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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一章 半真半假 文 / 春天的熊

    時間:2014-10-1000:58:04字數:3019

    清晨,萬籟俱寂,東邊的地平線泛起的一絲絲亮光,小心翼翼地浸潤著淺藍色的天幕,新的一天從遠方漸漸地移了過來。含苞欲放的蓓蕾上,晶瑩明亮的露珠閃爍著,顯得生氣勃勃。

    許進,字季升,號東崖,河南承宣佈政使司河南府陝州靈寶縣人,同進士出身,戶部侍郎是正三品,他是名副其實的帝國「高層」。

    「老夫許久之前回了一趟老家,碰著了一些事兒,二位大人莫若聽上一聽?」許進許侍郎,貌似沒什麼興趣來談平江伯在大同的情況,他呷了口茶,轉而扯起了家常。

    人北鎮撫大人和王千戶大人,是來辦案的誒好不好,能不能不要跑題跑得這麼偏?

    「侍郎大人,咱還是談一談平江伯……」

    「平江伯在北疆的事兒,也就是二位大人知道的那樣兒咯,眼下也沒什麼好說的!」許侍郎很不禮貌的打斷了北鎮撫,「二位大人,還是聽聽我在老家碰著的事兒罷……」

    ……

    老糊塗了!?

    「侍郎大人,既是在平江伯的案子上沒什麼可說的了,我等還是告辭罷……」王睿王千戶大人,可沒有多大的耐心去傾聽已然步入了「老年癡呆」的許侍郎大人的「碎碎念」。

    「頭痛醫頭,腳痛醫腳,庸醫所為也……」許侍郎大人的「碎碎念」,突然轉向了哲學領域。

    神馬意思?

    「平江伯的案子,不急的,二位大人,有的是時間去辦,還是聽聽老夫在老家碰著的事兒罷……」

    ……

    「替二位大人續茶」,許進衝著門外喊了一句,「留客」的意願十分之強烈。

    雖然他極有可能患了「老年癡呆」,但怎麼說也是朝廷正三品大員,這樣的面子,你不想給也得給。

    王睿與王花花只得返身落座,二人的表情——幾百年後,有些老師們講課講得唾沫橫飛,卻又極其枯燥無味,學生們極其不喜歡,卻又不敢睡覺不敢打盹,只得正襟危坐神遊物外——與這些學生們的表情一模一樣。

    「老夫的鄉里之間,有一對兄弟,打小便相依為命,相互扶持,端的算是骨肉至親,血脈極深」,許老侍郎娓娓道來,開始講起了一個遙遠的故事。

    「後來,突然有一日,做弟弟的卻將做哥哥的送進了大牢……」

    這個故事有內幕,值得一聽!

    「二位大人猜上一猜,做弟弟的是怎樣將做哥哥的送進的大牢?」

    ……

    快說罷,死老頭!

    「栽贓!誣陷!」???

    「做弟弟的,成功的誣陷了做哥哥的有盜竊罪,將他送進的大牢……」!!!???

    「二位大人,可是想問,做弟弟的為何要這般做?」

    北鎮撫大人與王千戶大人,這對乖寶寶齊齊點頭。

    「做哥哥的殺了人,做弟弟的卻又不願讓兄長以死抵罪,便偽造了許多證據,栽贓做哥哥的有盜竊罪……」

    「這做弟弟的,將他兄長殺人的事實掩蓋下去,這做哥哥的,也不用再進大牢,這樣不是更好麼?」王睿弱弱的提出了他的疑問。

    「不成的……」,許侍郎瞇著眼,搖了搖頭,「這做哥哥的殺的是他的親侄兒……」!!!???

    「做哥哥的窺視著做弟弟的家財,而做弟弟的又僅只一顆獨苗。做弟弟的痛失愛子,卻又念著兄弟之情,他輾轉反側過後,便著人送了兩套證據給他兄長,一套是這兄長殺人的真憑實據,另一套則是誣陷他兄長犯了盜竊罪的偽證。這做兄長的,自然也明白了他家胞弟的意思,便在後一套證據上畫了押……」

    這個故事,聽起來,馬馬虎虎有點兒不一樣。

    不過,故事講完了,我倆也可以走了罷?

    王花花與王睿,又齊齊眼巴巴的瞧著侍郎大人。

    許侍郎卻橫了他二人一眼,搖了搖頭:「你倆,怎的都這般蠢?」

    ……

    奈奈個熊,老子們哪兒招你惹你了!?

    「你倆,快滾罷!」許侍郎端茶送客。

    老糊塗了,神神叨叨莫名其妙!

    王花花與王睿巴不得「快滾」,他二人兩步並作一步,一直行到了門口,背後卻突然又飄來了許侍郎喃喃自語般的聲音:「皇上同平江伯,也是親如兄弟吶……」!!!

