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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六章 風暴前夕 文 / 春天的熊

    時間:2014-10-1423:51:31字數:3126

    今晨大霧洋溢,或是煙雲圍繞,一切氣象就是在霧裡看花,似水流年。途徑就像斷橋,走一步,後面就斷一步。

    「他娘的,這個他娘的是他娘的行伍化,你們他娘的知道不知道這個他娘的是他娘的行伍化啊?昂!?他娘的……」

    「練兵」是假,藉機撒氣才是真!

    王千戶大人於這霧靄朦朧中,衝著身前列隊的五百來號錦衣衛放聲大罵——被罵的人此刻卻是莫名其妙,一腦子霧水,他等昨夜接了命令,今晨突然集結於此地,本以為千戶大人是有什麼重大舉措,正睡眼朦朧的等他訓話,結果千戶大人一開了腔,卻是這等風馬牛不相及的「破口大罵」……

    莫名其妙!

    千瀨千尋這倆姊妹,曾向易瓜瓜那蠢貨透露:「千戶大人怎的開口閉口都帶『娘』走咧,咱家小姐都覺著他有些『太粗』了……」

    後來,這話傳至了王千戶大人的耳中。

    他昨夜「驚聞噩耗」,這句話又突然從記憶的海洋中飄蕩而出……

    「太粗」了?

    「粗一點」,難道不好麼?

    不好!

    因為人屠千嬌喜歡壓根兒就——「沒有的」!

    王千戶大人越想越氣,越想越覺著心底不平衡——情不自禁之下,便這般破口大罵了起來。

    霧靄沉沉,人間仍在「賴床」,白茫茫的空間當中,除去王千戶大人的大罵,便再無其他聲響……

    「大人,可以開始『練兵』了麼?」陳副千戶壯著膽子——他隱隱約約知道王千戶大人今兒突然要開始「練兵」的「原委」,弱弱的提醒著王千戶大人——再讓王千戶大人這般莫名其妙的大罵下去,「軍心」恐怕就得散完咯!

    王睿一恍,終於想起了今晨的「主題」,但他接著又陷入大愣——明朝的錦衣衛,到底是怎樣訓練的來著?

    妹的!

    老子不會現在的,難道還不會五百年後的麼!?

    於是乎,五百年後的軍隊訓練科目被他依葫蘆畫瓢的搬了出來:「給老子去負重四十斤,圍這校場跑二十圈……」

    除了負重越野,還有四百米衝刺、仰臥起坐、俯臥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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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千戶大人的「練兵」方式,同他的「開場訓話」一樣,極其「標新立異、別具一格」,而且花樣兒百出、層出不窮,整整折騰至了正午。

    苦重而炎熱的空氣彷彿停滯了;火熱的臉愁苦地等候著風,但是風不來。太陽在藍得發暗的天空中火辣辣地照著。

    王睿袒胸露乳,四叉八仰的躺倒在了樹蔭下,細細咀嚼著剛剛收到的兩個消息:

    今兒一大早,在他來了這校場之後,屠千嬌便領著千瀨千尋兩姊妹從南薰坊的宅子搬出去了……

    屠千嬌,這是要決裂的節奏麼?

    王睿一想起她,便覺著胸口作痛,不想為好……

    王睿搖了搖頭,轉而又無比憂鬱的思考起了第二個消息:

    今日早朝臨散去之前,弘治皇帝突然向大臣們提起了平江伯的案子。他說,據錦衣衛近幾日的「審訊瞭解」(審訊個屁,基本都是在聊天扯蛋),平江伯貌似沒有「怯懦懼戰」之罪,朕在想啊,朕到底是不是當真錯怪他了……

    大臣們這個時候不敢貿然接話——先前說平江伯有「怯懦懼戰」之嫌疑,這會兒又突然說他貌似沒有「怯懦懼戰」之罪,弘治皇帝有大耳刮子抽自個兒的「愛好」,大臣們可不敢有來幫著他抽的「興趣」。

    弘治皇帝接著又說,據錦衣衛的瞭解,火篩勢大,北疆勢弱,平江伯不宜率軍出城與火篩決戰於野外,這才不得不「令諸軍迴避」……

    這時候,大臣們突然如同炸鍋的開水,紛紛跨班出列——盡持反對意見,不同意弘治皇帝對於平江伯無「怯懦懼戰」之罪的「看法」了!

    他們或認為平江伯是在誇大敵勢,為自己開脫;或承認火篩勢大,卻又引經據典,自上古時期一直引用到開國初年,為弘治皇帝溫習了一遍「以弱勝強」的浩瀚史料;或認為錦衣衛辦案不力,搜集了「假證據」,得出了一個「錯誤的初步判斷」……

    言而總之總而言之,他們的理由五花八門,卻又最終匯聚成一個結論——平江伯不可能沒有「怯懦懼戰」之罪!

    詭異!

    相當的詭異!

