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2014-09-2414:43:12字數:3270
插班生王睿,先是被科代表王花花欺負了一道——先斬後奏的將平江伯的案子甩給了他來處理,這回又被高中部的「大哥」,保國公陰了一道——稀里糊塗之下,便承諾了對平江伯「不偏不倚、秉公詢問,不用大刑相逼」!
大明朝的官兒,沒有一個善茬兒!
早知道會這樣,老子就該多啃你寶貝女兒兩口——一個女孩子家家的,帶著百十號家僕,守株待兔了一整夜,去伏擊人三男一女,最後卻反被「受害人」強行奪去了初吻,以朱素慎「終極小太妹」的脾性,當是不會把這事兒透露給她國公老爹知道的了!
再則,這已然過去了一個上午,朱素慎若有意向她老爹「尋求幫助」,這會兒他王睿恐怕也不會是毫髮無損的在同朱老國公「談談平江伯的事兒」了……
說出來的話,潑出來的水——王睿心底盤算著自個兒若是再行食言,恐怕是瞞不過這老傢伙的眼線了。
見王睿王千戶歪著嘴兒,朱老國公心底琢磨著眼前這廝當是明白「老夫」的「意思」了,他先是撇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繼而卻又將目光移至了王睿背後——那高高在上、遼闊無垠的深藍蒼穹:「『不偏不倚、秉公詢問,不用大刑相逼』,千戶大人這般辦理此案過後,若仍是改變不了局面,這當也是天數使然了……」
王睿一愣——平江伯的命運前途,又牽扯出什麼「局面」,什麼「天數」了?
不待他多想,保國公卻又神叨叨的續道:「老夫即將西行大同,代替平江伯總督大同戰事。千戶大人,待到老夫回朝,當是能見著一個安然無恙的平江伯罷……」
王睿沒有回答保國公的這個問題,因為後者在說這句話時,雙眼空洞,似喃喃自語,又似對天祈禱……
王睿告辭了保國公,又是一路東張西望、連走帶跑的行到了保國公府邸的大門,他稍稍別過臉去,壓著聲音問高皓明:「沒見著朱二小姐罷?」
高皓明賊眼一轉,又左右瞅了一圈:「一直沒見著她咧……」
「跑……」王千戶大人一出了大門,便領著陳高二人撒腿大跑……
保國公府的某個角落內,朱二小姐恢復了她的女兒身。一襲紫衣臨風而飄,一頭長髮傾瀉而下,紫衫如花,說不盡的美麗清。青螺眉黛長,棄了珠花流蘇,三千青絲僅用一支雕工細緻的梅簪綰起,淡上鉛華,雙目一轉,自有一股巫山雲霧般的靈氣。
她透過府邸院牆上的石窗,癡癡的瞧著王千戶大人撒腿大跑的野狗模樣,竟面頰緋紅,帶著些許花癡模樣:「他跑路的樣子,原來竟也這般好看……」
……
朱二小姐從來就沒覺著她自個兒是個女兒身,她這「終極小太妹」的脾性野慣了,以致於在偌大的大明國內,除了她爹朱老國公以及那足足大了她十幾歲的大哥,她同任何男人都未曾有過過於親密的接觸——她那十一二歲大的小侄兒,朱岳小朋友,目前還只能算是個小男孩。
今日凌晨,壞學生王睿的那橫空一吻,自是將她的小芳心吻得如同小鹿亂撞,噗通亂跳。她在那一瞬之間,似乎才察覺出自個兒原來竟是個女兒身……
「二小姐,小的們都打聽過了,這王千戶目前還是個單身咧……」朱素慎背後突然竄出了一個小廝,這小廝一直跟著朱素慎,以供她隨時差遣。朱二小姐花癡般的喃喃自語,他自是聽得一清二楚,昨夜的「伏擊戰」他也參與了其中——二小姐心境上的突然逆轉大變,他哪還有不明之理?
朱素慎渾身一僵,緩緩的轉過身來,卻是寒著一張花容。她皺著雙眉定定的瞧了瞧眼前的小廝,卻又突然秀目一鼓,小手兒一舉,一巴掌將這小廝拍翻了在地:「他單身不單身,關本小姐個蛋事兒……」
王睿若是聽到了這句話,必會弱弱的問一聲:「您,有蛋麼……」
可惜他聽不到——他正在擔心著朱素慎會來找他算賬,竟一口氣跑回了千戶所——這他娘的,足足有個七八公里!
「呼哧,呼哧……」,王睿一屁股坐在了千戶所的門前街道上,伸著舌頭喘著粗氣——昨夜他一宿未睡,今日又來了個越野長跑,他自是累得鼻涕橫流,形同死狗了!