    北鎮撫大人與王千戶大人對視一眼,終於恍然大悟:許老侍郎繞了老大一圈,卻是在向他二人暗示——不要「頭痛醫頭,腳痛醫腳」,而該去找一找平江伯身上,有沒有比這「怯懦懼戰」之罪更大的罪。

    比「怯懦懼戰」之罪更大的罪?會是什麼罪?

    平江伯也殺了弘治皇帝的兒子?

    呸!

    朱厚照小朋友還活著吶,就算朱厚照小朋友死了,弘治皇帝的「家財」,也還輪不到他平江伯來「染指」!

    王花花與王睿電速轉過身來,正欲多問幾句,卻見著許侍郎……

    「呼……嚕……」——睡著了!?

    老規矩,舊「意思」:本侍郎「睡著」了,適才什麼也「沒說」,你倆王八蛋也甭想再從我這兒問出什麼來!

    王花花與王睿哪能不懂侍郎大人的「意思」,他二人見許侍郎無意再行「透露」,只得黯然轉身……

    「皇上常說,平江伯,同京中巨賈,走得太近……,呼……嚕,呼……」,許侍郎這「說睡就睡,說醒就醒」的功夫,練得不是一般的「深厚」——已然到了「爐火純青,氣隨意發」的境界!

    不服不行!

    二人一愣,繼而又行轉身……

    京中巨賈——無非就是謝大胖子,匡小胖子與陳土豪。

    這仨牲口,是「公認」的海上走私大亨,平江伯同他仨之間,走得太近?

    陳副千戶曾言「這三人怕也只是在替人做事,幕後真正的老闆,大人與我,都是惹不起的」,這「幕後真正的老闆」,莫非指的便是平江伯?

    若果真如此,弘治皇帝以「怯懦懼戰」之嫌疑將平江伯拿下問罪,當是在聲東擊西,瞞天過海——以「怯懦懼戰」之罪來頂替他的「出海走私大罪」?

    「出海走私大罪」可是名副其實的違背了老朱家的「祖訓」,罪大難赦,平江伯若是東窗事發,朝廷大臣必會依據條條框框,「祖宗成法」,數出一大堆該對平江伯進行嚴懲的道理來。而「怯懦懼戰」之罪,當屬「能力上的缺陷,或是指揮上的失誤」,其最終處罰結果,也沒有明規定,弘治皇帝倒確是能可大可小的給出他一個「懲治結果」——弘治皇帝,這是在變相的「開後門」,保平江伯。

    可是,這「幕後真正的老闆」,難道就只有平江伯一個?查他與那仨牲口之間的關聯,會不會扯出一大堆朝廷大佬?弘治皇帝既是知道「平江伯同京中巨賈走得太近」,難道就不會知道一些其他「幕後真正的老闆」?

    弘治啊弘治,你丫挺的,到底是想幹嘛丫!?

    「平江伯若是同京中巨賈『走得太近』,當屬十分隱秘之事,許侍郎又怎的會知道?他為何又要這般好心,不但為我等辦理平江伯的案子指出一條新的思路,更將如此隱秘之事相告?」一出了許侍郎的宅邸,王花花便蹙著雙眉,道出了心中疑惑。

    王睿一愣,細思片刻過後,便破口大罵:「釀啦隔壁,許侍郎同禮部傅尚書是他娘的一夥的……」

    王花花聞言,若有所悟,卻仍是有些疑惑不解。

    「何世平那王八蛋,昨夜巴巴的跑來千戶所,可憐兮兮的說了句『至少,是得多方取證,不能單聽嫌犯一面之詞罷』,原來就是要老子們來聽許侍郎的鬼話……」王睿咬牙切齒,恨恨而道。

    王花花心底一驚:「你的意思,是許侍郎事前便與傅尚書有過溝通……」

    「不但如此」,王睿點了點頭,「他那『老家鄉裡倆兄弟』的故事,也他娘的多半是在信口胡扯,為的便是誤導咱倆,忽悠老子們當真認為聖上是有意要『庇護』平江伯,而去搜集平江伯『同京中巨賈走得太近』的證據,進而再用這些證據去逼迫平江伯供了『怯懦懼戰』之罪!」

    王睿昨夜便在懷疑「何別林」突然來為他二人「指明一條辦案新思路」的居心,這下可總算是想明白了。

    王花花一愣,也覺著王睿的推斷十分之有道理——既是「相依為命,互相扶持,骨肉至親,血脈極深」的親兄弟,又怎的會為了「家財」,而謀害自個兒的親侄兒?應當反過來,對自個兒的親侄兒更為的「愛護有加」才是!

    許侍郎的這個故事,其主人公——倆兄弟,若是打小便不怎麼和諧,做哥哥的老是欺負做弟弟的、或是嫉妒做弟弟的才對!

    「不過,許侍郎的話中,有一句,倒極有可能是真的咧」,王花花正在暗底「譴責許侍郎故事編得有些蹩腳」,王睿喃喃自語般的聲音又行飄了過來。

    王睿瞧著王花花「求知若渴」的眼神,緩緩道出一句話:「平江伯,同京中巨賈走得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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