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國師薩圖蘭寧定的立在房間中,靜靜的打量著處在一片陰影中的宇文仙兒,隨即淡然道:「仙兒,我是從小看著你長大的,難道還不知道您心裡在想些什麼嗎?」
只見宇文仙兒微微一笑,看上去鎮定自若,無比從容,「大國師您多慮了,仙兒真的是聞到了您的氣味,所以醒來迎接呢.」
「仙兒,自從你的母親去世之後你就不肯在叫我一聲蘭姨,是還在為過去的事記恨我嗎?」薩圖蘭突然間說道。
宇文仙兒聽罷,臉色漸漸出現了變化,有些許的陰沉,隨即冷冷的說道:「你為什麼又要提起那件事?」
薩圖蘭遲疑了一下,微微搖了搖頭,一聲輕歎:「算了,或許真的是我多慮了,不過仙兒,陳天斗那個小子,剛剛從我們王宮的天牢逃脫了,你小心一點。」
「仙兒知道了。」宇文仙兒面若寒霜,冷然點頭道。
薩圖蘭最後看了一眼宇文仙兒,隨即便轉身欲要踏出房門。
此時此刻,宇文仙兒那一顆懸著的心終於有些緩和下來。
可誰知就在她有所放鬆的同時,薩圖蘭卻突然間在門口停住腳步,一雙美眸之中閃過一道幽幽寒光。
「仙兒,聽到陳天斗從我們王宮逃脫,你難道一點都不意外嗎?你什麼時候面對那小子也會如此鎮定了?」
此話一出,不僅僅令宇文仙兒那剛剛靜下的心又提了起來,連藏在床上錦被中的陳天鬥,都不禁右手漸漸握緊了七星鬼劍,似乎隨時準備從床上躍起,刺向大國師薩蘭圖。
宇文仙兒強定心神,一雙眼眸故作鎮定的盯著薩圖蘭凝視片刻,強撐起一張笑臉說道:「最近您總是在我面前提他的名字,就是聽也聽膩了不是嗎?蘭姨,我忽然有些累了,您出去吧。」
薩圖蘭一怔,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宇文仙兒居然對自己下逐客令。
只見她遲疑片刻,隨即淡淡一笑,點了點頭,便不再說話,出屋去了。
隨著房門輕輕的閉合,錦被下陳天斗那懸著的心才終於落了下來。
片刻後,他聽聞房間內除了宇文仙兒的呼吸聲,再沒有其他聲音出現,這才從錦被中探出頭來。
「她走了嗎?」陳天斗向著門口掃視一眼,輕聲說道。
宇文仙兒沉默片刻,似乎剛剛薩圖蘭口中所說的,關於她母親的事情,對她的觸動很大,心中有些難以平復。
直到陳天斗又叫了一聲她的名字,她在回過神來說道:「她雖然暫時離開了這裡,但我想一定在外面設下了結界,只要你一出去必定會被發現。」
陳天斗聽罷眉頭一皺,低聲罵道:「這個女人還真是麻煩,難道我就不能踏出這門口半步了嗎?」
宇文仙兒思酌片刻,隨即說道:「明日清晨,你有一次離開這裡的機會,每天清晨都是我父王和大國師薩圖蘭向巫神禱告的時間,而他們所處的祠堂,完全與世隔絕,感覺不到外面的半點異樣,如果你想逃離這裡,只有在那個時候才有可能。」
噗通!
突然間,宇文仙兒的床榻上微微一震。
她轉過頭去,卻見陳天斗向著床上倒去,似是要蒙頭大睡。
見此一幕,宇文仙兒便是秀眉微皺,奇道:「陳天鬥,你要幹嘛?」
只見陳天斗伸出手指挖了挖耳朵,閉著眼睛說道:「還能幹什麼?既然要等到明天清晨才能離開,現在當然要好好睡一覺,沒準兒下一次什麼時候能睡覺的都是個未知數了。」
看到陳天斗這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宇文仙兒彷彿又回到了那一日龍陽城的客棧之內。
那一天,她穿著一襲紅色睡衣,亂發脾氣,可是卻被陳天斗的葷笑話逗得前仰後合。
一切的一切,似乎還在昨天。
只不過,如今他們卻都已經發生了改變。
宇文仙兒目光溫柔的看了看陳天鬥,隨即淡淡說道:「陳天鬥,你知道你睡了一個姑娘的床,這意味著什麼嗎?」
「是要娶你嗎?」陳天斗不假思索的說道。
宇文仙兒一怔,沒想到他居然會如此輕易的說出這句話。
而陳天斗似乎也感覺到了宇文仙兒所想,苦笑一下,言道:「逼婚這種事,我已經遇到過了,恐怕這天地再荒唐的事,我都能夠承受。」
望著眼目閉合,就要酣然入睡的陳天鬥,宇文仙兒不禁暗自說道:「陳天鬥,這一年,你到底都經歷了什麼?如果我當初沒有離開你的話,或許….」
然而就在宇文仙兒的注視下,躺在床上的陳天斗卻已經是鼾聲大作。
此時此刻,雖然陳天斗的睡相有些不雅,但是卻讓宇文仙兒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絲久違的微笑。