「千,千戶大人,這兒,當是安全了……」高皓明也累得上氣不接下氣——他本就「元氣大傷」,這回這麼一折騰,更是累得臉色發白,雙唇泛紫。
「休,休息一會兒。易瓜瓜這廝,當,當是還在挺屍咧……」
「咦,千戶大人,你們這是在做甚?」易瓜瓜那張醜陋的臉,卻又突然出現在了三人背後。
「閒的沒事兒,跑著玩兒咧……」王睿斜瞅了他一眼,懶得同他這低智商的單細胞動物去解釋那許多。
「哦,千戶大人,你們可真有興……」
……
「不是讓你白天挺屍,晚上跟著千嬌去『蝶戀花』的麼?」王睿頭也不回,已然毫無精力再去訓斥這顆蠢瓜了。
「我也這麼想來著,可指揮使牟大人遣人尋你來了,說是要同你談談平江伯的案子……」
王睿一愣——陳銳人還沒到京城,先是保國公「有請」,這回又是錦衣衛扛把子「遣人」來尋老子,他這平江伯做得當真也是左右逢源、風生水起!
「還有一事兒,昨夜北鎮撫大人不是說千戶大人可自行擴編了麼,宅子裡的弟兄們知道了這消息,都迫不及待的催著我來將他們這手續給辦咯……」
自古以來,帶編的公職崗位便是廣大人民群眾趨之若鶩、求之不得的理想工作——而這大明朝時期充滿神秘色彩、帶著耀眼光環與許多特權的錦衣衛差事兒,自然更是廣大熱血青年夢寐以求、打小就立志躋身於其中的「黃金崗位」了!
王睿自昨兒晚上便一直「忙」到了現在——覺兒都沒睡上一個,倒還真把這事兒給忘了。他撇了撇嘴,正欲說話,陳副千戶卻喘著粗氣,搶在了他前頭:「千戶大人,這,這些入職的流程手續,我倒是更為熟稔一些,不若就交給標下去處理,您,只管安心去往指揮使大人那兒便成……」
陳尚彪今日一大早,便莫名其妙的跟著王千戶大人傻跑了一圈,他這般「主動請纓」,實則是不願再重蹈覆轍——這位王千戶大人行事作為不但天馬行空、毫無顧忌,連他的頂頭上司北鎮撫王花花大人他都敢坑,兼且有些莫名其妙、亂七八糟,保不齊到時他又要從錦衣衛衙門跑回明照坊千戶所……
錦衣衛衙門,地處皇城承天門對面的大時雍坊內,緊靠五府六部,斜對著正陽門。王睿去往此地,又得繞上老大一圈,他累得心煩氣躁,騎在馬上便於心底大罵:「這些個老王八蛋,到底是瘸了腿兒了還是跛了腳,明明都是自個兒有事要來找老子,卻都要老子『移駕』去光臨他們的『寒舍』……」
官大一級壓死人!
相較於王睿初次拜訪錦衣衛扛把子牟斌牟大人,這一回牟指揮使對待他的態度,有了很大的變化——多看了王千戶大人一眼,將他晾在一旁的時辰,也少了半刻鐘……
王睿夾著雙腿哈著背——面對著這位扮豬吃老虎的牟指揮使,他實在是一點兒也不敢放鬆與大意。
「錦衣衛北鎮撫司內,共有五個千戶,為何卻將平江伯這案子獨獨拋給了你來處理,你可知道?」牟指揮使一臉橫肉,極易給人一種「傻大個兒」的錯覺。
欺負老子新來的罷!
王睿動了動唇,卻又裝出一臉茫然之色——裝聰明不難,裝蠢才難,領導們在面對著一臉天真迷惑模樣瞧著自個兒的「愣頭青」新下屬時,總是會獻出更多一些的耐心與寬容——百試不爽,不信你試試!
「京中官吏,裙帶、利益關係盤根錯節,難以理清,連我錦衣衛亦不能除外,唯有你初來乍到,於京中並無根基,亦更無靠山……」
說來說去,還不就是在欺負老子是新來的……
「這可不是本指揮使與北鎮撫大人在欺生,而是,我這麼說,你當是能聽懂罷……」牟指揮使的智慧與狡詐,只有透過他那對時而閃爍著寒芒的小眼,才能看出來。
他這對眼睛,實在是太小了——擁有這麼小一對眼睛的主人,若是擱在幾百年後的課堂上,鐵定是屬於那種會經常惹得老師們在講台上直接用粉筆盒直丟過來的學生——睜開和閉著沒什麼區別,老師們會總認為這小子在課堂上又瞌睡了……
王睿一愣,瞧著牟指揮使那對小而深邃的眼眸,也終於聽懂了他的話外之音:平江伯這案子,原來竟是要一位同朝中任何大臣都毫無瓜葛牽扯的人來辦——以此保證辦案過程中的「公正」性!
公正辦案!?
王睿心頭又是一跳——弘治皇帝若是想要「公正處理」平江伯,為何不對他進行三司會審,卻偏偏要用錦衣衛?
娘的!牟指揮使這王八蛋也想要來誆老子了——他同平江伯,應當也是一夥的。保國公忽悠老子許下「不用大刑相逼」的承諾,這廝,卻是藉著職務之便,想要來「教唆」老子「犯錯」——老子若真是信了他的邪,給他平江伯來個「公正處理」,而萬一平江伯又沒有「怯懦懼戰」之罪,這他娘的和保國公那老傢伙說的——「推翻」弘治皇帝給平江伯「定下」的罪名,又有何區別?
平江伯,保國公,錦衣衛指揮使這仨夥計,是穿同一條褲衩兒的,鑒定完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