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兮握了握拳,沒有言語。
冷皓辰俯頭,吻上田兮雙唇,田兮蹙眉,想要偏頭躲開,卻被冷皓辰雙臂鉗制,緊緊禁錮在懷裡動彈不得。
田兮無奈,只得放棄掙扎。
冷皓辰見田兮柔順下來,睜開眼睛看了她一眼,抱著她緩緩倒下去。
外面人來人往,雖然人多,行動間卻是井然有序,有條不紊。雨韻閣本來就是後院僅次於落月樓的存在,一應用具應有盡有,說是冷皓辰搬過來住,實際上也沒有幾樣東西需要搬動,也就是將冷皓辰辦公的用具,以及平常一些用習慣的茶具,枕頭什麼的,片刻的工夫就安置妥了,唯有一些被褥還沒有放好。
負責被褥的小廝指指腳邊放置被褥的箱子,再望眼緊閉的房門,為難道︰「管家大叔,這個……」誰都這個姑娘是主子的人,兩人大白天的關在屋子裡這麼久沒有出來,想也知道在做什麼,可是他……實在是為難啊!
小廝為難,他也為難啊,眼看天就要黑了,這些被褥放在外面也不是個事啊!老管家猶豫片刻,指指一邊新劈出來書房,道︰「先將被褥放進書房,你們就下去吧!」要是放進明月或是晴語的房間,主子肯定不願意,看來放進書房是最好的選擇,也只能這樣了!
「是,管家大叔!」兩個小廝脆聲應是,歡天喜地的抬了被褥就走。
被褥也安置妥了,剩下也沒什麼事情了,管家將搬家的小廝召集起來,讓他們自行散去,小廝們巴不得趕緊離開,一得令,爭先恐後的離開了雨韻閣。轉眼間,偌大的雨韻閣變得空蕩蕩的,只剩下老管家一個人站在院子裡。
「呵呵,照這個速度發展下去,府裡應該很快就能添個小主子了吧!呵呵!呵呵!」老管家在院子裡走來走去,激動得一張老臉都擠成了一團,整個一朵將要凋謝的菊花。
時間一點點過去,直到太陽完全隱沒在山頭,房門才被打開。
「主子!」房門打開的瞬間,老管家就第一時間衝了過去,那速度,比年輕小伙子都有過之而無不及,目光灼灼,盯著冷皓辰一臉激動。
老管家的心思冷皓辰怎麼會不瞭解,現在激動成這樣,還不是希望他能盡快留下子嗣?冷皓辰睨了眼老管家,眉頭隱隱跳動了幾下,還沒等他開口,老管家就興致勃勃道︰「主子,您是不是餓了?老奴馬上吩咐下去,讓他們準備熱水和飯菜。」
「勞煩你了!」老管家和別人不一樣,冷皓辰對他比對別人寬容親切了許多,就算他這樣,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瞪了他一眼。
老管家呵呵笑笑,樂顛顛的轉身,腳步虎虎生風,奔向了廚房。
「真是!」冷皓辰搖頭失笑,收回目光轉身回屋,掩上了房門。
田兮躺在軟榻上,了無生氣,一床薄被覆在身上,已經滑下了腰間。要不是還有呼吸,眼珠子也偶爾轉動一下,就和死人沒什麼區別。
冷皓辰看到踏上的田兮,微微皺了下眉頭,脫掉鞋子跳上去鑽了進去,伸臂將田兮攬進懷裡,緊緊貼在胸前。
田兮並沒有睡著,只是閉眼裝睡,冷皓辰鑽進被窩的時候,身子緊繃了一瞬,僵著身子躺在冷皓辰懷裡。
冷皓辰湊近田兮後頸輕嗅了下,一手摩挲著田兮露在外面的手臂,低低道︰「不要這麼抗拒,我們會一輩子在一起,你要學著適應我才行!」要不是田兮太倔,半點不肯順從他,說真的,他也不想在大婚前就強佔了她。
他是個重規矩的人,一直以為這種事情留到新婚夜才是對女子的看重,婚前就發生了關係,那是自私,對對方不夠看重,沒想到……
現在,他心裡覺得對田兮有愧,只要她不離開,他這輩子都會對她很好,很好的!
