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身子一僵,胡亂抹抹眼淚回頭︰「主子!」
明月滿臉淚痕,一雙本來就不大的眼睛腫成了細縫。這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居然哭成這樣?冷皓辰驚愣了一瞬,道︰「出什麼事了?」
明月不敢對上冷皓辰的眼睛,左右躲閃著連連搖頭︰「沒什麼!」那樣子,生怕冷皓辰多問一句似的。
看樣子不是田兮出事了,那就好,至於別的,既然她不想說,他也不會多問。冷皓辰蹙了下眉頭,轉身欲走,想了想還是回頭加了一句︰「有什麼事就去找管家,他會幫忙的。」話落,邁開大步轉出了花叢。
冷皓辰一向不會去管下人的事情,明月沒想到他會突然說了這麼一句,愣愣的半天回不過神來。直到腳步聲遠去,冷皓辰出了花叢才反應過來,隨後臉色一變再變,古怪而複雜。
冷皓辰推開門進屋,屋裡靜悄悄的沒有半點聲響,蹙了下眉,帶著疑惑向內室走去,果然,田兮將自己裹在被子裡正睡得香甜。冷皓辰頓了頓,剛升起的火氣莫名的降了下來,抬起手覆上被子下的突起,低低喃喃︰「你還是睡著了安靜,醒著的時候總是張開渾身的尖刺,倔強,淡漠,還總是惹我。睡吧,好好的睡吧!」
因為他的關係,這兩天田兮不敢睡他知道,所以,現在儘管很想將田兮挖起來,他還是忍著沒有動,就是想要她好好睡一覺。
良久,冷皓辰起身,自己吃過飯就去了書房,沒有再打擾田兮。
話說昨天錦衣公子本來打算吃過午飯來找冷皓辰的,後來府裡有人來報,說是有急事需要他處理,他就回府了。這一拖,直到今天下午才處理完,事情一完,他就匆匆就來找冷皓辰了,打算在二皇子府蹭頓飯吃。在大門口恰好遇到冷皓宇,兩人沒有進府,直接轉道去了酒樓。
醉香樓。
「爺,您幾位來了!」一進門,掌櫃的就迎了上來,眼睛在冷皓宇身上溜了一圈,熱情的招呼,笑著看錦衣公子,「爺,老地方?」
「嗯,帶路吧。」錦衣公子點頭,抬腳向樓上走去,走了幾步突然頓下,回頭對掌櫃的道,「掌櫃的,菜,撿最快的上啊。」
「好勒!」掌櫃的歡快答應一聲,正準備說什麼,抬頭看到門口又進來幾個客人,立即招過一邊的一個小二,「快去,給爺帶路,好好伺候著!」小二忙不跌點頭,歡快地跟著錦衣公子幾人上樓。
「到了!」來到樓上,錦衣公子熟門熟路的左彎右繞,最後停在一個門前,對冷皓宇指指門頭,示意小二開門。
小二連忙上前開門,請幾人進去。
這傢伙,比自己家後院還熟悉,看來,是經常來了?冷皓宇挑眉,斜睨眼錦衣公子,給他一個原來如此的眼神,錦衣公子也坦然,先是無聲的笑笑,隨後得意的揚眉︰我就這樣,有本事,你也來呀!
兩人眼神交匯的時間,小二已經打開門,正笑盈盈的站在門邊,眼神疑惑地在兩人之間來回溜呢。錦衣公子挑眉,給了隨從一個眼神,率先走了進去。
隨從得到主子的示意,掏出一個銀錠子給小二,一臉驕傲如孔雀︰「嗯,那個,這是我家爺賞的,你聽好了,我家爺口味很刁,一定要伺候好了!那個飯菜就照老樣子上,要快!不過呢,快了也不能變了味道!」
「是是是,小的記住了!」五兩啊,他一個月工錢才一兩呢,這樣的肥差他怎麼會不上心,自然要照顧得妥妥的,說不定還能得一筆賞錢呢!小二心思轉得快,隨從說什麼他都連連點頭。
小二的態度大大滿足了隨從的虛榮心,揮揮手,「下去吧,記得要快點!」
「小的記住了,爺就放心吧!」話落,小二歡天喜地地跑下了樓。
冷皓宇撇嘴,抬眼看向錦衣公子︰「真是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奴才!」看看,一個小隨從都稱爺了,這還不是上官逸軒,整天沒事非要稱爺,現在好了,身邊的下人都學上了。
上官府和皇室頗有些淵源,到了上官逸軒這一代,更是和皇子們稱兄道弟,關係緊密,經常進出宮廷。當然了,那財富也是不可小覷,外面傳聞富可敵國,具體有多少,都藏在什麼地方卻沒人清楚,更加無從得知。
「那是爺有這個本事!」上官逸軒才不在乎冷皓宇的調侃,得意洋洋,回頭看到隨從關上門進來,對他招招手,「小李子,聽到了沒,五皇子在誇你呢!還不謝謝人家!」嗯,姑且,他就當作是誇讚吧!
