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
儘管梁榆雙目緊閉,並且將心神沉浸於療傷之上,但修為到了靈元之境,這等體內擁有本命元神的境界以後,哪怕是如此,對於外界的一切都是能夠輕易地進行感應,而眼下,當他發現上官青兒一反常態地從坐著的青石上起身,朝著自己走來之時,心中不禁泛起一絲疑惑。||更|新|最|快|(最新章節閱讀請訪問)
不過疑惑歸疑惑,在飛快地分神思量一二,確定這名由始至終地噙著一絲怯意的少女不會對自己幹出什麼危害的事情後,梁榆又將注意力收回,繼續專注於運轉靈力調整軀體的狀態。
說起來也是奇怪,被那一件枴杖靈寶所傷的部位,無論梁榆吞服了多少療傷靈藥或者是如何驅使靈力治癒,但傷勢的恢復卻是甚微,雖說不是完全沒有作用,只是那麼一丁半點的癒合,僅僅是讓流出的血液變得緩慢一些,倒是可以忽略不計了。
反觀上官青兒,當她蓮步輕動,邁至梁榆身旁之時,看著那談不上觸目驚心,但乍看之下也是可怖的傷口,也是不由得吞了一口唾液。只是在強行令得自己鎮定下來之後,這名少女旋即做了一個出乎梁榆意料舉動。
只見上官青兒在輕輕手探出,挽起衣袖,露出白天時由於被梁榆抓住逃跑而沾染上些許血跡的皓腕以後,另一隻玉手隨即一翻,在一陣靈光的閃爍之下,立刻有著一柄小刀模樣的器具顯露身形。
下一霎那,在上官青兒的美眸中閃過一絲決然間,她握住小刀的玉手也是一動,對著一旁的皓腕一劃而下。
這一劃,力氣雖然不算大,但作為修靈者隨身攜帶的器具,又怎麼是一般鐵匠打造而成的東西能夠與之比較的呢。所以在這件起碼也是靈器層次的小刀劃過之後,上官青兒白皙的手腕頓時出現了一道頗為不淺的血線。
隨後,在這一道血線驀然擴張之下,一股股鮮血也是自其中流淌而出,落到梁榆的軀體之上。
「滴答滴答……。」
這血液滴落到身上的聲音,自然也是吸引了全神貫注於療傷之事的梁榆。只是他有些不解的是,上官青兒這般做法的具體含義到底是什麼。
然而,梁榆的不解並沒有持續太久,在這些鮮紅得讓人迷離的血液在他的軀體上逐漸滑落以後,答案也是隨之揭曉。
當上官青兒的血液落下,到與梁榆的身體接觸的時候,一切還是如常,彷彿雨水的滴落,沒有太多的亮點。只是在血液自然而然地從梁榆的肩膀上流下,經過那一些傷口之時,居然像是擁有靈性一樣,自主地鑽了進去。然後,無論他使了多少辦法都沒能奏效的傷勢,就在這一刻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了過來。頃刻之間,就已經結痂,一如平日服用靈丹妙藥的效果一般。
這名半妖少女的血液,竟然存有療傷的效果!
