這廝,比猴還精,有著手底下的一幫老部下可提供『方便』,怎的會『想不到這一層』,他若是一門心思的只想著活命,必會有辦法在這層層『方便』之下跑路的」,弘治皇帝又是淡然一笑,「有了『方便』卻又不行,寧願『傻啦吧唧』的呆在詔獄,他這廝,確是有些悔改之心了……」

    (呵呵!

    呵呵……)

    「微臣事先還覺著以這廝的人品,當是得必死無疑,沒想到他這廝倒還有些人性,也不完全是頭牲畜」,牟指揮使搖了搖頭,「我同保國公各自壓了一萬兩,賭他必死無疑,唯獨平江伯賭他能活蹦亂跳的出來,平江伯這回,是贏大了……」

    「若是朕來下注,當也會壓他必死無疑」,弘治皇帝莞爾一笑,又行皺眉搖頭,「一個連戰死部下的腦袋都要摘了用來領賞的人,若是會有『悔改之心』,當初就不會那般去做了,可他竟真還有了這『悔改之心』!朕與你等,都看走眼了,唯有平江伯,才是『慧眼識珠』吶……」

    牟指揮使又行點頭:「更讓微臣覺著意外的,是他這道『折子』,他竟然將在北疆的事兒大包大攬,用以來向聖上為他幾個下屬乞上一命……」

    「這廝,確是還有些人性,也還有些擔當,還不至於爛成一堆,扶不上來了」,弘治皇帝又瞧著桌上的折子,「他這一手字,鬼畫符似的,寫得真他娘的爛!」

    北疆武人出身,會寫字就很不容易了,聖上!

    「好啊!」弘治皇帝又行舒了口氣,「他既是懂得來向朕替他部下乞命,那他還是分得清大小王的罷!」

    王睿那廝,曾以「出個主意」——「光明正大」的「要挾」起聖上來饒他一命,這正犯了帝王心術之大忌。而他突然上的這道「折子」,不但體現出了他那一絲可憐的「人情味」——多少還是講些「袍澤情義」的,更暗裡體現出了他的「潛意識」——他還是知道這天下之間,誰才能主宰著人間生殺:聖上在他心裡,依然是站在至高無上的位置上!

    若是「重用」了某某某,而這某某某卻壓根兒沒將聖上放在心上,卻壓根兒對聖上便沒有畏懼之心——這他娘的,還得了!

    王睿這廝,在聖上心內留下的「兩道陰影」,終於就這般悄無聲息的又行「抹」去了!

    「這個方程,又是怎的一回事?」弘治皇帝撿起桌上的「折子」,又行細看了一遍。

    「確是如他所言,同他之間壓根兒便是一點兒干係都沒有」,牟指揮使的小眼睛又行瞇了起來,「這廝,忌恨這叫方程的姑娘將他給送進的詔獄,便著了他的老部下,一喚作晏勁松的百戶,栽贓嫁禍,將這方程也給逮進了詔獄。他這幾日當是良心發現了罷,竟也如實相告,替她向聖上乞命來了。」

    弘治皇帝搖了搖頭:「替她乞命算不上,這方姑娘本就是無辜之人,頂多算是良心發現,還她清白來了。而他在這折子中隻字未提這喚作晏勁松的百戶,卻只稱是『錦衣衛弄錯了線索』,呵,他倒是還不忘了繼續『保』著他這位老部下……」

    自個兒決定下水了,卻不忘了將身邊的人推上岸——這廝,果真還是有些「袍澤情義」(雖然這種「袍澤情義」不怎麼健康,不值得提倡,但好壞都算是「袍澤情義」麼不是?)的!

    晏百戶栽贓小方程——這事兒,牟指揮使原來竟也是知道的,可他卻始終睜隻眼閉只眼,裝作「沒看見」——他這是不願「打草驚蛇」,放開了手腳,來為王睿提供「各種方便」了呀!