田兮依舊閉著眼睛沒動,冷皓辰看了她一眼,眼底閃過一絲幽光,埋頭在田兮頸項,聲音悶悶的傳了出來︰「你恨我,我知道!」之後,喉結滾動了幾下,再沒了聲音。
「叩叩叩!叩叩叩!」敲門聲驟然響起。
冷皓辰抬起頭,起身開始穿鞋,回頭看眼整個身子都縮進被子裡的田兮,撫撫她的腦袋︰「沒事,是老管家送水來了,不用緊張!」說完,呵呵輕笑著去開門。
不用緊張?呵呵,這個樣子誰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她還有什麼臉面?緊張不緊張的又有什麼關係!恐怕以後,這些人看她的眼光……呵!冷皓辰毀了她,這讓她如何不恨?不怨?永遠都不可能!
果然是老管家,老管家叫了聲主子,得到冷皓辰點頭之後,指揮著兩個小廝進來送水,倒水,然後又很快退了出去,屋子裡再次恢復寧靜。
「起來吧,洗澡水準備好了!」冷皓辰輕輕撩起被子,伸手去抱田兮,卻被田兮躲了開來。雙手落空,冷皓辰眸色深了深,閃過一絲惱怒,隨即閉閉眼再睜開,怒氣小了很多,雙手再度伸出去,就比剛才多了些堅定,不可抗拒的霸氣,「我抱你!」
田兮見冷皓辰鐵了心要抱她,不得不睜開眼睛,用手推著冷皓辰,淡淡道︰「我自己可以走!」說著,就要掙扎著下地。
冷皓辰手臂一緊,望著田兮瞇起了雙眸,眼底透出絲絲危險,聲音比剛才沉了許多︰「不要反抗我,否則,」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手上感覺到田兮身體微僵,又接著道,「你會得到懲罰的!」語氣輕輕淡淡,卻讓田兮身體更加僵硬。
這個懲罰是什麼,不用冷皓辰說田兮也很明白,不敢再多說,只得任由冷皓辰抱著她。
「這就對了!」田兮的反應冷皓辰很滿意,眼底的冰渣散去,碎出點點溫暖,呵呵輕笑著抱著田兮轉進屏風,幫著她寬衣解帶,再放進浴桶,「我去叫明月來幫你!」扔下一句,轉身繞過屏風,開門叫明月去了。
片刻之後,「叩叩叩」的敲門聲響起,田兮淡淡應了聲,讓人進來。果然,進來的人是明月,被冷皓辰叫來服侍她的。
「姑娘,我來幫你!」姑娘的身體,還真是……舊傷還沒好,這就又添了新傷,不過,因為不是第一次看到,明月也沒有大驚小怪,很是淡定的幫田兮洗完澡,擦完藥,「姑娘,好了!」
由於明月已經是第二次幫田兮上藥,已經有了一些經驗,上藥的速度就比上次快了許多,片刻就收拾利索了。藥膏倒是用得更多,一瓶子都不夠呢,不過,冷皓辰好像有先見之明,給她的就是兩瓶藥膏。
明月扶著田兮坐起來,扔掉小瓷瓶行了個禮退下。
明月剛出去,冷皓辰又回來了,身後跟著兩個小丫鬟,一陣悉悉窣窣之後,兩個小丫鬟又悄沒生息的離開。轉眼之間,屋裡又剩下了他們兩人。
冷皓辰看眼端坐在一邊的田兮,走過去一把將她抱起來,道︰「時間不早了,吃過晚飯早點睡覺吧。」
聽到睡覺,田兮下意識的僵硬起來。
「呵呵,看你,想多了吧!」冷皓辰輕笑,對田兮的反應好笑,又……愧疚,受傷,總之,很複雜!抱著她的往上掂了掂,凝視著她的雙眸,輕輕道,「你放心,我不會對你怎樣的!」說著,走到桌邊,將田兮放在椅子上。
終於不用再被這個禽獸……想到這裡,田兮鬆了一口氣,對著滿桌子的食物突然很有食慾,肚子也好像為了配合似的,「咕嚕嚕……咕嚕嚕……」叫起來。
「呵呵!」冷皓辰輕笑,撿起筷子夾了一筷子菜放進田兮碗裡,促俠道,「運動這麼多,也應該餓了,來,多吃點!」說著,又夾了一筷子一樣的放進嘴裡,享受的瞇起了眼睛。
田兮盯著碗裡的那菜,不言,不動,良久,用筷子撥到一邊,重先夾了一筷子吃起來。
冷皓辰睜開眼睛,見他夾的菜原封不動的呆在碗的一角,眸光冷了冷︰「不喜歡?」
「嗯。」田兮盯著桌上的飯菜,眼睛不抬,淡淡應了聲。是的,不喜歡,很不喜歡!田兮心裡吶喊,卻不能這樣說。
冷皓辰眸光動了動,然後唇角微勾,視線隨著田兮的抓筷子的手移動。片刻,緩緩笑開來,再度夾了一筷子田兮夾過的菜放進她碗裡,田兮一頓,停下夾菜的動作,冷皓辰笑得更加開懷,注視著田兮目光灼灼,「這是你喜歡的!」他剛剛注意了,別的菜她都是夾了一筷子,唯獨這道,是連著夾了兩筷子。他就要看看,她是不是還要拒絕!還要找什麼借口來拒絕!