小李子?冷皓宇嘴角不可抑制的抽搐了幾下,雖然已經不止一次的聽到這個稱呼,他還是習慣不了,每次都覺得雞皮疙瘩掉落一地。這個上官逸軒,就是個變態,好好的一個名字,非要叫成個太監!
小李子叫李石,是上官府的家生子,他們家世代在上官府為奴,因為上官逸軒喜歡李石,就將他收在身邊當隨從。
李石立馬躬身拱手,歡樂道︰「奴才多謝五皇子殿下!」
冷皓宇懶得搭理上官逸軒,瞪他一眼撇過頭去。
上官逸軒混不在意,自顧笑得開心︰「五……」第一個字剛出口,冷皓宇的冷眼就掃了過來,上官逸軒摸摸鼻子,在冷皓宇的眼神威壓下改口,「公子,有一件事不知道你聽說沒有?」話落,眼神凝在冷皓宇臉上,觀察著他的表情。
「什麼?」上官逸軒一向喜歡湊熱鬧,哪裡有熱鬧可看,哪裡就絕對能看到他的身影,他說的事情肯定不小,冷皓宇不由重視了起來。
「那個,是這樣的……」上官逸軒正打算開口,就被突然響起的敲門聲打斷,上官逸軒頓下,揚聲喊,「進來!」房門打開,小二領著幾個人端著托盤站在門口,顯然是來上菜的。
「幾位爺,你們的菜好了!」小二喜笑顏開,笑得見牙不見眼。
「嗯。」上官逸軒低低應聲,停下了話題。得
到允許,小二領著人一溜兒進來,將飯菜擺放好行禮,又退了出去。
「彭」,輕響,又過了片刻,確定外面沒人了,冷皓宇看向上官逸軒,繼續剛才被打斷的話題︰「你要說什麼?」
「什麼?」上官逸軒眼睛粘在飯菜上,頭也不抬,隨口反問。
冷皓宇閉眼忍耐,片刻,再度開口︰「我是說你剛才準備要說什麼!」冷皓宇一字一頓,隱隱能聽到磨牙的聲音。
上官逸軒眼底星光點點,終於將目光從滿桌飯菜上一開,忍著笑開口︰「你說這事啊,是這樣的,二……公子府上什麼時候又進了美人,你知道嗎?」
「二哥府上新進人?不知道啊,沒聽二哥說過,不可能吧!」他們兄弟無話不談,彼此有什麼事情都會說的,沒道理二哥新納了美人卻不告訴他吧?
「不知道?」上官逸軒眉峰微微蹙了下,目光躲閃,突然後悔起自己的多嘴來,可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他不能否認,只能硬著頭皮接下去,「昨天我在茶樓看到一個美人,心說難得遇到一個對眼的就跟蹤了,結果,那美人進了二公子府!」他只是看到了一個身影,人家戴著面紗,至於美不美的他是不知道,只是以為冷皓辰身為皇子,看上的女人肯定不會差了!
