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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還是遇上了,我怔怔的望著他的眼睛,他眸色中的流光幾經澎湃後漸歸為平靜。洞外的風拂來,帶著許多冷意,讓我的心緒也安定了下來。
流年似水,一別六載,但許多東西刻入了骨髓心脈,磨滅不掉。比如他對我的熟知,我對他的眷戀。倘若沒有這些東西,我會毫不猶豫的奪路而逃。但我逃不掉了。
熟悉的杜若清香自長袖中盈來,他抬手將我的斗笠摘下,黏濕的黑髮披散,幾縷貼著臉頰垂下。
修長的手指抹掉我不知何時掉出來的眼淚,順帶將我臉上凌亂狼狽的頭髮輕輕撥向兩側,清淡的聲音含著一絲瘖啞:「以前我是怎麼說的,每次跟你一段時間不見,不是醜的不行就是倒霉的不行,你什麼時候能爭氣一些。」
我抬著眼睛,淚水越流越多:「沒有丑,我現在很漂亮。」
他淡淡理著我的頭髮:「頭髮亂成雞窩,臉還瘦了這麼一大圈,哪裡漂亮了。」
我抽噎著:「哪裡,哪裡都漂亮。」
他上前一步,不顧我蓑衣上的泥濘雨水,將我輕輕擁住,隨之越來越緊,勒得我快要透不過氣,溫熱的手`掌托住我的後腦,按在他寬闊的胸前,可以清晰的聽見他結實有力的心跳,那麼鮮活,那麼快。
眼淚再度洶湧,潤濕他的衣衫,我抬手環住他勁瘦的腰,悶在他懷裡放聲大哭。
身上黏糊的蓑衣將他的白衣染得髒髒的,哭累後,我擦掉眼淚,抬頭看著他:「楊修夷,我好餓,賞口飯吃吧。」
他狹長漂亮的黑眸微有紅暈,垂眉望著我:「我現在很想打你。你說些好聽的哄我,我再考慮考慮。」
把頭埋回他懷裡,幾絲困意浮上,我輕聲道:「不管是挨打還是哄你,都要吃飽了才有力氣,我真的好餓。」
迷迷糊糊被他牽著,許是身高不同,視野也不同了,洞穴沒有我夢裡來得空曠,無數石筍垂下。有些高不可及。有些我伸手就能夠到。洞壁有無數透光小孔。一縷一縷,想必沒有中天露,光線也不會很差。推開綺美的幽草,洞深處有一汩泉水。現今下雨,泉水很急,掬一捧啜飲,甘甜清潤。
他讓人拿了許多好吃的,我盤腿坐在洞中石台上,越吃越困,困的像被人蒙了藥,極不尋常。他靜靜的在身側摟著我,有熱量從小腹傳來。久違的暖意烘燙我的四肢百骸,不多時,我便在他的懷裡睡著了,睡前隱約記得自己嘴裡竟還在咬著東西。
但溫暖的懷抱和他身上熟悉的清香卻沒有讓我連日的噩夢有所改變,甚至變本加厲。我夢到了君琦在對我獰笑。夢到了藍紗女人用劍把我削成一段一段,夢到了漫山遍野的死役伸出密密麻麻的胳膊將我往下拉去,一口一口吃光啃淨。最後我被人重重的拋入了安生湖池,幽深的湖水將我壓在湖底,耳邊聽到有人在呼喚我的名字,聲音如似空靈天籟,我卻睜不開眼睛,難以動彈。等我終於掙脫一切,從湖底破出時,入目的滿地的血肉屍骸,森然白骨。
踉蹌的爬上岸,猩紅的湖風吹得我瑟瑟發抖,我茫然的四處張望,這時一個清瘦窈窕的背影站在遠處,認出她後,我擦掉滿臉的湖水,疾步衝她跑去,哭著大喊:「娘!」
她在血海裡回頭,出塵若仙的眉眼靜靜的看著我:「牙兒。」
我一頭撲進她懷裡:「娘,這裡是哪?」
她抬起眼睛,四下望了一圈,溫柔笑道:「這就是初杏山澗。」
「初杏山澗?」
