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2014-09-2919:33:53字數:3003
柔和似絮,輕均如絹的浮雲,簇擁著盈盈的皓月冉冉上升,清輝把周圍映成一輪彩色的光圈,有深而淺,若有若無。不像晚霞那樣濃艷,因而更顯得素,沒有夕照那樣燦爛,只給你淡淡的喜悅,淡淡的哀愁。
皓月如雪,天清氣涼,正是尋姑娘的好時機!
王花花今夜卻沒有興趣找姑娘,許是由於行動不便,導致他「毫無戰鬥力」,許是北鎮撫夫人昨夜對他的「教育」生了效,讓他深刻的產生了愧疚感。他只叫了一桌酒菜,便放開了肚皮吃。
王睿作陪,卻又於心底暗罵:「昨夜真該想法子將他雙腿給弄折咯,這廝,來了『蝶戀花』白吃白喝也就算了,還他娘的盡撿最貴的點……」
王花花確是個吃貨,西施舌、貴妃雞、昭君鴨、貂蟬豆腐等名菜佳餚,他都點了個遍,一個不落……
「彭彭彭!」
王花花正吃得滿頭大汗、不亦樂乎,他這間的大門,卻突然給人捶得大響。
「誰呀?」王睿扭頭衝著大門喊話,又起身去開門。
「千戶大人,是我,有急事兒……」門外飄來了高皓明大為焦急的聲音。
「吱……呀」,王睿才開了門,高皓明衝著王花花行了一禮,便急急忙忙的將王睿扯了出來,湊近了他壓著聲音:「鄢小公公來了,他說『公子爺』與他的八位下人,即刻就到……」
王睿嚇了一大跳:「他們,到這兒來做甚?」
八個死太監,護著毛都還沒長齊的朱厚照,跑來「蝶戀花」——青樓,想「干」什麼?能「干」什麼?
「『公子爺』昨夜便想來的,可不大方便,今夜才尋機出來了。他說你的營業大喜,他卻不能來捧場,實在抱歉得緊,今夜定要來向你解釋清楚,也想瞧瞧你做的到底是什麼『小生意』……」
高皓明說完,王睿便瞧見了鄢小公公正坐在樓下,屠千嬌一副小鳥依人的模樣,正在同他有說有笑……
死太監!外邊天天死豬死牛死螞蟻,這貨為何偏偏就不去死?
「你趕緊去通知陳副千戶,著他將千戶所的人都帶了過來,便衣喬裝,給老子將『蝶戀花』護好咯……」
「蝶戀花」魚龍混雜,三教九流齊聚此地,朱厚照萬一在這兒出了什麼閃失,王睿同學可真是有九顆腦袋都不夠砍的了。
高皓明衝著王睿抱了一拳,便匆匆去也。
王睿也兩步並作一步,匆匆行至鄢小公公身前:「我同鄢小公公有要事要談,千嬌你先去忙生意罷……」
老子這是故意的,就是要來破壞你們這對「狗男女」!
「『蝶戀花』有老媽子招呼著,沒我什麼事哩……」屠千嬌撅著小嘴兒,一臉的不樂意。
「千嬌妹子聽話咧,我同王千戶,確是有要事要談的……」鄢小公公說這話的時候,柔情似水的雙眸直直盯著屠千嬌——哪怕是一塊冰,也會被他這透露出來的如火蜜意給化咯!
王千戶大人瞧得雙目圓瞪,直於心底罵娘——死太監,老子定得尋機將你的真實身份向我的小千嬌給透露咯!
現如今王千戶大人財大氣粗,也不怕易高二人得知當時的「百媚樓」事件了!
「哼……」,屠千嬌小腳兒一跺,「好哩,你同千戶大人談完了,可要記得來找我咧……」
「嗯,一定找你……」
屠千嬌依依不捨,鄢小公公這死太監,也是眉目藏春,注目相送。
王睿趕緊移至了鄢小公公眼前,將他的視線阻了下來:「我這開的是青樓,『公子爺』若是見了,不會有什麼不愉罷?」
鄢小公公適才還柔情似水的面容,果然立馬又換作了雙眉大皺、略帶惱怒的模樣:「你只道這『蝶戀花』是他娘的酒樓,他能分得清這酒樓與青樓有什麼區別?」
王睿一愣,倒還真覺著鄢小公公說得十分在理了——朱厚照小朋友,生長在皇宮內院,身邊都是「有教養的高素質」人群,想來也不會有人閒及無聊,突然跑去向他解釋什麼是酒樓,什麼是青樓的了——青樓到底是「干」什麼用的,他都不一定知道咧!
也難怪「八虎」會這般大膽,竟還真陪著朱厚照逛青樓來了!
王睿鬆了口氣,鄢小公公卻撇了撇嘴,突然露出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來:「劉公公有些事兒,著我來同你商量商量……」
「商量商量」?