「是嗎?我前天還是住的二哥府上,怎麼沒聽他說起過?是不是你弄錯了?」嘴上說著不相信的話,隱在袖子裡的手卻是不自覺的收緊,再收緊。
上官逸軒睨了眼冷皓宇,沉默片刻,突然抬頭,神秘兮兮道︰「五公子,要不這樣,我們去問問他,也好順便看看美人,」上官逸軒眼睛一眨一眨的,滿是期盼好奇,「怎麼樣?」
「好啊!」說實話,他也想要去求證一下,看看二個是不是真的有事情隱瞞著他,要不然,他會吃也吃不下,所壓睡不好的!思忖片刻,冷皓宇立馬起身,就要往外走,卻被上官逸軒一把拉住,冷皓宇不解,扭頭看向上官逸軒。
上官逸軒搖搖頭,指指滿桌的美味佳餚,眨眨眼︰「再有什麼要緊的事,也得先吃飽了肚子再說吧!」說不定,冷皓辰一生氣,不給他們飯吃,他們還不得餓肚子啊?所以啊,還是先填飽肚子以防萬一吧,吃飽了,到時候就是逃跑也有力氣啊,是不是?
冷皓宇雖然著急,一想上官逸軒也說的有道理,再說了,上官逸軒那個樣子,口水都流下三尺了,現在讓他離開比登天還難,索性隨了他吧!想著,冷皓宇點頭,又坐了下來。
上官逸軒頓時喜笑顏開,歡天喜地地吃起來。
雖有一桌子美味佳餚,兩人的心思卻都不在吃上,草草吃了幾口,將飢餓感壓下去,就結賬走人了。
到了二皇子府,兩人進門,直接熟門熟路的去了冷皓辰居住的前院,卻不想被人告知冷皓辰不在,已經搬到了雨韻閣。
頓時,氣氛開始變得微妙了。
冷皓宇臉上雖然看不出什麼來,心下卻不那麼高興了。倒是上官逸軒,不在意的哈哈大笑,還調侃了幾句︰「看不出來啊,你家主子是多久沒見過女人了,這麼急色,一個院子裡住著還不夠,居然直接鑽到溫柔鄉去了!要是沒有女人早說啊,爺一准給他準備幾個漂亮溫柔的,包他滿意!」
說話的是個打掃的小廝,主子的話他哪裡敢胡亂議論,呵呵傻笑幾聲低下頭去,以期糊弄過去。
上官逸軒是誰,哪裡不明白小廝的意思,看他一眼沒有多加為難,直接抬腿走人了。
冷皓宇站著不動,良久,才緩緩出聲︰「你家主子什麼時候搬去雨韻閣的?」冷皓宇對二皇子府後院無比熟悉,雨韻閣在哪裡,又意味著什麼自然很清楚,因此,才有此一問。
「回五皇子殿下,是昨天下午。」主子搬走了,這前院主院就顯得空蕩蕩的,透著一股荒涼淒清的味道。
昨天下午?
冷皓宇沒有再問,抬腿離開了前院。一出院門,就對上了上官逸軒的笑臉,冷皓宇眸色變了變,緩緩恢復如常,上官逸軒眸光微閃,笑呵呵道,「你終於出來了,我還以為你住下了呢!」話落,眨眨眼,在冷皓宇發火之前,哈哈大笑著抬步繼續向前走去。
冷皓宇深吸口氣,耳朵上的紅暈散去一些,提步跟上。
兩人來到東院,直接就進了雨韻閣。院子裡老管家在指揮人清掃擦洗,人不少,可是靜悄悄的,沒有發出聲響。
上官逸軒和冷皓宇對視一眼,眼底閃過玩味,走向老管家︰「管家大叔,你家主子呢?」說著,眼神四處亂瞟,尋找著什麼。
老管家見是上官逸軒和冷皓宇,連忙合上手裡的小冊子,呵呵笑︰「五皇子,上官少爺,你們來了,我家主子在書房呢!」
「書房?」上官逸軒訝異,表示不解,「我們剛去看了,不在呀!」書房他們經常去,可謂熟得不能再熟,難不成還有別的書房?
