窩闊台汗3年(1231年)11月25日,蒙古西征大軍的東路集團和南路集團擺脫了零星宋軍的糾纏,先後到達饒風關東西兩側,隨後對這個被重重包圍的關口發動了前後夾擊,儘管蒙軍彈藥消耗嚴重,火力已經大不如前,但是即將會師的蒙軍前仆後繼,奮勇登城,戰至傍晚,在付出數百傷亡之後,蒙軍終於攻克了這個漢水和饒風嶺夾峙的咽喉重鎮,全殲守軍,勝利會師,
兩路大軍在1個月的時間裡,在崇山峻嶺和深谷大江之間轉戰千里,先後攻克州城4座,殘破城寨140餘座,殲滅宋軍以10萬計,百姓死傷百萬計,這是世界軍事上的一個奇跡,在沒有後方補給的情況下,能前出這麼遠,而且戰力始終不衰,這是何等的堅韌與頑強,
整個蜀口攻勢蒙軍的傷亡近3千人,真正死於戰陣的連一半都沒有,大部分是死於意外和疾病,有失足跌落江水,有從棧道掉落懸崖,更有倒霉的因為衝鋒過猛,被己方炮火誤傷的比比皆是,北方人在這裡氣候不適,一旦得了痢疾,腹瀉不止,或者是瘧疾纏身,那就離死不遠了,
馬匹損失巨大、現在的蒙古軍隊已經無法保證每人2匹馬,這會限制蒙軍的機動性,即使耐艱苦如蒙古馬,也難以承受如此艱苦的環境,車輛、弓矢、糧草、彈藥、甲冑、各種物資消耗嚴重,補充不易,尤其是南路軍,因為道路艱險,形勢嚴峻,幾乎損失了大部分軍用物資,但是巴根台在千難萬險之中保存了1萬4千石糧草,這是蒙軍的救命糧啊,
會師的喜悅是短暫的,面臨的困難讓人望而生畏,西征軍入蜀作戰已經半年,基本掃清了外圍,把宋人打的主力盡滅,殘餘畏縮不敢戰,新任的蜀帥李真比桂如淵明智的多,他在收攏軍民,舔舐傷口,表示不再找蒙古的麻煩,
但是即使不是人為的麻煩,也是要命的,蒙軍4萬之眾已經轉戰半年,距離後方鳳翔府1千多里,指望後方輸送物資是不可能的,興元府以西整個宋境已經被戰火徹底摧毀,人口逃散,糧食一粒也無,連野獸都不見蹤影,
據空中偵察報告,整個金州百姓已經撤了個乾淨,只有金州城有京湖制帥陳駭派來的3千援軍駐守,大諾顏和領軍的宋將宋春已經約定,宋軍就是做做樣子,蒙古人來了他們就撤,絕不給蒙軍找麻煩,蒙軍也絕不打他們,
宋人雖然不再阻擋蒙軍,但是堅壁清野做的也真絕,不但糧食物資一個也無,連水井都掩埋或者扔進動物死屍污染,不能飲用,至於房屋則全部搗毀,木料全部燒掉,讓蒙古人無房御寒,無柴取暖,
從饒風關到金境鄧州,近千里之地就是一個巨大的無人區,即使是無人阻擋,這幾萬人馬吃什麼喝什麼,一切,都考驗著蒙軍統帥拖雷大諾顏的意志,前進,前途未卜,後退,前功盡棄,該何去何從啊,
蒙軍在饒風關休整了2日,統計人員,清點物資,調理腳力,大諾顏拖雷派人將傷患送回鳳翔,派少部兵力據守興元至鳳翔大路上的幾個關鍵節點,遣散老弱民夫,這樣,精簡後的蒙軍西路攻金大軍主力還剩下3萬2千餘人,勉強夠1人雙馬,戰鬥力基本不減,還少了近1萬吃飯的嘴,
為了保證部隊給養,還留有6千民夫隨軍前行,總兵力仍然有3萬8千人,不能再少了,誰也不知道前面等著他們的是什麼,必須要保證遇到金軍主力的情況下仍然有一戰之力,
對沿漢水東進鄧州的決心,拖雷大諾顏從沒有動搖,他知道此去千難萬險,生死懸於一線,他的個性最像成吉思汗,在沒有下定決心之前,他會反覆思考試探,尋找最佳的解決之道,一旦下定決心,就一條道走到黑,絕不放棄,百死不悔,不是勝利就是死亡,
但是他敏銳的察覺到軍隊的疲敝厭戰,很多人有了退兵之心,從窩闊台汗2年秋蒙軍主力南下以來,他的部下已經奮戰了1年多了,無日不戰,無日沒有死傷之慘,蒙古士兵冒著嚴寒酷暑,飢餓疾病,跋涉在泥濘險關,忍受著戰友的陣亡,親人的思念,忍受著戰場的血腥,死亡的恐懼,跋涉萬里,奮勇向前,衝鋒陷陣,可是什麼時候是個頭啊,征途遙遙無期,在希望渺茫的情況下,就連鋼鐵戰士巴根台都流露出一絲疲憊,前面的路還很長,惡仗大仗還沒有開始,部隊這個樣子可怎麼行,
11月25日夜,冰冷的冬雨還在下個不停,拖雷大諾顏在他的大斡爾朵召開軍事會議,所有百夫長以上軍官全部列席,大會開始之前,蒙哥王子代表大諾顏在大帳內高誦扎撒,形勢危急,前途渺茫,所有的人都心情沉重,蒙哥王子卻誦的激情澎湃,毫無沮喪灰暗,
拖雷大諾顏始終站在大帳中央大椅旁邊,一直到蒙哥讀完大扎撒黑,足有大半個時辰,他一動不動,最後一個字讀完,大帳內久久沒有聲音,拖雷大諾顏緩緩說道:
