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饒命。」
馬臉修士再也不見剛才的囂張和猙獰,被血鸚鵡噴出的黑紅二色光流定住,他的元嬰就好像浸泡在硫酸中,渾身劇痛難忍。面孔扭曲的他哭天喊地的在那裡膜拜哭喊,口口聲聲只求饒命。
這還是第一次見到修士的元嬰,殷血歌伸出手在馬臉修士的元嬰上捅了捅,就感覺手指好像碰觸到了一塊有彈性的水晶。有一絲酥麻的力量湧了上來,元嬰內蘊藏了遠比金丹強大百倍的嬰元,僅僅手指碰到,就好像觸電一般。
按照太平公主傳授的那些雜書記載的知識,殷血歌仔細的比劃了一下馬臉修士元嬰的大小、色澤、純淨度等等,然後笑著搖了搖頭:「嬰成六寸,駁雜不純,前輩您這是道品的靈根吧?修成元嬰也不容易了,看樣子凝結元嬰絕對不超過半甲子,難怪栽倒在我手上。」
道品靈根,如果有大機緣、大氣運,還是能有修成仙業的希望。但是一般而言,道品靈根的修士修成元神就是極限,很難度過三災三劫脫去**凡胎。所以馬臉修士修成元嬰,殷血歌才說他不容易。
剛剛凝成元嬰不過半甲子,這元嬰的氣候還弱,嬰元微弱不純,一應法力神通比金丹境修士固然強出許多,但是根基不穩的元嬰顯然無法真正發揮出元嬰修士應有的實力。
所以殷血歌才說馬臉修士『難怪栽倒在,他的手上。
馬臉修士只是哭喪著臉看著殷血歌身後的三尊夜叉惡鬼。這三尊飛行絕跡,近乎擁有瞬移神通·自身實力也達到了金丹巔峰,距離元嬰也只差一線的惡鬼,他們聯手的實力也就和馬臉修士差不離了。
而且他們居然是突然冒出來進行突襲的,打了馬臉修士一個措手不及,他想不栽也難。
「您老,您老大慈大悲·放過小修吧?」馬臉修士懸浮著跪在殷血歌面前,剛才的氣焰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他可憐巴巴的看著殷血歌·如果不是元嬰沒有流淚這個功能·他早就哭出來了。
「不急,不急,你急什麼啊?給他幾滴尿。」殷血歌揮了揮手,向血鸚鵡笑了笑。
血鸚鵡惡劣的一爪子扣住了馬臉修士的元嬰,將他往自己的下腹一擺。幾滴淡紅色的尿液噴出,就聽得一聲慘嚎,馬臉修士的元嬰驟然冒出了大片黑煙·他的元嬰從六寸高萎縮到了三寸不到·而且通體光澤黯淡,眼看著就要崩解了。
「饒命,饒命啊!」馬臉修士就連哭喊求饒的聲音都變小了許多,他看著殷血歌的模樣兒就好像見鬼了一般。當然,這話也沒說錯,殷血歌身後還有三尊惡鬼站在那裡齜牙咧嘴呢。
冷哼一聲,將三尊夜叉惡鬼收回了塔獄·殷血歌向血鸚鵡討要了一顆下品仙石,將他一手丟進了塔獄中。他也不知道從塔獄中召喚這些鎮獄鬼卒出來作戰,對塔獄是否有什麼消耗,但是有一顆仙石作為補充,就算有消耗也都補回來了。
不再和馬臉修士嗦,殷血歌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用力的活動了一下身體,然後拍打著本命蝠翼縱身飛起·向著小城的方向飛去。傳送仙陣距離小城也就一里多地,就建立在城外的一個小山坡上·故而他只是一個盤旋,就直接來到了小城的上空。
草木結構的城池已經被燒得乾乾淨淨,滿地都是屍體和黑色的毒水
城外的沙灘上,數百頭海妖依舊趴在一些血肉模糊的雪狼道兵的屍體上,大口大口的吞嚥著。殷血歌向那些海妖望了一眼,隨手指出幾道劍光將他們一一斬殺。