「呼……。」
在感覺身體已經沒有大礙,輕輕呼出一口濁氣之餘,緩緩睜開雙目的梁榆,也是將視線落在了那一道有些搖搖欲墜,一隻手覆在額頭之上,一隻手扶著石壁的曼妙身影上邊。
「多謝。」本來想伸手出去扶上官青兒一把的梁榆,在看見她發現自己醒來以後,不顧身體微恙,連連退出數步開外之下,他也只好將這一個動作化作一句稱謝之言,免去眼前的尷尬。
「不必客氣。梁榆公子的傷勢,原本就是因青兒而起。現在我也知道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彌補一二罷了。」感覺身體好了一些,而且剛才流血的手腕也已經癒合的上官青兒,在退到先前的位置,低頭坐下間,輕聲回道。
沒有點頭,也沒有出聲,在看了幾眼這握住方才流血的手腕,似是有些懼怕他問些什麼的上官青兒少許以後,梁榆在抬手將旁邊的衣衫吸來,一穿而上間,不禁陷入了沉吟當中。
一開始的時候,梁榆之所以會冒著不少風險前來洛城這裡完成任務,很大一個原因就是奔著上官家的妖修先祖而來的。事實上,他盯上的,可以說是這位曾經在天元域內名震一時的強橫女子,又可以說不是。
因為梁榆最終的目的,還是將那一個水晶球裡邊封印著的雪白狐狸喚醒。根據他來自玄天的那一名師傅所言,這一個水晶球壓根不是什麼法寶,反而像是一種自我保護的封印,而且箇中的存在,並非是實體,乃是一種類似靈一般的存在。
至於所謂的靈……打個相近的比方,就是與器靈有些相似的東西。只是與後者自然而然地誕生而出相比,前者可是能夠源自於修靈者或是妖獸一類的生靈之中,範圍頗廣。而且在鎧甲少女研究一番之下,還發現裡邊的東西靈性不低,如果可以收為己用,倒是和得到半件玄寶相差不多。
故而,在半件玄寶這幾個字的驅使下,梁榆才甘願趟這趟渾水罷了。否則,即使給他再多的膽子,也是不願意隨意捲入一族,尤其是上官家這種規模的勢力紛爭當中的。
想到此處,梁榆也是想起了一件事情。在遇見那一名穿著鎧甲的少女,也即是他在煉器一道的師傅以後,也是一直以師尊稱呼,直到她歸墟而去也沒有知道名諱是什麼。但這並非他不想知道,乃是對方不願說。
這樣的經歷,對於梁榆而言,不得不說又是一個遺憾。自出生而來遇到的一位師尊,居然與她這樣糊里糊塗地學習了一年煉器之道後,就分道揚鑣,而且還是永遠不會相見的那一種,實在是令人感到有些無奈。
儘管這片天地之大,踏入第三步之人的手段堪稱逆天,但照師尊之言,大降神本是將一種不屬於這蒼穹九界的力量發揮到極致的一種方式,以她的實力以及狀況來說,在玄天之外的地方使用,下場也只有隕落二字,沒有其他。
對於這一種說法,梁榆沒有肯定,也沒有否認。一來是這一個概念在他眼裡,還是過於模糊不清,一如和一個孩童說修靈之事一樣,根本就在不能理解的範疇之內;二來則是宣稱同樣不是九界力量之一的九子圖,蘊含的威能之強,超出了常人認知的範圍,自己也很是確切地感受到。
因此,在當下梁榆還是保持一種中立的態度,不懷疑,但也不認可。
就在梁榆思量這些事情之時,一道不高而又噙著一些怯意的聲音,也是在不遠處輕輕蕩起:「梁榆公子,你對於我的血液能夠治癒傷口,不感到奇怪麼?」
「嗯?」
聞聲,梁榆的注意力也旋即一移,落在了那名低著頭,沒有看向這邊的少女身上,想了想後,直言道:「是感到有些好奇。」
「既然如此,你為何不問?」梁榆的回答,彷彿是加深了少女的疑惑,在得到答案後,上官青兒又繼續問道。