「自從長生天降下孛爾帖赤那和豁阿馬蘭勒,生子巴塔赤汗,誕生了我們蒼狼的子孫,長生天公平麼,為什麼有些人天生就生在溫暖豐美之地,為什麼他們天生就有吃有喝有地種,為什麼有些人天生就有衣物御寒,有木柴取暖,有房屋抵禦風雨,
為什麼長生天把我們生在了苦寒的草原,除了幾隻羊我們沒有任何財產,遇上狼災、白災、黑災,我們連這幾隻羊都保不住,白毛風吹來,我們只能縮在我們的小氈包裡瑟瑟發抖,只有幾張老羊皮和破毛氈取暖,我們沒有鹽巴,沒有鐵料,沒有食物,有病等死,我們忍饑挨餓,忍受著無盡荒蠻和痛苦,長生天公平麼,
長生天公平,他沒有給我們幸福和財富,卻給了我們勇氣、尊嚴和誠實,長生天又不公平,他給了我們人類最寶貴的精神,卻沒有給我們智慧,我們在草原上日夜的廝殺,血流成河,只是為了爭奪那點可憐的草場、水源、女人、孩子,是啊,沒有這些,我們怎麼生存,怎麼繁衍,直到天降成吉思汗,他告訴我們,不要打來打去了,我們是兄弟,我們不要搶掠草原人家了,我們是一樣的苦人,如果我們有勇氣,我們就去搶掠那些富人吧,搶掠那些生活在溫暖地方的人吧,
你們沒有忘記吧,成吉思汗說:所有生草的地方,都是我們蒙古人的牧場,我們馬蹄所到之處,都是我們的家園,
難道我們縮在我們草原的氈
氈包裡,趟在女人的肚皮上就能得到世界麼,不,長生天不會把幸運賜予懶漢和懦夫,我們的牧場和家園,需要我們的彎刀利箭去博取,需要我們的血汗來換取,如果我們不把血淚灑在這裡,長生天為什麼會把這溫暖肥沃的土地賜予我們的子孫,
蒙古的百姓們,草原的勇士們,我們都很清楚,我們的糧食只夠吃10天,我們的草料連5天都不夠,這嚴冬時節,我們的戰馬哪裡去找草料,我們身處千里赤地,補給無望,我們孤軍深入,前面是敵人,後面也是敵人,這是長生天對我們的考驗,衝破險阻,就是光明的坦途,我們就是長生天選定的勝利者,我們畏縮不前,坐以待斃,就不配是蒼狼的子孫,不配做草原兒女,
我們的祖先,篳路藍縷,勇往直前,成吉思汗,帶領我們在嚴冬季節越過萬丈蔥嶺,在酷暑之中跨越克孜勒姆沙漠,我們橫行世界,征服一切,所向無前,無論是高山大漠,堅城險隘,億萬敵人,都曾經被我們踩在腳下,
現在,我們又到了命運的關口,前進也許會死,至少死的光榮,像我們的祖先一樣,後退也許能活,可活的恥辱,像土撥鼠一樣,
我已經做好了我的選擇,就是奮勇向前,我決計按原定計劃向東,沿著漢水直到鄧州,會合大汗主力,消滅金國,滅亡金國,至於你們,你們自己選擇吧,」
大帳內死一樣的沉寂,靜的人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誰都知道,這是重要的歷史關頭,是生是死已經不在他們自己掌握之中,只有萬能的長生天能決定,
終於,一個英武少年緩緩站起身來,啊,那是嘴上長了淡淡一層絨毛的兀良哈台啊,巴根台熱切的目光看著他,他勇敢無畏的兒子,他最愛的兒子,
兀良哈台把帽子拿在手裡,磕磕絆絆的說道:「我,,我兀良哈台,,和我特種部隊航空兵,堅決服從大諾顏命令,,,,,堅決服從阿爸和那日松長官的命令,我們願跟隨大諾顏走到天涯海角,無論死生,」
巴根台也站起身來,大聲說道:「兀良哈台說的好,我們特種部隊堅決跟隨大諾顏,我8百將士願為大軍前鋒,不滅金國,我們願埋骨開封城下,誓不還家,」
速不台站起來了,蒙哥站起來了,忽必烈站起來了,那日松站起來了,土薛、劉黑馬,夔曲捏、忽都思、蕭札剌,張柔等等,帳中諸將一齊站起,密密麻麻集體向大諾顏拖雷跪倒施禮,齊聲喝道:「堅決服從大諾顏命令,不滅金國,誓不還家,」
「大諾顏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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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諾顏拖雷靜靜的站在金頂大帳中央,深沉的目光彷彿刺破了黑暗,刺破了萬水千山,刺破了歷史的長河,這一刻,在這個淒風苦雨的冬夜,在莽莽秦嶺群山的一個偏遠角落,他就是成吉思汗附身,是蒼狼重現人間,
大諾顏和成吉思汗一樣,他們都是群狼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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