田兮咬牙,卻不能和冷皓辰直面衝突,猜到她要是不吃了他夾的菜,他誓不罷休,拒絕的話在嘴裡打了好幾個轉,忍著吃了下去。
「這就對了!」冷皓辰眼底的冷意一點點退去,暖暖的笑起來。
一頓飯就在一個折磨人,一個忍受折磨的氣氛下度過。
冷皓辰倒也說話算話,當晚真的就是睡覺,並沒有逼迫田兮行事。一開始田兮不敢睡,就擔心冷皓辰突然獸性大發,後來冷皓辰閉上眼睛,鼾聲響起,田兮也實在支持不住了,才敢閉上眼睛,不一會兒就睡得香甜,人事不知了。不過,田兮不知道的是,她睡熟以後,早已經睡著的冷皓辰又睜開了眼睛。
黑夜中,冷皓辰大睜著眼睛,雙眸閃閃發亮,就如夜幕下閃耀的繁星,明亮,耀眼。「唉!」良久,冷皓辰輕歎一聲,伸臂將滾到一邊,離他遠得不能再遠的田兮攬過來抱進懷裡,一手摩挲著她手臂上的掐痕,低低道,「對不起,我也不想這樣!」
不過,這些話熟睡的田兮聽不見,而冷皓辰要的也正是田兮的聽不見。
良久,冷皓辰再度閉上眼睛,片刻,鼾聲四起,一粗一細,一重一輕,交織在一起,再也分不清彼此。
第二天,冷皓辰需要上朝,早早就起來進了宮。等田兮醒來的時候,身邊的被褥沒有一絲溫度,昭示著冷皓辰早已離開多時。不過,冷皓辰什麼時候離開,離開多久了,田兮漠不關心,睜開眼睛片刻就爬了起來。
「吱呀」一聲,房門打開一條細縫,一顆黑黑的腦袋探了進來,先是四處看了下,確定沒有別人之後吐吐舌頭,整個身子一點一點將門擠開,隨後鬆了一口氣,整個身子才進來,反身關好房門向屋裡走來。
田兮扭頭,見來人是明月,就沒有出聲,將整個過程盡收眼底,待明月走到屋中央才忍笑開口︰「明月,什麼時辰了?」說實話,都十幾年了,她還是不適應古代的計時方法,經常是懵懵懂懂,不知道時間。
「這會兒啊!」明月轉頭,透過窗欞看看外面的日頭,笑道,「姑娘,現在已經快午時了呢!您要先吃點東西,還是等會兒直接吃午飯?」主子臨走的時候特意叮囑過,說是姑娘不醒來就不准任何人打擾,她可是記得清清的。所以,早飯的時候才沒有進來,直到現在才想著進來看一看,沒想到恰好碰到姑娘醒了。
已經這麼晚了嗎?怪不得她渾身疼痛,原來真的是睡得多了!