一頭蝦兵被斬殺後,從他的身上掉出來一樣閃光的法寶。殷血歌飛了下去,一把撿起了這件通體青綠色,散發出淡淡寒氣的尺許長手弩。將弩弓在手上把玩了一陣,殷血歌輕聲冷笑起來。
昨晚上那個雪狼道兵頭目用來暗算自己的,就是這柄手弩了。他能輕鬆射穿殷血歌木身境的**,弩矢爆炸後差點沒炸碎了他的胸膛,這手弩的威力很強悍啊。
尋常修士,他們上那裡去找這種強力法寶?更不要說那些在瓊雪崖門下等同於奴隸的低階道兵了。
「真怕殺不死我?」冷笑幾聲,殷血歌將這柄手弩丟進了乾坤戒裡。這樣的法寶,既然人家拿出來了,那麼底子肯定是乾淨的,也不怕他事後以此為線索去追查。與其徒勞無功的去浪費精力,乾脆就當做自己的戰利品吧,以後拿來暗算人也不錯。
沙灘上到處都是屍體,海妖的屍體,以及雪狼道兵的屍體。
所有雪狼道兵都被那些貪婪的海妖啃得稀爛,再也看不出他們是如何死掉的了。沒人能夠指證他們到底是畏罪自殺,還是英勇作戰而全部陣亡。
「也好,也好,就和那十頭白熊一樣,你們都英勇戰死好了。」無奈的拍了拍手,殷血歌也只能雙手叉腰,無奈的歎了一口氣。
巡視了一番昨夜的戰場,發現所有的海妖要麼被斬殺,要麼已經回去了海中後,殷血歌騰空而起,繞著小城周邊的山林急速飛行起來。他鼓起中氣大聲的呼喊著,招呼那些逃竄到深山中的島民趕緊回來。
折騰了好幾個時辰,等得天色晌午了,身都是血跡,衣衫劃得破破爛爛的李一、李二兄弟這才帶!著穰稀拉拉的逃難人群聚集到了小城的廢墟上。哭喊聲不絕於耳,聚集在這裡的人全都撕心裂肺的哭嚎著,更有人傷心過度,直接昏厥了過去。
站在一根僥倖保留下來的大柱子上,俯瞰著這些疲憊而驚恐的劫後餘生者,殷血歌無奈的歎了一口氣。原本數萬島民現在這裡只剩下了一萬出頭的人口,而且很大一部分都是老弱婦孺,大半青壯年在昨夜的災劫中,都為了掩護自己的家人逃跑慘死在了海妖口中。
原本傷亡不會有這麼慘重,但是因為馬臉修士惡意的投擲陰雷,瀰散的毒氣給了這些島民最可怕的傷亡起碼有三萬多島民是慘死在馬臉修士的手上。
『咕咚、咕咚,兩聲,李一、李二兄弟兩個從人群中走了出來一下子跪倒在殷血歌面前磕頭如搗蒜:「上仙上仙慈悲。可憐可憐我們這些卑賤之民吧,還有幾天就是採珠的日子了,吾等遭逢大難,今年是怎麼都不能按時按量繳納墨珠的,我們都是死人了呀。」
殷血歌的心一跳,他從柱子上跳了下來,走到兄弟兩身邊將他們扶了起來仔細的詢問起來。
李一、李二兄弟兩絕望的翻著白眼,扯著嗓子向殷血歌哭訴起來。殷血歌越聽越是手腳發冷,不由得向血鸚鵡連連點頭冷笑。這就是瓊雪崖的門人弟子做事的風範,這就是所謂的兩儀星唯一的名門正教。
瓊雪崖大雪嶺諸多殿堂中,有一『還丹殿,,殷血歌對這個記得很清楚,他在炎靈界的時候還斬殺了一個自稱自己的某位老祖是還丹殿某某大人物的少女修士。
墨珠島就屬還丹殿之下的『七海堂,管轄,所謂七海堂,就是專門負責搜集各處海域出產的水中靈藥的堂口。墨珠島出產的深海墨珠是配製三光柔水潤肌丹的主藥,墨珠島自然就貴屬七海堂管轄。
墨珠島上的這些島民,清一色都是『珠奴,。他們都是奴隸的身份,如果他們能夠按時按量的繳納足夠的墨珠上去,他們就能豐衣足食,就有好日子過。但是如果哪一次他們繳納的墨珠數量不夠或者質量上出了紕漏,他們就將面臨滅頂之災。