王睿眼皮一跳,頓覺不妙——劉瑾在什麼情況下,才會說要來同他「商量商量」了,貌似……
「劉公公上回不是打了一套頭盔護甲麼,既是來給『公子爺』用的,那就自是得用黃金打造。劉公公他老人家,手頭一直不怎麼寬裕,那時還是找了其他幾位公公借的銀子,眼下你這『蝶戀花』既然開張了,他便著了我來問問你,能不能從你這兒『調撥』些銀子過去,讓他老人家將先前的那些賬務都給填上咯……」
果然是銀子的事啊!
個死太監,不說「借用」,不說「支取」,卻說是「調撥」,這他娘的是幾個意思?
意思很明顯:替朱厚照打造黃金護盔護甲的銀子,都他娘的得算在你王睿的頭上……
「『公子爺』的護盔護甲,不是我打的咧……」王睿弱弱的道。
「嗯哼」,鄢小公公冷笑一聲,「劉公公說了,那『滑板』可是你送的罷,替『公子爺』打造護盔護甲的主意,可也是你出的罷?既然你才是始作俑者,劉公公憑甚要自個兒花銀子來替你擦屁股咯?」
啊呸!當初是誰巴巴的來尋老子要「新鮮玩意兒」的,是誰火急火燎跑來同老子說「太子殿下玩滑板,摔得鼻青臉腫」的?
喝水不忘挖井人才是!可劉瑾這死太監,喝了水卻還反過來說這挖井人不該挖井了?
強盜邏輯!
可劉公公的小胳膊比他王睿的大腿還粗,王睿王千戶雖明知如此,卻又能奈他何?
「『公子爺』的護盔護甲,劉公公是花了多少銀子來著?」王睿只得一咬壓根兒,認了他劉公公欠下的賬務。
鄢小公公豎起了食指:「一萬兩……」
呵!白銀一萬兩?
王睿同學迄今為止,對大明朝的貨幣概念,都還沒有一個清晰的認識,但他對黃金白銀的重量,倒還清楚得緊。
一萬兩銀子,則是一千兩黃金,一千兩黃金再折成五百年後的市斤,則是六十二斤半!
劉公公,敢讓朱厚照小朋友負重六十二斤半來踩滑板玩?
劉瑾這死太監,是在虛報差價,賺回扣!
見王睿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鄢小公公卻仍是一臉淡然:「想那許多有用麼,你有幾分孝心誠意,劉公公都會記著吶……」
王睿一愣,只得認同了鄢小公公的說法——既然注定了是要認下這筆銀子,莫若就大方一些,索性讓人劉公公愉快的賺取「回扣」,記下他這分人情。
「我對劉公公的孝心,日月可鑒,天地可表……」王睿既是打定了主意,便又趕緊換了一副嘴臉。
「嗯哼」,鄢小公公懶得理他這「死皮賴臉、**坦誠」的馬屁,「另外還有一事兒,劉公公說,也得同你『商量商量』咧……」
還有需要「商量商量」的事兒?
王睿只得硬著頭皮:「鄢小公公,咱都是自己人,有什麼事兒,直說便是……」
鄢小公公斜瞅了一眼王睿,對他這「咱都是自己人」的說法顯得不鹹不淡:「劉公公說,這『蝶戀花』的股份當中,他老人家,只佔了一成咧……」
王睿心底一跳,當真是怕什麼便來什麼。
鄢小公公故意頓了片刻,見王睿仍不接話,只得咳了兩聲,續道:「劉公公還說,現在的年青人吶,當真是胃口大得緊,『吃』得比他老人家還多咧……」
這二人半斤對八兩,都是分未出,卻又坐擁了「蝶戀花」的股份分成,只是在「切蛋糕」的時候,王睿使了點「小聰明」——給劉瑾分了一股,卻給他自個兒分了兩股。
劉瑾這死太監,不好伺候啊——劉公公,才真的是「胃口大得緊」吶!
王睿搖了搖頭,只得「忍痛決斷」:「劉公公與我,各佔一股半,鄢小公公覺著如何?」
鄢小公公卻瞇著雙眼,又露出了一副王千戶大人時常瞧著易瓜瓜的表情來:「你他娘的,莫非想同劉公公平起平坐了?」
名為「商量」,實為打劫!
劉公公的「胃口」,非凡夫俗子所能想像也!
「劉公公佔兩股,我只佔一股……」,王睿聳拉著腦袋,像是洩氣的皮球。
「嗯……」,鄢小公公點了點頭,終於露出一副十分滿意的模樣兒來,「你早就該這般劃分才是……」
嗯哼,「蝶戀花」的大小事務都是老子在打理(實際上,應當是屠千嬌在打理),他劉瑾一毛不拔,光挺在家收銀子,卻要拿得比老子還多——明朝的世界,到底還有愛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