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田兮捂著嘴巴偷笑,抬腳上台階,一個沒注意,和裡面出來的人撞在了一起。「啊!」「啊!」接連兩聲慘叫,田兮和裡面的人分別向後倒去。
「姑娘,你沒事吧?」明月眼見田兮驚險連連,連忙幾個大步跑了過去,一把扶住田兮。田兮藉著明月的手勁站穩,衝她搖搖頭,「我沒事!」轉而面向被撞了的姑娘,滿含歉意道,「對不起姑娘,撞到你了!」
「沒事,是我自己沒有看路。」這時候,裡面的人也在身後丫鬟的幫忙下站直了身體,看到田兮容貌的瞬間,張大嘴巴,驚呆在了原地,指著田兮喜極而泣,「你……你是……郡……」
田兮看到被撞到的人那一瞬,也驚了片刻,隨即整個人被突如其來的狂喜席捲,想起身後的晴語明月,心神一震,連忙對對方使了個眼色,急聲打斷她的話︰「我看起來很面熟是不是?好多人都是這樣說的,不說你,我也很苦惱啊,可是沒辦法,誰讓我長了一張大眾臉呢!」
被撞到的不是別人,恰好是藍衣。藍衣先眨眨眼,雖然不明白田兮是什麼意思,卻還是順著她的意點頭︰「嗯,你長得很像我的一個朋友。」
朋友?這個稱謂好啊!
田兮暗讚一聲聰明,面上不動聲色的傳遞著信息︰「那還真是榮幸,看姑娘的打扮不像是普通人,想必你那位朋友也是一樣,冒昧的問一句,你的那個朋友現在在什麼地方?」緊張的隱藏著衣袖裡的雙手緊握成拳。
說起這個朋友,藍衣臉上一片黯然,苦澀的笑笑,道︰「她失蹤了,我們都在找她,已經好久了,可還是音訊全無,也不知道她現在在哪裡。」完了,垂下眼瞼,遮去眸底的神色,看似漫不經心,陷入了不愉快的回憶,實際上兩耳豎得尖尖的,仔細傾聽著田兮接下來的話。
「放心吧,你的朋友知道你們在擔心她,找她,一定會設法和你們聯繫的,說不定很快就能團聚了呢,你就放開心胸吧!」田兮歎口氣,似乎很是為對方惋惜,完了,對藍衣笑笑,說著安慰的話。
「借你吉言,希望我們能早日團聚吧。」藍衣心思微動,勉強擠出一抹笑,似乎對朋友的事情不想再多說,轉而問田兮,「姑娘你來錦繡閣買東西嗎?」
「是呀,我一直想要在錦繡閣買個荷包,可是沒有合意的,沒辦法,就只能天天來了。」田兮將天天兩個字咬得很重,有意無意的向藍衣透露聯繫的方式,至於能不能明白其中關鍵,那就要看藍衣的悟性了。
藍衣沒時間來仔細咀嚼田兮的話,只能死記硬背,將田兮的原話記下來,等回去了再和其他人一起研究。
「那姑娘慢慢看吧,畢竟,千金難買我喜歡。」意味深長的留下一句,藍衣就帶著丫鬟匆匆離開了。
失蹤這麼久,難道蒼梧不擔心蒼瀾國出事嗎?居然留在大祈找她,蒼梧的這份情讓心裡暖暖的,同時又多了一份愧疚。要是因為找她除了什麼事,她要怎麼補償啊?
「姑娘,這位姑娘好有趣啊,居然認錯了人!」田兮望著藍衣的背影,久久無法收回目光,明月眼神在田兮身上溜了幾圈,神秘兮兮的開口。
田兮回神,看向明月,瞪了她一眼︰「你別說人家,她朋友失蹤已久,難得她有這份情誼,實在令人敬佩!」話落,抬腳進了錦繡閣。
心情激動難抑,藍衣,那人居然是藍衣啊!在這裡遇到了藍衣,也就是說,要不了多久,她就可以離開大祈,回到蒼瀾了。這麼久,終於要擺脫禁錮,重獲自由了,她能不激動嗎?要不是晴語明月跟在身邊,早就大笑三聲了。
「是嗎?」明月皺眉,一個疑問在心裡生了根︰她從小就被告知要服從主子,別的事情都是虛妄,難道,世界上真有這樣真摯的友情嗎?