她輕撫著我的頭髮,慈祥的看著我:「怕了嗎?」
我拚命點頭:「我怕,娘,為什麼這裡都是血,還有好多屍體,你快帶我離開!帶我離開!」
絕美的眉眼浮上悲涼,她搖頭:「不行的,娘親這個時候還沒懷上你呢,我這樣出去,我們全村人都會死掉的。」
「為什麼?」
「先祖的陣法呀。」眼淚從她眼中滾出,她輕笑,「牙兒,娘親也很怕,可是娘親出不去,若強行出去,我們族人會肢體潰爛,被萬蟲破體而出,從裡面開始吃光的。」
我瞪大眼睛,在腥臭的血水裡大哭:「為什麼先祖要這麼對我們?」
「是啊,我們。」她輕輕擁住我,抬著眸子,「牙兒以後也要來的。」
「我不要,我不要來,我上輩子做了什麼壞事才要當月家人,我不要當月家人!」
她將我的鬢髮別在而後,溫柔的看著我:「牙兒,我們沒有上輩子,我們是初杏山澗最古老純淨的靈,先祖踏遍河川萬土才將鴆骨修羅場選在這,只有這樣的我們才不會受月家近親成親所累,才不會變蠢變傻,才能得以承缽月家血脈,我們死後,也不會有來世的。」
我擦掉眼淚,哽咽的看著她:「那我們會煙消雲散嗎?」
她彎唇淺笑:「所以,你要好好活著,好好珍惜,也要感謝先祖,我們能生而為人,這一世來之不易。」
我抽噎著,忽的有人抓住我的頭髮,我驚恐的瞪大眼睛,放聲尖叫:「救命啊!娘親!救我!」
腥臭的血液頃刻將我淹沒,她淡淡笑著,悲傷的眉眼在我眼裡漸次模糊。
我慌亂掙扎,意識潰散時,抓住我頭髮的那隻手倏地將我從水裡扯出。
我大口大口的喘氣,一個響亮的巴掌猛的抽來:「還敢哭!」
抬起頭,我憤怒的瞪著眼前的女人,幽暗的燈火將她半張臉罩在陰影中,另外半張蒼老起皺如曬乾的瓜皮。
喉間忍不住抽泣了兩聲,她又抓著我的頭髮,將我摁回水裡,在我快要死掉時再度將我提起:「若是再哭,我就把你的舌頭割掉,眼睛挖掉,把你手腳全給剁了!」
我雙目通紅,惡狠狠的瞪著她:「你們殺了我爹爹和娘親。你們這群壞人,總有一天我要殺了你們!」
又一個耳光打來,在我鼻眼昏花時,一陣尖銳的疼痛從手背上傳來,痛的我仰頭慘叫,眼淚直流。
「還哭!」
她煩躁的怒罵,拔出匕首,單手伸來掐住我的嘴巴。我咬住牙關,她噁心的手指強力撐開我的齒縫,褶皺的五官緊擰成一團:「給我張開!張開!」
「把她舌頭割了。誰來控制血獸。誰來操縱乾魂星引。瓊玉,這罪責你擔得起麼?」
熟悉的男音制止了她的動作,我回過頭,大哭:「清拾哥哥!快救我!」
女人忙鬆開我。恭敬頷首:「清拾尊上。」
他的目光落在我鮮血淋淋的手背上,眉眼一冷:「你敢傷她。」
「是紫君尊上和卿湖尊上令我……啊!」
一道極掠的玄光止住了她的話語,握著匕首的手掌齊腕飛了出去,血花灑了我一臉,她慘叫出聲,我亦不可抑制的抱住腦袋尖叫。
「她是我的人,要傷她也由我,他們倆有這資格麼。」
說著轉身朝我走來,我連連後退。貼在了牆上,他以手指托起我的下巴,居高臨下的看著我:「月牙兒,你還要不要嫁給清拾哥哥呢?」
我咬著唇瓣,驚恐的看著他。他鷹眸微微瞇起,毫無溫度的一笑,手指撫著我的臉:「清拾哥哥喜歡看女人哭,但不喜歡看女人為了我之外的事情哭,還哭成了這個樣子。」
我別過頭,想要躲開他的手,他頓時不滿,反手一個耳光將我打在地上,我捂著臉抬頭:「你,殺我爹爹娘親的那些人,是你的朋友,對嗎?」