    平江伯入獄,最初並沒有引起多少大臣的注意,他們原先大都認為——弘治皇帝這是在拿他洩憤,沒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再則,弘治皇帝哪天心情好了,興許又會突然一紙詔書,將他給釋放出獄。

    總之,跟著皇帝混,入獄出獄都是家常便飯,一點兒都不新鮮——進出監獄,也是大明官場人人必修的「基本課程」。

    但弘治皇帝這會兒突然露出「心情好了,想將平江伯釋放出獄」的信號來,大臣們在短暫的「迷糊」過後,卻又突然異口同聲的同弘治皇帝唱起了反調?

    有蹊蹺!

    牟指揮使囑咐王花花與王睿明日才能「全力著手偵查平江伯『同京中巨賈走得太近』一事」,同今日這蹊蹺的朝會之間,存在著某種關聯?

    王睿悶著腦袋想了半天,終於心底一跳,即告雪亮:弘治皇帝與牟指揮使早就料到了今日朝會結局,特意將繼續查平將伯一案的日子放在了明日——仍是藉著追查平江伯「怯懦懼戰」之罪,行偵查朝廷大員「出海走私」之實。

    瞞天過海!

    「千戶大人,北鎮撫大人來了……」陳副千戶也是王千戶大人今日「練兵」的受害者之一,他一聲酸痛、渾身乏力,說起話來也是有氣無力。

    王睿回過神來,抬頭望去,見著王花花下了轎子,仍是拄著枴杖,一瘸一拐……

    他這一瘸一拐的程度,怎的,嘶,怎的愈發厲害了?

    「你看出來了?」王花花苦著臉,行至王睿身旁,在陳尚彪的攙扶下,小心翼翼的坐了下來,「你是不是覺著奇怪,怎的過了幾天,我這條腿不見好轉,卻愈發瘸得厲害了?」

    王睿點了點頭:「莫非,是讓尊夫人又給打折了一次?」

    王花花哭喪著臉,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搖頭又點頭,到底他娘的幾個意思?

    「確是又給打折了一次,但不是內子干的!」

    哎呦,還真又給人打折了一次?

    「讓御醫給打折了……」,王花花露出一絲苦笑。

    「怎麼回事兒啊?」王睿十分好奇——家花沒有野花香,這廝,莫非是睡了哪個御醫的小妾了?

    「御醫是為了治好我這條腿,才將它又給打折了的……」

    這他娘的,什麼意思?王睿長大雙眼,「求知若渴」。

    「我上回腿折了過後,不知道內子是從哪兒尋來的庸醫,竟沒將骨頭接上位,接得有些歪。萬幸,我昨日在街上碰著了一位御醫,他一見我這條腿,便看出了問題」,王花花臉色不大好,說起話來有些吃力,「可我這條腿上的骨頭,已經按著接錯的位置長了幾天咧,為了恢復到正確的位置,御醫說只能再將我這條腿給打折了過後,再來重新接骨……」

    嘿嘿嘿,嘿嘿!

    還有這種事兒?

    王睿使勁控制著自個兒的面部表情,盡量不讓它露出一副幸災樂禍的笑臉來,他「一本正經」的「愣」了半響,方才出言:「鎮撫大人,今兒個駕臨校場,不會就只是為了要告訴標下這個『好消息』的罷?」

    王花花始終哭喪著臉,搖了搖頭:「我仔細想了許久,覺著往後還是在你的千戶所內辦案才好……」

    見王睿一副大惑不解的模樣兒,王花花只得續道:「北鎮撫的大權,並沒有真回到我手上來……」

    呦呵,你還不蠢嘛——牟指揮使說由你指揮北鎮撫司,準確說來,應當是:由你來「代他」指揮北鎮撫司——才對!

    「北鎮撫司內的其他千戶,我昨日都見過了,一個個面上說得客氣,可一轉了身,便都是去了牟指揮使的錦衣衛衙門」,王花花終於琢磨出了牟指揮使的「讓權真諦」,「北鎮撫司內的幾個千戶,除了你,其他人當是只會聽牟指揮使的。我若是哪裡做得不符牟指揮使的心意,這些個千戶,當還是不會鳥我的……」

    這是當然,你以為牟指揮使隨隨便便說一句「明日起,你正式接管北鎮撫司」,你就真能「接管」北鎮撫司了?

    還有,老子在大多數時候,也還是很樂意聽牟指揮使的……

    「牟指揮使這是在安慰我,他只是想要借此穩住我的情緒,讓我全心全意的照著他的意思來辦平江伯的案子,以此來讓我站在風口浪尖上,做丫挺的擋箭牌……」

    你知道就好,就怕你不知道。

    平江伯一案,怕是得由調查「怯懦懼戰」,改作調查「出海走私」了——這他娘的,得得罪多少朝廷大佬們吶?牟指揮使還不趕緊躲得遠遠的!

    「我看著那幫虛與委蛇的千戶們,便覺著心情不好,還是覺著來你的千戶所辦案,心情要舒暢些。明日即將偵查『出海走私』相關事宜,你可有什麼想法?」

    王睿朝著樹蔭底下的眾人努了努嘴:「能有什麼想法,今日替他們鬆鬆筋骨,明日讓他們去挨個逮人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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