田兮皺眉,一邊換衣服,一邊回頭看明月︰「你去廚房看看,我想要提前吃午飯。」和冷皓辰一起吃飯簡直就是折磨,所以,她要在他回來之前先吃。這樣,等他回來了,也無話可說。
不是和主子一起嗎?明月不解,壓下心底的疑惑,訥訥道︰「姑娘,這個時間,午飯,廚房怕是還沒有準備妥當呢!」
田兮理順頭髮,不在意的笑笑︰「沒關係,什麼準備好了就撿現成的,簡單點我也不在意的。」說完,見明月皺眉沉思,顯然是將她的話聽到了耳裡,頓了片刻,又道,「你也知道,我沒吃早飯,這個時候已經很餓了,實在是等不到中午了!」為了表示自己說的是實話,田兮還特意摸了摸肚子。
明月猶豫片刻,終究是抿抿唇,同意了︰「好,我馬上去看看!」說完,轉身出去了。
田兮環視眼屋子,拍拍額頭,自己動手收拾床鋪。
片刻,明月端著飯菜回來,果然是幾樣簡單的飯菜。田兮指了指桌子,對明月笑笑︰「你將飯菜放下,就去忙自己的事情吧!」經過了昨天晚上的事情,現在田兮不願意見人,哪怕是貼身服侍的丫鬟。
明月欲言又止,田兮裝作沒看到,轉開頭去,明月眼神一黯,擺放好飯菜,道︰「姑娘,我下去了!」望著田兮的背影,眼底盛滿期盼。不知道為什麼,從昨天晚上姑娘對她就怪怪的,好像是在刻意的疏遠,又絲毫不落痕跡,讓她有感覺,卻說不出什麼來,只能悶在心裡獨自難受。
「嗯。」田兮頭也沒回,淡淡應了聲,表示知道了。
明月眼眶一紅,提著托盤衝出了屋子,敞著的房門也沒有關上。
良久,田兮轉身,抬眼看向門口依然晃動的兩扇木門,臉色垮了下來,喃喃自語一句︰「對不起,明月,你,終究不是我的人!」這座府邸冷皓辰是主人,所有的人伺候他,聽命於他,心裡對他的敬畏自然非一般人可比,更何況是她這個過客!所以,為了避免麻煩,她不能離她們太近。
田兮自己過去關上房門,坐下來好好享受了一頓午餐,半個時辰後才讓明月進來收拾走碗盤。
今天早朝因為議的是慧敏郡主和六皇子的婚事,朝廷上各種聲音應有盡有,有的提議六皇子招贅蒼瀾,有的態度強硬,非要逼迫慧敏郡主嫁入大祈,等等等等,最後,議論了一早上的結果就是沒有結果。
下朝以後,別的大臣都回去了,他們這些皇子卻被叫去了御書房,結果一待就是一上午,最可笑的是居然還沒有一個結果。後來,父皇見所有人實在沒精神,不得已才放了他們回來,臨走還加了一句,說是什麼都是兄弟,讓他們這些皇子都幫著想想辦法,讓慧敏郡主同意嫁入大祈。
看來,父皇是鐵了心要促成這樁婚事了,以他的為人,怕是到最後蒼瀾還不同意,就會採用非常手段,逼迫蒼瀾不得不同意了!例如,未婚先孕?這個辦法雖然卑鄙,卻是最直接有效。看來,他走這步棋是對了,目前最重要的就是要郡主懷孕,只要田兮有孕,一切困難就迎刃而解了!
想著,冷皓辰精神一震,敲敲車壁沉聲催促車伕︰「將車趕快一點!」
「是,主子。」車伕答一聲,馬鞭一甩,馬兒揚開四蹄,「噠噠噠,噠噠噠」地跑起來,用了平常一半的時間就到了。
「主子,到了。」車伕跳下馬車,湊近車廂提醒一聲,得到冷皓辰的回應以後撩起了車簾,恭敬地請冷皓辰下車。
冷皓辰跳下馬車,邁開大步,腳步匆匆地進了府。來到雨韻閣門前,隱隱約約聽到花叢後有人嚶嚶啜泣,聽聲音像是明月,腳步一頓,轉進了花叢。
果然,躲在花叢後哭泣的人正是明月。她怎麼會哭,還是在這裡?冷皓辰心下疑惑,信步走上前,沉聲詢問︰「明月,你怎麼在這裡?姑娘呢?」明月在這裡,田兮呢,難道,是出什麼事了?想到這裡,冷皓辰不由著急起來,聲音裡隱隱透著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