轅天玉把白蘇帶到了故人宮,故人宮的宮女太監看到白蘇就像看到了鬼一樣,滿眼震驚。轅天玉皺起了眉,冷道:「這是明王妃,你們還不去準備熱水為明王妃沐浴更衣!」
一群宮人一臉惶恐,馬上去準備衣服和熱水。
「為什麼帶我來這裡?」白蘇盯著牆上的白蜜的畫像,低低地問。
「你想去哪?」轅天玉看了眼白蜜的畫像,有些疑惑。
「是不是我想去哪,你都會讓我去?」白蘇問。
「是,你想去哪我都會讓你去,除了西越。」
白蘇苦笑了一下,「那就算了。」
很快,宮人就把熱水和衣服準備好了。宮女上來,恭敬道:「明王妃,請沐浴。」
白蘇點了點頭,走了進去。她對身後的幾名宮女道:「你們出去吧,我不喜歡有人在這裡。」
宮女們為難了一下,就退了出去。
外面轅天玉端坐在大廳裡,很有耐心地等白蘇洗浴。宮女們本想請他迴避一下,畢竟白蘇不是他後宮的女人,而是明王妃,可是看陛下的意思是想等明王妃了。心裡忍不住詫異,陛下向來不進後宮,竟然對這個即將亡國的公主這麼上心,難道因為這個公主長得像死去的惜未太子?
白蘇脫掉穿了將近一個半月的喜服,呆了一會兒,才走進浴桶裡。低頭瞟到胸前的鳳鳴玉,輕輕皺起了眉。
「陛下,不可!」外面傳來宮女著急的聲音,「那是明王妃……」
「滾開!」
白蘇呆住了,還沒反應過來,轅天玉已經進來了。她慌了,一把扯下脖子上的鳳鳴玉,就把身體轉了過去,整個身體縮在木桶裡,「你……你進來做什麼,出去!」
轅天玉盯著她光潔的背,眼神一暗。他不進後宮,可並不表示他不會。不理會白蘇的警告,大步走了過去,伸手把她的身體轉了過來,自上而下直勾勾地盯著她。
「出去……我不是你後宮的女人!」白蘇顫抖道,死死地捏著鳳鳴玉。
「只要我願意,你隨時都是。」轅天玉咬牙道。
「怎麼,你後悔了?」白蘇挑眉看著他。
「我說過,我不後悔!」轅天玉咆哮起來,這一直是他心裡的刺,他一直在後悔,走一步他就後悔一次。
白蘇恐懼地望著他,說不出話來。
轅天玉看到她眼裡的恐懼,呆了一下,不禁鬆開了手。白蘇立即縮到離他最遠的木桶邊緣,警惕地看著他。他凝視了白蘇一會,就出去了。白蘇鬆了一口氣,張開手上的鳳鳴玉,發了一陣呆。
「陛下……」宮女們都顫巍巍地看著一臉疲憊的轅天玉。
轅天玉道:「吩咐下去,朕今晚睡在這裡。」
宮人們大驚失色,可是一句話也不敢勸。正好白蘇穿戴好出來了,他們瞥了一眼白蘇,再度震驚,明王妃穿著玉讓白色的宮衣真的像極了死去的惜未太子,那淡淡的目光神似。
「蘇兒……」轅天玉也恍惚了。
「怎麼了?」
「今晚,我住在這裡。」轅天玉盯著她的眼睛。
白蘇詫異了一下,轅天玉這是在徵求她的同意麼?他是想讓她侍寢麼?心底苦笑了一下,什麼也沒說。
轅天玉以為她不說話就表示同意了,表情明顯柔和起來。
黃昏時分,整個皇宮都知道和帝要在明王妃那裡過夜,而明王妃住的地方是惜未太子被賜死的故人宮,又聽說明王妃和惜未太子長得一模一樣,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晚上,轅天玉命人將奏折全部搬到了故人宮,還命人把龍床也搬來了。白蘇靠在門框上看著轅天玉批閱奏折的樣子,目光不禁柔和起來。天玉長大了,不再是小時候一直跟在她身後的小孩子了,他已經是個可以滅了三國獨當一面的帝王了。離守明明已經解了,為什麼她還會感到心疼呢?
轅天玉抬頭就看到白蘇溫柔地看著他,愣住了。白蘇發覺轅天玉在看她,眼裡的溫柔立即消失得無影無蹤。轅天玉皺了皺眉,又低頭去批閱奏折,剛才那溫柔難道是錯覺嗎?