他憐憫的看著我,眉梢微揚:「嗯?」
「你每天來我們村裡是想弄清如何破掉村裡的陣法,好帶著他們進來殺我們,對不對?」
他很輕易的將我從地上拎起,抹掉我的眼淚:「你說的都對,但是你能拿我怎麼樣,你遲早都會愛上我的。」
我張嘴大哭:「你為什麼要當壞人,爹爹伯伯們待你那麼好,你怎麼可以當壞人!」
「我從來就不是好人,你別哭了。」
「你是個騙子,壞蛋!」
「別哭了!」
我伸手打他,哭著大喊:「你這壞蛋!爹爹死了!娘親也死了!他們都死了!都死在我面前了!被你害死的!」
他煩躁的皺眉,一把將我扔在地上,抄手盯著我,良久,揚唇笑起:「月牙兒,你這麼愛哭,要是讓你哭不出來你會不會很難受?」
我往旁邊爬去:「你要幹什麼!」
卻輕而易舉的被他抓回:「等你什麼時候對我動情了,我再還你哭的權利,這樣很有意思,嗯?」說著轉眸望向一旁的斷掌女人:「你這麼不想讓她哭,不如就用你的命來施陣吧。」
碎裂的肢體血肉劈頭蓋臉的噴濺而來,我被活活嚇暈,再醒來卻是在姑姑懷裡,她帶著我躲藏了數日,但還是被發現了。接下去是我最害怕的那幕,一道劍光將我斬為兩段,在我的靈快消失之前,姑姑將我強拉了回來,至此就是她留給我的清麗背影和我一年多的顛沛流離,直到遇見了師父。
他帶我從漠北行到穹州,在望雲山下,他抬手指著雲霧繚繞,金陽披薄的千丈石階:「丫頭,以後這裡就是你的家了,來,一格一格的走上去。」
我抬起腦袋:「家是什麼?」
「家是個好地方,你要愛它,知道嗎?」
「愛又是什麼?」
他拍了拍我的腦勺:「愛是個好東西。」
「那我可以有家,可以有愛嗎?」
他哈哈大笑:「你是師父的小初九,你說呢?」
「初九又是什麼?」
「……」
他牽著我往山上走去,走了好久,他一屁股坐在地上,用袖子呼哧呼哧的扇著滿頭大汗:「丫頭,你自己走吧,師父待會兒一下子就上去了。」
我愣愣的看著他,他一掌輕推在我背上:「不會走路啊,啊?快自己上去!」說罷自言自語,「真是的,我幹嘛遭這罪?這傻丫頭,把我的腦子帶的也不好使了。」
我提著小布裙,一格一格踩著石階往上爬,空氣越來越清冷,隱然有極淡的香氣。
石階走到底後,滿目繁花蔥翠,流雲飄浮,無數花徑縱橫穿梭,更有溪流潺湲,清澈的水面漂著淡粉和鵝黃的雅致小花。遠處有片連綿極廣的瓊樓玉闕,樓闕後是大片梅林,有樸素的竹屋雅苑掩映其中,一派風華清骨。
走了萬丈石階,我又累又渴,俯身在小溪上喝水,順帶將那些花瓣撿起來吃到嘴裡,舔舔唇瓣後,起身朝那些樓宇走去。
走著走著,聽到身後有腳步聲,我回過頭去,一個皮膚白皙的紫衣少年執一柄銀劍,邊走邊以一方錦帕拭汗,注意到我,他淡淡的朝我看來。
我驚恐的望著那柄銀劍,莫名的害怕,下意識的摸向自己的腰,眼看他越走越近,我撿起石頭:「你不要過來!我師父一會兒就來了,他會打死你的!」
他皺起濃眉,微哼了一聲,轉目看向另外一邊。
我揚手將石頭扔在他身上,氣力不夠,輕飄飄的跌回在地,他停下腳步,怒道:「你還真扔!」
頓了頓,我鼓起勇氣,一把撲了上去:「我才不怕你,我有師父了!你這個壞蛋!」.
楊修夷:謝謝檸檬童鞋,終於抱到媳婦了,死作者喪盡天良,沒完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