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楚楚動人,方墨瑋越反感,恨不得把她折起來,丟進垃圾桶裡去,厲問:「我哪裡自私?」
程小蕊昂了昂臉,想了想說:「我只是想多陪媽媽住幾天而已。你就不能為我考慮一下,為我犧牲一下,過幾天再回去,等哪個長假了再去美國見你奶奶嗎?」
方墨瑋一聽,臉上不禁浮出更多的戾氣,為她考慮為她犧牲?
他,自然想過。
如果她求他,她的媽咪顧瑤也不再用那麼冷的態度對他,他可能會答應。
可是在晚上時,她的豬腦子偏偏只想出來了讓他先回去這個笨辦法。
「那你怎麼就不能為我犧牲一下?我的爸媽還等著你過去拜年,我奶奶飛越一個太平洋,就是為了見你。」方墨瑋慪氣說,附贈瞪她一眼。
「我……」程小蕊一急,哽了哽,說:「我跟我媽媽有十年多沒見了,而你跟你奶奶才一年沒見,所以你得先為我考慮……」
「謬理。」方墨瑋嘴邊冷漠吐兩字,又十分不屑的說:「那你好好陪你媽媽,我回家陪我奶奶。」
「我……哦。」程小蕊糾結一下後無趣的應,心情徹底垮下。
她的好心情也煙消雲散了,真沒想到,大過節的居然會因為這麼小的事情跟方墨瑋吵架。
方墨瑋將行李箱移到旁邊點兒,然後站直雙手插到牛仔褲口袋中,認真打量著一身胖嘟嘟而且臉上瀰漫著怨意的她。
方墨瑋說:「求我啊,程小蕊,你求我留下我就多住幾天。」
程小蕊眼睛往上看,稍稍翻了翻白眼,眼神也顯得不再那麼呆滯。道:「不了,你回去吧,大年初一我不求人。」
「不求拉倒。」方墨瑋嗤她一句。轉身出了房門。
他想給程小蕊台階下,是程小蕊不下。
顧家三兄弟坐了十幾分鐘便去其他叔伯家拜年了。方墨瑋出門一會後。師益和師梵已到。跟外公外婆簡單的寒暄幾句後,師梵便將方墨瑋的行李箱拖到自己的那輛寶馬車上,然後師益坐他的副駕,方墨瑋則自己開他們開過來的另一輛車。
那是他的跑車布加迪威龍,一輛黑色的布加迪威龍。
兩輛車都停在院子裡的大空坪地上,張揚、霸氣,也格外耀眼。
他們準備走了。程小蕊和顧瑤走到外面來送他們,這個時候外公外婆卻不見了。
方墨瑋坐進自己的車裡。連安全帶也繫好了,待會上了高速,他要狂野飆車,以最快的速度飆車回家。
程小蕊一步一步,背著手,慢吞吞的邁到車邊,倚著他的車門,漲著小臉看著他,說:「墨瑋哥哥你要小心開車,要注意安全。一路平平安安。」
「嗯,放心。」方墨瑋點點頭,腳已踩到剎車上。開始點火了,但是一直目視前方,沒看程小蕊。
顧瑤也走過來,方墨瑋的車令她覺得他就是在炫富,心中對他的不好感覺再加幾分,不過表面卻還是對方墨瑋笑了笑,很自然的說:「墨瑋,我跟你爸媽年輕時也比較熟悉,回家後代我問候他們新年好。」
方墨瑋這才微微扭頭。望望顧瑤,眼神很平淡。說:「顧阿姨,我會的。」
「好。那就好。」顧瑤依然溫和的笑著,然後手伸到上衣口袋中,掏出一個小紙條,遞向方墨瑋。
那是回來的前一天,谷琴暗中放在她口袋的。
方墨瑋眉目一斂,不解的盯著。
顧瑤說:「你的一位故人,托我把它帶給你。」
方墨瑋抿一下唇,不用思考便猜到了她說的那位故人是誰,伸手接過道:「謝謝。」
「客氣了。」顧瑤說,收回手,似乎放下心來。
方墨瑋又將臉轉正,拿起車窗上的一副炫黑的墨鏡,戴著,摔上車門。
程小蕊一直盯著,見此心裡又極不舒服,方墨瑋故意不理她。
他小心眼,真心的小心眼,渣男人,爛男人!