    「那廝,當真是越來越看不透他了。有時比猴還精,有時卻又比豬還蠢。他在這折子內說『錦衣衛弄錯了線索』,才將那方姑娘逮入了詔獄,可這『弄錯了線索』的人,歸根結底的查起來,不還是那位晏百戶麼?聖上若是著了微臣去查,這追究起責任來,不還得將這一本爛賬算在晏勁松頭上!」牟指揮使瞇著小眼睛,竟有些「恨鐵不成鋼」的味道了——小王八蛋,造假都造得這般不完整,走出去了,可別說是咱老牟的人!

    弘治皇帝哭笑不得:「看來,朕同牟愛卿,都得裝上一回糊塗,讓他矇混過關了……」

    弘治皇帝確是仁厚:這是無意追究他王睿,甚或是任何人的任何其他「責任」了——包括晏百戶栽贓小方程。

    「……這般看來,他也是早就察覺出了身邊的『方便』,且是在『利用』著這些『方便』了」,弘治皇帝神色大舒,宛若一抹陽光盛開,直將牟指揮使的心頭也照射得暖了起來——聖上即位十三年,便整整為國事操勞煩心了十三載,難得見他如今日這般眉頭盡展,笑若蓮花輕開,「他確是察出了『方便』,卻又不願用著這些『方便』去活命了……」

    (呵,呵呵!)

    「微臣,亦是這般認為」,牟指揮使稍稍張開了小眼睛,畢恭畢敬的瞧著弘治皇帝,「聖上,這小王八蛋,現如今該如何處置了?」

    「哈!」,弘治皇帝又行展顏一笑,「老牟吶,你這是在明知故問了不是……」

    「嘿嘿……」,牟指揮使訕訕一笑,「聖上若不開金口,微臣自是不能『擅做主張』。」

    弘治皇帝定定的瞧著他,卻露出促狹一笑:「這小王八蛋,愛搗蛋得緊。他既是那般愛折騰,那朕也來折騰折騰他。先將他在北疆的那一屁股屎,都他娘揩其他犯了事兒的北疆將領們身上去罷。但卻不忙著放他出來,就讓他繼續在詔獄內呆著罷,多嚇唬他幾天……」

    「微臣明白」,牟指揮使雙手一抱,朝著弘治皇帝行了一禮——他愉快的接手了這趟「任務」!

    夏的陽光,奔放而熱情,潑灑著傲視一切的自信;含蓄而溫馨,為大殿內外鍍上一層金光。

    風在陽光中吹著,陽光在風的身後蔓延。如果說風能吹動陽光,那麼陽光則是一跳無線的綢帶,在風的傳播下,緩緩飄向人間。

    「牟愛卿,原來這夏日的陽光,也是這般好看的」,弘治皇帝定定的瞧著殿外,突然冒出了這麼句話。

    牟斌一愣,不知該如何接話。

    「有這敞亮的陽光,便就會有漆黑的夜」,弘治皇帝繼續喃喃自語,「若只有白日陽光,而無黑夜陰冷,那這人間萬物,不都得暴曬而亡了麼?」

    「水至清則無魚吶,陛下!」

    弘治皇帝的這句話,牟指揮使總算是聽懂了:聖上有意「重用」王睿這麼一屁股極其不乾淨的人——他這是在給自己找「理論依據」!

    弘治點了點頭:「大明需要能替國朝謀得大利的人,內閣大臣們,或守成有餘,或縱有中興大明之心,卻苦無良方。王睿這廝,獻來的『四總部』軍制與軍事衙門,以及那別具一格的『募兵制』,三者任取其一,都是內閣大臣們終其一生都沒法想得到的,可聽平江伯說,那廝卻是信口捏來,不假思索的對答了出來。蒼天既是願意賜我大明這般英才,可他為何卻偏偏……」

    「有了瑕疵才好吶,陛下」,弘治皇帝的意思,牟指揮使又聽懂了——聖上雖也明白「水至清,則無魚」的道理,可在內心上,他仍是嫌王睿這廝不夠「完美」,不夠「乾淨」,「像他這般天縱英姿的人物,若是渾身上下毫無瑕疵,那才真是用不得的了!」

    弘治一愣,貴為帝王的他,哪能不明白牟指揮使的意思!

    他回過神來,便仰天大笑了幾聲,又行狠狠拍了拍牟指揮使:「愛卿所言極是,他這般人物,只有有了『瑕疵』,才能算是『完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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