「什麼是嗎?」晴語走在最後,過來恰好聽到這一句,睨眼明月,順口問了一句。
明月看晴語,片刻,搖頭︰「沒什麼。」她不想和從別人嘴裡聽到答案,只想要親自來求證,哪怕付出的代價會有點大。
還不說,德行!
晴語翻了個白眼,不再搭理明月,抬腿越過她跟上田兮。明月在原地愣怔一會兒,一時想不明白,索性甩甩頭,不再多想,喊了句「晴語姐姐等等我」,急急去追田兮她們。
「幾位姑娘,來了,今天有好多新貨,想要點什麼,隨便挑吧!」掌櫃的和幾人已經非常熟稔,一看到她們進門,連忙笑著迎上來。
田兮掃了眼琳琅滿目的商品,抬腳往裡走,順口問了句︰「有什麼新品?」那些東西,雖然漂亮華美,她卻不是十分喜歡,買回去的那些從來就沒有用過,要不是為了打掩護,她是不會買那些東西的吧?
來的多了,自有了一條不成文的規矩,一進門,就有女店員去招呼晴語明月了,她們兩人也不多話,直接跟著她們走。只有田兮和掌櫃的,掌櫃的說起話來也沒有什麼顧忌,神秘一笑,指著一個方向對田兮道︰「不滿你說,還真的有幾樣新東西,你看了保準喜歡。」領著田兮就向她指的方向走去。
「是嗎?那就多謝掌櫃的了。」以前說過,有什麼新東西給她留下一兩件的,沒想到掌櫃的還記著,田兮笑笑,對掌櫃的所說的那東西也產生了極大的興趣。
要是能順籐摸瓜,找到那個人就好了,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東西?想到那個人,田兮突然前所未有的急迫起來。
「嗨,說什麼謝不謝的,我還不是為了自己!」掌櫃的對田兮眨眨眼睛,提醒她以前說好的事情,田兮哈哈笑,心裡對掌櫃的好感倍增。這個掌櫃的,雖然是典型的商人,時時處處不忘記自己的利益,可是她光明正大,不藏著掖著,和那些明明是為了名利,卻偏要說得冠冕堂皇的人大大不同,讓人不自覺的對她就生出了好感。
田兮笑,對掌櫃的眨了下眼睛,挑眉︰「我也是為了自己。」要不是為了自己,誰會費那麼大的勁來做無用功,她也一樣。
「哈哈哈!」掌櫃的和田兮相視而笑,爽朗的笑聲響起,不斷在屋裡迴盪,引得錦繡閣的人頻頻駐足觀望。
「姑娘怎麼了,那麼開心?」明月伸長了脖子張望,對引得田兮發笑的事情很是好奇,要不是中間有貨物擋著,實在不方便,她就直接跑過去去問了。
晴語眼睛同樣望著田兮的方向,搖頭︰「不知道。」姑娘笑起來很好看,可是她發現,姑娘只有在外面的時候才會笑得那麼開心,回到府裡的時候,總是悶悶不樂的。
「我們掌櫃的是個很有意思的人,肯定是她說了什麼好笑的事情,才引得你家姑娘發笑的!」女店員時時不忘維護自己的上司,連忙湊過來加了一句。
是嗎?
晴語明月對視一眼,眼底同時閃爍著一個大大的問號。
「掌櫃的,這些都是嗎?」來到掌櫃的所說的地方,田兮驚呆了,那些小物件她沒有興趣,視線粘在一座大大的屏風上再也移不開
那屏風用料一般,就是上面的圖案,以及繡功吸引了田兮。上面繡著四隻形態各異的粉紅色小豬,繡法也不是什麼極其罕見珍貴的雙面繡,奇就奇在是用的十字繡。還記得剛開始到了古代的時候,別人繡花啊什麼的,就她不會,在周圍人的輿論壓力下,她只能用那種在現代極其普通易學的十字繡。如意見了很喜歡,非要學,她實在扭不過,就教了她,現在再次在這裡見到,那是不是說如意真的來了,就在她身邊的某個角落,是不是也在像她一樣找她?