「如果我問了,那青兒小姐想說麼?」看著那一道手持木棒攪著柴火的少女,梁榆如是回道。與一般情況下使用的會字不同,他現在將這個字換了一換,換成了想字,讓一切的主導權交由上官青兒,而沒有縱容自己的好奇心。
「不想。」如梁榆預料的一樣,上官青兒聽後輕輕搖了搖頭,道。
在上官青兒的回答傳開之後,一時間石洞當中,又恢復到之前的寧靜,少年或者少女,誰也沒有說話,只有柴火裡邊偶爾有火星濺起之時,為一片沉寂進行點綴。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是一刻鐘,也許是半個時辰,在一片沉默中,梁榆也是一早就將心神收回,思量起剛才想著的事情,只是他的思索還沒有太過深入,上官青兒的聲音也是忽然響起:「我上官家嫡系一脈之中,曾經帶領一族登上頂峰的,不是旁人,而是造就了我們這擁有妖獸之血一脈的妖修先祖。」
隨著上官青兒的話聲落下,梁榆的心神亦是隨之一動,抬眼看向了那名不知道何時抬起頭,但雙眼卻怔怔地望著身前柴火的少女。
「我們這一脈的妖修先祖,很是強大,可以說是上官家有史以來最為強橫的修靈者也毫不為過。最起碼,家族之中,無論是何人都沒有否認這一點。」忽然,上官青兒攪動柴火的動作停了下來,似乎也沒有注意梁榆是否在聽,就這樣如同自言自語地說道。
「我們的妖修先祖,她的本體是妖狐……不,這樣說或許不夠準確。因為在妖獸的世界裡,同樣的物種也是分作了三六九等的。」說完,上官青兒手中的木棒又開始先前的動作,隨意地攪動著前面的柴火,使得不斷有火星從中濺開,落到四周,然後變得灰暗起來。
聞言,雖然知道上官青兒並沒有看向自己這邊,但梁榆還是點了點頭,表示贊同。因為在他的記憶之中,確實也是如此。
妖獸之中,雖說有一個個種類之分,但這大的種類裡,又是可以繼續細分下去,而在這般細分之後,就是如上官青兒說的一樣,同樣的物種也是分作了三六九等。
例如在梁榆的記憶中,同樣是妖猿類的生靈裡,就有金雷猿、暗魔猿、裂山炎猿等一干分類。而這列舉出的三者中,又是以裂山炎猿為最,因為在現在知道的修為上限中,這一種妖獸可是能夠踏入修靈第二步,也即是八級的存在;而可以躋身於第一步巔峰的暗魔猿則是在三者裡面處於中間位置;至於金雷猿,在修為大多是三級,罕有晉入四級之列的境況下,排名倒是高不到哪裡去了。
又如龍蟒,這一種生靈由於體內蘊含了一縷真龍血脈,擁有一絲可能蛻變為能夠媲美四皇五帝的真龍,所以身價還有各種劃分上,當然不是尋常蟒類妖獸可以與之相提並論的了。
梁榆記得,這妖狐一類的存在,似乎是以尾巴的數量用作劃分的吧……。
「妖狐一族,分支也是頗多,但無一例外都是以尾巴的數量來宣示強與弱。當中以九為限,每生出三條尾巴,就代表了現在處於的究竟是修靈的第幾步。」聲音,在梁榆的沉吟中,又一次響起。
「而我的那位妖修先祖……根據族中遺留下來的記載,是達到了六條尾巴的程度。不僅如此,她的擁有同等數量的妖狐之中,還有著魔狐之稱。與白日時襲擊我們的蠍一樣,魔這個字眼,也是包含了這位先祖的行事作風,以及能力。」說到此處,上官青兒的眼神之內,不由得浮現一絲傲然。或許她自己都沒有留意到,這一絲有些異樣的神色,可是多年沒有出現過了。
「六尾……魔狐?」低聲喃語著這一個名字,梁榆在不知不覺間雙手已然握在了一起,而從那任由何人看去都可以判斷出用力不小的動作知曉,他的思緒起伏也是頗為不小。
根據典籍所說,妖狐一類的生靈與一般的妖獸不一樣,相近之物若是靠近,也是可以相互呼應一二,哪怕一方已經隕落也好。
