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碧輝煌,既是一個盡顯華貴的成語,也是城南一處豪宅群體的名字。
這個地方連燈光看起來都比別處輝煌,有著高人一等的倨傲,在這個和諧的世界中看起來很不和諧。
只有一個地方沒有任何燈光,陰暗的像是這個***唯一的另類。
七七就住在這裡,她覺得自己已經在黑暗裡隱沒。
有許多個夜晚,她就這樣把房間內的燈光全部熄掉,然後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在發呆。
在沉寂的夜色裡,窗外的世界,像一部午夜電影裡的場景。**都市中的人們外表光鮮,其實浮華的像是電視裡每天不斷的廣告。
多麼的奇妙啊,我可以看見外面的一切,卻沒有人看到我,原來在黑暗中仰望外面的世界,會讓人這樣的心如止水。七七經常這樣想,每當這個時候,她被歲月漸漸磨合的成熟面龐上會浮現出一絲淘氣,像是和整個世界捉迷藏始終沒被發現的孩子。
有時她就坐在窗台上,蜷起**的雙腳微微側著臉。
有時她會把自己脫的精光在房間內走動。寂靜的身影,像一隻貓。
一絲寒意悄然而來,像黑暗中沉睡的帶著劇毒的孤獨,一旦生根就讓大地成為罪惡。七七又一次捲縮起美麗的讓人心疼的身子。在這個沉淪的年代,那來無影去無蹤的寂寞是每個人的隱疾。
七七有些生氣,因為她討厭這樣的感覺。但心裡掠過一絲絲的企盼,讓七七開始浮想聯翩。她迫不及待地想在腦海中拼湊出一個清晰的影子,至於這個影子會是未來的金龜婿還是在記憶中死去的薄情郎,七七不知道,她只是想在第一時間內讓自己想起一個人,一個男人。
這個影子漸漸成形,清晰到七七覺得老天爺在和她開玩笑……他有著一張很有特點的臉,遠看像色狼,近看像流氓。這張臉上始終有著世界末日來臨之時都不會改變的沒心沒肺的笑容,像打不死的小強。
在追求七七的男人中,身家比魏謝富有的可以組成一個加強連,長得比魏謝帥氣的可以組成一個野戰排,談吐比魏謝更風趣幽默的人起碼也能組成一個炊事班……但七七還是忍不住想起了魏謝。
魏謝總是會從後面緊緊地抱住她,好像抱著她,就抱住了整個世界。用郭同學慣用的修辭手法來說,那就是,抱得那麼那麼那麼的緊……七七永遠都忘不了那種奇妙的感覺。
而魏謝永遠都不會知道這個秘密,實際上,他只是當年看《絕世好bra》的時候,被劉家玲那句對白弄的有點小感動……從那以後,他和女人擁抱的時候常常不知不覺間就把吃奶的力氣都用出來了,宛如熊抱,不把對方憋的閉過氣去決不罷休。
七七完全沉浸在了被擁抱的記憶裡,不能自拔。
思念是每個人心底盛開的罌粟,美麗得讓靈魂流離失所。
現在是深夜和凌晨交接的時分,房間內的冷氣缺乏原始的清新,頹敗而迷離。電話在這時候響起,凝視著那跳動的來電顯示,對七七來說,就好像一場意外的驚喜。
七七問:「這麼晚打電話,好像不是你的作風。」
魏謝答:「迷路了,找你救命。」
七七:「你在哪?」
魏謝:「在你家樓下。」
七七:「你在我樓下幹嘛?」
魏謝:「在給你打電話。」
七七突然發現自己很難適應魏謝的邏輯,這個男人的思維不知道是複雜到讓人無法理解還是單純到令人感覺好笑,七七笑了:「你不是迷路了是嗎,怎麼找到我這裡的?」
魏謝的回答很誠實:「就因為迷路了,不知道怎麼地就到你樓下了。」
七七:「那你怎麼不上來?」
魏謝:「我也想,不過你們這門口的保安實在太有職業道德了,恐怕得你下來才行。」
七七:「不行,我沒穿衣服。」
魏謝突然也搞不清楚七七的邏輯了,沒穿衣服,就不能穿上衣服再下來嗎?
七七又說:「我給門口的人打電話說一聲,你上來吧。」
魏謝穿行在花園和綠樹交錯而成的林蔭道上,感覺有點望山跑死馬。腳步虛浮,身軀搖晃,魏謝覺得自己好像在練輕功,差一點就能凌空虛度了。
「老了,不行了啊!」魏謝打著酒嗝,一陣唏噓感歎。
經過這麼多年的磨練,魏謝的酒量還是這麼爛,喝不了多少就頭暈目眩。偏偏這廝特別有種,逮誰都敢死磕一把,儘管每次最先倒下的那個人一定是他。
在某個有趣的年代,魏謝曾經意圖不軌地設計灌醉一姑娘,然後……結果是那姑娘一瓶小白干外加八瓶啤酒下肚依然穩如泰山,而魏謝卻早就醉得不省人事了。
經過一陣輕功草上飛,魏謝終於到了七七的香居。門虛掩著,魏謝推門而入,順手不忘把門死死關上。即使魏謝醉得有點昏天暗地,再一次看到房間內奢華的一切還是忍不住小小地自卑了一回。
專家說一個單身女人住的地方越大,那麼她就越容易感到孤獨。七七的房子大的令人髮指,可以想像她已經孤獨到了什麼地步。
魏謝認為自己就是來為七七排遣孤獨的,順便也派遣下自己的孤獨。但是現在,有個問題,魏謝在空空蕩蕩的房子裡繞來繞去,就沒發現七七的人影。
都說酒後的人神經反應遲鈍,魏謝這時候才突然想起七七沒穿衣服。
沒穿衣服,這對魏謝來說,是一個比較模糊的概念。因為一個女人裹著浴巾你可以說她沒穿衣服,一個女人只穿著三點式你也可以說她沒穿衣服……魏謝現在思考的問題就是,七七到底是裹著浴巾,穿著三點式,還是根本就一絲不掛?
這三種情形無論出現那一種,都不是現在的魏謝所能抵擋的。之前吐過一次後魏謝覺得自己稍微清醒了一些,但是現在他覺得不行了,好像又大醉了一次。
只不過前一次是酒精作祟,這一次是酒不醉人人自醉。