方墨瑋掛了退檔,輕輕抬腳啟動汽車,車已經開始振動,顧瑤拉了拉程小蕊要她退開幾步。
師梵也做好了開車的準備,方墨瑋的車一駛離院子,他們的車就壓後跟上去。
不料這時又見得外公外婆突然從屋子裡出來。二老踉踉蹌蹌的走著,嘴邊還一齊嚷著,「墨瑋,慢點,慢點,慢點啊……」
方墨瑋看外公外婆行色匆匆,立馬又熄了火,搖下一邊車窗,去望他們。
顧瑤和程小蕊也不約而同的伸長了脖子,她們看到外公手中還提了一個大蛇皮袋。
顧瑤眉心一擰,瞬間看明白外公外婆想幹什麼了。
程小蕊的腦子裡倒是還在打著鼓。
外公外婆停在方墨瑋的車子邊,外公彎下腰,將頭伸到車窗口,泛著一臉慈祥而憨厚的笑要跟方墨瑋說話。
方墨瑋偏頭主動禮貌的問他,「怎麼,外公。」
外公低頭又望了望自己手中的蛇皮袋,一字一字,認真而嚴肅的說:「方大少爺,你在我們這住了這麼久,不管怎樣,我跟我的老伴兒已經把你當朋友了,以後歡迎你再來這邊玩。這是我們準備的一些鄉里土產,臘魚臘肉臘雞臘鴨之類,希望你看得上,呵呵。」
外公說完繼續看著方墨瑋。
方墨瑋左唇瓣淺淺一勾,笑容淒冷而完美,又低目瞅了瞅外公手中那鼓鼓的袋子,說:「您的美意我接下了,謝謝。」
「恩恩。」外公笑得更加合不攏嘴,望望身後的外婆,又望了望側邊的顧瑤和程小蕊,有點兒慌,不知所措的神情。
方墨瑋還沒有開車門,他不知道該將蛇皮袋放哪。
師益忙從旁邊那輛寶馬車裡出來,走到外公身邊接過他的袋子,說:「顧老先生,給我吧。」
「唉好。」外公點點頭,放心的將蛇皮袋交給師益。
師益將袋子放進汽車的後備箱,又坐回原位,方墨瑋說:「外公外婆,時間不早了,我們就出發了。」
「一路順風。」外公和外婆同時說,程小蕊和顧瑤也對他揮了揮手。
方墨瑋點頭,戴著墨鏡的他,目光在無意間又從程小蕊臉上一掠而過,布加迪威龍再次發動,無聲無息的轉彎,靜靜駛離這個院子……
然後,師家兄弟的車也乖乖的跟上去。
程小蕊眼神又變呆滯,穩穩圈住前面那輛車,一直張望著它離去的方向。顧瑤偏頭看著程小蕊,猜想她的心大致隨方墨瑋一道走了,冷言問:「小蕊,既然捨不得,怎麼不跟他一起回去?」
程小蕊搖搖頭說:「不了,我要陪媽媽你。」
顧瑤臉上滑過一絲淡淡的笑,轉身道:「那進屋吧,別望了,我有話跟你說。」
「哦,好的媽媽。」程小蕊應她的話道,終於將目光收回,怎麼都笑不出來了。
她隨顧瑤一道進了屋,外公外婆也進屋了。她的心中忽然也很傷感,一種不好的預感瀰漫到心頭,令她的心變得空蕩蕩的。
顧瑤領著程小蕊,逕直走到二樓,走到自己的房間。
然後她關上房門。
關上房門後,陽光照耀不進,裡頭有些黑有些陰冷,程小蕊微微悚然,顧瑤在席夢思床上坐下,招手輕呼她過來,程小蕊便走過去,坐她身邊。
好奇怪的,此時程小蕊坐姿拘謹,看上去不太自在,兩手交疊放在腿上,樣子畢恭畢敬的。
顧瑤也感受到了這一點,神色也不是那麼自然。明明她們的關係是嫡親的母女,可是相互間的感覺卻是那麼的疏遠,難以親密親暱。呵呵,或許是因為時間的緣故,令他們產生了隔閡吧。
母女倆坐在一起沉默了一會,顧瑤才首先開口,吞吞吐吐的問她,「小蕊,這些年你過得好嗎?你……爸爸,他疼你嗎?」
程小蕊不知道她說你爸爸這三個字時,中間為什麼要停頓,就點了點頭,「嗯,他很疼我。」
「哦,疼就好。這些年媽媽在外頭,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顧瑤這會的笑容是發自內心的欣慰笑容,瞅著程小蕊粉嫩的小肥臉,感覺卻有些木然。
她的五官跟高楓的比較像,圓潤的鼻樑,漂亮的杏仁眸,不算太小的櫻桃嘴。
「媽媽呢?媽媽這些年到底住在哪裡?為什麼不聯繫小蕊和小妍,也不聯繫爸爸和外公外婆?」程小蕊細聲問顧瑤,她的眼神清澈且不帶一絲塵垢,充滿愛意的凝視著顧瑤,似乎想讓自己眼底的情愫流進顧瑤的眼底。
「說了媽媽這些年住在國外,在東南亞,沒法聯繫你們。」
程小蕊不太相信,也想試一試她的媽媽,直接說:「媽媽,上回我認識了一個叫高楓的叔叔。」
「高楓?」顧瑤身子果斷輕輕一顫。
程小蕊點頭說:「嗯,高楓叔叔他也認得你,還有墨瑋哥哥,他公司的人說,在菲律賓好像見過你。」
顧瑤的表情在不知不覺間變得很怪異,嘴角還抽搐了一下道:「媽媽不認識叫高楓的啊,雖然近些年確實是在菲律賓。」
程小蕊突然抬起小手,撫掉貼在自己小臉上的一絲頭髮,變得異常著急和好奇,說:「媽媽你別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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