這也是梁榆知道此處埋葬了一位強大的妖修後,決定前來的原因。若然到了寶山的深處……或許可以通過前者之力,使用沉睡著水晶球內的那一道妖狐之靈甦醒,然後再想辦法收為己用。
實際上,按照常理來說,尋得活生生的強大妖狐或者會有更好的效果,只是那樣的存在,先不論梁榆能否尋到,就是知道對方在哪裡出沒,貿然前往明顯也是危險至極的事情啊。
因而,梁榆才會願意冒險前來上管理這裡跑上一趟。不管怎麼看,這樣都比直接與那等第二步的強者對話安全一些。
與此同時,寶山深處,因為入夜的緣故,不少進入到這後半段的人們也停下了前進的腳步,暫時休息。
不過在這些人群中,倒是有那麼兩道人影的選擇大不相同,非但沒有選擇休息,反而在一片完全是屬於未知的地域裡朝前闖去。
「轟隆隆!」
當一道閃爍著銀光的枴杖在穿透一頭數丈大小,似虎非虎,似獅非獅的妖獸後,在半空之上盤旋了一下,而後落在了一道身穿錦袍的老者手中。
「這寶山的後半段,果然不是前面可以與之相比的。沒想到才到這裡,就出現了四級的存在。老夫若是不動真格,恐怕一時半刻也沒能將它拿下。」蠍一邊甩動枴杖上流淌著的血液,一邊淡淡說道。
一旁,上官莜洛看著那一頭死相可怕的妖獸一眼,便將目光移開,不敢多看。
自從與蠍踏入這一片沒有道路的密林以後,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進入了寶山後半段的原因,這裡出現的危險的頻率越發地增大了起來。先是接連不斷的三級妖獸頻頻襲來,而當到了夜晚以後,更是連四級的生靈要出現了好幾頭。
更為重要的是,她的護衛蠍似乎沒有絲毫停頓的意思,準備繼續往前。
這般令人頭皮發麻的夜晚,上官莜洛可不想繼續前行啊。只是礙於蠍表現出來的種種,她又不敢說出反對之言,只好硬著頭皮緊隨而上。
「怎麼了?莜洛小姐,快快將這妖獸屍體收起,然後我們便啟程向前吧。這麼一拖延,可是不知道被他們二人逃到多遠了。」感覺到身旁的上官莜洛一動不動,蠍不禁皺眉說道。
聽聞此言,上官莜洛在嘴角不著痕跡地揚起一絲苦澀中,也是如蠍之言一樣,抬手將這鮮血腸子流了一地的四級妖獸屍體收入了她的儲物袋裡。
「呵呵,這就對了。剛才在斬殺這些不知好歹的妖獸之時,老夫可是特意將它們的內丹保存下來。待到離開寶山之後,老夫再介紹一位四級煉藥師為莜洛小姐你煉製一爐上好的丹藥,讓修煉之事達到事半功倍之效。」看見上官莜洛這般聽話,蠍也是有些滿意地微微頷首道。
「那莜洛便先謝過蠍老爺子了。」忍著體內翻山倒海的不適將妖獸屍體收好之後,上官莜洛強笑說道。
「嗯,那我們現在便繼續動身吧。若是讓他們二人先一步去到寶山深處,參拜族中先祖,一切可是付諸東流了。」說完,蠍也不理會上官莜洛是否跟上,自顧自地向前走去。
沒敢一個人逗留在這危機四伏的荒野之地,上官莜洛在看見蠍動身之後,立馬又快步跟上。雖然知道自己身懷上官家血脈,哪怕遇到危險,在諸位先祖之力的庇護下,也不會在寶山裡面死去,只是依照有些經歷過這等事情的族人所說,在臨死前那一刻遭遇的死亡之感卻是真真實實的,所以若非必要,她可不想遭那份罪。
只是在走了數丈之後,打量了四週一下的上官莜洛,在不解間,又出言問道:「話說回來,蠍老爺子,這裡往前的話,究竟是通向族中哪一位先祖的沉睡之地?我記得在家族的記載裡,此處可是沒有任何標識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