上次得來的消息說她在一個姓黃的人家裡做事,她有時間做這個,是不是說她過得很好?她的孩子呢?她又知不知道他的消息?她是不是就在京城,還是在京城附近?一想到如意居然離她這麼近,田兮心裡的激動就難以言喻。
掌櫃的不知道田兮心裡的波濤洶湧,見田兮盯著屏風目光發直,掩唇而笑,豎起一隻手掌在田兮臉前晃了晃︰「哎,回魂了!」田兮一怔,目光落在掌櫃的臉上,用眼神詢問,掌櫃的先是「噗嗤」一笑,然後促俠道,「我的姑娘啊,你知不知道你剛才的眼神有多……嗯,貪婪,口水都流下來了,眼冒綠光,臉上就寫著一個三個打字︰我想要!」掌櫃的連比劃帶說,生動形象,逗得田兮「噗嗤」笑出來。
「我表現的有那麼……明顯嗎?」還貪婪,這是什麼比喻啊,真是不貼切!田兮嗔瞪眼掌櫃的,抬手虛撫上屏風,「真漂亮,就是不知道掌櫃的這東西是從哪裡來的?」找到了屏風的出處,是不是就能找到她了?田兮心裡的那根弦不由緊繃起來,期待的豎起了耳朵。
「嗯嗯,就是那麼明顯!」掌櫃的點頭如搗蒜,「要是喜歡就買下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沒錢,買不起呢,太給……那誰,丟臉了!」掌櫃的將要出口的「二皇子」幾個字,在田兮的眼神攻勢下,生生給憋了回去,含糊的帶過去。
田兮這才滿意的挑眉,再度將注意力落在屏風上︰「掌櫃的,這屏風從哪兒來的,要是價錢合適,我就買下了。」要買屏風是假,田兮最想做的事情是從屏風上找到一點劉如意的消息。
「哪兒來的我不清楚,只知道是一個老婆婆送來賣的,我問了,她說是有一個婦人送給她的,至於價錢嘛!」掌櫃的睨眼田兮,停頓了片刻,接著道,「少了五百兩我是不會賣的。」說著,好像怕田兮不明白似的,還伸出一隻手掌比了比。
五百兩?單說用料繡功是不值,不過嘛,這東西賣的就是個新奇,就單單這個新,這個數也算是公道了。
「好,我要了!」既然打探不到劉如意的消息,那她再待下去也沒什麼意義,索性回去吧。
掌櫃的也就是那麼一說,倒沒想到田兮真的會買,她這樣想不是因為田兮出不起這個價錢,而是因為二皇子府,那麼什麼尊貴的地方,什麼奇珍異寶沒有,會看上她這個小小的屏風?田兮說完這句話,掌櫃的還很是愣了一瞬,然後才反應過來,呆呆的再問了一次︰「你真的要……買?」
「對呀!」難不成還假的?田兮睨眼掌櫃的,表示很不明白。
掌櫃的這才合上嘴巴,眨眨眼︰「好,我馬上派人給你送回去!」這麼大件的東西,這幾個姑娘怕是搬不回去,反正錦繡閣什麼沒有,就是人多,也不在乎送東西到門口了,就是,二皇子府,她的人到了,怕也是進不去,想到這裡加了一句,「不過,只能送到門口,剩下的就需要府裡的人了。」
「送到門口就可以了!」上次不就是那樣的?田兮已經有了這樣的經驗,對掌櫃的的話沒怎麼放在心上。
「這就好!」掌櫃的立即喜笑顏開,樂茲茲的去找人了。田兮又轉了一圈,沒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就讓明月結了賬,離開了錦繡閣。
姑娘,還真是,不花就是不花,一花就是五百兩,大手筆!