南巫國雖然已經物是人非,但是在看到陳天斗的這一刻起,宇文仙兒覺得,似乎一切還存在一絲希望。
隨即她便也在陳天斗的身邊緩緩躺了下去,將絲絨錦被輕柔的蓋在了身上,與陳天斗同床共枕。
她永遠也不會想到,自己與陳天斗的第一夜,居然是以公主和逃犯的身份度過的。
許久之後,宇文仙兒也已經漸漸睡去。
可是那一隻白皙滑膩的玉手,卻不知不覺間握在了陳天斗的手上。
這一刻,宇文仙兒臉上的笑意依舊,似乎這是她這一年來睡得最美的一覺。
可此時,卻有一雙眼睛早已醒來,靜靜的看著這個已入酣夢之中的少女。
陳天斗靜靜的注視著身邊的宇文仙兒,似乎在她的笑容中雖然看到了一絲滿足,但同樣卻也看到了一絲苦澀。
似乎在這一年之中,這個少女失去了太多東西,身子壓上了許多無形的擔子。
這一夜,溫馨寧靜,與南巫王宮中燈火通明,鐵蹄陣陣的情景對比鮮明。
彷彿只有這一處角落,才是這王宮中最溫暖的地方。
不知不覺,一夜的時間便過去了。
宇文仙兒從睡夢中醒來,感覺全身暖洋洋的,很是舒服。
隨即他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麼,緩緩轉頭向著身旁看去,一顆心也不由得加快了跳動。
可是當她轉過頭之後,看到的卻是一片空蕩蕩的景象。
那原本陳天斗所在的地方,錦被外翻,顯然他已經離開了。
「陳天鬥!」
見此一幕,宇文仙兒如夢方醒,猛然從床上坐起,怔怔的看著身邊那空空的一片。
可是下一刻,一股濃烈的煞氣卻是從她廂房外的庭院中傳來,不由得令她全身一震。
隨即她趕忙下床,從床邊拿起一件黑袍便披在了自己的身上,向著屋外走去。
「啊!」
當宇文仙兒見到庭院中的一幕時,卻頓時驚得張開了一雙櫻唇。
只見在庭院中正有一少年橫執利劍,挺立如松。
赫然正是陳天鬥!
可是在他的對面,卻立著一個熟悉的身影,週身真氣繚繞,顯然修為已經高到了極處。
卻是南巫大國師,薩圖蘭!
一見到薩圖蘭的出現,宇文仙兒心頭猛然一震,失聲叫道:「陳天鬥!你快回來!」
可就在宇文仙兒堪堪說完這句話時,陳天斗卻頭也不回,背對著他左手猛然一揮!
彭的一聲,那房間的門應聲關上!
「待在裡面,發生什麼都不要出來。」門外傳來了陳天斗的一聲話語。
「陳天鬥!!」宇文仙兒似是很不放心,想要推門衝入庭院。
可是誰知陳天斗彷彿看穿了她的心思,又是一聲大喝傳來:「我說不要出來!在裡面老實呆著!」
宇文仙兒剛剛要推門的手被陳天斗這樣一喝,便僵在了半空,一雙秀眉微微抖動。
此時此刻,庭院中瀰漫著一股肅殺之氣。
雖然只有陳天斗與薩圖蘭兩人,但這股氣息足以令方圓數十丈外的人都感受到一陣濃濃的殺意。
只見陳天斗盯著薩圖蘭打量了一番,冷冷說道:「你知道我在這裡一夜?」
薩圖蘭淡淡一笑,似乎胸藏乾坤,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我知道。」
「既然你知道,為什麼不在昨晚動手將我抓住?」
「因為仙兒。」
「仙兒?」
薩圖蘭點了點頭,「沒錯,我只是為了圓仙兒的一個心願。」
「那我們獨處一夜,你不怕我對她做出過分的事嗎?」陳天斗冷笑道。
只見薩圖蘭眼中精光一閃,雙眸如星海般深邃,難以捉摸,「如果你做了什麼過分的事,現在就已經死了。」
陳天斗能夠感覺到這個大國師並不是在說空話,她身上的氣息很是古怪,但可以肯定的是,她的修為絕對是超越輪迴鏡的存在,甚至還要更高!
或許,已經到達了殘天古卷之後是四大境界中的凡胎境!
想不到在南巫,居然還會有這等高手。
「我和林雨諾,可是被你抓入王宮的?」陳天斗忽然間問道。
而薩圖蘭卻毫不避諱的回道:「沒錯,就是我。」
陳天斗雙眼殺意更濃,手中七星鬼劍煞氣隱現,「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因為我在你身上下了一個賭局。」薩圖蘭淡然道。
「賭局?」
「沒錯,而且這個賭局,我們非贏不可!如果輸了,不僅僅你和那林雨諾要死,連我們南巫也會毀於一旦,甚至連整個仙幻大陸,都會被夷為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