看兩人的表情老管家就猜到他們所想,呵呵笑著搖頭︰「不是前院的書房,是這個書房。」說著,抬手指指主屋旁邊緊挨著的一間屋子,「那是主子新整理出來的書房!」
「原來如此啊!我說呢!」上官逸軒眨眨眼,好半晌才回過神來,合上微張的嘴巴,道,「那,管家大叔你忙,我們自己去找他。」說完,拉了冷皓宇一把,一前一後向書房。
冷皓宇皺眉,心緒有點煩亂,機械的跟著上官逸軒的腳步。
幾人隨便慣了,上官逸軒也沒有敲門,直接推門進去了,又反身關上房門。
「呵呵,看來,這事情是瞞不住了,就是不知道主子,是怎樣打算的!」老管家立在院子裡,望著緊閉的書房門老眼精光閃爍,喃喃自語。
幾人在院子裡說話時,冷皓辰就聽到了,知道是上官逸軒和冷皓宇來了,就沒有出去,直接准好準備在書房等著。
「你們來了!」兩人一進屋,還來不及開口,冷皓辰就走向兩人,親自泡了一壺茶,為三人各自倒了一杯。
上官逸軒一噎,堅決要找冷皓辰算賬的心動搖起來,被隱瞞的火氣下了些許,接過茶杯,訥訥道︰「你知道我們要來?」說完,看了冷皓宇一眼,心下的愧疚少了些。
「坐啊!」上官逸軒和冷皓宇站在屋中央忘了坐下,冷皓辰率先挑了張椅子坐下,指指旁邊的位置,笑看向兩人。
上官逸軒臉色幾不可見的紅了紅,摸摸鼻子,就近在椅子上坐下,拉了發呆的冷皓宇一把。冷皓宇回神,抬眼看兩人一眼,然後訥訥坐下來。
「我估摸著你們也差不多是時候來了!」冷皓辰垂眼,盯著茶杯裡浮沉的茶葉片刻,抬起頭來,在兩人詢問的眼神下,苦澀開口,「其實,我也早就想告訴你們的,不過……」說到這裡,冷皓辰唇角下拉些弧度,一臉無奈。
「不過什麼?」上官逸軒眼睛一亮,搶在冷皓宇之前開口。
「呵呵!」冷皓辰苦笑,似乎很是難以啟齒的模樣,最終在兩人眼神逼迫下娓娓道來,「前些日子我出去撿回來一個女人,當時看她身受重傷就帶回府來醫治,這一來而去的,後來她傷好了,我卻捨不得放她離開了,而她卻是非要走,事情就這樣僵持下了。」
沒想倒是這樣,上官逸軒瞪大眼,呆呆的反問︰「為什麼?」難道,天下還有人看不上冷皓辰的?先不說他皇子的身份,就單看長相,可謂是風流倜儻,一表人才啊!上官逸軒猜測著,眼神不安分的在冷皓辰身上溜來溜去,想要看看他是什麼地方被人看不上。
冷皓辰被看得不自在,抬眼瞪上官逸軒︰「上官少爺,你在看什麼?」
語氣輕緩淺淡,上官逸軒卻從冷皓辰話裡聽出了濃濃的警告,連忙收回眼神,回頭見冷皓宇瞪大眼看他,尷尬的摸摸鼻子撇開頭去。
「所以,他說的那個女人就是她?」這次,開口的是冷皓宇,冷皓辰的話多少讓他心裡舒服了一些,語氣也不再那麼生硬了!指了指上官逸軒,問。
「對!」冷皓辰點頭,語氣裡隱隱透著疲憊和無奈。
「那有什麼不能說的,我前天晚上還住在府裡,也沒見你說過啊!」冷皓宇緊接著再問,一心要個答案。
冷皓辰喉結滾動幾下,眼神落在別的地方,片刻,在上官逸軒和冷皓宇的緊盯下緩緩開口︰「她不喜歡我。」對一個天之嬌子來說,這算是個侮辱,沒人願意這樣的事情被人知道。
上官逸軒和冷皓宇瞬間呆住,屋子裡頓時陷入沉默。
良久,上官逸軒嚥了好幾口唾沫,才再度找回自己的聲音︰「你……你說什麼?她不喜歡你!」雖是問句,話裡卻滿是震驚加不可置信,天哪,真有人不喜歡冷皓辰啊,這個人,他倒是很想快點見見了。突然,上官逸軒對素為謀面的女人多了些好奇探究,急切的想要一睹芳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