除了錦繡閣,明月捏捏癟下去一半的荷包,一陣肉疼,小聲嘟囔了一句︰「姑娘真是異類!」
異類?她又不是白素貞,還異類?嫌她一口氣花了五百兩,直說就是,有必要這麼拐彎抹角嗎?萬一碰上個「法海」,她不就完了,一想到法海,田兮一陣發冷,左右前後看看沒什麼異常,才放下心來。
「姑娘,你怎麼了?」晴語走在田兮身邊,見她不太正常,擔憂的問了句。
她能說嗎?想也知道不能。田兮搖頭︰「沒事。」腳上不由加快了速度。
沒事嗎?她怎麼覺得姑娘有點不正常?
晴語皺眉,又搖了下頭,緊走幾步去追田兮。明月一個人遠遠的跟在後面,一臉的哀怨,不斷為癟下去的荷包哀歎。
咦,那是什麼?
田兮目光一凝,停下了腳步,眼神在人群中搜尋起來。
「姑娘,怎麼了?」晴語緊跟著田兮,她沒想到田兮會突然停下來,腳下一個急停,身子前傾,就要撞上田兮的後背,急中生智向旁邊傾了一下才勉強站穩。一站住,就連忙詢問田兮,眼睛順著田兮的視線看過去,一片茫然。
田兮回身看了眼晴語,搖頭,轉回頭四處搜尋。突然,目光凝在城門口的方向,唇角微微向上彎了起來,暗暗歡呼一聲︰沒錯,就是他。
「現在時辰還早,我們到城外去看看吧!」說不定還能找到點有趣的事情來做呢,說完,田兮又悄悄在心裡加了一句,目光期盼的看向晴語。
這,不好吧?
「姑娘,主子會擔心的!」一提城外,她就想到了上次遇刺的事情,心有餘悸,怕怕的皺眉,對田兮的想法很不贊成。不過,她是奴婢,主子的話還是不敢直接反駁的,只能拐著彎勸導。
田兮深深看眼晴語,直將晴語看的垂下頭去,不得不答應,「好吧。」晴語聲如蚊蚋,彰顯著她的不甘。
這還差不多!
田兮挑眉,拍拍晴語的肩膀︰「放心吧,我們不是那麼運氣好的。」出一次城就遇一次刺殺?要真是那樣,每天那麼多進進出出城門的人,還都不活了!她就不信她的運氣那麼好,恰好讓她遇到刺殺!
明月慢騰騰的,等她過來的時候,田兮和晴語已經到了城門口,事情已成定局,她自然只能跟著。
「這邊。」三人出了城,張望了一圈,就在田兮刻意的引導下,無意識的跟蹤了人。
藍衣和田兮分手以後,也沒有心思再逛,直接回了客棧,去找蒼梧。
「太子殿下,郡主有消息了!郡主有消息了!」一進門,藍衣就激動的報告最新情況,要不是還顧忌著顏面,早就喜極而泣了。
蒼梧怔愣,呆呆的反問藍衣︰「你說什麼?」是真的嗎?田兮有消息了,不是他產生了幻覺?每次滿懷希望出去,帶著失望回來,一次又一次的,他已經失望了。現在,尋找田兮,只是下意識的行為,機械的覺得應該做些什麼而已。
「太子殿下,郡主有消息了!」藍衣知道大家不會相信,再次重複了一遍。說實話,要不是她知道她不是在做夢,也是不敢相信的
「是,主子,藍衣說郡主有消息了!」蒼梧看向蒼鷹,見蒼鷹點頭,證實了他所聽非虛,才相信了藍衣所說的話。
「真的嗎?她在哪裡?你怎麼知道的?」這些天,派出去的人總是打探不到任何田兮的消息,藍衣這麼輕易的就得到了,蒼梧不能不懷疑這是有人做的局,就是故意引他們上鉤的。
「我去錦繡閣買禮物,恰好和郡主撞在了一起,當時我也不敢相信,是郡主暗示,我一直琢磨她當時說的話,才肯定那就是她的。」這一路,腦海裡除了田兮說的話,她就沒有再想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