不多時,一個侍衛自稱是替明王送東西的,將一支笛子送到了白蘇手上。白蘇笑了一下,對那侍衛道:「你下去吧。」
侍衛點頭,貓著腰走了。
白蘇注視了一會蠱笛,不禁笑了。抬頭望者虛無的夜空,不知道紫河車怎麼樣了。
「明王妃,時候不早了,早些休息吧。」宮女跪在她腳下輕聲道。
「嗯。」白蘇看了一下還在批閱奏折的轅天玉,便進去休息了。
沒多久,轅天玉就放下了奏折,來到白蘇床邊,看她睡的很熟,便出去了。
第二天,宮裡乃至整個京城都在傳和帝看上了明王的王妃,將她強制留在後宮裡,還在明王妃那裡過夜。大臣們急的紛紛勸說轅天玉放白蘇回明王府,不要做違背天理的事。轅天玉震怒,「爾等不必再說了,朕已決定立蘇兒為皇后!」
大臣們嚇得臉色蒼白,全部跪了下來,「陛下,萬萬不可啊,陛下。」
「陛下,三思啊!」
「明王,您就說一句吧?流於公主好歹也是您的王妃啊。」
轅明蕭捏著拳頭,想到白蘇可能會被立為玉讓皇后,心就好像被什麼一刀一刀地割著般疼,雙眸如血般通紅。甩袖,大步離開了大殿。
「明王……您……」故人宮的下人見到轅明蕭急沖沖地衝進來,都愣住了。
「白蘇在哪?她在哪?」轅明蕭抓住一個宮女,大吼道。
「明王妃去御花園了……」宮女顫抖道。
轅明蕭甩開宮女,像陣風一樣走了。
他走後,宮女馬上顫抖著大叫:「快……快去告訴陛下,明王來故人宮了……」
這個季節裡,御花園的荷花開得正好。白蘇伸手摘了一隻荷花,那荷花馬上碎了一地。她呆了一下,又摘了一隻,又碎了一地。她有些惱怒,鍥而不捨地摘著,荷花一朵一朵的碎掉。
「白蘇,你到底怎麼了?」趕過來的轅明蕭看到這一幕,心一下涼了。衝到白蘇面前,扯過她急問,「到底怎麼了?」
「我沒事。」白蘇衝他微微地笑了。
「沒事?這些荷花是怎麼回事?」轅明蕭怒問。
「是我撕下的。」
「那你在撕一朵給我看看。」
白蘇怔住了,伸手去摘荷花,剛一碰,荷花便枯萎了。她嚇得後退了一步,「我沒事。」
「你中毒了是不是?」
「我沒有。」她也不想承認自己中了那種毒。
「白蘇,你中毒了,你是醫老嫡傳孫女,你一定知道自己中毒了。告訴我你中了什麼毒,我給你解!」轅明蕭眼裡滿是瘋狂。
白蘇呆呆地望著他,表情忽然脆弱起來,「解不了的,世間根本就無藥可解。」
「我不信,離守都可以解,還有什麼毒是解不了的?」
「那不一樣。」白蘇衝他吼完,眼圈就紅了。
「白蘇,你別怕,我會想辦法給你解毒的。」
白蘇呆呆地看了他好一會,突然一把推開他,大笑起來,「哈哈……你以為我想要解毒嗎?我根本就不想要解這毒……我救不了西越,救不了師叔,我想自殺,可是你們不讓我死,又把我救回來了。現在好了,只要一毒發,你們就誰也救不了我了,我就自由了……」
「你說什麼?」轅明蕭不可置信地望著她,「你一直想尋死?」
「是,我一直想尋死,我早就不想活了。活著,在玉讓活著就是一種屈辱。」
「你說什麼?你說什麼?」轅明蕭正要開口,一個黑影掠過來,掐著白蘇的雙肩瘋狂地問。
「轅天玉……」白蘇癡了一下。
「你剛才說什麼?你要尋死?你說你要尋死?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許死,我不許你死,你知不知道!」轅天玉急的大吼起來。
「轅天玉……你根本就沒有權利決定我的生死,我死不死跟你沒有任何關係!」白蘇惡毒道。
「怎麼沒有關係,我要立你為後,你的生死怎麼和我沒關係。」轅天玉現在恨不得殺了她。
「立我為後?轅天玉你瘋了嗎?我是你侄媳婦,你竟要立我為後……哈哈……我死也不會答應的!」白蘇有些瘋狂地看著他,眼裡有惡毒、有恨意,還有轅天玉看不到的不捨和心疼。她怎麼能讓轅天玉背上**的罪名呢?她寧願馬上毒發身亡,也不願看到轅天玉被天下人唾棄。
「你就這麼不願意,你就這麼恨我嗎?」轅天玉痛心地看著她,眼裡佈滿了血絲。
「我是恨你,你殺我族人,奪我邊疆,逼我和親,我怎麼會不恨你。我恨你,恨不得你死!」白蘇含著淚瞪著他,可是她知道她根本就恨他不起,無論他對她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