所謂的滅頂之災就是所有人都會被貶入最危險、環境最惡劣,幾乎有死無生的地下礦洞去開採各種靈石、礦石。或者他們會被丟去荒郊野嶺,充當誘餌引誘各種妖獸毒蟲出現,讓瓊雪崖的修士獵殺妖獸毒蟲,採集對他們有用的部位。
「所有人?」殷血歌凝視著李一兄弟兩。
「所有人。」李一哭喪著臉看著殷血歌:「只要有一次無法按時按量繳納足夠的墨珠,墨珠島上所有的採珠人,都會被全部貶為地位最下賤的工奴。在墨珠島我們只要十年一次繳納足夠的墨珠,就有十年好日子過,但是一旦去了那些礦山礦脈,我們就必死無疑。」
李二渾身戰慄著補充,眼前的這些島民,他們都是七十年前被遷居到島上來的。至於七十年前原本的墨珠島的島民,據說就是因為他們繳納的墨珠數量比規定少了數百顆,數萬島民全部被貶入了極北之地陰寒無比的靈石礦脈中挖掘靈石,不過兩年時間就死得乾乾淨淨。
殷血歌和血鸚鵡都聽得愣在了那裡,血鸚鵡連連點頭感慨道:「和鳥爺親爹的手段差不多啊,差不多啊。」
李一、李二淚如雨下,他們雙腿一軟,又一次跪在了地上。他們哆哆嗦嗦的看著殷血歌,只知道翻來覆去的念叨『上仙開恩,這句詞
殷血歌皺著眉頭,他往數里外的海面望了一眼,不解的問道:「採集墨珠就這麼困難麼?你們一群凡人都能做到的事情,如果派幾個金丹修士,怕不是更加輕鬆快捷吧?」
李一、李二猶如見鬼一樣看著殷血歌,他們呆滯了半晌,這才連連搖頭驚呼道:「這怎麼行得?上仙乃何等尊貴的人物,怎能做如此賤業?這種事情,就應該由我等卑賤之民來做呀。」
殷血歌閉上嘴,深深的看了李一和李二一眼,然後搖了搖頭。
看看這些島民,再回想當年大柏林城邦的那些敢於武武裝起來和血妖一族、狼人一族發動戰爭的人類,殷血歌還能說什麼呢?當然,這或許也因為是實力對比的關係。
在鴻蒙本陸,金丹境就是最強大的存在,人類當中也有這個實力的強者。
但是在仙界,凡人怎麼和那些元嬰境、化神境,甚至是三災三劫境、不離境乃至是散仙和仙人對抗?他們除了卑微得猶如螻蟻一樣在污泥裡生存,他們還能做什麼?
「好了,你們安心就是。」殷血歌臉色陰沉的對李一、李二說道:「這件事情,本來是我連累了你們。所以,我一定會保證你們的安全。採集墨珠,很難麼?你們每年要繳納多少墨珠我來就是。」
就好像一道天雷當頭劈了下來,李一和李二不敢置信的看著殷血歌。過了許久許久兄弟兩才回過神來,他們驚天動地的嘶吼了一聲,一把抱住了殷血歌的大腿就不肯放手。
「天可憐的,我們終於碰到善心人了。但是,上仙啊這採珠一事,您學不來的。」
殷血歌愕然·而李一、李二囉嗦了許久·才將採集墨珠最緊要的一件事情給說了出來——墨珠乃凝聚了癸水精華和貝母靈液生成的陰性寶物,所以才有滋養女子肉身,滋補先天一口真陰之氣的功效。
採集墨珠,最忌憚的就是由男子下手。
墨珠只要被男性身上的氣息污染,這珠子也就不值錢了。以往墨珠島採集墨珠,都是從島民中挑選十四歲到二十四歲沒有出嫁的女兒。在下海採集墨珠之前,這些女孩子還要沐浴更衣·在靜室中休養半個月,焚香驅散身上沾染的家屬中的男人氣息了,才能正式開工。
殷血歌固然是一片好意,他也有金丹境的修為,他如果下手去採集墨珠,效率肯定比凡人高出百倍。但是他是男子,經過他的手採集出來的墨珠,七海堂是根本不會計入合格品內。反而他採集的墨珠越多·次品越多,島民們的罪過就越大。
皺著眉頭·殷血歌很有點煩惱的跺了跺腳。這世界上還有這麼難對付的事情?
回頭看看已經被關閉的傳送仙陣,殷血歌不由得長歎了一口氣。如果能夠回去瓊雪崖,能夠找到幽泉的話,讓幽泉幫忙,採集多少墨珠都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但是現在麼,只能想別的方法,看看能不能幫助這些島民度過這一次的劫難了。
如今殷血歌實力太弱,他就算是想要幫助這些劫後餘生的島民,他也只能是幫助他們多採集一些墨珠。他還沒有實力正面對抗七海堂,更不要說還丹殿這樣的龐然大物。
沉吟了許久,殷血歌沉聲道:「你們現在只剩下這些老弱婦孺,想要採集足夠的墨珠,顯然是來不及了。唔,這附近,可有其他的島嶼有人居住?你們可知道,有什麼採珠的好手?」
李一、李二相互看看,同時搖了搖頭。
他們困居墨珠島,兄弟兩雖然是墨珠島的珠頭兒,但是他們出生在墨珠島,成長於墨珠島,對於島外是什麼樣子,他們什麼都不清楚。
倒是馬臉修士似乎找到了機會,他聲嘶力竭的叫了起來:「道友,道友,我知道在這裡西方三千五百里外,就有一座散修坊市『白角島,,那裡是周邊十萬里海域中最大的散修聚集地。如果道友能夠在裡面買到三五鮫人女子,她們是採珠的好手,一人可比凡人採珠女千人呢。」
用鮫人去採珠?殷血歌的眼珠驟然一亮。
這絕對是一個好主意,鮫人乃海妖中的高階妖族,他們生而就有靈性,靈智不弱於人類。他們水性精湛,更精通如何跟海洋生物打交道,如果真能買到幾個鮫人女子,採集墨珠只是手到擒來的事情。
「真古怪,七海堂的修士怎麼就沒想到這一點?」殷血歌很詫異的看著馬臉修士。
「成本太高!」馬臉修士諂笑向殷血歌連連鞠躬行禮:「養一個鮫人一年的花費,足夠養三五萬凡人好幾年的了。凡人只不過吃點米面糧食,蓄養鮫人可是要用靈石、仙石的,那點米面糧食才值幾個錢?」
殷血歌無語,感情是這麼個緣故。
他好生叮囑了李一和李二兄弟兩一番,讓兄弟兩趕緊組織島民重新搭建房屋容身,並且給他們留下了一枚給自己傳信的法術令信後,就張開了本命蝠翼沖天而起,按照馬臉修士指點的方向朝著白角島飛去。
按照馬臉修士的說法,白角島雖然距離墨珠島只有三千多里地,但是墨珠島是瓊雪崖蓄養墨珠的重地,這個方向是白角島的散修們根本不敢靠近的禁地。畢竟白角島上的修士雖然多,但是他們都是一介散修,最多不過是小家族出身的那些修士,他們怎麼敢冒犯瓊雪崖的尊嚴?
所以一路飛去,浩浩長空不見任何劍光遁影。向前飛出了三千多里地,前面一座大島,四周有數十座小礁島簇擁著,無數的劍光、遁光起起落落,白角島已經是到了。
不想讓人發現自己是從白角島的東方來的,殷血歌特意的饒了一個大圈子,轉到了白角島的正北方,這才慢悠悠的架著劍光向白角島前進。
一路上就見到無數修士凌空往來,有人御劍,有人騰雲,有人騎鶴,有人駕馭樓船、亭閣等法器。
這些修士也是老老少少,七長八短,各自的衣飾打扮也都千奇百怪,讓殷血歌大為好奇。
如此向前行進了數百里,眼看前方就是白角島最外圍的一座島礁了,殷血歌身後突然有七八頭彩色的鳳雀急速的飛了過來。身軀碩大的鳳雀上端正站著二十幾名容貌綺麗的妙-齡女子,其中一名紅衣少女猛不丁的一眼看到了血鸚鵡,頓時她驚呼了一聲,突然凌空躍起,一道霞光從她袖子裡飛了出來。
那是一條刺繡了百花紋路的錦緞水袖,霞光噴出數百米長,『哧溜,一聲就捲向了血鸚鵡。
「好一隻有趣的火鸚鵡,姑娘我正是喜歡這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